第221章 黑道之路()
他过来看望,也听说了不少。初漓心理阴影面积之大,至今都有些郁郁不欢。宫疏将雪团子带过来给她逗乐,她心情是好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不太说话的。
宫疏看到她搁在毯子上的手臂,青紫伤痕,有些深可见骨,若是个男人也未必承受的住,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忍下来的。
她拢了拢衣袖,对他笑笑,“辛德太太怕我伤口感染,建议我穿些宽大的衣服,不要压着伤,不然好得不快。”
“初漓,你受苦了,但这苦主子不会让你白受的。”宫疏恨声道,“你好好养伤,其余的事情都不要担心,我们总会帮你收拾好的。”
初漓沉默了一下,“他是黑道上的人。我从没见过那样可怕的,他的眼睛像锋利的刀。”她说完抖了一下,接着抬头看向宫疏,“他跟我说,你们跟他是一样的。”
宫疏心一跳,眼神变得锐利,“这话你跟主子说过了吗?”
她摇头,“我不信他,是算你们是,也不是他那样凶狠极端的人。”她虚弱地笑了笑,“疏哥哥,你们从未像他那样伤害过我。”
宫疏看着她,走过去摸摸她的发顶,“有你这句话,够了。”
“初漓,你要记住,在这里,谁也不会伤害到你。”他承认杀过了太多的人,从小到大,却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想要来保护一个人,还是个不经风雪的女人。
雪团颇具灵性,见到初漓后,由一开始的高兴变得有些沉闷了。它跳上床,舔舔初漓的手心。初漓抱它在怀里,看着窗外如雪的日光,轻轻闭上了眼睛。
辛德太太过来查看她的伤口愈合情况,风韵犹存的女人盘着头发,打理得妖娆又风雅,发髻上还插了一枚紫檀木簪子。
她极为钟爱旗袍,今儿身上也穿着手工织就的镶兔毛领子的长旗袍,孔雀蓝的颜色,多添了一分庄重的美感。
辛德太太握着她的手臂,眉头还是皱的,亲自取了一盒子药膏给她涂抹,这是新调制出来的,碧绿的颜色,有一种竹叶的香气。
“好好的一个姑娘,那畜生也能下得去手。”她一面骂着,一面安慰她,“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辛德太太也是道上的人吗?”初漓看着自己伤痕斑斑的手臂笑了,“看着一点都不像。”
“咦,你都知道了?”她抹药的动作停了停,又不以为意地继续涂抹。
初漓摇摇头,“我是听那人说的,打我的那个男人。”辛德太太不欲隐瞒,唔了一声,听她继续说下去,“你们真的不像他那样,那人就是一个神经病,一个遍泰。”
“你年纪小,又能知道多少事呢。我们不是善良的人,也不是你想象里的那一种人。我们不伤害你,对你好,是因为你在我们组织里,有宫池若爱护着。”
“那其他人呢?”
“初漓,在这一条路上活着的人,手里都不会是干干净净的。这是一条鲜血铺成的道路,活至今日甚至有所地位的人,都是一步步踏着白骨而来的。”
第222章 宫池若的名字()
“你不明白其中的黑暗,就算我们忍让放手,别人也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人性从来都是自私,贪婪,阴暗的,所谓弱肉强食,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很不下手,等着的就只有死亡。”
“我原本是不属于这条路的。”她收住了嘴角总是带着的明艳笑意,“我就是个例子,这么多年,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初漓似懂非懂,她从不知道这些,便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走这条路呢?”
“很多人为了金钱,权势,地位,但也有人却是命运弄人,迫不得已。”
“你是后者吗?”初漓看着她斜飞而上的眼角,这里是最骗不了人的地方,岁月在其上留下了痕迹,怎么也抹不去,只能修饰。
“宫池若,他也是这样吗?”
“他生得不好,偏偏是生在宫家。”辛德太太说,“我从来不曾喜欢过他。他小时候,是个极其漂亮聪明的孩子,却生而沉默孤僻。”
“他母亲看不明白,给了他这样一个干净的名字,希望他清澈如同池中泉流,上善若水。”辛德太太讽刺道,“出生在这种黑道家族,怎么可能会干净澄澈得了。真是太天真了。”她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对另外那个女人的厌恶,初漓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自嘲和神伤。
“这样一个幼稚的女人,却让我男人惦记了一辈子。”辛德太太望着她疑惑的眼神,“你自然不知道,那是我前夫,是我爱人,多年前就去了。”
初漓不知道该说什么,辛德太太望着这女孩子稚嫩无知的脸,是还尚未被任何污垢浸染的纯粹的白纸。
“多年前,我还有璧合这个名字,在家中排行老五,人们都唤我殷五娘。七年前又嫁了辛德,谁也不记得我以往的旧名了。”
“本来我只是一介局外人,莫名就扯入了这条残酷的道路上。”
“那时我还年轻,十七八岁的光景,跟你如今差不多大。那时候我前夫还是我未婚夫,我们一起长大,虽是家里包办的婚姻,但我是欢喜的,可他却爱上了别人。”
初漓觉得自己似乎是猜到了,果不其然听到辛德太太道,“他爱上的人,就是宫池若他娘,宫家一个外支的独生女儿。”
“这个女人长得太美,难怪一眼勾去了我爱人的魂。宫池若长得是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眼睛颜色像他那个死鬼的爹。”
“美人就是美人,自然爱慕者颇多,宫家那时候的家主宫曾势大,用了卑劣的阴私诡计,逼迫她成了他的夫人,那时候,那个混账的东西已经有了好几房的姨太太。”
“宫家这个女人自然不情愿,她早年已于我丈夫情愫暗结,宫曾长得颇好,人模狗样的,可惜就是脾性古怪暴躁,宫池若他娘怎么也不肯从了他,还恨毒了他,便也算不怕死,跟了我爱人私奔江南。”
“后来怎么样了?”
“自然是被抓回来了,宫曾盛怒,qiu禁我爱人,我跟他家人花了大量的财力,救了他出来,却救回了被打断腿,熏瞎了眼,毒哑了嗓的他。”
第223章 红颜多薄命()
“‘让他再也没法去看见她,带她逃跑,叫出她的名字。’这是宫曾的原话,是个狠毒残苛的小人。那女人被抓回来后自然没有好日子过,宫曾管她愿不愿意,宫池若在一年后就出生了。”
初漓听得心惊,辛德太太却一声冷笑,“我爱人不爱我,无论如何。除了我,谁还会看上他这个残废,谁还会嫁给他。”
“他跟我成婚不过才三年光景,死的时候说对不起我,让我重新找个对我好的人。可他何止是对不起我,他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女人用过的玉梳子,我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辛德太太的语气却听不出恨意,她说得那样悲哀,明明应该是恨着的,她道,“他从未待我有对她时的半分好处,偏巧我爱他,这感情就疯长像野草,我算是眼瞎心盲,越是甘愿,越是强求,越不得善终。”
“那后来的?”初漓干涩地问。
“宫池若一生下来就被送到了欧洲的德林苑,宫曾心思毒,怎么也不肯让他们母子相见,也算是对那女人的折磨。我为爱人守寡期间,听说她大病了一场,后来宫曾甚至对她大打出手,我没有见过她,听他人说,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宫曾越来越残暴张扬,宫家也在那段时间走了下坡路。后来那女人被与宫家交恶的敌方掳了去,宫曾窝囊,成日混迹烟粉之地,说起来也差不多是他亲手将自个儿老婆送去别人那儿的。也对,他老婆多的是,也不差她一个。”
辛德太太说到此处的时候,没忍住破口大骂,“这道上那么多的畜生,女人从来都是牺牲品。就算这次不是她倒霉,总有一日会轮到她,一个女人,没有自保之力,空有一身倾城美貌,终究是要为自己招来祸端的。”
“她被送回来时死状颇惨,是自行了断的,连一块裹身布都没有,就是为了羞辱宫曾的。”
“那时候宫池若还小,也因此恨透了他老子的无能愚蠢,恨上了侮辱过他母亲的那些人。他长大后,自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手段酷烈,屠戮满门,你遇上的时爻是足够命硬才活下来的,上一代的血海深仇,到了他们这一代未有丝毫削减。”
“收拾了那些人后,他便动手收拾他老子和腐朽的宫家。在他之前,还有三个哥哥,在他之后,还有五六岁的弟弟妹妹,宫池若骂他们是孽种,一个都没留下。他那个死鬼老子,是他亲自动的手,一刀毙命,抛尸荒野,我都没来得及补上一刀。这件事就发生在柚木古堡,知道的人不多,毕竟至今都有十多年了吧。”
初漓听完后,心口压抑,她带着浓厚的鼻音道,“辛德太太,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既然你知道了我们是什么样的人,走在怎么一条血腥无比肮脏无比的道上,你就要有所心理准备,不能再这样脆弱下去了。你要知道,宫池若还未对谁像对你这样好过。”
“这么多年下来,你是仅有的一个。”
第224章 她所不知道的宫池若()
初漓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感,可她哭得怎样梨花带水,辛德太太都没有再安慰她。
宫初漓心疼,她心疼宫池若,她心疼他从来都不告诉她。不过他就算告诉了自己,她也不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只能说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
宫池若大抵是不愿意被人知道这段往事,这是他的一根倒刺,稍一触及都要疼几下。
初漓被辛德太太这个古怪的女人惹哭,没多久就传到了宫池若耳朵里。他皱眉,找到辛德太太让她不要多嘴。
辛德太太掩着手绢笑了笑,“你怎么不问问我跟她说了些什么?”
宫池若直觉很不好,眉眼凌厉。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不过我年纪大了,忘记了这是你的逆鳞。”
“你是故意的,辛德太太。这是最后一次,希望你的嘴能够守得牢一些。”
“这要看我心情,宫池若,你能拿我怎么样呢?”她笑一声,挑衅而妖娆的笑意,笑得宫池若嘴角抿紧,他压了眉头冷道,“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此事过后,我会带初漓走。”
辛德太太笑意一手,眼睛瞪了过去,还是强硬道,“随你。我还不愿你到我这里来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初漓以为等不到宫池若了,她刚拿了筷子开始用餐,结果看见他冒着风雪推门而入。身上穿得单薄,身形修长而秀挺,像这月色与雪色之间的第三种绝色。
初漓下地过去迎他,刚掀了被子,他已经绕过屏风而来,眉眼间是雪白的雾气。宫池若制止住她的动作,“别起身,我过来看看而已。”
她放了手里握持的竹箸,看了看他身上薄薄一层的锦缎长衫,连件大衣都不加。辛德太太这座府邸没有德林苑御雪的长廊,他一路走来,风雪又这么大,一定很冷。她拉了他的手,果然是冷的,便抬头皱眉,“你穿的也太少了。”
“跟谁学的皱眉,难看。”他点了点她的眉间,蜻蜓点水而过,大概也是怕他的体温会冻着她。
她说,“下次多加件衣服好不好,我看着都觉得冷。”
“既然是你说的,我记住了。”他握了她的手臂,衣服下的伤痕累累,他碰了碰,就收回了被子里。
他说,“你别动,晚饭我喂你吃。”
初漓望着他笑了,眉目温和秀致,像流动的清澈的泉水。
她这次很乖,喂进去什么便吃什么,一点都没有剩余。初漓这次吃得太饱了,宫池若也没考量到她一个病人的食量,初漓摸着肚子连手指都不愿动了。
“你啊,也不跟我说一声。”他叹气,揉了揉手掌,将右手贴到她吃得圆鼓鼓的肚子上,替她揉肚皮,帮她消食。
初漓被他揉得有些发痒,很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她伸手覆住了他稍冷的手掌,缓缓叹了口气,宫池若看向她,眉尖扬起,“好端端叹什么气?”
“我弄丢了你给我的玉镯子。”她说,神情有些空落落的,像凝了冰雪。
第225章 些微的触碰()
那对白玉镯太过贵重,识货的一眼就看得出来,她被抓去时被人强行撸走了,那些人用心险恶而且贪婪如同饿狼。
“你给我的东西,我都想好好保存着。”
“一对镯子而已,等你伤好了后,我再送你几对,你喜欢什么,我送什么。”他替她缓慢推磨着肚皮,眼里带了些明亮,他说,“这样好不好?”
她低了眼睛,抬起下颔蹭到他胸口的衣料上,冰凉丝滑的布料,她掩着面目,“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我以前,不该那么质问你的。我再也不问了,我会想办法让你高兴,不让你生气难过了。”她伏在他怀里,低低地说,“对不起。”
他就势抱住她,心里蓦地涌出了一股暖意,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这句话真让我高兴。”
“这么简单你就高兴了。”她抬起头,在他冰冷而美貌的脸上亲了一口,“宫池若,我一直陪着你,陪在你身边。”
他的眼睛没有一刻是现在这样美丽的,像点点湖面上闪过的亮色,像透明精致的晶石。
他说,“你再亲一口。”
她依言,在他另一边脸上又亲了一口。宫池若想她还是个病人,要不然就一把将她抱起来了。
“初漓,”他喊道,“你这样真好。”
初漓在辛德太太的府邸养伤,过了年这里的天气仍旧冰寒,甚至较之前还要更冷一些。宫池若怜惜她,已经敲定去南下温宜之地的日期。
初漓随他安排,他说那里四季如春,阳光喜人,是个极其生机盎然的地方。初漓弯了眼睛笑起来,“真的有那样的地方吗?”
“它叫芬兰绿岛,海天之间,很漂亮。”
“那德林苑那边呢?”
“需要修整一段时间,暂时我们是不住那里了。”宫池若给她梳头,提及此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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