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祖母,正如张冰人所说,她上轿之后,脸色便不太好,我担心她身体不适,无法承受从嵩县到洛阳这么长距离的颠簸之苦,无奈之下只好让我师妹点了她的睡穴,如今想来,此事确是诺娘行事不周,张冰人即便身体不适,中途的时候,我们也应该叫醒她,让她进进食……”宋诺先朝江氏屈膝微微行了一礼,这才脆生生的接过话头。
她此言一出,江氏和众宾客皆下意识的愣了一愣,到底是新娘子太过腹黑不要脸,生生将黑的说成了白的,还是那张冰人所言都是真话?唯有一脸病态的张冰人闻声一张脸生生被涨成了朱肝色,过度的激愤之下让她忘了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她几乎是双目喷火的瞪着宋诺,脱口辩了一句:“不是这样的!”
张冰人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呆,怎么又不是这样的?不待众人多想,张冰人的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出过声的朱大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站在离张冰人只二步之遥之地,一脸阴森的盯着她开口:“不是这样的?你刚才不是说了新郎子和其师妹体恤你年老体弱,担心你受不住周车劳顿之苦,这才点了你的睡穴么?怎么转眼间又不是这样了?你这妖婆子说话颠三倒四,出尔反尔,莫非诚心不想让新郎新娘拜堂?”
朱大厨自逢大变之后,性格变得极为古怪,喜怒无常,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往往一言不合就会取其性命,只不过今日他是给自家徒弟送嫁,性子已尽量在收敛,可韩家诸人的作为显然是有意在喜堂之下让宋诺下不来台,若他还忍得住,那他就不是朱大厨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不过是一媒人,哪里有资格阻止新人拜堂。”张冰人被朱大厨一迫,双膝一软,若非身边还有个丫头扶着她,几乎要摔倒,她用力吸了口气,强忍着内容的恐惧,下意识的辩道。
“你没有资格阻止,这么说你,你一再生事,是受韩家人指使咯?”朱大厨微眯着眼道。
“却不知这位是什么人?”之前发言的韩琚的那位堂叔祖皱眉看了朱大厨一眼,抢在张冰人之前开口将话头截了过来,朱大厨将视线从张冰人身上收了回来,淡淡的扫了此人一眼,直接把他当成空气,压根不理他。
此人见状大怒,正要发飙,宋浩庭已适时插口,他既不看韩琚的那位远房叔祖,也不管江太夫人,而是将目光投到正坐上的韩国华身上:“韩大人,却不知你对此事有何意见”
“宋大家舅兄,你此言问错人矣,吾儿是令妹的公公,即便令妹言行有什么差池,他也不好多做评判,现在的问题是,令妹为何要在轿上点张冰人的睡穴,这事她得给我们一个交待,若是因为嫌张冰人唠叨碍事,就依仗自己会武让其闭了嘴,那便是大事了,她与琚郎成亲之后,谁能肯定他们夫妻之间没有一点小矛盾?若双方之间一旦有点矛盾,令妹就仗着的身手对丈夫或者公婆动手,那还了得?”韩国华未开口,江氏却先抢过了话头。
“江太夫人,您是长辈,浩庭是晚辈,按理说来,长辈说话,晚辈不宜插嘴,但今日浩庭代表的是诺娘的娘家人,情况不一样,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夫人见谅,刚刚太夫人之语,恕浩庭不敢苟同,关于点张冰人睡穴一事,刚刚已经弄明白,当时因担心张冰人的身体,我妹妹才让想让她好好休息,此事经双方共同确认无误,本该就此揭过去。”
“现张冰人临时反口不说,听太夫人您的意思似乎也不愿这么揭过去,依太夫人之意莫非定要给诺娘安上一个什么罪大恶极的罪名您才觉得满意?还是说,韩家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所以这才想方设法在这个时候来找茬?若当真如此,不妨明说,我宋家门楣虽比不得韩家,却也没有腆着脸,非要把闺女往你们家塞的道理”宋浩庭双眉一挑,淡淡的开口问。
“我……”江太夫人双眉一竖,勃然大怒,以她出身年纪,再加上韩家的低位,在安阳哪个人敢这样顶撞于她?而宋浩庭一个后生晚辈,竟敢在此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挤兑刁难她?这宋家莫非真以为韩家不敢当场休弃宋诺?
“宋家大舅兄,严重了,对于宋家这门亲,我韩家是真心实心想结的,绝无任何不满之说,母亲,今日是两姓之喜,咱们家嫡长孙成亲的太好日子,实犯不着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不休,张冰人身体不适,却仍随我家琚郎周车劳顿的跑这么远,我代表韩家谢过,好了,王傧相,现张冰人也到场了,麻烦你为吾儿继续操持唱礼罢。”眼见双方张弓拨弩,一触即发,韩国华终于抢在其母说出难以挽回的重话之前抢先一步插口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夜游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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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浩庭的言词虽然犀利霸道了些,却非想搅合这门亲事,而是想明确表达自己的立场,想用实际行动告诉宋诺,宋家人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同时也向韩家人表明:我宋家的论门楣,暂时确不如你韩家,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家的闺女嫁到韩家,就要做说话连头都不敢抬的委屈小媳妇,你韩家若真诚待我妹妹,我宋家自不会干那不讲理的事,若你韩家摆明着看不上我宋家,看不上宋诺这个媳妇,这亲不结也罢。
现韩家真正拥有话语权和决定权的韩国华开了口,宋浩庭自是见好就收,江太夫人心头虽然愤怒之极,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家儿子下不来台,她怎么说都是世家之女,又这么一把年纪了,不至于这点处事的分寸和素养都没有,只是这样一闹,她看宋诺便愈发的不顺眼。
至于宋诺这丫头,仿若压根不知经此一闹,她会在韩家人心目中留下什么印像一般,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韩琚身旁,鼻观眼,眼观心,既无半分惶恐不安,亦不随便插口,她的性格注定她做不了那种八面玲珑,一入夫婿的家门,无论夫婿的长辈喜不喜欢自己,都能适时发挥长歌擅舞的特长,把对方哄得开开心心的那种人。
在日后的相处着,她会尽好一个人媳的本份,对自己的公婆和其它长辈尽好自己因尽的职责和孝道,却绝不会无条件的唯对方之命事从。
不说宋诺的心事,但说韩国华开口之后,宋韩双方那张弓拨弩的气氛顿时缓解下去,拜堂继续进行,顺利拜完堂,新娘送入洞房之后,接下来就是宾客晚宴,萧楠是女客,自是随着女客入席,席宴上,韩家的女宾们在新人拜堂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萧楠是新娘的师妹,有一身好功夫,而在座的女宾多是官宦勋贵人家的家眷,大多受的是淑女教育,现突然看见一个舞刀弄棒的姑娘,心头都有些好奇。
又因彼此不熟,大家虽对萧楠好奇,却也不好多问,别人不与她搭讪,萧楠自也没有那么多闲心去结交这些淑女贵妇人,她一言不发的埋首于自己的碗中,没一会功夫,就吃下了三大碗饭,直瞧同桌的淑女贵夫人们目瞪口呆。
晚宴之后,宋家人便向韩家人告辞,至于宋诺,她是新娘,在场的没有人合适进洞房去与她话别,出了韩家的大门,朱大厨独自扬长而去,宋浩庭和萧楠等人转过弯,朝西源街方向行去,宋秋熠的宅子就在西源街,与韩家的宅子只隔了二条街,不到一千米的距程。
宋秋熠一家人今日随着送亲的队伍回到了洛阳,明日宋诺的爹娘和宋裘飞也会过来,宋诺三朝回门,回的就是宋秋熠家,从洛阳到嵩县有一百多里路,若让她途迢迢的跑回嵩县,实在太过不便。
一行人刚转入西源街的转口,江靖轩突然对萧楠道了一句:“大娘,现时辰早,我们出去转转吧。”当朝民风开放,他们是早已订过亲的未婚男女,一起出去游个街,骑个马,观个花什么的,是很平常的事,只要不真正越制便不会有人话诟。
“就是就是,大娘,洛阳城的夜景是很美的,这会还不到戌时中,而洛阳城要到亥时中才会打洋宵禁,还有一个多时辰,你们年轻人好好出去转转。”宋浩庭连忙出口帮腔,他年纪也不大,自是懂得江靖轩的心事,江靖轩自进了镖局之后,由他掌的镖较多,这一年多,他一共只回过萧家二次,一次是春节,另一次则是二个多月前梓修中童生的时候,现难得有机会与萧楠独自,宋浩庭自是要给他多制造些机会。
镖局的其它镖师也齐齐朝江靖轩挤眉弄眼,江靖轩入镖局虽才一年多时间,但他身手高绝,性格又爽直大度,宋家的镖师几乎人人都很喜欢这个阳光开朗,处事又极其缜密老练的少年。
“好。”萧楠也不在意大家善意的打趣目光,她落落大方的朝众人笑了一笑,接口道。
“好,不愧是萧大郎的闺女,不仅人长得好,功夫好,这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矫情,不做作,爽朗大方,与咱们的轩小子是绝配。”众镖师顿时朝她竖起大拇指。
“好了,大家都是我和大娘的兄长,就不要拿我们开涮了,你们自行找安排,我们先出去转转。”江靖轩没好气的瞪了起哄的诸人一眼,十分自然的牵起萧楠的手,朝另一边的街头行去,留下这一众爷们在原地口哨连连……
华灯初上的洛阳城处处透着活鲜又温馨的气息,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去,桔红色的灯晕洒落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静静的照耀着或在街头悠然漫步,或坐在街边的小食摊前边低声谈笑,边享用美食的的人群,当你迈步其间,看着各色人群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满足和愉悦时,顿有一股盛世安稳的宁静和祥和扑面而来。
“真美,华灯初上的洛阳城,里里外外都透出一种岁月静好,世道安稳的气息,但愿天下能永远这般安静太平。”萧楠与江靖轩并肩走在桔红色的灯雾下,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安然自乐的众生图,心头感慨万千。
“会的,当今朝庭制度清明,官家自律,朝中能吏贤者甚多,想必在咱们有生之年,都能享受这样的太平安乐。”江靖斩将萧楠的手握得紧了几分,低声笑道。
“但愿吧,对于咱们这些普通人而言,终其一生所求的不过是衣食无忧,岁月静好,只盼当政者也有与咱们一样的情怀。”萧楠嫣然笑道,这个朝代与她所知的那个北宋差距甚大,她也不知道历史的轴轮最终会驶向何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她有生之年,她不希望看到战乱的出现。
“对我而言,只要有大娘你在的地方,都是岁月静好,这一生一世,大娘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便允你什么样的生活,此生此世,永不相负,永不相离。”江靖轩执起萧南的另一只手,将它们合在自己的掌心,贴向自己的胸堂,无限深情的看着她开口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情愫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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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十月初十已是初冬,白日好,夜晚时分已颇具寒意,萧楠与江靖轩都是习武之人,身体的抗寒能力较普通人强了许多,两人身上皆只着轻便的秋装,外披一件轻溥的斗篷,江靖轩将萧楠的双手紧握,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隔着溥溥的衣衫,萧楠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再迎着他炙热深情的目光,活了两辈子的萧大教授顿如同某个初入情网的青涩少女一般,心如擂鼓,霞飞双颊,下意识的就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怜萧大教授上辈子虽然活了三十好几,恋爱的经验却是少得可怜,虽处过两次对像,却从未体验过真正的心动,她性格清冷严峻,她不主动,与她处对像的人也不敢随便冒犯她,哪里有人敢如江靖轩这般直白深情的向她表达自己的感情。
江靖轩与萧楠自小订亲,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彼此之间牵个手什么的,是家常便饭,但他们俩最亲密的姿式也仅限于牵手,现随着年纪的逐渐长大,少年体内的荷尔蒙不断分泌旺盛,与爱侣独处的时候,江靖轩不由自主的想与其更亲近一些。
身处这个异乡的夜市街头,江靖轩看着沐浴在朦胧的灯影下、脸上罕见的生出了羞怯之情,想要逃离的萧楠,他心头忽然生出一股强烈得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眼见萧楠想逃,他握住萧楠双手的手掌不由主的收紧了几分,双臂微微用力一带,他这一用力,萧楠非但没能把手挣脱出来,反在骤不及妨之下整个人被他带得往他的怀里倒了过去,眼前萧楠往自己怀里跌来,江靖轩放开萧楠的双手,双臂一张,一把将其抱,紧紧揽进怀里。
十七岁的江靖轩身高也差不多有一米八,一米六三的萧楠被他揽进怀中,脑袋正好在他的下巴底下,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身躯又紧紧贴在一起,顿形成了一种唇齿相依、鼻息相闻的亲昵暧昧之态。
萧楠突然被江靖轩抱住,不由自主的呆了一呆,待回神之后,立即发现两人的势式暧昧之极,她下意识的就想推开江靖轩,可她的胳膊刚一用力,就被江靖轩给固定住,顿时动弹不得,江靖轩在十五岁的时候就练出的内劲,现在的功夫可是比萧楠强上不少。
江靖轩阻止了萧楠的挣扎之后,将头凑在她的耳际低声呢喃:“别动,大娘,就这样让我抱一会,抱一会就好。”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萧楠的唇边和脖项间,激得她身体一阵本能颤粟的酥麻,让萧楠不由自主停止了挣扎,放软了躯体。
萧楠今天穿的是一袭鹅黄色的衣裙,披着紫色的披风,这样的着装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来说无疑是十分适宜的,但萧楠的眉眼太过鲜明浓烈,并不十分合适这种过于娇嫩的颜色,只不过她今日是来送嫁的,新娘子是大红嫁衣,她不能穿红色,绿色和紫色萧楠个人不爱,青色和白色在今日这种场合则不合适,无奈之下,这才挑了身上这套衣衫。
白日里她这身打扮虽然得体,却并不显惊艳,倒是在这灯光忽明忽暗的街头树荫底下,她的眉眼被朦胧的灯晕衬得显得分外的柔和,再加上此刻她微熏的面颊,朦胧的眼神,让她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娇柔和妩媚。
在江靖轩的眼里,萧楠一直是强悍的和英姿飒爽的代名词,娇柔妩媚这样的字眼向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可就在两人相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