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柳下跖的!
那突然落下的一句令一旁的盗跖一震,“娘子”他不禁唤出声,却又深知自己在幻境中,那不过是一道幻影,是少司命的回忆。
他无法带少司命脱离幻境,亦无法在幻境中为少司命做些什么,就只能静观,这令他一阵不安,因不明幻境开启的前因后果才更惶恐,虽然他从不习惯把不好的情绪露在表面,但悬着的心始终无着落。
“娘子!能听到我说话吗?娘子醒醒!”他更惶恐的是被困幻境中的就只有自己,而外界的少司命是怎样的他丝毫不了解。
玉佩破碎的情景不断在他脑海浮现,似乎之后的一切都是随那瞬间而诡异,那玉佩是何物,他不禁怀疑。也不知为何偏偏一段时隔已久的对话从他回忆中钻出,他记得少少跟他闲聊时曾提起过一个男子就是眼前那孩子?
“哎?还真有?”小灵说笑间明显掺和进一丝不甘:“还真有人在我们这美丽妹子心里比照顾她多年的哥哥还重要?”“一样的,你们是一样的。”少司命笑起来向来淡淡的:“我关心在乎的人不多,所以心一直很空,留了很多位置,高低同等,不过位置不同而已,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哥哥,无可取代。”
“哥最大的愿望,就是一直亲眼看着我这个可爱妹子长大,风光出嫁,虽然离开自小相依为命的亲人真有些不舍。”小灵突然一笑:“但妹子你只要一直记着我这哥,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久的将来,哥一定也会邂逅一真心喜欢的人,关心在乎她的一切。”少司命拉过小灵的手:“我们谁都不会忘记彼此,即便过百年。”“百年?”小灵又笑了:“百年也好啊,妹子能活百年,忘记我也无憾,我记得你就够了。”
“哥,你知道,我是怎么了”少司命背过身去,气氛渐沉重,小灵收敛了笑容,一阵默然。“哥,我那些绝不是噩梦,我为什么要那样做,自己都不知原因,很可怕其实我一直很怕”少司命未转过身:“这样活百年,真的好么她是我,但又不是我那时无法发声”“小衣!”小灵笑着,少司命看得出那分牵强。“想哥哥,想那个柳下跖,记起自己,你不会变成她,她不是你。”小灵依旧笑着,那笑却令少司命一阵心酸。
蜀山深处空气格外清新,夜里可以看得清许多星星,少司命凝望着璀璨的夜空迟迟不肯闭眼,小灵察觉到她的心,一只手突然遮住她的眼:“睡啦,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你还是我最可爱的妹子。”那温柔无比的声音中,少司命随一阵心安进入梦乡,小灵还在乐观地想着她会做什么美梦时,却又不禁涌上一阵担忧,他就守着她,却有种仍无法保护好她的恐慌感。
幻境将盗跖代入少司命的梦境,盗跖从未想到那些年少少竟活得这般痛苦,梦境中的一切只有少司命自知。
她在梦境中练着奇怪的术,身后的小灵突然消失,陌生的声音飘忽来:“灵衣玉佩,开启幻境之门的钥匙,在你身上。看来,你的宿命亦如此想不想变得更强大?那就由我来开启你心里的一把锁。”
东皇?盗跖虽满脑子疑惑,却无半分惊讶,明知身处幻境,便不再叫少司命,却还是难抑心底徒劳的关心,不禁握紧拳头为少司命捏了把汗,握拳的手微微颤抖,几分矛盾挣扎,欲言又止的脸上已流露一丝丝担忧。自家娘子年幼回忆令他心疼,梦境更是令他在无边压抑中深感阵阵不安。
青烟袅袅,紫雾弥漫,随飘忽的声音飘忽着所有景物,似真似幻,一切声响像沉浸水中,幽幽回音灌进双耳,前方再熟悉不过的屋子渐模糊,朦胧中消逝
住处没了,少司命惊愕地瞪着双眼,身体却本能地像定住般无法转过身去,不知身后是多危险之物,这种未知又隐约能感觉到的不安才是最大的恐怖,她甚至开始分不清是身体不听控制还是意识已有一半不属于自己。
天地若相连,混沌虚空,他们处在一无边无际的空间里。
阴霾笼罩的空间里,她无力倒地,黑暗中走出一熟悉的身影,那女子似笑非笑,却有很快恢复一脸冰冷,透过那平静的眼神,她仿佛看到颗无限空洞的心。
她惊慌欲坐起,却再次被催眠,她努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知在怀疑那青烟还是紫雾。却不料那些无法解释的气体猛然钻进她体内,她感到心像被什么包围禁锢,颤抖的手伸向前,却被那位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五指相扣。她惊愕,那女子却依旧面无表情,令她猜不透。
那女子猛然跪坐下与少司命对视,竟发出了声音:“我叫少司命,总有天,你会完全变成我的”,那声音,分明是自己无异。少司命竭力想推开她,只见她躯体渐虚空,最后缥缈若尘埃,随风散尽。
“你无法逃避也无法摆脱,因为她是你本来的样子,所有的禁锢皆为错觉,我是打开你心的钥匙。你只是被一股执念禁锢太久,忘却真正的自由该有的姿态,突如其来的自由令你迷惘,清醒的自己令你恐慌。你已经自由了,你会很快变成你应有的样子,以真正的价值存在下去。”这些声音响起时,东皇已不见踪影,声音像来自四面八方,而那一刻,少司命却感到心是前所未有的静。她站起身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消失在黑暗深处。
就算是幻境,就算一切已过去,得知东皇那番话的盗跖还是被激起满心杀气,那观点和语气令他感到心中像有一万只蠕动的软虫怕动。
我会变成少司命那我如今又是什么
猛然坐起的她凝望着四周,小灵叫了她许久她才回过神来一愣:哥?你一直在叫我?
她瞪大眼,敏感察觉到了那番话她并未说出来,不是无法发声,而是从未张口像是意识受到严重干扰阻碍,任凭她怎么下意识,也无法如愿以偿做出此刻执念的行为,更别提发声。
现在的我究竟扮演着谁的角色,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的一切她盯着小灵担忧的神情,心烦意乱地闭上眼,晶莹的泪珠滑下脸颊,她暗暗咬着牙,承受着一切,却不知所措。
冷风轻拂而过她惨白的脸颊,泪水风干,丝丝凉意令她不禁想起梦境中那女子手指的透心凉。
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是怎么了
后来她越来越纠结自己有没有变得恐怖,有没有自己都不认识的时候,她时常努力回想,诡异的是反而没有之前可以回想到怪异事件的情况了,她便当不存在。
似乎唯一令她心有着落的是:她可以清楚自己再也无法说话,时常出神,神情恍惚,心有时静得可怕。但小灵时不时地唤醒她,依旧笑得很暖,一次次耐心稳住她不安的心。
她真希望自己除此之外不会变得更可怕,然而那种心被日渐挖空被阴霾充斥的感觉她一次次当错觉,却无论如何自欺也逃避不了,更无力阻止。
轻生的念头她总在恍惚间忘却,不断想起不断忘却,她愈发惧怕自己,整日极痛苦地徘徊着,心彷徨。为什么是我
奈何只能旁观随着一阵揪痛,盗跖微皱起眉,他满眼心疼地摇着头,最后一拳砸在地上!奈何只能旁观。。
第九十四章 流年送来的绝不是过客()
奈何只能旁观怀着这一丝不甘,浓雾薄烟中,盗跖在内心一阵莫名的惘然中沉睡,同少司命一样,沉睡漫长又真实的环境中。
幻境承载的,却是他们再真实不过的过去,有他们彼此知道的,也有当年不曾看到听到的
风烟扫过座座峰峦,萧瑟划过脸旁,她悄然下山,默然远望他与另一位叫端木蓉的姑娘嬉笑打闹的身影,欢笑声随被撩起的哗哗水声响在空旷的山谷,他一直在追逐她的身影,一直
那个承载着你我美好回忆的蝶溪不,不是我,是端木蓉,一直以来陪在他身旁的是她,不是我,一直不是。她早醒了,可她释然也好,执念也罢,依然始终不肯离去。
为什么偏偏是他可这其实不是命,是我自己的选择。盗跖,你可知道,这里有我存在过。
终有一日,那条溪流再承载不下端木蓉的梦,她毅然离去,远走他乡,留他一丝惆怅。内心的空洞,不知延续了多久才渐平息些许。
一日清晨,他一如既往来到那溪边,总觉得还可以寻回些什么,慵懒地撩着溪水洗脸,明媚阳光下绿杨柳更显苍翠欲滴。清风渐起,不起眼的一小片柳叶飘飘然落入水间,打个旋儿。无意识盯着那柳叶的盗跖,就在那瞬间,目光定格在水中那幅绝美的画中。
那是位美丽姑娘的倩影,她应该就在身后!她是那位!随着心猛然一跳动,盗跖忙转身,那瞬间,姑娘却已不见踪影,唯剩轻纱缓缓飘落,盗跖箭步过去接住轻纱,定定盯着那片紫色,乱到自己也懵了,那不定的心绪又是什么
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随那抹轻盈的紫色扑鼻而来,他那颗悬着的心似有了着落,那阵久违的舒心令他迷失,他也未再纠结自己在沉迷些什么,为怎样一丝心情醉意朦胧。
不知怎样的执念让他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第二天黄昏
清冷的风吹得他头脑格外清醒,他倍感清爽地一笑,已无法开口的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心却别扭与傲娇结成一气。“给你,”他不变的永远是那春日暖阳般由衷的笑和清亮精神又亲切的声音:“我叫柳下跖,可否也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会写字吗?写我手上,写给我也好。我们几次见面,也算有缘”其实,听着他对她讲话,她心里总是意外开心,但听到最后这句时,她心里一阵奇怪的感觉,他也一样,忙转移话题:“有缘做个朋友吧。”
不料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笑容渐逝:“不能做朋友么?”她依旧摇着头,他恍然大悟:“你是说,你不能给我写你的名字?”她点了点头,又意外开心,无需她开口,他就能很快知她心。他会永远相信她,懂她的心不知为何她竟突生这样荒唐的预感,不过,这不正是她一直憧憬的生活吗?而且他开朗一笑:“没关系,我记住你了,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她惊愕地盯了他一眼,对上的正是他笑容灿烂的脸,那瞬间她紧握轻纱,咬着唇转身远去,背过身去的她脸上已挂上了明显的红晕。
她又怎会想到,当时的盗跖也莫名红了脸,那丝悸动彻底乱了他的心。
她终只是我浮生梦里的一个过客吧他苦笑。他自嘲,蓉姑娘刚走不久,自己这般胡思乱想又算哪样,他对蓉姑娘的心,又算怎样
他不会忘记,那天拂晓
“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你的!蓉姑娘,不论你是怎样的心,我都会一直等你的!哪怕天荒地老”
他一厢情愿立着誓言,她强忍着五味陈杂的心绪头也不回地渐远。
她劝他无数次,她只当他若亲人般,但他超过亲人的付出若执念般无休止。
有关她的一切他都至死不会忘记,就算,又是他一厢情愿
他和少司命又一年未见,端木蓉在他心底成了彻底的执念,那一年里的很多事是他所不知的,比如
“你想保护他,也不需要偷练这种术吧?”小灵微皱着眉,因爱生愤:“你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种术虽然强大,但发挥到极致你会功力尽失!如果他是一个需要你保护的男人,那他有能力保护你吗?我真为你这样做感到不值!”
少司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为难的她眉头渐渐舒展,瞪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盯着小灵。“你!”小灵一口气堵在心口,又很无奈地轻叹而出:“罢了,我能做的,只有更好地保护你,不管你记不记你哥这份心。”少司命突然瞪大眼。“你是想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恢复功力?”小灵随口一问,少司命忙点头。
如今,令她感到最幸福的就是她有个哥哥,还认识了柳下跖那个知她心的暖男。
“有的,”只见小灵神神秘秘从袖间取出一玉佩,交于少司命手中:“它破损之时灵气会让周遭的一些事物产生异象,或幻境或地裂或结界其中一条,就是恢复丧失的功力。祖上畏惧它诡异能力,一直好好保存着这传家宝,希望传于后代能派上大用场。但人为存心毁坏是不会有异象的,它只会在收到意外攻击时随着破碎启动,带上它,特殊情况下会保护你的。”
“它有名字吗?”少司命拉过小灵的手一笔一划写着这疑问,小灵懵了:“为什么要给玉佩取名字?”“因为是重要的东西,还会保护人。”少司命一笔一划写着,少司命平时不这样的,小灵感受到了妹妹那股执念,便一笑:“叫什么名字好呢?”少司命一笑,指了指小灵再指了指自己。“灵衣?”几分惊讶的小灵又转而一笑:“好名字,就叫灵衣玉佩!正巧!”小灵快言快语道:“我这还有一个!”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另一块,少司命原本想着玉佩果然还是留给哥哥好,看到小灵手上那块,终于心安了。
最令小灵欣慰的是,妹妹还可以抓着他的手一笔一划这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不久的将来,他会忘却她的容颜,徒留执念,而她,再也不会抓着他的手,不痛不痒地问着这个说着那个。。
第九十五章 能洞悉命运又如何(上)()
这样温馨平淡的日子,维持了不到一年,就在一个雪花飘零的夜晚,她静静离开,一去不返。
蒙蒙夜色如梦,她的哥哥还在四处寻找、呼唤,风雪刮过他单薄的身影,他跌到雪地里,几近崩溃。
盗跖就在一旁,却只是在有她的幻境里,那幻境里的故事,对她,却是无比真实的曾经
不久后,小灵通过玉佩的感应找到了阴阳家,并混进其中。令他哀伤的是,明知妹妹就在阴阳家,却始终想不起她具体的容貌,只剩执念不曾减。直觉告诉他,他和妹妹会变成现在这样,全是阴阳家为他们铺设的一盘棋,这令他很不甘,他想带妹妹一起冲出牢笼。
他在阴阳家四处寻找线索,从未放弃过,一找便是五年。
五年后,他来到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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