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胡亥一边同赵高一起收棋子一边随口问道:“这次我真不知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地求助还需你看脸色的流沙,造成现在的结果就有把握将墨家一网打尽么?”“这个,确实没把握,”赵高不假思索道:“只是觉得那群百姓有利用价值,那么多双眼睛,还怕找不到墨家其中一员的行踪?就算除掉盗跖也是墨家的一大损失,我们也少一个对手,上次墨家就是因为他才得到千机铜盘,这恨我可一直记在心里。”
谈话间,赵高一手下突然来报:“方才有不少人说发现盗跖去了不远处的野岭。”赵高听罢满意地一笑,摆手示意其退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语气平静道:“正说着这不鱼就上钩了么?盗跖不会无缘无故出来,一定有急事在身,以至于不带少司命和孩子,只身一人前往这对他来说已万劫不复的地方这次,没准是放长线钓大鱼。”说罢便起身向胡亥行个礼:“将墨家一网打尽的要事在身,先告退。”胡亥点头:“赶紧通知罗网组织。”
看着赵高走远,胡亥暗暗吐槽道:这次为了所谓的叛逆分子墨家又牺牲了多少无辜百姓?这人,忠于我,却也心狠手辣。不过胡亥也不甚干涉这事,便只是吐槽一两句,他并不喜欢管事,于是再次摆着棋局,自己陪自己下棋。
明月当空,斜照窗前,照无眠,少司命抱着叶儿徘徊窗前,哄了许久叶儿依旧难眠,正如此刻心事重重困意全无的她。
“也是放心不下他么?”少司命自言自语般,叶儿果真未听进心里,看都未看她一眼。
她一脸无奈地轻叹口气,抬头凝望着明月,月光照着她姣好的颜,她盯着月出神,又若有所思般转了下眼珠子,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叶儿,你知道盗跖是什么吗?”叶儿似乎很激动,哼哼唧唧了老半天,无奈最终也不可能表达清,毕竟是婴儿语。“是笨蛋。”少司命猛然一脸傲娇地自问自答道,说罢,故作不满地别过头,叶儿在她怀中反倒嘿嘿笑出声来。
少司命便没再出声,找出些钱财装锦囊中,将锦囊挂在身上,抱着叶儿一同走出屋子锁上了门。
深夜,院中是头一次这般死寂无声,黄土地上多出了一排脚印,延伸向门口。。
第六十八章 一家人()
长夜暗无边,阴霾几乎吞噬一切,几分阴冷的晚风拂面,狼嚎声四起,春暮不禁神经绷紧,左顾右盼,一阵不安,盗跖则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他猛然停下,在春暮的疑惑下突然道:“前方不到二里便是,你尽力,就算爬,也尽快爬着找她,时间不多,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先行一步,一会来接你!”盗跖放下春暮的那一刻,不料春暮猛然抓住他的手:“一定可以活着回来?”“嗯?”盗跖一惊,春暮微皱起眉:“若不是有什么很糟的事,柳哥才不会丢下我让我自己去,还说什么就算爬,也尽快爬着找她一会来接我,一会,是多久?我知道柳哥瞒了我很多事,现在无论我说再多也无法改变什么,柳哥答应我,活着回来”
盗跖故作一脸莫名其妙道:“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多伟大似得,真是的。”又一脸没心没肺的笑:“那是必须的,我必须得活着回来,不然娘子会伤心的,我还要把我家叶儿养得白白胖胖的”“啊哈?”春暮顿时傻了眼,这人总是很轻易地就把她想哭的感觉给打散了。养得白白胖胖的?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养她抬头再看向盗跖时,盗跖已转身远去。此时,他的眼里才渐渐浮现那些五味陈杂。
罗网组织的人纷纷被盗跖引去,行了许久才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大喊一声:“中计了!”准备折返,其中一成员道:“但不能放过盗跖!眼前的必须先抓住!”于是一部分人折返,一部分人挡住去路不让盗跖返回追折返的人,盗跖早料到不会骗他们太久,猛然一脸自信的笑道:“现在我既没有背婴儿也没有背女孩,也没有受重伤,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怕死的早点离开,否则莫怪我先干掉你们再追上那帮饭桶!”其中一成员一脸轻狂的笑:“能做到的话,就试试!”“能做到!”盗跖依旧笑着:“赢了你们后,就算爬,我也可以苟延残喘地爬回去!但你们可就不同了!”
转眼已是拂晓,春暮发着高烧却始终难心安地睡去,无论端木蓉怎么劝,她都盯着门口等着盗跖回来,虽然头脑不是很清醒。眼前开始模糊时,一身影猛然闯进,满身是血,在春暮看来却一点也不骇人,只是很欣慰,欣慰得掉出眼泪,于是眼前更模糊了。盗跖硬撑着行至她身旁,轻轻为她拭去泪水,她硬撑着说着话:“不是做梦吧?”“不是。”他微微笑着,她一笑,下一秒终于支撑不住昏过去。
端木蓉他们的住处还算隐蔽,罗网组织的人始终未找到具体位置,便封锁了那条路,等着盗跖出来返回时抓住他当人质逼墨家和少司命。
转眼便是几日,几日后,端木蓉为盗跖指出另一条较偏僻较远还挺难走的小道,一脸无奈道:“眼下大路被封锁,这也是无奈之举,要当心呐。”盗跖点点头,不过心底还是很不安,很怕少司命走大路找上来被抓,不过眼下他只能希望娘子不会走那条路了,不论如何都得从小路绕过那群人的封锁线,再从大路口返回,那样就算娘子来找他,也可能在路上碰到娘子。
路上,爬在盗跖背上的春暮淡淡道:“其实就算我是参与刺秦之人的后人,柳哥也不用这么拼死保护我的,为我这么个认识不久的人搭上性命太不值了,如果觉得我碍手碍脚的话,大可以丢下我不管,我也不会怨柳哥的。”
“哈哈哈”不料盗跖猛然笑出声,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平静道:“果然只是个小孩子,真可爱。只可惜大哥才不管你这小丫头是谁的后人,还有什么值不值的,你想用什么去衡量人命呢?怎样衡量呢?大哥我要做什么事,一定会做到最后,中途扔下,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只有赵高那边的人才会干,大哥我可做不到见死不救。”
春暮听得心里一阵暖,眼泪却又不禁掉下:“大哥是个大好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如果小春能活下来,小春将来一定要报答大哥!”盗跖夸张地“嘶”了声:“我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等将来你嫁出去了再说吧,反正在这之前你也无处可去,就住我家吧。”小春点了点头:“看来小春是注定欠柳哥一个大人情了!”“傻丫头,什么欠不欠的,”盗跖一脸故作不屑道:“当我们是一家人不就好了。”“好,好啊。”小春笑了。
转眼又是一天傍晚,山头斜照相迎,盗跖背着春暮刚穿过平芜绿树,行至一片绿杨柳林,周遭的一切春暮都看在眼里,因与梦境中的场景太过相近,相近到令她战栗,尽管周遭的景很美。
盗跖也似乎想到什么,并未像往常那样乐天派般一脸笑意地欣赏美景,只是唤了声“小春”,又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出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当年都习惯叫我柳下跖的时候,我常听大哥说一句话:“如若有天,人败若黄土任人践踏憋屈之至,也要活下去,只因一开始便不是为在乎自己究竟是什么而活,而是始终不忘的那股信念。”这片绿杨柳林几年前我常路过,而今大哥远走他乡,绿杨柳下只剩你和我在躲避,为了活下去今夕处境可真像我的名字”
“干什么突然说这么多,有关这些的,弄得跟临终遗言似得”春暮在一阵不安中不禁打断了盗跖的话,盗跖一脸惊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笑了:“切,就知道又是乌鸦嘴,你大哥凭毛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你大哥一向这么乐观,只是当你是一家人了,才随便聊聊的。”
想着盗跖从刚才到现在左一句“你大哥”右一句“你大哥”的,现在又听见那句“一家人”,顿时轻快地笑了,方才的压抑与不安顿消,夕阳看上去还是那般暖,她顿时觉得,有这么个大哥哥相伴,景致也因此别样梦幻。。。
第六十九章 浮梦乡传说()
二人经过的这段小路甚是诡异,在春暮看来,从看到绿杨柳林开始,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已是梦境,虽说绿杨柳不是超现实之物,却与梦境相符,而眼前之景更是反初春之季。夕阳仅存的一丝余晖洒在了桃花上,殷红的桃花在缕缕凉风中舞动着身影。
不久,夕阳完全不见了踪影,几朵暮色中粉里透紫的桃花轻轻飘落,经过盗跖的眼前,遮住了前方的路,东风卷走了落花的惆怅,掠过无限无人知的悲凉,不远处早已枯死接近光秃的树干上几片枯叶相互碰撞、悲鸣,凌乱的野菊晚风中带着白光舞动着朦胧的身影。
带着阴冷面具的天,怅然泪下,泪珠飘飘洒洒、散落满地,飘飘然的菊花瓣与早已换上紫红色衣衫的桃花也沉重降下。
春雨飘飘,细如牛毛。四周的一切安静了许多,甚至可以听到那清晰的雨声。比起“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还相差甚远。
蒙蒙雨地里,花瓣铺满,香气袭人,令人神情恍惚,以为果真身在梦境。
诡异的脚步声与周遭梦境般的美景很不搭,惊醒了恍惚中的盗跖,盗跖一惊,第一反应便是寻藏身之处,只见不远处梦境铺成的路的尽头是一座很大的破败房子,盗跖顿时眼前一亮,一阵欣喜中背春暮箭步行至那屋中躲藏起来。
他们将就着躲在一处阴暗狭窄的地下空间,盗跖紧张地抱紧春暮,护着春暮,还在纳闷刚才看到的诡异景象,随意抬头的瞬间,目光正打在面前写满字的墙上,他顿时瞪大眼。
那写满字的墙上,讲述了这样一个有关此地的传说:
此地名为浮梦乡,历经时过境迁,经风霜打磨,景如梦或梦中景,从未斑驳。
相传此地曾隐居着一对恩爱夫妻,妻子叫琴雨,丈夫云逸每次看着她的笑脸,就忍不住想为她做些什么。
那时遍地三叶草,在云逸看来就像在暗示什么,于是渐渐想起相传此地曾有四叶草存在,寻得的人可给自己和身边人带来幸运,只是四叶草一般长在较险峻之地,很少有人愿冒险寻觅,至于是否曾有人得到过它,有人关心,却无人得知,渐渐它便与传说无异。其之所以被称为传说,正是因得不到,欲得到,其背后的后果必惨重。而他却顾不得那么多听似虚无缥缈的故事,眼看爱妻生辰将至,一份深情驱使着他一心想寻得那幸运之物,于是为之上险峰。
琴雨只知,那天,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丈夫神神秘秘冲她一笑,又暖暖笑着对她说只是去为她生辰准备份特殊礼物,给她惊喜,让她在屋等候,说什么也不让她跟来,说那样就没意思了,并故意吊她胃口说不会让她失望。
岂知丈夫一去不返,早已过了生辰之日,却不见任何依稀人影。
等待的那段日子里,雨,是苦涩的!
终于雨过天晴,而她却收到了丈夫离世的消息,她只是哭,哭得好无奈,她泪水撒尽思念,她思念丈夫的笑脸,冷清的屋子里,她望着丈夫的东西
一天,她终于寻到了丈夫一具骨架,四肢还有变形散架。尽管,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敢肯定,一定是他
那日桃林的花是血色的,樱花般随风纷纷凋零,飘飘洒洒,掩盖她的身躯,她一直抱着那具骨架,疯疯癫癫躺在花瓣中,哭得红肿的眼不知何时永久闭上。
究竟是幸运之物还是不祥之物呢?若是幸运之物,多年以后为何天不住流泪,为何景随一人梦境长眠,化作今日的浮梦乡?
四叶草的传说染红了一段悲情,便是今日浮梦乡的传说,而此地,也因此化成诅咒蔓延的阴森之地,故人渐稀少,最终荒芜一人,有来此地附近数月不知情者误闯,被困林中迷路,无法走出迷阵,最终莫名惨死一处柳下,死状可怖,有人猜测进入林中者必死于树下,而诅咒始终难破解。
这么说小春的不祥预感并非空穴来风,而她的噩梦,也是一种暗示盗跖顿时一阵心悬,不过他始终不信所谓的预知,谁也不会预知未来究竟如何,因他们还在拼命。
不过有个问题还困在盗跖心中,那就是,墙上的这些字,又是何人所刻?脚步声渐进,他忙回过神来提高警惕,伸出点头偷偷窥视此刻的情况,又忙缩回头去。此刻,他也无心理这神话般的故事,地下的阴冷令他的头脑极为清醒,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拼命保护好怀中的孩子。。。
第七十章 血染白菊()
兴许是想起了这一带诅咒的传说,罗网组织的两个成员在屋外兜了圈就猛然转身飞速离开。盗跖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松了口气,回头看向怀中的人,顿时又一阵惊慌。
“小春!小春!”盗跖一脸不安地直晃着怀中的人,好在春暮终于睁开了眼:“柳哥,我头昏昏沉沉的,总感觉命不久矣”“你丫给我闭嘴!”盗跖抱起小春走出屋子,语气故作强硬道:“不过是病未痊愈又发烧而已,蓉姑娘为你开了几服药,我们尽快回去,回去把药喝了就能强很多了。”表面虽这般不上心,心底却失控般难忘自己的病:想不到全身的不爽这么快就蔓延至心脏了,真希望能回去再看她一眼命不久矣,这词,不正是指现在的我么
何为梦境,何为现实,徘徊在浮梦乡的他们早已迷失,来时的路在他们眼前早已变幻得陌生,刚才已暮色四合,这会儿雨过天晴,竟已是一天清晨。盗跖不禁心生一丝不祥预感:看样子,要活着出去,必须破了这幻境,这幻境,应该是从拥有这传说开始,沧海桑田的变幻史,景象都是曾拥有过的,可,从未有人破过它,罗网组织那帮人应该也已迷失在某一处角落,再这样下去都会死,该如何破解呢
此时,抱着孩子的少司命行至山路的一处岔路口,顿时一脸茫然:“咦?怎么路越走越陌生,难道是昨天夜里行路不慎走错路?记得这条路也能通向端木姑娘那里,可,接下来走那条呢”就在此刻,叶儿猛然扭头看向其中一条路,少司命深知还是婴儿的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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