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殷那张脸就不适合勾嘴角笑,他此时笑得跟要吃人的狼一般,却觉得自己特别有天分,将白翼教的手段完美的施展了出来。
季箬心里有些恼,可赔一个将军夫人给冉殷的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她也没有办法反驳冉殷这话。
恼了半晌,她开口对冉殷道:“将军还是尽快将自己面前那碗稀饭吹凉吧!”
说完这话,就见锦桃擎着灯朝这边走了过来。
季箬抬脚迎了上去。
冉殷只得翻身出了锦桐院,离开了季府。
出了季府之后,就看到不远处墙根站着跟闲汉们吹牛的白翼,冷哼一声走了过去。
白翼见他走过来,笑着跟闲汉们道了别,迎了上来。
冉殷皱了皱眉,问道:“这是咱们的暗探?”
“自然不是……这里住的都是达官显贵,一堆闲汉们聚在这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咱们的人又不是傻子。”白翼说道,“以为爷又要蹲一夜呢,属下便过去跟他们聊了聊。”
“不是咱们的人你聊什么聊?”冉殷用一种“你脑子有病吧”的眼神看着白翼。
“如果是咱们的人,属下就不聊了。爷,您猜他们是哪一方的人?”白翼道。
冉殷扫了眼正看着这边的闲汉,一共有五个人,便道:“这么多,定然不是一家的。”
白翼点了点头:“属下套了套话,其中两个人是临安王府的,一个是陆府的,一个是太后娘家派来的,还有一个是秦太傅府上的。”
他说着,兀的笑出声来:“都以为自己是聪明人,想方设法的套对方的话呢!”
以至于他没怎么费劲,就把想要打听的消息打听了个全。
冉殷却没有笑,他猛的问道:“你说都是哪些府上派来的?”
“临安王府、陆府、太后娘家和秦太傅府上。”白翼有些不解,“有什么问题么?”
“陆府是哪个陆府?”冉殷问道。
这个白翼是知道的,他笃定道:“便是陆驸马府上。”
整个京城,姓陆的驸马只有一个,那便是长公主的夫君。
冉殷眉头皱得更紧了。
白翼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面的问题大了。”冉殷开口,“你说,临安王、太后娘家、秦许知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季家?”
“自然是要监视季丞相!”这些人可以说都是丞相季陵的仇敌,白翼说完这话,立马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那么,陆府为什么要监视季府?”
整个京城,谁都知道,长公主两口子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姑姑,又有女子不得干政的说法,所以她完全没有必要掺合朝堂的事情。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监视季府?
要说是因为季箬得罪了他们,可季箬那点得罪,算得上什么?长公主应当是不屑于跟季箬计较的。
白翼想了想,道:“或者是太后的意思?”
冉殷摇头,提醒他:“比起长公主来说,太后更加信任的,应该是她娘家人。”
而刚刚那几个扮作闲汉的探子,已经有一个是来自太后娘家了。既然这样,太后就不可能再授意长公主监视陆府了。
白翼想了想,道:“爷,属下这就让人去查,看看陆府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
“也行。”冉殷说着,忽然顿住了脚,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白翼,问道,“你说,我应该做什么?”
白翼不解,疑惑的看着冉殷。
冉殷一本正经道:“是你说的要随时找到示好的机会。”这就是一个机会。
白翼这才恍然大悟……他家爷是在问他应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跟季五娘子示好。
不由得哭笑不得道:“爷不如直接将这件事告诉娘子……娘子聪慧,咱们想不到缘由,说不得她能想到。”
“那岂不是显得本将军很蠢?”冉殷有些不同意。
白翼正色道:“爷,娘子是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当然是。”冉殷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季箬虽然在驭人上很有问题,可智计上却是没有人能够比得上的。
“那就对了。”白翼说道,“娘子已经是聪明人了,不会想找另一个聪明人共度一生的。”
冉殷还是有些迟疑……就算不想找另一个聪明人共度一生,也不会想找一个蠢货共度一生吧?那岂不是鲜花插在了那啥上面?
白翼又道:“爷,您说,娘子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是堪用之人!冉殷恍然大悟。
季箬就像是有着巅峰剑术的剑客,可她没有属于她的可用之剑。
若是能得偿所愿,就做她手里的剑又如何!
“你先回去!”冉殷说完这话,转身就回头走去。
白翼看着冉殷匆匆的脚步,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心道:我的爷,这会子已经到了晚膳时间,您这个时候去锦桐院,说不得人家五娘子用膳去了,您就蹲在那锦桐树上喂蚊子吧!
到了锦桐院,果然没有看到季箬的身影。
从院子里下人们交谈的只言片语中,冉殷推断出来,季箬是去常福院陪大老夫人用晚膳了。
他没有继续蹲在锦桐树上,因为之前锦桃放了引蚊草,树上的蚊虫比平日里多多了。他趁着下人们不注意,钻进了小书房里面。
这个小书房,他以前是常来的,对于小书房的每个角落,甚至比季箬还要熟悉。
冉殷腹中并不饥饿,只是口中有些渴了,看到桌子上放了杯凉茶,也不管是被谁喝过的,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喝完茶,他目光逡巡了一下,然后视线落在暗门的位置。
小书房的暗门有两个,这一个,是通向季箬现在的闺房的。
意识到这一点,冉殷心中忽然就起了一种旖旎的心思……跟他一墙之隔的,是她的闺房,而这小书房,也是她经常待的地方。
自己刚刚喝的那杯茶,大约是她喝过的。
冉殷一边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些猥琐,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季箬用了用膳之后,直接回了闺房。
天有些热,她让锦桃点了驱蚊的香之后,打开了窗,然后坐在床边吹风。
一边吹风,一边跟锦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冉殷这才觉得自己不应该躲进小书房……大晚上的,季箬怎么也不会来小书房啊!自己此刻若是蹲在锦桐树上,说不得还能摇摇树干引起她的注意。
而且,她现在身边有丫鬟在,自己若是从树上跳下来了,还可以解释说自己是来送消息的,可自己若是从小书房钻出来了,丫鬟跟季冉氏告了状,这让季箬要怎么跟季冉氏交代?
到底,等人睡着之后,冉殷才灰头土脸的从小书房出去,一个翻身上了屋顶,然后踩着屋顶飞身离开。
第二日季箬约了女先生来授课……她的思绪走进了死胡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需要找些事情做,好教自己分心。
季箬心想,楼沾那边、冬梅那边、岑老夫妻那边,不管是谁带来点什么消息,她都能打破现在这个僵局。
所以她只能等他们带来点消息。
季箬的拔澄法已经练得中规中矩了,虽然从笔锋和劲道来说,算不得好字,可出笔的时候,至少不会再凝滞了。
等一个上午过去,女先生笑着对季箬道:“娘子还能写得更好一些,只是这一上午,似乎心不静。”
季箬点了点头,乖巧道:“先生放下,学生下次定不会分心了。”
这个女先生知进退,季箬便愿意给她脸。因此她每次教导,季箬都会听进耳里。
女先生很是满意,说了声下课便收拾东西回自己的院落……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季箬却坐在明轩堂没有动弹。
她捡起狼毫,重新蘸饱了墨汁,继续接着刚刚的字往下写。
“娘子不回去用午膳?”锦桃见女先生出来,便走了进来。
季箬左手对她摆了摆,道:“我找到了一个感觉,别打断了它!”
面具的事情太重要了,所以即便季箬想好好写字,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子不要琢磨这件事,她只好顺其自然。
没想到这一顺其自然,倒顺出了一些思路来。
为什么她离开十二楼之后会梦到以前的事情?因为看到了以前认识的人,所以受到了刺激?
明显不是。
她自己就是大夫,熟读几百本医经和医案,从未听过能让人有这种反应的药。
那么,改变她记忆的,就不可能是药。
除了药,能够让人改变人记忆的,就只有巫术了。
季箬没有见过这种巫术,却也听说过关于它的传言。等一个上午过去,女先生笑着对季箬道:“娘子还能写得更好一些,只是这一上午,似乎心不静。”
季箬点了点头,乖巧道:“先生放下,学生下次定不会分心了。”
这个女先生知进退,季箬便愿意给她脸。因此她每次教导,季箬都会听进耳里。
女先生很是满意,说了声下课便收拾东西回自己的院落……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季箬却坐在明轩堂没有动弹。
她捡起狼毫,重新蘸饱了墨汁,继续接着刚刚的字往下写。
“娘子不回去用午膳?”锦桃见女先生出来,便走了进来。
季箬左手对她摆了摆,道:“我找到了一个感觉,别打断了它!”
面具的事情太重要了,所以即便季箬想好好写字,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子不要琢磨这件事,她只好顺其自然。
没想到这一顺其自然,倒顺出了一些思路来。
为什么她离开十二楼之后会梦到以前的事情?因为看到了以前认识的人,所以受到了刺激?
明显不是。
她自己就是大夫,熟读几百本医经和医案,从未听过能让人有这种反应的药。
那么,改变她记忆的,就不可能是药。
除了药,能够让人改变人记忆的,就只有巫术了。
季箬没有见过这种巫术,却也听说过关于它的传言。
她自己就是大夫,熟读几百本医经和医案,从未听过能让人有这种反应的药。
那么,改变她记忆的,就不可能是药。
除了药,能够让人改变人记忆的,就只有巫术了。
季箬没有见过这种巫术,却也听说过关于它的传言。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见楼沾说清身份()
等到下午的时候,季箬就见到了楼沾。
正值盛夏,太阳很烈。楼沾坐着马车来,也就走了大门到锦桐院这么一段路,尽管打了伞,脸还是晒得通红。
季箬心想,他来得这么爽利,一定是查到了什么东西。
虽然说医者不分男女,可季箬现在又没有生病,所以她并没有同楼沾在锦桐院说事情,而是带着人去了明轩堂。
明轩堂外面都是绿荫,后面有一小片竹林,因此非常凉爽,光线也比较弱。
楼沾这才觉得脸上舒服一些。
季箬吩咐锦杏:“取冰镇的葡萄来。”
锦杏答应着去了。
季箬吩咐完,扭头看向楼沾,这才发现他正一脸审视的看着自己。
楼沾轻咳一声,冷声道:“五娘子如何知晓食用冰镇葡萄可以让楼某脸上的红血丝尽快退去?”
季箬愣了一下,笑道:“好歹我也略通医术。”
楼沾听了这话,却没有丝毫相信。他这毛病,比冉家那位少爷的毛病还要少见,一个略同医术的娘子,怎么可能知晓!
不过他也没有追究,只开口问道:“五娘子今日找楼某前来,当不是让楼某与这位神医娘子辩古症的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锦桃,锦桃欲哭无泪的盯着自家小姐,生怕自家小姐点头说就是辩古症的。
她看到楼太医这张冷脸,吓都要吓死了,哪里还敢辩什么古症啊!
好在季箬是一个靠谱的主子,她冲着锦桃点了点头,算是安抚,然后转头看向楼沾,道:“自然不是。”
“是试药女来信了。”她说。
“试药女来信了?”楼沾瞪大了眼睛,“她真的还活着?”
“自然还活着。”季箬说罢,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信笺给了锦桃,锦桃拿着走过去递给了楼沾。
楼沾手微微有些颤抖,季箬神色平静的等着他读完那封信。锦桃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见锦杏用水晶盘端着冰镇葡萄走了进来,就上前在盘子里捡了几颗,剥一半的皮,然后顺势将果肉挤到自家小姐嘴里去。
这葡萄是西域那边来的紫葡萄,季箬很喜欢吃,却不耐烦剥,因为汁液会将指尖染出淡淡的紫红色。
信不长,楼沾看得很快。等季箬吃完四五颗葡萄,他便放下了信纸。
他抬头看向季箬,目光冰冷,问道:“你知道这信上写的什么吗?”
“自然知道。”季箬点了点头,“你没发现上面的字迹不是试药女的字迹吗?”
信纸上用的,不是簪花小楷,而是拔澄法。楼沾被信里面的内容所震惊,所以一时之间忘了计较字迹的不同。
用簪花小楷的,是试药女,用拔澄法的,是季箬。
季箬对楼沾解释道:“试药女在信末让我将信的内容誊抄一遍,然后将她写的烧掉了。”
她这般做,一是为了向楼沾展示试药女对她的信任,二是因为有些人可以根据墨迹分辨出落笔的时间,季箬干脆说信是自己誊抄过的,免得出这方面的幺蛾子。
楼沾没有怀疑季箬的说法。
他示意季箬将两个丫鬟吩咐出去之后,言简意赅的开口道:“我确实查到一些消息,与此同时,也多了一些疑惑。”
“我查到的东西,刚好可以解这信里面的疑惑。而这信里面的东西,刚好解了我的疑惑。”楼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季箬的反应,道,“你就这般把我的意思告诉试药女,她素来聪慧,定然能懂我在说什么。”
季箬心里一凛……她听懂了。
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她能够感觉到,她一直走不出去的那个死胡同,有一扇门正在缓缓打开。
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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