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这是去哪里?”这个角度阮小软只能看见他的侧脸,白皙的脸蛋蒙上了银色的月光,下颌完美的弧度让人深陷其中,阮小软忽然想摸摸他的唇,是不是像她看起来那样软?
“远方。”湛攸把阮小软往上背了背,站直了身体。
“你可以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阮小软觉得自己实在太给人添麻烦了。
“你不是麻烦。”湛攸似乎能看透她在想什么,轻描淡写的接了这么一句。
阮小软刚要感动,就听见他说:“放你下来才是麻烦。”
阮小软脆弱的心灵不堪重负,崩了。
两人一狗在丛林里快速掠过,阮小软越过湛攸的头顶,看见仿佛鸟笼一样的黑暗森林,没有来路,没有归途。
“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阮小软伏在湛攸背上,弱弱的问。
“谁跟你说是漫无目的了?”湛攸跳过一小截枯败的树根,抽空回了她的话,“我们现在是往南方。”
“你怎么知道那边是南?”这林子包裹的密密实实,连月亮的准确方位都无法辨别,更别说看到星星什么的,那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湛攸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摩挲了一下银链,一小团心焰一闪而逝,紧接着银链上方浮现出了浅浅的圆盘,湛攸看着圆盘,指着指针,认真的说:“这叫指南针。”
小米蹲在远处,一脸“原来这就是h的世界啊”的猎奇表情。大概也是没想到人类可以愚蠢成这样,当然,人类一向都是愚蠢的。
阮小软不想再问了,她心好累,沉默继续顺延,惟有黑暗一成不变。
忽然左侧传来惊呼,在寂然的林子里十分突兀,宛若掉进陷阱里的懵懂动物,无助又凄然。
小米爪子一顿,看了看湛攸平淡的神色,没有犹豫的继续前进。
阮小软神色一黯,手指却揪紧了身下的衣物,即便遇到那样的事儿,听到这样的声音,还是不能无动于衷,不能就这样看着,可是没有能力的自己,并不能给别人带来希望,如果央求湛攸去救,却是把他也置于了危险之地。
就因为自己的道德观让别人去冒险,想想还真是虚伪呢。她没有说话,只是把脸贴在了湛攸的背上,那只能假装听不见了。
对不起。
湛攸的脚步停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阮小软惊讶的抬起了头,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那就去看看吧。”他轻轻的说,没有无奈,没有责怪,只有一脸轻松的笑意,他转过脸来,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你现在已经自己去做英雄了,既然毁了你,那我只能替你去做英雄了。”
万物俱静,他的声音好像撒在心口的柔软月光,没有征兆的侵入了内心深处,怎么抹也抹不掉。
他的体温透过脊骨熨贴了阮小软的手掌,有力的手臂将她安全的锁在背上,阮小软忽然有了一种“就这样走不到尽头也好”的念头,有这个人在的地方,狂风暴雨好像都被隔绝在了很远的地方,永远的风平浪静。
“谢谢你。”阮小软脱口而出。
身下的人一顿,笑意浮现唇边,他颠了颠阮小软,快速往前掠去,一边跑一边说:“其实,把人弄瘫痪了养一辈子,还不如杀了赔点钱,你说对吧?”
阮小软脊背一寒,又被他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啊,这杀人灭口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她战战兢兢的连连摇头,说:“我觉得不太好。”
“何况在如今这个社会,连钱都不用赔。”他瞄过来的余光里十足十的跃跃欲试。
阮小软急忙思索可以反驳他的词语,思前想后都没想到合适的,忧愁的不能自已,还在努力拼搏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一般选择题都只选第一个。”湛攸轻飘飘的又丢下一句。
阮小软愣了一下,不敢多想,等他的转折。
那转折却迟迟不来。
眼前一道巨大的横沟,湛攸低呼一声,脚尖轻盈的点在枝干纤细的末端,压的枝干轻轻一颤,人就往上飞去。
阮小软睁着眼睛,猎猎风声从耳边划过,灼热的心情跟着他一道飞上了云霄。
这人,说什么呢,根本就听不懂。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声音的近处,阮小软抬手拨开树枝,看见了姑娘熟悉的白裙。
白柔。
第13章 介入与奔逃()
虽然待的有点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场面的气氛看上去就不对,阮小软一急,就要冲出去,被湛攸一把按住脑袋,塞进了草丛里,他的脸靠她很近,轻轻的“嘘”一声,示意她看一下。
白柔被一个魁梧的汉子扣在脖颈处,平日里纤尘不染的白裙子沾满了草汁与泥浆。
“快点给我大哥治病。”男人的手指一用力,白柔的表情痛苦的扭曲了一下,虽然她的体质等级是a,但她常年替人诊治,身体总是处在虚弱与恢复的阶段,而且并没有往武力方面锻炼,只是加强了治愈的技巧,因此面对大汉的强硬,并没有抵抗的能力。
“别碰她。”黑子易杀气腾腾,宛若死神,“你再碰她一下,我就轰掉他的脑袋。”
那男人所谓的大哥坐在不远处横在地上的树干上,名叫王禁,披着一件西装外套,面色苍白,身体瘦削,他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正单手拿着一把冲锋手、枪指着他脑袋的男人,无所谓的笑了,说:“黑子易,你是不会拿她冒险的,与其在这里说这些无用的威胁之词,不如好好劝劝你的女人。”
“你闭嘴。”黑子易不顾抵在后心的坚硬枪口,一枪托砸在他的脑袋上,脸上比夜色更阴沉。
王禁不在意的抹掉额头的血,像甩掉汗水一样甩在地上,他冷冷的笑起来,把手指上的余血擦在黑子易笔直的裤子上,不悦的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再碰我一下,她必死无疑。”看见黑子易瞬间僵硬的身体,他轻蔑的转过头,“不信你可以试试。”
黑子易握枪的手从不发抖,此时此刻看向坐在泥泞里的白柔,眼睛里却流露出巨大的恐惧。
很不幸,那个男人说的是对的。
镇上发生爆炸的时候,他跟白柔只来得及拿起零碎的东西就跑进了无人区,两人在奔逃的过程中,白柔发现一个小男孩昏迷在一片粗枝败叶间,他还没来的及阻止她,她就独自跑上前,结果被埋伏在这儿的王禁抓了个正着。
说起王禁,在镇上居住的人基本都认识,他先前默默无闻,不知从哪天起,忽然就展露出了惊人的身手,加上他性格乖张阴戾,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体质等级最起码b以上,不久就身边就聚集了一帮凶恶之徒,可是近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病了,按说他这个体质等级,就是病了,也断然不会这么厉害,可他就是衰弱的很快,期间找过白柔几次,白柔都细心的帮他诊过,可惜也束手无策。
黑子易想起刚进入无人区的诡异感,大概就是王禁在派人跟踪他们。
“你的病已经治不好了。”白柔低低的开口了,“如果可以治,你不用这样逼迫我,我也会替你治。”
王禁一愣,捂着眼睛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之后竟然剧烈的咳了起来,他的下属过来替他拍了拍背,他才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用手背擦掉咳出来的浮血,说:“别给老子演这一套,谁他妈告诉你不能治了?”
白柔昂起柔软的脖颈,平静而悲悯的看着他。
王禁站起身来,脚步十分虚浮,似乎移动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他走到中间,用脚尖踢了踢被缚着双手双脚昏迷在地上的小男孩,说:“你不会治,我教你治。”
白柔的眼中终于有什么崩碎了,她努力压抑着情绪,说:“即使抽光了他的心焰,也治不好你的病,你又为何要伤害一个孩子。”
“看来你知道方法,那倒省事了。”王禁恶狠狠的一脚踢在男孩的肚子上,男孩可能被下了药,身体往后滑动了将近一米也没有醒过来。
白柔咬牙没出声,阮小软却差点叫出来,幸好湛攸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她扭过头,无声的询问着。
湛攸缓缓的松开了手,压低了声音,贴在她耳边,用气音说:”如果那个孩子的心焰跟他契合,抽取了那孩子的心焰再融进他的心焰里,虽然会有排斥,但的确可以延缓他的病情,不过治标不治本,时间久了,可能还会因为排斥而造成身体机能的坏死。”
他看着阮小软惊讶的表情,笑着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待在原地。人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小米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坚贞的蹲在了阮小软的身侧。
“快点他妈的给我治。”王禁见白柔不为所动,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说,“我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抱着这些虚伪的道德观在这个世界怎么生存下去?你可以置自己生死不顾,可以置你的小情人生死于不顾,那么,他呢?”他手指一点小男孩,笑意一敛,掌中寒芒闪过,小男孩的小腿顿时血流如注。而小孩也在这剧痛之中醒了过来。
他十一二的年纪,一张小脸黑漆漆的,看不出模样,由于剧痛而扭曲了小脸,却咬牙不发出声音,眼泪渐渐蓄满了眼眶,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小孩一哭,白柔也跟着哭了,白柔一哭,黑子易居然也红了眼眶,王禁太了解他们,其实镇上的人都了解他们,白柔每次都栽在自己的善良上,而他的命就是白柔,只要控制了白柔,黑子易就是天底下最好对付的人。怪只怪他自己没有保护好白柔,才让她受这么大的苦。
“这样的话治么?”王禁看着一群人神色痛苦,心情大好。
“好,我替你治。”白柔擦了擦眼泪,咬牙说着。
“这就对了么。”王禁用了大力气,看样子累了,他懒洋洋的坐在了地上,勾勾手示意手下把白柔带过来。
王禁的手下四散站着,一共六个,一个扣着白柔的脖子,两个用枪抵着着黑子易的后心,还有三个跟在王禁的身侧。扣着白柔的那个拽起了白柔的手臂,把她带到了王禁面前。
“请吧,大医师。”王禁往后侧过身。
白柔不说话,只是望了望黑子易的方向,她纤细的脖颈上浮着几道明显的红痕,显然男人的力气不小,她紧接着又转了回来,视线落在男孩身上。
“快点。”身后的男人大力的推了她的肩膀,她往前一倾,掌心似乎有什么闪烁,随后看似重心不稳往王禁身上倒去。
身后的黑子易神色一变,没来得及反应,王禁已经勾起了嗜血的笑意,他不动声色的看着白柔倒过来的方向,指尖蓦然腾起一丝灰白的火焰。。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漆黑的手、枪横空出世,插、进了两人之间。。
要不是小米的狗爪及时伸出来挡住了阮小软的嘴,阮小软又要惊叫出声了。她无声的抹掉过滤器上的狗毛,哀怨的看向小米。
小米不动如山,满狗脸都是“妹子,收起你崇拜的眼神,老子知道自己干的漂亮。”
“呵,居然是你这个煞神。”王禁吐出一口气,斜了一眼白柔,说,“你那点小把戏,劝你还是熄了的好。”
白柔惊魂甫定,她有一把黑子易送的短匕,刚才她加持了心焰,催化了锋利程度,确实想偷袭王禁,只可惜她不够隐秘和利落,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要不是湛攸突然出现,她现在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哎,我这幅样子,还真的不想让人看见。”湛攸收起手、枪,郁卒的拍了拍脑袋,也不知道他说给谁听,“也许又要怕我了。”
阮小软远远的听不清他说什么,小米从一旁挪过来,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她的前面。
“我看不见了……”阮小软小声抗议。
小米不为所动,灵性的耳朵转来转去,满狗脸的机智。
“你来干什么?”王禁盘膝坐在地上,单手撑着脑袋,视线里是小孩流血的腿,“难道你也沦落成爱管闲事的废物了?”
“你这问法太刁钻,我不好回答。”湛攸看似无意的横在了王禁与白柔之间,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你来又能干什么?”王禁冷笑着看他,“救人?”在他的示意下,大汉更加严密的把白柔藏在了身后。
“谁说我来救人的?”湛攸眼皮一压,左、轮手、枪握在手上,一个转身抵在了男孩的太阳穴上,“我杀了他不就完了,然后就能慢慢的看着你死了,你的病需要这孩子的心焰,我杀了他,你短时间内到哪里找合适的去?”
王禁脸色一凛。
“看你这个表情,果然是了解我的。”在阮小软看不见的地方,湛攸的眼睛由于兴奋而微微泛红。
“你!”王禁被气炸了,一口血吐了老远。
湛攸拎起小孩,皱眉看了看他流血的小腿,把他提的离自己远了些,他背对着白柔,视线却可以看见黑子易,眼珠子转了转,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王禁忽然笑了,他拢了拢自己的披风,抬头看湛攸,遗憾的对他说:“我记得你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个累赘,她人呢?”
湛攸一愣,扭头往草地边看了看,一双眸子骤然变得血红。
而身为主角的阮小软正在龟速逃命,她慌不择路的东奔西跑,凭借自己贫瘠的体力穿行在乱影重重之中。
就在几分钟之前,她本来围观群众做的好好的,周围忽然多了好几个不明人士,小米“汪”的一声跳出来,护着她逃走,可惜人实在太多,小米顾不过来,她为了躲避也只好慌不择路,没想到漆黑又混乱的环境帮了她,居然给她甩掉了。
阮小软只庆幸了一秒钟就开始沮丧,她环顾四周,一片迷茫,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胡乱跑到了什么地方,刚才那些人大概是王禁的手下,不知道小米怎么样了。她现在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其实还不如被抓走吧?她担心湛攸、担心小米还担心白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如果自己不是那么没用的话,是不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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