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尝试着,替皇上的病研制解药。”南月问,又补充道:“太医请不必回避本宫的问题,据本宫所了解的,太医不是外人。”
万年青本就深入洞察萱后和如花对南月的态度,听南月这番话后更是当即决定走一步险棋:“秉娘娘,臣不敢对娘娘有任何欺瞒,这十几年来,臣无一日不在研试新的解药,然而,最好的一次,也是功败垂成。”
“你今日可也有试验?”南月不禁感慨老太医的忠诚。但凡用十几年如一日的姿态来做的事,必然是凭借自己的良心,绝不是凭借外界的压力。
“回娘娘,这项工作,老臣会在每日回府后完成,每日不辍。”
“那好,本宫问你,若是万太医身边再多一个帮手的话,成功的几率是多大。”
万年青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不明白南月何意。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那要看,这个人的医术造诣了。”
南月忽然跪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万太医手下已经有阿芷阿芨,可否介意,再多收一个学徒。”
万太医顿时惊慌失措,面对跪在地上的南月,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嘴里慌忙念叨着:“娘娘有什么话还请站起来说,这是折煞老臣啊。”
南月倔强不从:“既是拜师,哪里有站着的道理。太医不必在乎礼节宫规,此刻跪在这里的,没有皇后娘娘,只有我南月。月儿恳请万太医收我为徒。”
“娘娘,你先站起来哟。”
南月膝下纹丝不动,却仰头,分明地盯着万年青,问道:“若那个人是我,再加上太医悉心栽培,胜算又又有多大。”
万太医闻言定了定心神,目光复杂地在南月身上停留了许久,半晌才问道:“娘娘要为皇上研制解药?”
“是。”南月跪得端正。
“医道是艰苦长途,娘娘金枝玉叶……”
“南月是荒原野草。”南月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协太医之力()
万年青叹了口气,道:“娘娘此番心意,皇上可知道?”
“请太医为本宫保守秘密,也请太医相信,我是真的想要救人,断无其他恶念。”
“老臣,不答应。”万年青安静地摇了摇头,扶南月起来。
南月从他的安静里看出了他的坚决,没有再坚持,直身站起。
“那叨扰太医了,太医早些回府吧。”南月有些心灰意冷,欲转身离去。
“娘娘留步。”
南月急忙顿住脚步,回转过来的眼神有三分惊喜。
“太医可是改了主意?”
“老臣断然不敢为皇后之师,但若娘娘遇到疑难杂惑,老臣定当知无不言。”
“哈……你是说,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请教你?”
“正是。”老太医含笑点头,“老臣曾见过娘娘的独特针法,娘娘是天赋秉异之人。若潜力尽出,功力未必在老臣之下。老臣,没有为师的胆量,也没有为师的能力。但娘娘所言之事,老臣愿倾力相协。”万年青说着,微微顿首。
“真的?那你我二人合力,相信皇上的病一定有得救!”南月没由来得血液上涌,再次朝万年青跪了下去。一阵风吹过来,像是把心吹醒了一样。忽然有一种轻松的、敞开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在心头绽开来。
南月闭上眼睛,开心得笑出弧度。她起初觉得自己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帮助完颜旻,持的是一种救世主一般甚至有些圣母的心态。但是现在,她忽然觉得是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做。仿佛完颜旻的死活,已经成为嵌入她骨血里息息相关的事。
万年青留意着南月脸容间变化,也忘了君臣之仪。只是觉得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让他召唤起自己体内一些久违的,年轻的东西。这份沉寂了许久的年轻在枯朽的血脉里舒张开来,连枝串节般一点点开漾,抽枝发芽,要在他陈年老化的身体里开出一片春天来。
“娘娘,请……请起……”一阵风扫过被深宫刻画出的几道皱纹,万年青发觉自己眼角有层湿润的东西。
南月被万年青扶起,依旧傻笑着,在一时消散不了的开心里告别了太医,一路奔去琼林。
太医往回府的方向走去,中途回首瞥了一眼太医院的牌匾。不禁在心里摇头兴叹,当年若是不进这高墙大院,自己做一膏药郎中行骗江湖倒也逍遥。但世事何须如果,身在路上,便永不回头。
万年青的步子比常日迈得都大,如同那年放歌江湖布衣一曲沧浪大道,何须管他人气色神容。在宫里待得久了,就连走路姿势,也不是自己的。
南月也比往日到得都早。
蹲在一棵树下,固守着一个姿势看月光。
星空无论何时都能给人希望。
琼林里的树演绎着自然之神奇,皇城最好的月光全都聚集在这里,银针穿空,飞短流长。直至寅时。一道熟悉黑影的闯入晃破了这片晃破了这片幻白天地。
南月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起初她怕自己做不到早起会迟到,直到她习惯性地早到看着他来。不太习惯的是完颜旻。他用自己特有的不被任何人察觉的那种如常功力确认了自己衣服没穿反,脸上也没有任何异样。
但他就是搞不懂南月为何从看到他第一眼就冲着他傻笑。
而且是目不转睛的那种傻笑。
这让完颜旻觉得很尴尬,他很想逃。
因为他不由回想起南月所表现的态度,她对他说的话——
“成为你的贤后。”
“还望你委身配合。”
但转瞬完颜旻开始为自己的不自然感到懊恼,这种在庸人和软弱之人身上才会出现的情绪何时竟出现在他身上。
“前日所学,可是会了。”他问。
这种冰冷傲物的姿态,在幼年是装出来的,可是不知到了哪天,就渐渐成了真的,而且再也回不去。
南月眼里聚光。她不说话,直接举剑凌舞,风剑交锋时产生的气焰向完颜旻昭示,她已经过了三阶。
在南月过一阶的时候,完颜旻并不敢完全放心地推测她后面几阶也能和一阶有一样的速度,毕竟难度在递增。可是南月日增的内力使他不得不信,世间有一种叫做天赋的存在,可以秒杀一切努力。
南月进阶极快,二阶继一阶之后很快过去,今日看来,是该教她四阶了。
“很好,你比朕想象中的,要省力得多。”他教她四阶时在她耳边轻呼吸,两人贴面而过的时候。
南月心里一凉,笑而不语。更用力地掌着手里的剑,招招紧密。
“这样朕期待的日子就会早日来到,如果朕的计划不出差错,你很快就可以离开皇宫。不需要像母后说的那样,作出那么大的牺牲。”
南月一股蛮劲儿使出来松了完颜旻的腕,将他手中长剑打落在地。两只眼睛挑衅地对上他星眸。
这举动使完颜旻微微皱眉。这丫头,居然挑了他的剑。
可是为何她反应如此之大。
完颜旻被南月盯住许久,不知所以然。所幸她的目光终于放开他。
南月替完颜旻把剑捡起,亲自交还到他手中,冷若冰霜地说:“我说过,我要做的事,我的打算,与你无关。既然你的宏图大计很急,那就继续,教我四阶。”她眼里沉沉澄澈的乌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逼迫。仿佛此刻他不是王,她才是。
完颜旻像一个听话的孩子那样执剑教授,他此刻成了世界上最顺从的老师。
南月从剑力的细微异样中觉察出完颜旻剑力不稳。刚好她心头有气,便恶作剧般地在他脚下使了绊子。
以完颜旻的定力,她没打算能撼动他,但事实是,完颜旻高大的身躯居然应声而倒。南月猝不及防被连带着拉到地上。南月暗骂,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么把自己也摔了。
倒地,不疼。这很正常。琼林落叶疏松丰厚不知有几尺厚,她练习的时候不知摔了多少次,倒是每次都觉得像被海绵接住。摔跤了倒想赖在地上不想起来。
只是这次质感貌似不太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皇后在哪()
椒房殿的丫鬟们看到南月回来的时候,神色并无异样,这个娘娘有夜出昼回的习惯他们是知道的。只是今日,略显慌乱。
南月匆匆从后门回宫时撞到了到柴房取灯油的木槿,木槿漆深的眸子撞上南月的眼睛,慌忙避开去。
身下作揖,头垂下去:“见过皇后娘娘。”语气起初是有些惊慌的,在那个揖完全打下去的时候彻底恢复了平静。
“嗯。”南月冲她点下头,调整好呼吸和步伐,越过木槿,尽可能从容地回了后殿寝宫。
木槿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待南月走后半晌,才敢抬头,静敛的眸略略打开些,依旧如三秋幽潭。
南月进了寝宫,抱着桌上的耳壶大口大口往肚里灌凉水,咕咚咕咚直到那大肚茶壶见底,胸口才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传铃想夺下壶已是来不及,只好看她一口一口喝完。
“小姐这是怎么了,何故那么急,莫不是出了事情?”
南月此刻正趴在桌子上喘气,顾不得答传铃的话。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呼出一口气道:“你让我静静。”
“小姐……好吧,小姐不说,我不问就是。小姐好生休息,我再去添壶茶水来,怎的就渴成这样……”说着,不大放心地看南月一眼。端着壶托要出门。
犹豫再三,又停了下来,转而向南月:“小姐昨日前脚刚走,御风便来过,说是一定告知小姐,今日小姐可无须赴约。”
而到哪里赴约,赴谁的约?南月夜夜外出,却从未提及细节。
“我知道了。”南月背对传铃,像是做了什么虚心的事。。
看来完颜旻知道昨夜会……他甚至有意阻止她前往。可她昨日要去找万年青,出门甚早,哪里听到御风传的话。
真是冲动害死人,她昨晚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虽说是为了给完颜旻取暖防止他性命之忧,可是,到底是太……太……
还好,最关键的时候,完颜旻并没有……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克制力,可以在意志那样薄弱的情况下把自己击昏。
这个人,生就是做大事的人啊。南月苦笑。
他没事便好。
“等等”,南月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叫住传铃:“吩咐下去,今日皇后娘娘身体抱恙,谁都不见。”说着,南月不禁感到自己脸颊发烫。又加了一句:“尤其是皇上。”
“是。”传铃谨慎地应着,却是更加担忧地看南月一眼,才姗姗掩门离去。
怎么办?以后再见了完颜旻说什么才好。虽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明明又什么都做了,南月分明记得完颜旻朝她压下来时强烈的气息和她十指触到的,他肌肤的纹理。
甚至还有,那种令自己都觉得羞愧的天然反应。——令她快乐却又令她惶恐不安的反应。
他会就此以为,她是那样轻贱的女人吗?如此的随意,如此的轻浮。
脑子好乱。
南月扶着脑袋。
大声把传铃叫进来:“我要洗澡。”
……
椒房殿一整日寂寥。南月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传铃也不敢轻易进去。
丫鬟们在前殿很是奇怪。
银环问木槿:“你今天怎么老是怪怪的?是不是偷吃东西了?”
木槿地后退两步,眼里一直在躲闪着什么。
绿儿最喜扶弱,把木槿掩在身后:“你呀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是吃。”
“她就是很怪嘛。”银环咂咂扁扁的嘴,不再说话。
忽然殿外一声响亮的呼声:“皇上架幸椒房殿——”
“快快快都站好,真是皇上来了。皇上怎么突然就来了呢?”
“那还用说,谁不知道除了皇后娘娘,后宫里的其他娘娘哪个还能入得了皇上的眼。”绿儿趾高气扬。
木槿听了这话却是脸色一变,刚好落入传铃眼中。传铃当下没有太在意,急着跑去后殿找南月。
不料完颜旻进了正殿,丝毫没有看丫鬟们一眼,更是没有理会她们的行礼。而是留一路随从在外面,径直进了后殿。
“小姐,小姐不好了,你快开门呀。”传铃急拍着门,而南月此时沐浴更衣过,很快便强行驱逐出脑子里的纠结,正专心致志地从几十种草本植物中提炼一种成分,听到传铃这一声叫,根本就是不胜其烦。
“怎么了?”南月疑惑,眼睛滴溜瞅着传铃。
“皇……皇上临驾椒房殿!”传铃叉着腰,揉揉跑岔气的肚子。
南月瞳孔瞬时放大了一倍,慌忙扔下手中瓶瓶罐罐。
“就说我不在!”
“可——”
传铃一口气喘匀,准备回话的时候却不见了南月踪影。
天啊,小姐到底跟皇上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又一时任性把皇上给惹着了。小姐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今日要这么躲着皇上。
传铃正努力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揣测着她家小姐又闯了什么事端。房门猝不及防被踹开。
传铃的膝盖是瞬间着地的,就是在看见那身熟悉衣袍的一瞬间。
完颜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这是最让传铃惶恐的。
“见,见过皇上。”传铃跪在屋子正中央挡住完颜旻去路。
小姐啊,你要是真犯事儿了,就赶紧地藏好些啊。
“出去。”完颜旻淡淡扫视一眼四周,只吐出两个字来。
“皇……小姐她……”传铃在心里扯好的谎和颠倒好的次序到了嘴边却嘎然打了结,硬是说不出什么来。
她本来是想说,就算小姐做了天大的错事,也请皇上饶过。实在不行,让她这个丫鬟代主受过也好。
“出去。”完颜旻声音清冷。
“是。”传铃惴惴不安地退让出去,不忘本分地把门掩上。
南月躲在一个大箱柜后面,听到门板合上的声音后暗叫完蛋。整个人靠着墙和柜壁形成的角落堆瘫了下去。干脆采取鸵鸟政策闭眼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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