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本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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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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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起去。

    起初南月不说话,南清云只是很宽容地让她抱膝待在自己身边,倒是把自己的心事讲给南月听。时日久了,南月开始对清云露出第一张笑脸。南清云发现自己这个妹妹笑起来甚是可爱。渐渐地,二人开始说话。

    南清云甚至承认,两个妹妹,他是更偏爱南月一些的,尽管这是个异母所出的妹妹。

    门扣了好几下,还是不见动静。南月心里不由焦急起来,敲得更为紧促。

    “哥,大哥。”

    急切敛息的声音轻渺渺飘进屋子,南清云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里面,南清云衣衫不整地卧坐在床上,眼前一片恍惚。地上胡乱躺着一只有裂纹的药碗,里面的药汁洒了一半出来,一摊液体的边缘处已经半凝固,勾勒出黄褐色的苦涩轮廓。

    “哥,你开开门,我是月儿。”南月记得几乎想砸门,拳头触门却只能棉花一样落下。

    南清云眼珠动了动,身体还是保持原样。门外的声音清晰起来,难道不是幻觉。

    清云色动。

    “哥……”南月已经没有耐心。

    门却忽然打开来。

    南清云直挺挺站在南月面前,满脸的胡茬,脸上通红如晕。头发半边披散着,眼睛里浑浑噩噩没有神韵。

    南月不可思议地看着高大身躯佝偻站着的南清云,这是素日清朗挺拔最爱干净的大哥吗?

    南清云眼神扫了南月两眼,转过身去退回床上,抓着台几上的酒壶,仰头往嘴里倒。南月阻止不及,所幸酒壶早已经干了,干涩地漏出来两滴,滴答入喉。

    “大哥。”南月眼神紧紧地盯着南清云,声音轻轻道。

    南清云不予理会,整个人没了魂魄一样。

第八十八章 阿星() 
南清云背对着南月,举壶的那只手无力垂落,酒壶掉落在地上,摔个稀碎。

    “大哥。”南月小心试探地叫着,上前去。

    男清云木然弓膝于床侧,罩衫也未穿,沉默不语。

    南月小心翼翼但认真地问:“大哥你告诉我,你和橙妃到底什么关系?你们才是一对真鸳鸯是不是。”

    回答南月的只有沉寂,南清云如死人一样,久久无话。

    南月又急又气,只得拿话激他。

    “哥,你以为你这样抱酒买醉就能解决问题吗?南家与杜家的婚事还是要如期进行。你的心上人还是要永生永世待在别人的后宫里,而你还是要娶一个你根本不喜欢的妻子,继续听从自己亲生父亲的摆布,围着那群世俗的人打转,成为一个一生活在痛苦回忆里的郁郁寡欢的木头人。”

    “等到时过境迁,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激浊扬清意气风发的南清云,你可能会成为几个孩子的父亲,担着一生被世俗强加的责任,成为自己最看不上眼的那种庸夫俗子。”

    “哥,你素来是最以清高自诩的人,可是如果你始终一味地被动和软弱,你最终只会陷入真正的世俗纠葛,对着梦境里的自己望洋兴叹。”

    “哥,你是个男人。如果你真的爱一个姑娘,你自己不去争取,难道要靠困在深宫里的橙妃吗?”

    南清云听到橙妃二字,眼珠暴红,终于吼出来,声音有些嘶哑:“争取!如何争取,皇后娘娘!你告诉我如何争取!你的皇帝夫君他就是天,他是真龙,他可以将所有他爱的不爱的女人全都放在身边,独独是为了她们的父伯叔舅,和她们背后所代表的家族势力。”

    “他们不过都是拿着别人的人生作阶梯和工具。完颜旻,他和父亲有什么区别!他们骨血里都是一样的人!”

    南清云周身冒出野性的火来,与平日那个清朗雅逸、谦谦如玉的南清云迥然二人。

    南月震惊,她一直以为大哥是清平和气与世无争的人,她以为永远那样温润笑着的男子永远不会生气和愤怒。

    原来,越是什么都不会争执什么都不会说的人,心里种下的叛逆与固执才更为深刻。

    南清云注意到南月的表情,也有些不认识刚才的自己,无力地湮声道:“罢了,不是皇上的错,不是爹的错,没有任何人负我。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个被动和软弱的草包,离开了南府,离开了父亲的庇佑,我什么也不是。我什么也不能做,我什么也给不了她。”

    “哥……”南月才被南清云一番话气得不行,此刻却又有些心疼。

    “哥,即便是皇上,是皇家,即便阻挡你们的力量如天地般宏大可畏,可如果你们真的坚若磐石,你有什么不敢去打破,不敢去抗争求取。”

    “哈哈哈,橙……橙妃娘娘,她还是做橙妃娘娘的好。皇上什么都能给她,我……我南清云只是一个连自己命运都决定不了的可怜虫。”

    “哥,我知道你因为橙子顾忌皇上,可你不该把这件事算到皇上头上。”

    “哈哈,皇后嘛,当然是要替皇上说话。我这个哥哥又能算什么?”

    “哥,皇上和你一样受朝臣牵制,受时局限制,很多时候他甚至比你更加身不由己,他肩上背负的是天下。”南月低低地道。

    “天下!你在那日宫宴上都为了他的天下不顾自己死活了。月儿,你想过吗?迟早有一日皇上也会为了天下而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工具和牺牲品。你、我、橙儿,甚至将军府的杜小姐,我们都只是家国天下的棋局上一颗小小的棋子。”

    南月深深摇头,无力地看着南清云:“哥,你若执意逃避固执。妹妹就等着敬新嫂嫂。”

    慢慢地退开,摔门而去。

    剩下南清云怔怔跌坐在床沿。

    她说得不错。

    他南清云就是被动和软弱,他自小心里有只鹰。可那是只从小就在南傲天的冷酷和独断里折了翼的鹰。他素日所有的谦和文雅与世无争,离了南府,离了南傲天,他恐怕只是一个街头讨饭的人。以为什么都能做但实际上什么也做不了。

    人生原来如此地荒芜和可笑啊。

    南清云一步一踱地走到镜子前,他第一次开始看见自己的虚无和渺小,从来没有过的自卑与无力感席卷而来。原来,他真的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废人啊。

    南月积了一肚子火回到偏苑,在离那扇破门还有十来步的地方忽然停下。

    破门前站着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小小的,单薄瘦弱看不真切的影子。

    阿星,是阿星吗?

    真的是阿星吗?除了阿星,又有谁会大晚上吹着凉风守在她这破破烂烂的门前呢。

    她好不容易回趟府,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她是千方百计盘算着要怎样把他带离南府到她身边的啊。

    南月脚步轻轻地上前去。

    “阿星?”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失真。

    小家伙渐渐地转过头来。

    南月蹲下。

    “是你吗?阿星……”阿星是一年前来到南府的。

    南月想起来她第一次见阿星,是在西市的赌场上,他流浪而来,用身上仅有的一块配饰买了一注,赢了。那帮人却不承认这个看起来脏兮兮孩子的好运,说他使诈。

    南月替他收拾了赌场的老板,他就跟在她身后。

    一直等南月走到南府,觉察到他静默的声息,一转身才发现身后有个孩子。

    南月蹲下来:“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不吭声,只摇头。

    “你没有名字吗?”

    点点头。

    “你家呢?”

    紧紧抿着嘴。

    “你父母呢?”

    再次摇摇头。

    “你也没有父母?”

    点点头。

    “你没有名字,也没有父母。我猜你也没有家。你跟我真像,你就做我的弟弟好不好?我叫南月,你呢,你就叫阿星。”

    阿星看着南月亮晶晶的眼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用他黑黢黢的小手攥紧了南月的手。

    “你答应了!”南月眉眼弯弯,释放出惊喜的善意。

    “阿星!阿星!”南月连连叫了两声,开心地搂过阿星小小的身体。一蹲一站,刚刚好是平等的高度。

    眼前身体的主人木木地仰起头,目光汇聚在南月脸上。

    神情许久没有变化。

    忽然一下子搂住南月。

    南月心头一阵柔软,把阿星的小脑袋护在自己身前。

    “阿星。姐姐不在的时候,府里有人欺负你吗?”

    小小的身子陡然颤了一下,但随即很坚决地摇摇头。

    只是把南月搂得更紧些。

    南月把他脑袋移到自己眼前,摸着他肉肉的脸颊,仔细盯着看。

    好孩子,神态性格还和他俩初见时一样,只是个头高了些。眼里没有那时候冰冽。——那时在赌场,他眼里有种不该出现在孩童眼里的冰冽。

    南月心疼地打量着阿星周身上下,他一定是受苦了,这孩子只是不爱说话。

    “阿星,你随姐姐进宫去玩好吗?”

    使劲地点点头,但几乎是立刻又猛地摇头。

第八十九章 夜问() 
“为什么不?你不愿意跟在姐姐身边吗?”

    南月眼里有恐慌。

    阿星与她说话的方式有些异样。

    这孩子以前是绝对不会对她有所隐藏的。

    “阿星,你从来没有对姐姐说过假话对吗?”

    阿星低下了头。

    又抬起头,好像突然有了大人似的决断:“我没有说谎,没有人欺负我。”

    南月既好笑又好气同时又很担心地看着眼前小人儿。明明还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但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小小的心扉不肯对她全开。

    阿星却反问道:“有人欺负月姐姐吗?在那个地方。”

    在阿星幼小的世界里,还没有皇宫的概念。

    “谁有那么大胆子,姐姐过得很好。”南月眉眼弯弯。

    “那,里面的那个人呢?”

    南月顺着阿星目光看去,注意到他在警惕着打量着屋子里透出的灯光。

    那个人,是指完颜旻?

    南月很认真地摇头:“没有,那个人才没这个本事。”

    “我不要进宫,宫里姐姐只会跟那个人玩。”糯糯的声音响起。

    南月失笑,这个小鬼,他在跟完颜旻吃醋?

    两个月不见,越发觉得阿星可爱,用手捏了捏他脸颊。

    “姐姐才不跟那个人玩,姐姐只跟阿星玩。这样的话,可以答应和我一起进宫了吗?”

    阿星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那不许反悔喔。”南月伸出拇指和小指。

    阿星听话地把自己的手指勾上去。

    “姐姐早睡,明天见。”阿星忽然身子闪电般俯了一下,挣脱了南月的怀抱,小腿飞也似地快速跑开。

    “阿星……”南月喃喃地叫着,眼睛里堆满疑惑。两个月不见,他怎么好像有了自己的心事。

    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会吵着进偏苑围在她身边的。

    该不会,真是因为完颜旻?

    天啊,呸呸,他还是孩子,这是什么逻辑。

    南月回到风弃隅,看到完颜旻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什么东西,目不转睛地盯着。

    蹑手蹑脚走上去,待看清了他看的是什么,一把夺过来。

    “完颜旻!你才说过我是相府教出来的人,我没有礼节,那你自己呢?你又在做什么?”

    完颜旻本来打算道歉,可是南月劈头盖脸一阵指责,说得他真仿佛龌龊小人一样,只得强压下怒火,解释道:“朕并非有意看你的日志。”

    “那本日志在最下面压着,不是你有意,难道是它自己跑到你眼睛底下?”

    完颜旻欲解释,本来就是页纸自己跑到他眼皮底下。但解释似乎太失身份。冷了脸直身负手道:“即便是朕看了你的日志,也是天经地义。朕与你有交易,更何况欲将你培养成为朕做事的人。朕用人,从来不用底细不明的人。”

    南月瞪着他,不再说话。

    这人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南月怒火难平,但心里装着南清云的事,情急之下抱着本日志,一向的伶牙俐齿竟不知如何反驳。

    完颜旻心下是有些愧意的,看到南月真的气极,也不知如何安慰。

    只得平静地道:“朕睡了。你的那些日志,最好是睡觉时也抱着,朕不稀罕看。”

    说着翻身仰躺在南月小床上。双肘枕在脖颈下。

    南月瞳孔放大。这人,好自觉。

    奈何身量高大,头脚两端顶满。

    南月看到他睡得这般局促艰难,不由愧歉,他那样素日养尊处优的人,憋屈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一定很难受吧。

    想想日记里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最重要的小时候那几本也不在这里,是不是自己反应过激了。

    “喂,你睡得还好吧。”

    “你这里有更好的住处吗?”完颜旻故意问。

    “我早说过让你去住客房……随你,反正都是你自找的。”

    完颜旻仰躺着,听出她声音里有担心的意味。心里生出莫名喜悦。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在南月面前,他总是很容易卸下所有防备,包括刚刚下定的决心。

    没错,宫宴过后,他承认自己喜欢南月;可是琼林里试出她奇怪的脉息,又不禁怀疑她的身份;疏离,一是因为要锻炼她的心智,二是因为始终看不透,不确定她进宫的目的真的如此简单。

    南月发现床上人忽然不出声,抬头看去。发现完颜旻正盯着她。

    脸上陡生出一阵不自然。

    在树林里明明已经昭告了那么疏离那么冷漠的信号,那这会儿不正常的暧昧氛围又算什么。

    跟那个人,还是疏离些的好。脾气古怪,阴晴不定的家伙。

    完颜旻也自然也觉察到气氛的异样,把视线落到别处。

    久久无话。

    南月忽然想起适才和南清云的谈话。

    怯怯地问道:“完颜旻,你有真正在乎的人吗?”

    急急地又补充一句:“你若是觉得我的问题越矩了,可以不答。”

    背对着完颜旻等待着他的答案。

    “有。”他居然答了,还这么干脆。

    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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