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不知道王院使在想什么,若瑶郡主拉着她迈步走了。
虽然清韵医术不错,给人看病也不费什么事,可给宫里头人看病又不是她的义务,那都是太医分内的事。
王院使就亦步亦趋的跟在清韵身后了。
远远的,就听到季嬷嬷催了,“太医来了没有,怎么这么磨蹭?”
有丫鬟回道,“已经去请了,很快就来了。”
再然后就是,“来了,季嬷嬷,太医已经来了!”
“宸王妃也来了!”
季嬷嬷原是要转身回去的,听丫鬟说宸王妃来了,她脚步顿了下,又转了身。
她快步过来,瞧见若瑶郡主,她眸光亮了三分,赶紧过来,福身给清韵和若瑶郡主请安。
不等她福身,清韵便扶起她来,笑道,“嬷嬷多礼了。”
季嬷嬷眼眶一红。
怎么会多礼呢,给宸王妃行礼,原就是她应该做的,况且她揭穿了宁太妃的阴谋,化解了太后和皇上之间的仇怨,她就是跪下给她磕几百个响头,她也甘愿啊。
更何况,她有膝盖疼的老毛病,太后开恩,她也吃了不少太医开的药,都没什么效果。
可是前些时候,宸王妃进宫时,让丫鬟塞给她几贴药和方子。
她服用过后,腿疼的毛病虽然没有根治,但是好太多了,她觉得她能多活个几年。
正不知道如何感谢清韵好,就听清韵问道,“方才我听嬷嬷急着找太医,太后的病很严重吗?”
清韵问完,见季嬷嬷面上一喜,她就不解了,她问太后的病,她高兴什么?
清韵哪里知道,季嬷嬷早就想找她给太后看病了,只是太后不许她去请,而且谁敢擅自做主,她会重重责罚。
季嬷嬷知道太后执拗,不敢违逆。
这会儿清韵主动问,那她说就不算忤逆太后了,她赶紧道,“自打兴国公谋逆,到今儿,太后就没有笑过,吃的更是少,身子哪里受的住,再加上昨晚,太后又梦魇了,浑浑噩噩,一晚上,奴婢也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睡着,早上到现在滴米未进,劝她吃,她只说不饿,奴婢没辙,只能请太医来了……。”
“梦魇?太后做噩梦了?她做了什么噩梦?她发烧了吗?”若瑶郡主一连蹦出好几个问题。
季嬷嬷听得既欣慰,又心酸。
这话若是当着太后的面问该多好,这些天,皇上和长公主冷着太后,不闻不问,她能看出来,太后心里不好受,太后希望有人来看她,哪怕只是来责怪她,可是关心没有,责怪也没有,好像将她给遗忘了一般。
被人遗忘,比被人怨恨更残忍啊。
看着若瑶郡主眸底的担忧,季嬷嬷替太后高兴,连若瑶郡主都关心她,皇上和长公主他们哪会不关心呢。
只是她没法回答若瑶君主的话啊。
太后做噩梦,梦到的是宁王被北晋挟持了,说出来,不是多添一个人担心吗?
她只能挑能回答的回答,“太后做了噩梦,但是没有发烧。”
若瑶郡主稍稍放心,一脸过来人,经验充足道,“没发烧就好。”
清韵听得一笑。
季嬷嬷就领着两人进殿给太后请安了。
老实说,见到太后,清韵吓了一跳。
若瑶郡主更是没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太后的寝殿,她们真不敢相信眼前脸色苍白,双眸无力,头发白了大半的人是她们认识的太后。
那保养得宜的,全然不似五十多岁人的皮肤好像几天之间不见了,换了副寻常人家老太太的肤质,暗淡、松弛,没有一点光彩。
任凭你如何寻找,也瞧不见一点高高在上的帝后威严。
和印象中的太后,简直判若两人。
清韵在心底一叹。
这些天,太后是把自己折磨了个够啊。
她连自己都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宁太妃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看着清韵和若瑶郡主眸底的惊讶,季嬷嬷鼻子酸的厉害,眼泪像是控制不住了一般,她也不想太后变成这样,可是太后不听,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忍着心痛,随手抹掉眼角的泪珠,季嬷嬷迈步走过去,轻声唤道,“太后,宸王妃还有若瑶郡主来看您了。”
太后望过来。
迎着阳光,她看见了好几个朦胧的身影,晃动,然后重叠。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哪个是清韵,哪个是若瑶郡主。
看见太后紧闭眼睛,然后再张开,如此反复了三次,嘴角才渐渐划开一抹带着苦涩的欣慰笑容。
清韵见了,心咯噔一下跳了。
太后……不会要失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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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吃完()
心中担忧,清韵还是找了个理由给否决了,这么多天了,太后估计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饱饭,头昏眼花再正常不过了。
可在没有吃什么,身子极度虚弱下,愤怒、忧伤、伤心哭泣个几天,失明也是不是什么离奇的事啊。
虽然她对太后没有多少感情,哪怕有,也只是一点点的同情,但她也不能坐视太后真的眼瞎啊,哪怕有这种可能,她也得将她扼杀在摇篮里。
毕竟太后是皇上和长公主,还有宁王的亲娘,皇上和长公主怨恨疏离太后,只是因为这么多年太后太蠢,对包藏祸心的兴国公和宁太妃信任有加,帮着他们来欺负他们姐弟,如今兴国公谋逆了,可以说太后是最大的帮凶,如果不是太后压制皇上,皇上平衡朝堂,兴国公手里的兵权早被人给抢光了,没有兵权在手,他还谋逆个屁啊。
估计在兴国公没有落网之前,他们都不打算原谅太后了。
至于太后不吃东西,身子虚弱,他们并不担心,当年先太子被皇上杀了,太后都熬过来了,何况是现在了,太后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何况宁王还在北晋,太后怎么也会等到宁王回京,母子相认的。
那时候,他们母子和好了,太后眼瞎了,太医们不得尽量医治啊,万一太医们治不好,她这个外传的医术玄而又玄的孙媳妇能独善其身?
眼睛没失明,治疗起来容易,要是真失明了,那可就难多了。
为了将来不麻烦,清韵觉得她得好好的给太后把把脉。
看见太后对着她们笑,清韵就迈步上前,福身给太后请安了,“这些天,清韵都没来给太后请安,实在不孝。”
清韵上前了,若瑶郡主只好跟着上前了,听到清韵的话,她歪头看了她一眼,见清韵脸上带着真诚,她精致的脸庞上,就有些窘红了,她才几天没进宫给太后请安啊,这就不孝了,那她好多天没来,不是更不孝了?
对了,现在好像轮到她给太后请安了,她该说什么好啊?
一着急,若瑶郡主心有些慌了,看到太后这样,她心底也不是滋味儿,尤其见太后让清韵起身后,就看着她。
看的很认真,好像要将她看清楚了,刻进心底一般。
那想疼爱却心酸的眼神,让若瑶郡主有些不自在。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看过啊!
太后鼻子有些酸,眼眶一红,就更看不清楚了,任是她再怎么努力,都觉得模糊不清。
更模糊的是宁王小时候的身影,她最疼先太子,其次是皇上和长公主,宁王她从来就没有认真看过,只知道他很懂事,先皇夸过他两句。
可先皇夸了他之后,就夸皇上,她连一丝宁王会威胁到先太子的想法都没有过,又怎么会将他放在眼里?
还有这个亲孙女,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抱过她一下,她孙子孙女不少,抱得最多的是安郡王,其次是二皇子,再就是长公主府赵世子和明郡王。
只是六年前,长公主一家被她贬到封地之后,她就极少再见到两个外孙儿了。
看着太后眼眶越来越红,若瑶郡主彻底慌了,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啊,太后看着我哭了,我现在该说什么啊?
对,太后看着我哭,肯定是想父王了。
可是母妃叮嘱过她,她不能在太后面前提父王……
不能提父王,那提母妃好了。
若瑶郡主为自己想到一个好话题,纯真的脸上流露一抹笑容来,她上前,福身道,“若瑶给太后请安。”
甜甜脆脆的声音,精致如玉的脸庞上笑意如春,好像清晨的第一缕晨曦,驱走了黑夜的阴霾。
太后心中一软,竟是迫不及待道,“快起来。”
若瑶郡主清脆的应了一声是,只是等她起身之后,又再一次的福身了。
连着请两次安,还从未有过呢,季嬷嬷有些惊讶,正要开口呢,就听若瑶郡主再一次开口了,这一次说话声更甜,就像是抹了蜜一般,“若瑶进宫之前,母妃再三叮嘱若瑶,要代她给太后请安,她身子重,街上又拥堵,等过些日子,她会亲自来给太后请安的,这一次就让若瑶代劳了。”
太后听着,眼眶又湿润了三分。
她没想到宁王妃没有怨她,反倒这么有心,太后越发愧疚。
二十年来,她厌恶太后,又何尝对宁王妃有过好脸色,她和皇后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当年先太子因皇后失了魂,不正是因为她和皇后合奏了一曲吗?
这么多年,所有和皇后交好的人,她都不待见,但她从未对宁王妃下过手。
可先太子是宁太妃的亲生儿子,她怎么能容的下宁王妃,宁王妃嫁给宁王这么多年,宁太妃不许她生下宁王的子嗣啊,当年宁王妃生若瑶郡主,如果不是若瑶郡主命大,只怕是一尸两命的下场,想到自己的漠视和纵容,差点让若瑶郡主丧命,太后再次哽咽。
若瑶郡主努力保持的镇定,再一次崩溃了。
为什么又哭了啊,方才还对她笑来着……
看着若瑶郡主扭头望着清韵,一脸苦瘪,害怕说错了话,季嬷嬷就慌了,赶紧小声提醒太后。
这么多年,宁太妃几乎****都来给太后请安,没少说宁王府的事,她很不待见若瑶郡主,因为若瑶郡主不怎么喜欢给她请安,当然了,进宫给太后请安就更少了。
好不容易给盼来了啊,而且瞧着胆子不大,不过太后哭,给人瞧见了,有些害怕是在所难免的,可这一回吓住了,以后不来了怎么办啊?
现在的永宁宫不比从前了,最是需要热闹的时候,来的人越多越好。
太后回过神来,赶紧拿帕子擦掉眼角的泪花,连道了三声好,夸王妃有心了,然后问道,“你母妃她身子……可好?”
若瑶郡主心道,你都这样了,应该关心自己先啊,母妃好吃好喝,心情也好,自然好了。
不过这话,若瑶郡主不敢说出来,嘴上道,“母妃以前身子不大好,可是清韵姐姐医术高超,母妃现在气色红润。”
太后欣慰一笑,“气色红润就好。”
她刚说完,若瑶郡主就拉着清韵上前了,她道,“虽然王院使在外面,不过论起医术,没人比的过清韵姐姐,太后气色差,让清韵姐姐帮你补过来。”
若瑶郡主将清韵拉倒太后跟前,又将她摁坐了下来,那样子,倒像是不许太后拒绝一般。
这样的太后,没有精气神,她看着害怕。
清韵坐下后,就望着太后了,“太后,我帮你把脉。”
太后原想说不用的,可是清韵说完,就直接把她的手拉过去了,细致的帮她诊脉。
太子身子很虚,愤怒、生气久了,伤了肝,肝开窍于目,泪为肝液啊!
肝好,则目光有神,看东西才清楚明亮。
这事,有必要跟皇上说一声。
太后这是心病,喝药是有用,可补回来的,还抵不了哭出去的。
尤其这会儿,比起吃药,太后最需要的还是吃饭。
清韵帮太后把脉,季嬷嬷在一旁看着,有些紧张。
等清韵收了手,她就要问话,结果清韵先开口了,她道,“太后几日没有吃饭了,身子太虚,影响我断症。”
季嬷嬷连连称是,然后抱怨道,“自打那天起,太后就没有好好吃过几口饭,身子哪里受的住,奴婢劝,她又不听。”
说着,她又问太后了,“奴婢让御膳房准备吃的端来?”
太后摇头,正要说没胃口。
若瑶郡主就先她一步道,“季嬷嬷,你让御膳房多烧几个小菜,我早上吃的不多,也有些饿了。”
季嬷嬷听得眼睛都亮了。
若瑶郡主这是要陪太后用饭啊,她连连点头,生怕若瑶郡主反悔一般,迈了脚步就走了,太后的意见反倒不重要了。
结果季嬷嬷走到珠帘处,清韵又加了一句,“我想吃酸菜鱼。”
季嬷嬷高兴的回头,“奴婢记得呢,一会儿就端来。”
御书房时刻准备着太后要吃的菜,永宁宫的人什么时候去,都能端十七八盘子菜来,而且是荤素皆有,浓淡事宜。
反倒是清韵要吃的酸菜鱼,是现做的,稍微耽误了些时间。
偌大一张桌子,宫人们鱼贯而入,将桌子摆的满满的,香飘四溢。
这些天,清韵也有些食欲不佳,早上孕吐,吃的不多,这会儿闻着香味,真是的食欲大动。
有若瑶郡主和清韵陪着,饭菜又端到了太后的寝殿,太后不吃,她们两个小辈哪好意思动筷子啊。
哪怕太后虚脱无力,也得打起精神啊,何况她还没有蠢到,看不出来若瑶郡主和清韵要吃饭,多半是为了她。
她们再怎么喜欢御膳房的吃食,只要吩咐一声,要几个御厨都不是事儿。
这份孝心,太后没有理由拒绝,她伤的人已经够多了。
上了桌,若瑶郡主先给太后盛了一碗粥。
腾腾热气中,若瑶郡主笑道,“太后许久没有吃东西了,先喝一碗粥垫垫肚子先。”
若瑶郡主没有把碗放下,太后伸手接了。
若瑶郡主俏皮一笑,“不许浪费哦。”
季嬷嬷听得想笑,这一碗粥分量可是不少呢,就是寻常时候,太后能吃半碗就不错了。
听着若瑶郡主的话,太后眸光有一瞬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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