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怕是要能闹一段时日。
“两人之间的事?”林破天玩味地重复了一句,满脸探究地问,“你们发生何事了?”
李诗梦猛地抬头,“你不知道?”
林破天哈哈一笑,“我和你说的,怕不是一件事。”
李诗梦怒了,“你诓我!”
林破天突然拉住李诗梦朝外走,“小丫头,红夜楼不去也罢,来来来,你给我说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老人家我还是能给指个路的。”
看似轻轻的一拉,任凭李诗梦费了吃奶的力,脸涨地通红,也没能挣脱出来。
就这样,被林破天拉着反向走了。
突然间,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放开她。”
李诗梦挣扎不是,不挣扎也不是。想想,还推了一把林破天,催促他快走。
鬼荒红夜几步便走到两人身前,沉声道:“放开她。”
第49章 不当断()
林破天低下头,对上李诗梦的双眼,无声地询问:放?
李诗梦轻轻摇头,眼神示意:走!
林破天微微一笑,在李诗梦明确的示意下,松开了手,笑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呢,做客无月鬼城,这主人家的话,还是要听上一听的。”
说完,转身走地飞快,那身影,深怕被李诗梦缠上似的。
李诗梦心下暗叫糟糕,当下却也避无可避地站起身,笑呵呵问:“巧啊。”
至于笑容里的意味,就不是那么好说道的了。
她一人上前走着,“哎,下棋去。”
鬼荒红夜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门口的守卫,看到李诗梦,立即站紧了,行了礼,道了声好。
之后,一路过去,再没有见到一个人。
李诗梦轻车熟路地抱了棋盘出来,放下后,看着坐好的鬼荒红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时静默下来。
只余棋子落下的声音。
李诗梦棋艺本就差,心不在焉,下的更是让人摸不着门路。
鬼荒红夜下地一如既往好,甚至更有杀气。
杀气?!
这一惊让李诗梦不敢置信,也不敢抬头看他,闷着头继续下。
好不容易,艰难的一局棋结束了。
李诗梦硬着头皮说,“再来一局。”
“一百局,一千局,我也下得。只是,你需给我一句话。”鬼荒红夜道。
李诗梦头疼,“我尚未想好。”
鬼荒红夜道:“这事不需想,要或不要,即时便能做了决定。”他抿了抿唇,“要,还是不要?”
李诗梦心下生了些惧怕。
她若说了不字,是不是,两人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他说地对,她本是能立即下决定的。只是,有件事,她尚未解决,怎能在此时说这些。
她怯怯看向鬼荒红夜,盼望他见她可怜,给她再容几日。等见到他无神的双眼,愣了一下。
他的表现与常人无异,甚至比大多数人更好,与他在一起时,她常常忘了,他看不见。
心下又涌上些酸涩,她更不能在前途未卜之时,说出承诺的话语。
李诗梦深吸了口气,坐直了身体,双眼直直看向鬼荒红夜,道:“不太适合。”
鬼荒红夜紧跟着道:“哪里不适合?”
李诗梦本想说些她听来的,家世背景,修为等级,形容仪态等等,可望着那双无神的眼。
李诗梦不想骗他,道:“时机,不适合。”
鬼荒红夜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开空折枝。”
李诗梦咳了一声,“这话用来形容你,怕是不太好的。”
鬼荒红夜笑了,“形容你的。”
李诗梦指着自己,“我没听错?”
鬼荒红夜突然下了一子,“我看这时正正好,再也没有好过这时候的了。我遇到的你,是最恰好的时机,也是最好的你。”
李诗梦避重就轻,哈哈一声,“你是在夸我?”
“你若听成夸奖,也无妨。”
这话不知如何接了。
李诗梦尴尬笑了笑。
鬼荒红夜又道:“时机不是问题。”
李诗梦道:“在我这里,时机就是最大的问题。”
“你有何事,可说与我听。”鬼荒红夜道:“我不希望你瞒着我。”
这句话,李诗梦不是头一次从鬼荒红夜的口中听到,可这一次,她像是开了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她道:“你……你知道我想做甚?”
鬼荒红夜道:“若是报仇之事,那我是知晓的。”
可就是这件事,就是这件事不解决,她并不想再谈它事。
鬼荒红夜摸上她的脸颊,轻声说:“你陪我下棋,我帮你了却心愿。”
脸颊上传来的温度直触动她的心底,李诗梦的心像是要跳了出来。
“我陪你下棋,你不是吃亏了?”她傻乎乎地问。
鬼荒红夜笑道:“不吃亏。”
李诗梦傻傻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行。”她断然拒绝。
挥开鬼荒红夜的手,差点就被蛊惑了。真是太大意了。
她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不能日日待在这里下棋。”
烂极了的借口。
“你也不能随我出去,对吧?做不到下棋了,你也不用帮我了却心愿。”
鬼荒红夜顿了一下,伸出手,捏住李诗梦的脸颊,在李诗梦的抗议声中,含笑说道:“可以的。”
李诗梦睁大了眼,挥开鬼荒红夜的手轻轻落了下来。
以一种滑稽可笑的神情,大叫出声:“不行!鬼荒城主不会答应的!”
被捏住了脸颊,说话含含糊糊,气势倒是挺足的。
鬼荒红夜淡笑道:“父亲的话,不成问题。”
李诗梦败下阵来,那她真的找不到借口了。
第二日,洗漱之时,李诗梦捏了捏自己的脸,看着水中印出的倒影。她生就一副笑眼,未语先是三分笑。再严厉的话到了她的嘴里,配上这双眼,似乎都不成了。
她碰了碰眼皮,心道:或者,她睁大眼,再去拒绝一次?
经过一夜的思索,她还是非常犹豫。仇人未知,就这样牵扯进鬼荒红夜,她是万分不想。
打定主意,不论他怎么说,她绝不能再被忽悠过去。
搭上轩辕剑,整理着装,李诗梦昂首挺胸地去了红夜楼。
一进红夜楼,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不是危险的打量,而是看到一种新奇的事物,那种好奇。她曾在杂耍艺人手中见过带艺的猴子,这种眼神,和当初她看猴子的眼神有何分别?
她何时竟成了一只猴子?
她拦住了平日里说过话的侍女,悄声问道:“这位姐姐,今日,我是哪里出了问题?你们为何这样看我?”
侍女看了她一眼,吃吃地笑,“当然要看你。你和少爷的事,整个无月鬼城的人都知道了。”
李诗梦紧握住轩辕剑,虽笑着,却没半分笑意,“何事?”
侍女惊讶看她一眼,“你和少爷准备出去历练,回来便打算成婚。”
“之前众人心里也有几分猜测,眼下成了真,倒更是想要……哎哎,李姑娘,你去哪?”
李诗梦头也不回,步子飞快,“找你家少爷!”
第50章 分岔口()
李诗梦的步子又快又急,侍女一会便跟不上了。见到李诗梦有些怒气,也不敢再一味地跟下去,只是心底多了几丝担忧,想了想,便出了红夜楼,去找鬼荒城主去。
李诗梦心里是憋着火,半路遇上鬼荒红夜,气道:“你做了甚么?谣言满天飞,你带我去历练?我头一次知道无月鬼城的三少爷是这般闲散的人!你有想过我吗?我该如何在……”
她越说声音也越小,怒气也渐渐消失。
低头呐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看你。”
鬼荒红夜道:“不是出自我口。”
想想鬼荒红夜也不是这般的人,李诗梦面露尴尬,“那是谁说的?”
“你我之外,你说,还有谁知道?”鬼荒红夜道。
李诗梦心里霎时冒上一个名字。
她一掌拍上旁边的柱子,咬牙切齿,说道:“林破天!”
又见鬼荒红夜站在一旁,自己对他误会,大张旗鼓地兴师问罪,顿觉歉意,她道:“对不起。”
顿了顿,又道:“红夜哥哥,左思右想,我是不愿意耽误你。我有血海深仇未报,你也需要待在无月鬼城……”她咬咬牙,下了结论,“别再问我了,这就是我的回答,心意已决,断不再变。”
明明是要表达歉意,可说出口的,却是伤人的话语。
李诗梦弯腰道歉,眼皮微动,不愿再待在此地,急急转身,便要离去。
身后的人也未阻止,想来,话说地够明白了。
李诗梦出了红夜楼,回头又望了一眼,心下酸涩异常。
“李姑娘。”
李诗梦抬头看去,只见鬼荒戏命站在身前。
鬼荒戏命成名很早,李诗梦一直只闻其人,从未见过。上次的匆匆一瞥,心里惦记着鬼荒红夜,没有太注意鬼荒戏命。
许是她自觉方才做了错事,鬼荒戏命一声,一股冷气从鬼荒戏命那里传到她周身,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她道:“城主。”语气既是脆弱又有点惧怕。
鬼荒戏命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听红夜说,你找来的云生?”
李诗梦道:“是。”
鬼荒戏命道:“云生养之不易,你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你若想要什么,告诉一声,无月鬼城有的东西,你可随意拿去。”
李诗梦怔了一下,对上鬼荒戏命的眼神,她知道对方误会了。又是气又是急,她救鬼荒红夜难道是为了这些吗?她只是为了……为了她自己。她想要良心好过,想要快快离开,想要快快报仇。
脑子突然像是被大锤狠狠敲了一下,震得她头脑发晕,神志弥散,可一瞬后,她也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环顾自身,微微一笑。
鬼荒戏命用着威势压着这才入门的姑娘,看她低声低气,不敢直视他的眼神,有些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儿子大了,他不想也不能掺和任何事。
他拿话轻轻点了点她,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堪,令他更是不耐。
他刚想斥责几句,眼前姑娘身上的气势一变,微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直直看向他,脸上也无害怕惊惧,看他与常人并无不同。
倒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道:“多谢城主。只是我担心受之有愧,想必城主还记得之前下毒的乞丐,那是我引进来的。虽是无心之失,仍旧昼夜难眠。此时,云生救了少爷,我也松了口气。总而言之,一功抵一过,两清了。”
她的脊背挺地很直,神色极冷淡,笑眼却弯了起来,声音也带了丝笑意,“口长在他人身上,旁人说地甚么,都是不作准的。请城主放心,少爷对我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他日如有机会,必当涌泉报之。”
言外之意,再无进一步的关系。施恩受恩,最为简单不过。
鬼荒戏命眼里闪过诧异。
还待说些什么,李诗梦便打断他,抢先说道:“多谢城主。我踏入歧途,若不是城主的一番提点,怕是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还有一事,多日以来,叨扰了。在下有事在身,明日便要离去,再次,向城主辞别。”
她礼仪完美,说完就走。
鬼荒戏命一句话梗在心口,也不好再出口留人。
走到红夜楼外围之时,通知鬼荒戏命的侍女和她碰了个面。
李诗梦未语先笑,说道:“姐姐好呀。”
侍女未发觉不对,以为事情已解决,也笑着说:“以后可别叫我姐姐了。”
她想说的是身份不一样了。
李诗梦咦了一声,说道:“姐姐是觉得我这鄙陋之人高攀了?姐姐,我还未走,你就要和我断清关系。啧啧。”
语气满满的揶揄。
侍女总算发觉不对劲了,“你要走?”
李诗梦点点头,想留点东西给侍女,好留作纪念,身上搜寻一圈,也只在手腕上看到一串铃铛。
她叹口气,此时非彼时,她当时的心情也随风散去了。
脱下铃铛,就要递给侍女,“姐姐,我是个穷人,全身上下,也就这串铃铛值点钱,赠与你了。你或扔或赠或留,随你心意。”
侍女是鬼荒红夜面前侍候,李诗梦拿出铃铛的时候,她就瞪大了眼睛,等她说要送她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推着李诗梦的手,低声颤抖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李诗梦笑道:“知或不知,有何不同。”
“这是……”两只手指抵在她的嘴唇上,阻止她往下说。
“来日方长,有缘再见。”李诗梦笑道。
她转身挥手,缓缓走远了。
及时止损。她仍是她,无人改变。
远方的天际的白云被微风轻送向前,她也朝前走着。被风吹着,被雨淋着,被她所关心的裹挟着向前。
她走出无月鬼城,心里轻笑一声。
临走前,她还耍了人。
大概,所有人都认为她还在收拾东西,她却悄没声息地出了无月鬼城。
拿出身上不多的银钱,买了匹瘦不拉几要价却低的黑马。
晃晃悠悠地上了路。
无月鬼城,不过是她报仇路上的岔路,她转了过来。
真是,太幸运了。
第51章 走小巷()
被驯养的马匹,通不通人性不说,最根本就是带人赶路。
买了黑马的三日后,李诗梦悔地肠子都要青了。
她说她买马的时候,对半砍下来的人,马贩子竟然还一脸高兴,送了马鞍等等。
敢情,她是上了大当。
黑马虽然瘦,吃地挺多的,这也就算了,李诗梦不走大道,吃食那是多多的。可这马脾气忒大,不吃饱绝不走。
吃饱了也不走,歇上一个时辰,晃晃悠悠走了一会,才肯低下头,让李诗梦上马。
三日的路程,和李诗梦原本的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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