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萝长地很是茂盛,绿油油的一片。
李诗梦听罢,丢了糕点奔了过去。
她缠着白澜好几日,就是想下一盘棋,却次次被拒绝,说她是臭棋篓子,和她下多了,棋艺都得倒退好几年。
没成想,今日居然主动请战!
白澜失笑,“对下棋这么执着,也没见你好好炼我教你的功法。”
李诗梦头也不抬,全神贯注。
白澜摇摇头,无奈。
两人这局棋,一人全力以赴,一人泄洪,竟然打了个平手。
李诗梦蹦跶起来,斗志昂扬,神气啊!
“再来!”
白澜道:“不下了。做正事。”
这局棋下地日头已是下了,李诗梦点点头,不用问,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白澜带着李诗梦,穿过一大片的屋顶,悄悄落在一户人家的后院。
也不知白澜做了什么手脚,迎面走过来的人都像是没注意他们一样。
再次见到了白日里的那位夫人。
两人从开启的窗户翻了进去,站在夫人的眼前。
这时候,她换下了白日里丧服,穿了一件平日了的衣裳,坐在桌前练字,旁边的丫鬟给她磨着墨。
练了几张,她说有些乏了,便让丫鬟下去了。
李诗梦给白澜使了个眼神,他们进来这么久了,究竟要做什么。
白澜让她莫急,再看看。
过了一会,丫鬟禀报,说是姨太过来请安。
李诗梦愣了下。
姨太是位和夫人完全不一样的人,很是妖艳,五官好看,胭脂水粉也跟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抹。穿着白色的丧服,倒称出更加逼人的气势。
她往那一站,夫人就跟朵受欺负的小花,柔柔怯怯。
丫鬟颇为担心看了一眼,却被夫人挥退了下去。
丫鬟一走,夫人柔弱的表情一手,愁容满面坐了下来。
姨太过去拍着她的肩,“别担心,人都死了,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李诗梦懵了。
夫人亲密叫着姨太的名字,拉着她的手,倾诉她的忧愁,“哎,我也不想。只是最近怪事太多,我夜里总是惊醒,还有这孩子,来的也太过蹊跷。”
姨太摸了一把她尚未凸出的肚子,“没事,不是请了那白大夫,说他是大夫,更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别怕。”
夫人忧心忡忡,“要是有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姨太冷笑,“不会有人发现。谁能想到,竟是他的妻子和小妾一起合谋杀了他呢。放心吧,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李诗梦:“……”
姨太拍着夫人的后背,挥走她的担忧,“姐姐,凡事有我呢,不用担心。他死了,咱们两个能过地更好,不用老跟在后面侍候着,不用受气,只是委屈姐姐,要守一辈子的寡了。”
夫人叹了口气,“在他嫌弃我无所出,眠花宿柳,还迎了你进门,我便死了心,一个人过也好。”
“姐姐能这样想最好,咱们姐妹两人扶持走下去,活地更是自在。”
白澜拎着李诗梦,来到了大堂前。
黑漆漆,宽大黑沉的棺材停在堂前,漂浮的白色轻纱,蜡烛明灭不定。
李诗梦受到冲击的心一下子回转过来,转手就抓住白澜的衣角。
白澜道:“吓到了?”
李诗梦不嘴硬,实话实说,“大半夜里,带我来这做甚?”
“找最后一个情。”白澜道
“嗯?什么情?”李诗梦心里疑惑甚大。
恐惧来的快,去的也快。李诗梦再看过去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些东西就是平常啊,有什么好怕的。松开了白澜的衣角,还朝前走了几步。想要看地更清楚。
灵堂前放了极大的花圈,两旁还有正在燃烧的之前。看来,之前应当还有人在这。
李诗梦拍了拍棺材,赞了声木材选的好。又朝前面的灵牌看了去。
白澜先是叹气,随即又笑了开来。这是最后一个,七情便收集齐了。
他看着李诗梦像是闲晃似的,看完了灵堂,朝她说道,“来玩个游戏如何?”
李诗梦诡异地看他,鄙视道:“你都多大了。”
白澜笑道,“那行,你别跟着我。”
上前几步,他看起来瘦瘦的胳膊,轻轻一抬,棺盖就被掀了开来。
猛地,棺材里的人坐了起来。
第248章 闹灵堂()
这人是跌下悬崖死的,尸骨无存才对?
李诗梦盯着这人半晌,脑子只转着这个想法。
“哪来的尸骨?”她看向白澜。
白澜顿觉没劲,悄悄放下作恶的手指,一本正经道,“你猜猜啊。”
李诗梦瞟了他一眼,沉思了会。
“这应该就是这家的老爷,是他的尸体没错。至于为什么保存的这样好,一点都不像跌下悬崖死的……”
这人保持着坐姿,面容安详。李诗梦探头朝里面看了看,又摸遍了尸体的全身,最终确定,“他没有跌下悬崖,是他妻子说谎。”
拽出他的舌根,又看了看,“中毒死的。”
白澜咳了一声,李诗梦松手,放过了这具死后还要被折腾的尸体。
这样一来,也就对上了。
夫人说他冒雨出去收租,是假的。在家被其谋害是真。尸骨无存是假,躺在棺材里是真。
谁会想到说是衣冠在其中,其实是真正的尸体。
这全家上下,除了老爷,只剩下夫人,她不说开棺,下人们哪敢呢?
李诗梦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
“怎么样?去抓夫人,还有那个玉雯,她俩合谋杀人。”李诗梦扬着笑,对白澜说道。
白澜无奈扶额,“你忘了我为何开棺?”
李诗梦鼓着脸,“你没说,我怎么知道。”
白澜拽出那人,控制着他站直了身体,从他身后探出脸,朝李诗梦微笑,洁白的牙齿很是刺激人,“玩一个游戏。”
是有这么回事。
“什么游戏?抓着他做什么?”
白澜笑呵呵,“等着看吧。”
是夜,月上中天。万物寂静。
屋中亮着一星灯火,丫鬟睡在外间,突觉身上有些发凉,起身朝里面看了看,见夫人睡得正熟,小心翼翼出门去搬被褥。
自老爷去了后,夫人总是睡地不安稳,还要点上蜡烛,留一点光,否则半夜定要惊醒。好不容易睡了,她可不敢惊醒夫人。
她出去后,窗户边陡然出现了一道黑影,身影打在窗纸上,隐约有些熟悉。
半夜,夫人睡地迷迷糊糊,眼睛朝外一瞥,正看见了这道身影。
很熟悉……
有些晕乎的脑袋里转着,是丫鬟跑出去了吗?
不对,没这么高。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坐直了身体,抱住棉被,恐惧看向窗户。
房间里的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灭了,黑沉沉的一片。
她刷地捂住了嘴,怕自己害怕之下叫出了声。
那道身影缓慢的移动,穿过一扇窗户,走到门口。
她小声叫着丫鬟,却没有半点回应。
整颗心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她死死抓着棉被,猛地闭上了眼,嘴里喃喃道:“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要醒过来……”
她掐了一下自己,疼地冒出了泪。可她不敢睁眼,又掐了一下。
门口传来一声叹息。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啊!!!滚啊!”她抑制不住地叫出了声,扔出了枕头。
“夫人,怎么了……哎呦!”
去而复返的丫鬟被砸中,以为是自己偷懒,紧张兮兮走了过去。
夫人还在呓语,瞥了眼窗户,那里已没了任何东西。
一贯柔弱的脸上陡现一抹凶狠,恶狠狠盯着丫鬟,“你跑去哪了?”
丫鬟低着头,害怕道:“我……我……”
镇静下来的夫人自然看到了掉落在地的被褥,她摆摆手,语气和缓下来,“点上蜡烛,你去睡吧。”
丫鬟赶忙去点了蜡烛,抱上被褥,头也缩了进去。
夫人这一夜,都没睡着。
等丫鬟睡着后,她出去了。叫醒了老爷的小妾,玉雯,两人趁着夜色跑去了灵堂。
夫人胆子不小,但是进了灵堂,总觉得有一股阴风环绕周身,她紧了紧披风,往玉雯身边缩了缩。
黑暗中玉雯的眼神闪了闪,冷笑道:“姐姐,世上哪来的鬼,怕是死而不散的魂,放心吧,不管何人做鬼,总要让他付出代价。”
夫人是问心有愧,玉雯一点也无害怕。
两人开了棺,夫人惊叫,一把被玉雯捂住了嘴巴。
玉雯皱紧了眉头,“好了吗?”
夫人缓和下来,朝她点头。
“不见了……”夫人声音在发抖。
玉雯道:“看到了。”
“他来找我了……”夫人泫然欲泣,这几日恐惧一直缠绕身边。其实在看到那人笑着喝下凉茶,说着今后的打算时,她就有些后悔了。只是看到玉雯站在门外的影子,一霎时又硬下了心肠。
她既恐惧,又带着不能抑制住的激动。
从小,她就知道,她要嫁的人是他。从他人嘴里听他的事情,她在想象中勾画了一个形象。
可惜,真人却越来越不像。
这不是她要的。
之后三年的无所出,更是让她见识到了他的卑劣之处,她宁愿孤身一人过一辈子,也不要这样过下去。
她正出神想着,一阵微风吹过,白纱被吹了起来。
若隐若现,她看到一张熟悉的眼,闭着眼,微笑看着她。
和当时接过凉茶的他,别无二致。
她笑了笑,所有的恐惧反倒消失了。
玉雯也看到了,护着夫人,站在了前面,高声道:“谁在搞鬼!”
那人脸上还挂着笑,可是那笑越看越冷,甚至带了些诡异。
玉雯正要上前,却被拍了拍肩膀,听到柔声,“我来吧。”
她一怔,回头看向夫人。
夫人朝她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意,一如两人初见,一人在下,一人高高在上。
她让开了路。
夫人走上前,对上那人,“你死了还要不安生,是不是想带我这个害你的人走?”
她很平静。就像和往常一般与他说着闲话,说一些家常。
可惜这人不能再回应了。
她闭上眼睛,朝他伸出了手。
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
“哎,晦气,我输了!”
一人从那人身后探头出来,望向她。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僵硬地看向他的身后,借着点点的烛光,认出了这人。
“你……你是跟在白大夫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李诗梦从那人身后走了出来,撇撇嘴,“是我。”
她出来后,那人身体居然还是保持着笔直。
第249章 人或妖()
玉雯拽过夫人,目光凶恶,喝道:“谁叫你来的?我家老爷刚去,就有人想害的夫人也死,真是歹毒!”
李诗梦摆手,“什么呀,真是贼喊捉贼,明明你们害了他,还说我要害你们哦。”
她动动手指,身后的身体朝前走了几步,她朝他一点下巴,“你说,是不是他们不对?”
玉雯射出火光,深信她在装神弄鬼。
夫人却道,“小姑娘,谁和你说的。”
李诗梦点着她们两个,一脸无畏,“你们自己说的。”她玩心大起,“你们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呢。”
两人脸色大变。
她俩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周身的元气波动还是能察觉到的。若是真如这小姑娘所说,她真实亲耳听到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她的修为远在她们之上。
可是,她们并未察觉到她身上有修为。
两人对视一眼,猛地看向那具身体。
见隐瞒不住,白澜施施然走了出来,“你输了,还把我供出来了。我的名声要坏了。”
李诗梦道:“她们两个死了,谁知道你名声坏了。”
被她指着两人吓到了。自白澜一出来,她们就知道此次是躲不过了,可也没想到,要杀了她们的话竟是从这样一个小丫头的嘴里冒出来。
白澜道:“你也知道。”
李诗梦抬眼看他,“你会杀了我吗?”
白澜摇头,在李诗梦微笑时,加了一句,“但我会给你点教训。”
“我做错什么了?”李诗梦不服。
白澜先将她撇到一边,看向两人。
夫人朝他微笑,“白大夫,又见面了。”
“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白澜道:“有一事,想请夫人帮忙。”
“何事?”
夫人还未做好准备,白澜已到了她的面前,一块冰凉的石头贴上了她的额角。白澜低下头,轻声道,“所求是……”
她还未听清,脑子嗡地一响,仿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出去了。
等她回过神,只看到玉雯担忧的表情。
“姐姐,你没事吧?”
她抚着额角,“没事……”
她望了望四周,“白大夫和那小姑娘呢?”
玉雯道:“走了。寒暄了几句,他就走了。真是奇怪的一个人,大晚上过来祭拜。”
夫人怔了一下,事实不是这样的……
她回头望向灵牌,又看了看完好的棺材,难道说她做了一场梦?
李诗梦被白澜扛在肩上带了回去,她一路抗议,觉得这样不尊重她。
她头晕。她要吐了。
不管怎么样,白澜就是没放下她,
到了家,将她往地上一扔,坐在藤萝架下,凌空点着了院子里的十几盏灯笼。
李诗梦摸着屁股,脸都皱成了一团,“屁股都摔成四半了。”
白澜还是一言不发,她瘪瘪嘴,去烧了热水,讨好似地端到了白澜面前。
“白叔叔,辛苦了,来,喝口水。”她扬着笑脸。
白澜接过茶杯,轻轻放在桌上。
目光一转,落在了李诗梦身上。
她立即坐好,双手摆在膝盖上,身板挺地笔直。大声道:“我错了!”
白澜:“错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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