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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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贵性-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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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前几天听沈貘说,他是出外景去了的呀……”

    “外景!”乐琳一惊更甚:“这穷破剧组还有钱出外景?”

    柴珏也学她托着腮,叹息道:“大概是钱都用在外景了,所以才这么穷吧。”

    “就是啊,你看过那个穿越到古代的人,到了二百多章还是像我这样穷的?”

    “确实不合常理。”

    “还有啊,按照套路,我应该在什么赏花大会、赏月大会吟几首苏东坡、辛弃疾的诗词,经验文坛,被人捧为‘大宋第一风流才子’才对的呀,如今呢,‘官学第一草包’!哈,有哪个穿越人是混成我这样子的?”

    柴珏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重新拾起勺子,强打精神道:“先把眼前酱油打好吧,很快就应该会有我们出场的机会了,到时候好好表现一下。”

    乐琳接过他递来的勺子,继续无可奈何地勺着酱油。

    良久,她自怨自叹地问:“到底……要等到何时才有我再次成为焦点的机会?”

    柴珏温柔地说:“你可以这么想,就当作是很长很长的休假,不要总是尽全力冲刺,人总有不顺利,或疲倦的时候,在那种时候,我就把它当成是神赐给我们的休假。不必勉强冲刺,不必紧张,不必努力加油……一切顺其自然……”

    乐琳沉思了一会儿,皱眉道:“我总觉得你这话……在哪里听过?”

    “嗯……?”柴珏略略有些心虚。

    “啊,”乐琳轻轻一拍手:“是《悠长假期》!木村拓哉对山口智子说的话。”

    “这几天不是没我戏份么,闲着无聊我把《悠长假期》《东京爱情故事》《同一屋檐下》,还有《冷暖人间》都看完了。”

    “《冷暖人间》那种几百集的你也看完了?”

    “无聊嘛。”

    正在二人闲谈之际,忽闻得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庞籍、文彦博、刘沆还有官家等人陆续出来。

    刘沆看着在打酱油的二人,笑道:“想不到,三殿下和安国侯打酱油的动作蛮娴熟的呀。”

    官家闻言,看了看这边一地的酱油瓶,关切问柴珏道:“阿珏,打酱油辛苦么?”

    不待柴珏回答,文彦博抢话道:“官家这是什么话,打酱油有什么辛苦的?年轻人多打打酱油是极好的,真真是极好的。”

    乐琳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嘟囔道:“他是去《甄嬛传》剧组客串了什么角色吗?”

    柴珏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又听得庞籍催促道:“别管他们了,咱们快快把戏做完,老夫还约了乐信去得月楼用膳。”

    说罢,几人匆匆地往庭院的方向走去。

    柴珏问乐琳:“你翁翁也来了?”

    “不知道。”

    “他不是领过便当了么,怎的还时不时来露个脸的?”

    乐琳脸色一沉,抱怨道:“烦死了,那个老杰克苏一出场就没玩没了的。”

    说罢,她“嚯”地站了起来,宽阔的衣摆弄跌了好几瓶酱油。

    柴珏看她急匆匆地往牡丹馆的方向去,连忙跟随:“你去哪里?不打酱油了?”

    “不打!再也不打了!”

    “啊?”

    “我这就去找沈貘,再叫我打酱油的话,本侯爷真的不干了!”

    二人不管不顾地离去,只余下散落一地的酱油瓶子。

    ……

第二百零九章 笼中鸟() 
易永棠的盐税改制如期实施。本就是顺大势而为之,自然收效良好。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官家不费一兵一卒,就这么从他身上收回了想要的权力。

    ——“陆大人真是高瞻远瞩,慧眼识英。”

    那天下了朝,经过宣德门,远远地,听得枢密都承旨巩建义对着陆勉芝奉承道。

    因着附议有功,官家御赐了陆勉芝一方歙砚。

    相比起官家命于甲鹇悄悄送到他府中的一千两银,区区一方歙砚,简直寒酸。然而,官家给予他的,是见不得光的报酬,给陆勉芝的,却是公开的赏赐。

    陆勉芝碌碌无为、浑浑噩噩,官家怎会不知道。

    就如同唐高宗因“废王立武”一事,重赏贪婪无道的李义府一样,不过是为了让在百官面前立个示例而已。

    那边厢,陆勉芝听了巩建义的夸赞,得意洋洋地笑道:“巩大人过奖了,陆某哪里算得上高瞻,只是碰巧而已。”

    “说起来,也是万料不到,官家和丞相竟会闹得这么不快,那天还真是吓得我一惊……也只有陆大人够胆识,不怕得失丞相。”

    “官家,始终是官家;丞相,不过就是丞相罢了。”

    “陆大人高见,高见!”

    “哈哈哈哈哈……”

    ……

    庞籍心神恍惚地站在原地,待得他们走远了,才缓缓地走向马车停靠的地方。

    马车辘辘地驶出宫门,驶过青龙大街。

    他如同一个没有魂魄的纸扎假人,木木的,毫无知觉。

    驶过汴桥的时候,颤颤地掀开了帘子,往后看去。

    大庆殿已经看不到了。

    但隐隐约约地,还能看得见皇宫西侧的升平塔。

    那是全汴京最高的建筑,站在最顶的一层,足可以俯瞰几乎整个汴京的景致。

    升平塔每层都有楼梯,沿着台阶走,可到达顶层。

    然而,大宋的权力之塔却是没有楼梯的,必须踩着别人的身体,才有往上爬的可能。

    而最顶端的地方又太过狭窄,只容得下一个人。

    庞籍并不感到后悔。

    也没有不甘心。

    不论是陷害关怡兴,抑或是替官家铲除外戚,都是他为了走向塔尖而作的豪赌。

    愿赌,就要服输。

    ……

    ——“丞相,蒋萼秋这份‘减徭役’奏折,你怎么看?”

    不久后的一天,官家再次私下询问庞籍。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

    窗外飘着雨。

    细细的、冷冷的雨。

    门外潮湿的花草香气将二人拥裹起来。

    庞籍身下的太师椅仍旧插着只有他看得见的尖刀利刃。不过,他渐渐坐习惯了,初时那种凌迟一样的刺感,现在已变得如针灸一般不痛不痒。

    “官家怎么看呢?”

    “朕觉得大有可为。”

    “那老臣便决意反对吧。”

    官家大笑:“朕最爱与聪明人对话了。”

    庞籍还他一个苦涩的笑。

    堕落这件事,只要开了个头,比吃饭睡觉都要轻易。

    ……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要乖乖地遵循官家的意思,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他就可在丞相的位置呆到老死。

    做傀儡,其实比做人轻松得多了。

    庞籍这样宽慰自己。

    自欺欺人太久,就渐渐信以为真。

    几年后的一天,官家召他到文德殿商谈。

    经过西市的时候,马车忽而慢了下来。

    ——“什么事情?”

    他问车夫。

    “老爷,前方有伶人在街头演唱,途人围观,街上略有阻塞。”

    不是什么要事,他正要放下帘子,伶人的吟唱正好从远处隐隐地传来。

    ——“我好比那笼中鸟,有翅难展……”

    庞籍举着帘子的手,就那么愣愣地定在那里。

    ——“我好比那虎离山,受了孤单……”

    他哽咽着声线,吩咐车夫道:“你去问问,那伶人唱的是什么曲段?”

    片刻,车夫回来传报:“老爷,他唱的曲段名唤《坐宫院自思自叹》,据说是乐公之作。”

    第一代的安国侯乐山是个扑朔迷离的传奇人物,民间许多无主的事情,久而久之都会算到他的头上去。

    某些特色的小吃,某些佚名的著作,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曲段。

    要是在从前,庞籍只会不屑一笑——位极人臣、深得太祖宠信的乐公,如何会有这种“自思自叹”的感慨?

    经历过这么些事情,如今,他深信不疑。

    就算是英明神武如乐公,伴君如伴虎,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吧。

    “停一停。”

    他吩咐道。

    车夫不解,不是说官家传召么?

    庞籍正了正身子,端坐在车厢内,道:“听完这首曲子再走。”

    ……

    那日,他足足迟了半个时辰才到的文德殿。

    官家递予他一份奏折,是宗正卿蔡襄的进谏。奏折里言及,因朝廷采用恩荫制、奉行“恩逮于百官唯恐其不足”之政策,致使冗官冗员,办事却成效低下,人浮于事。他建议,朝廷应“抑侥幸、精贡举”。

    “丞相,你怎么看?”

    与往日的言听计从不同,此刻的庞籍默然不接话。

    官家不觉有异,径自道:“朕觉得蔡襄此建议有可行之处,只是,如今尚不是时候,但若是否决的话,又恐伤了天下学子的心……”

    “那么,官家觉得该如何是好?”庞籍轻叹了口气,反问道。

    “朕准其所奏,但丞相联合朝中老臣,以集体辞官相要挟,猛力抨击蔡襄所言。朕无可奈何,只得让步。”

    官家说着,自觉此计天衣无缝,笑问道:“丞相觉得如何?”

    “官家是想让老臣联通朝中老臣,阻止‘抑侥幸、精贡举’之策实施?”

    “正是。”

    “珍惜名声、有良知的臣子,定会附议此策;能被老臣以权威折服的人,老臣也不愿与其朋党……”

    “此事确实有难度,不过朕相信丞相必定能办到。”

    换作往日,庞籍大概就这么应答下来了。

    然而,就在他要张口之际,方才的那句歌词,忽而又在耳边响起。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是不是困在笼里太久了,他都忘记自己还有翅膀,还有羽毛。

    曾经为了追求更广阔的天空,忍受孤独,忍受讥嘲,忍受痛苦,

    即使被束缚着羽翼,他也有比觅食更重要的事情呀。

    “官家。”

    他低下头,轻声唤道。

    “嗯?”

    “能不能……给老臣留些,留些……尊严?”

    ……

第二百一十章 同道中人() 
话说了出口,庞籍才愕然地发现,这是哀求的语调。

    他毫无尊严地哀求着官家施舍尊严。

    官家侧过头来,玩味地看着他,懒懒一笑。

    “丞相,”

    他说道:“有尊严的人,是不会做栽赃嫁祸这种事情的。”

    庞籍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如同坠入了冰窖里头。

    既寒也痛,更悲。

    官家无意识地转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道:“同样地,有尊严的人也不会做出要挟别人的事情。”

    淡淡的语气,就像在闲聊无关紧要的事情。

    庞籍不得要领,茫然地看向官家。

    “丞相,朕也不是个有尊严的人。”

    他的笑容里,是掩饰不了、也无意掩饰的不屑。

    对“尊严”这种东西的不屑。

    “连朕都没有的东西,丞相却叫我留一点给你,这是不是有些糊涂了?”

    官家这么问道。

    窗外,桦树、榆树的新绿,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粼粼的光亮。

    酸浆草、铜钱草此一丛彼一簇,芊蔚繁茂。

    树木青草的香气让庞籍稍稍沉静下来。

    “官家说得对……”

    他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喃喃地应道:“委实是老臣糊涂了。”

    官家捧起茶盏,示意庞籍碰杯。

    “丞相。”

    “臣在。”

    官家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笑。

    庞籍只看得见笑意里的讥讽,他举杯,碰而饮尽。转眸之际,便错过了官家眼神里的无奈与苦涩。

    “丞相与朕,真可谓是同道中人哪。”

    这句话,庞籍当时只以为官家是在嘲笑他,抑或是在自嘲……要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这话里头的深意。

    ……

    月光蓝幽幽的,仿似从天空洒落下来。

    西市街头,郁郁苍苍的老榕树下,李老头正收拾着嵇琴,准备收摊归家。

    一道黑影来到他身后。

    李老头蓦然转身,有个穿官服的老人站在面前。

    明明没有下雨。

    但那老官人浑身就像被这水色的月光淋得透湿一般,脸色暗沉阴森。

    “老丈,本座要听曲。”

    李老头正要婉拒,抬头见到那人递给他一锭金子。

    足足值二、三十两银。

    “官人听的什么曲儿?”

    李老头连忙殷切应道,重新架起嵇琴,一边又问:“是听《平沙落雁》《渔樵问答》,还是《胡笳十八拍》?”

    官人们大多喜爱高雅清幽的曲子。李老头平日里弹奏的都是一些坊间的小调,较为文雅一些的他只识得这三首。

    不曾料到,那老官人愣愣地哼唱道:“‘我好比……那笼中鸟……难以展翅……’”

    “哦,是《坐宫院自思自叹》!”

    他坐回凳子上,执过琴弓,调弄了一下琴轸:“好咧!官人您真懂行,这首唱曲可是乐公亲自作的调儿,亲自写的词呢。”

    说罢,轻轻拉起前奏。

    嵇琴音色厚重,有种如泣似咽的沧桑。

    和着弦鸣,李老头悠悠唱道:“今日我——坐宫院,自思自叹——”

    “蓦然回首——这些年——实在好不惨然——”

    他一边唱,一边暗自地打量着眼前人。

    瞧他的衣着打扮,应是非富则贵、养尊处优之人,何以竟爱听这种惨惨戚戚的曲儿?

    只见得老官人听着听着,忽而转了个身子。李老头以为他要离开,却不料他就这么背对着自己,定定地站住不动。

    “我好比——那笼中鸟,有翅难展——”

    “我好比——那虎离山,受了孤单——”

    是他的错觉吗?李老头看到老官人肩膀簌簌而动,强压下好奇与不解,他继续唱道:

    “我就似——南来雁,失群飞散——”

    唱着唱着,他听见老官人那处传来了抽抽噎噎的泣声。

    “我更像极那浅水龙——困在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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