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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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贵性-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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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琳微挑眉,不解道:“何以会没有心思呢?文少保爱酒,丝毫不下于欧阳大人。”

    更况且,刘沆、文彦博、欧阳修还有司马光这几位,向来如男子组合一般,定是一同出现的,他们三人怎会抛下文彦博,在这儿喝得酩酊大醉呢?

    刘沆靠着鱼缸坐在地板,他用手从鱼缸舀了一捧水,拍在脸上,甩甩头,用力捏干长须上的水,简要地回答道:“他被官家撤了官职。”

    “撤了官职!”

    乐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刘沆答“他”道:“他和葛敏才在文德殿上初则口角、继而动武,有辱斯文,两人都被官家下旨撤去一切官职,以儆效尤。”

    说着,他眼睛一直盯着“乐琅”看,似乎想将“他”的每一个反应都看进去。

    “初则口角,继而动武……”乐琳嘴张得像碗口那么大,眉毛皱成一个滑稽的角度,杏目圆瞪:“这是吵架之后再大打出手的意思?”

    “正是!”司马光走到欧阳修旁边的椅子处,坐下来,抚须摇头,叹气复叹气:“吵架,何止吵架,什么屎屎尿尿都骂出口,简直泼妇骂街一样。”

    乐琳第一时间以为是葛敏才先开口伤人的:“看不出葛大人如此口不择言。”

    “是文大人先骂人的。”司马光如实道出。

    “啊?”乐琳更加意料不到:“文大人?不可能!他这人满口‘之乎者也’,要怎么说?”她学文彦博的语气动作:“‘汝乃是一坨屎也’?”

    “噗嗤!”

    欧阳修忍俊不禁。

    司马光叹气:“他骂葛敏才是‘搅屎棍’。”

    “哈哈,”乐琳笑道:“他骂别人是‘搅屎棍’,那他是什么?人家好歹是条棍呢。”

    “哈哈哈哈哈!”

    欧阳修大笑起来,忽地,他想起在文德殿被文彦博喝止的情景,惊了一下,想到此刻文彦博不在,复又笑得前仰后合:“葛敏才今早也是这么答他的!”

    乐琳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也为自己斟一杯马裘酒,调侃说:“‘搅屎棍’这词儿,本就是‘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的。”

    “对,‘杀敌八百,自伤一千’。”欧阳修无比赞同,向乐琳举杯,一饮而尽。

    乐琳会意,同样举杯饮尽。

    馆内一时寂寂。

    须臾,司马光转着酒杯,怔怔地感概道:“文大人虽然行事莽率,但向来耿直敢言,且一心为民……”他摇了摇头:“可惜,可惜!”

    “更可惜的,是他一手促成的‘财务预算计划’,恐怖要付诸流水了。”欧阳修也跟着不住摇头。

    司马光点头附和:“对,不止可惜,而且可怨可恼,明明是对社稷百姓有益的事情,偏偏眼睁睁地……”他越想越气、越悲,说不下去,只好叹气。

    一时间,这二人的叹气声满满充斥牡丹馆。

    “放心吧!”乐琳嘴角含笑,向三人举杯道:“官家不会让‘财务预算计划’作废的。”

    刘沆双眸一亮,他不动声色,抿紧双唇,不再多言,静待“乐琅”的下文。

    大概是酒精让乐琳放松了神经,她无法抑制地说出更多:“而且,我有预感,不但文大人,甚至在座诸位,都将会升官发财呢。”

    刘沆闻言,眯起眸子,双眼却如准备狩猎的鹰隼一般,端详着“乐琅”的每一个细致表情:“何出此言?”

    “直觉,直觉而已。”乐琳没有透露更多想法,笑了笑:“就当是晚辈的小小祝福吧,诸位大人,”她拱手:“时候不早,晚辈要回府睡觉了,再见。”

    言毕,施施然离去。

    ……

    “永叔,君实。”

    刘沆目送“乐琅”的身影走远,轻声叫唤身边的二人:“你们二人自下旬开始,要在官学授课,对么?”

    欧阳修和司马光交换一个眼色,皆略感到莫名,不懂刘沆为何忽然地提起这桩。

    “冲之兄,”欧阳修大约猜到几分:“官学里,可是有什么要我们留心的?”

    刘沆点头:“留心乐琅。”

    “嗯?”司马光扬眉,狐疑地反问:“留心他什么?”

    “好生教导他。”刘沆的语气更像是吩咐任务。

    司马光撇嘴,不以为然:“一‘丁’七‘癸’,想要教好,真不是简单的活计。”

    他说的,是去年官学年度考试里,“乐琅”得到的成绩。

    对于“乐琅”,欧阳修少了一些司马光那样的偏见,反而能客观看待。他想了想,问刘沆道:“你也是如乐琅那样想法的吗?”

    刘沆望向他,点了点头。

    “所以你从来没有为宽夫、为我们的‘预算计划’担心?”

    “实话说,并没有。”

    “那你陪我们来,是纯粹想喝酒?”

    “不,”刘沆摇头,坦白道:“我是来看他的反应。”

    这个他,自然是指“乐琅”。

    忽视欧阳修、司马光二人的惑然,刘沆扶着鱼缸站了起身,径自往门外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老夫也要告辞回府了,明日文德殿见。”

    ……

    辰时。

    日出不久。

    金色的光芒,洒落在宣德门的黄瓦上,映出一道波光粼粼的痕迹。

    红墙在光线的照耀下,也显得更加鲜艳。

    安国侯府的马车,在门前不远处停下。乐琳探身出窗外,朝在大门边等候的邵忠用力挥手。

    邵忠也抬手示意,缓缓向马车走来。

    不止“缓缓”,而且一瘸一瘸的。

    待得他走到马车前,乐琳扶了他一把,协助他上马车。打了个照脸,她发现邵忠左眉有一道痕印,甚是怪异。

    邵忠长得淡雅斯文,皮肤白净,五官也秀气,如今左边眉毛断开两截,说是“破相”了,也不为过。

    于是,她好奇问:“邵侍卫,你的右腿和左眉毛怎么了?”

    邵忠似乎并不太在乎,只淡淡地笑了笑,答道:“昨日与虞侍卫切磋武艺,不慎失手罢了。”

    乐琳道:“虞侍卫下手也忒重了些。”

    “是我技不如人,不怪他的。”

    邵忠的神色尽是坦然与佩服,看来,是真的不在意。

    ……

第三百零四章 臭味相投() 
——“等,等等!”

    马车后方传来喊唤声。

    乐琳与邵忠二人从车窗看去,原来是虞茂才。只见他一边跟着马车跑,一边喘着气叫唤。

    “川芎,停一停。”

    乐琳示意掌马的川芎停下马车。待得虞茂才跑到前来,她发现他的右眉也有一道和邵忠差不多的痕印。

    “虞侍卫,你右边眉毛是被邵侍卫砍断的吗?”

    乐琳笑着打趣道。

    邵忠一怔,也凑身到门边,愣愣地盯着虞茂才的眉毛,半晌,问他道:“你,你的眉毛……怎么了?”

    “我自己剃的。”

    虞茂才答道。

    他的肤色比邵忠要黑,五官略锋利硬朗,平日办事也更利落稳妥一些。乐琳却与爽直快语的邵忠却更熟悉一些。

    此际,乐琳不解亦意外,但又不好问更多。

    邵忠似乎猜到了些许,大笑了起来:“我刚刚才对安国侯说,是我技不如人,怪不得你。讲道理,拳脚无眼,哪怕打死亦不能怨,你何必呢!”

    “说好点到即止的。”

    虞茂才答得很是简省。

    乐琳这才听懂——原来,虞茂才为了向邵忠赔罪,将自己的右边眉毛剃掉了一咎。

    邵忠左手挽着马车的边缘,半截身子出了车外,伸手一拳打到虞茂才的肩膀上:“真是的,你这样倒显得我小气了!”

    虞茂才也摇头,莞尔笑了。

    一口白牙在黝黑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更白。

    乐琳发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到虞茂才笑。

    “虞侍卫,”她问他:“你要和我们一道入宫吗?”

    “不,我今日替邵侍卫当值。”

    说毕,虞茂才向邵忠挑了挑眉。

    两人似乎有约定。

    邵忠随即皱眉,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

    马车上,虞茂才一直没有作声。

    “虞侍卫,”待得在拂云殿下了车,乐琳终于忍不住,好奇道:“你和邵侍卫是有什么协定吗?”

    虞茂才点头:“输了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请求。”

    “你的请求是替他当值?”

    “他腿脚受伤,不方便。”

    简短的答复,一如他利落的个性。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内殿门前。

    虞茂才如昨日那样守在门外,乐琳略有狐疑,却不知该从何探问,摇了摇头,独自入到内殿去。

    ……

    柴珏半侧着身子,靠卧在长枕上。

    他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不少。

    一边听乐琳复述她听回来的、昨日文德殿的事情,一边喝着她亲手熬的汤。

    片刻不到,汤已经喝光了。

    “被父王撤了官职?”

    柴珏打断乐琳,讶异地问她。

    “是呀,不止文少保,还有葛大人呢。”

    乐琳点头,补充道。

    柴珏侧首想了想,轻轻摇头:“正常,太正常不过了。他们这般在文德殿胡闹,依照父王的性子,这算是轻判。”

    “哈哈哈,”乐琳笑靥盈盈,打趣道:“你对你父王的怨气,似乎越来越深了。”

    柴珏哼了一声:“怪得了我么,我卧病这么些天,他有过什么表示?”

    “是是是,他应该给你送来一箱黄金,一箱珠宝,还有一箱绸缎,才能好好安抚你脆弱的小心灵。”

    乐琳不无讽刺地说。

    柴珏听了这话,心中的不甘,竟刹那间减轻不少。

    但他依然嘴硬:“总不该连半罐金创药都没有遣人送来吧……”

    “他杖责你就是为了教训你呀,如果事后又命人送礼物给你,这算是什么?”乐琳收拾好汤碗,又给他递来一碗枸杞猪肝瘦肉粥,笑说道:“难不成是要鼓励你下次继续和他作对?”

    柴珏接过粥碗,深深嗅一口,暖暖的、冒着热气的粥,令人食指大动。他忙不迭勺一口品尝,不似御膳房送来的白粥寡淡,美味的肉香、枸杞的清甜,都让他回味无穷。

    他一边喝粥,一边喃喃应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说起来,还蛮好笑的。”乐琳再谈回昨日听来的事情:“文少保骂葛大人是‘搅屎棍’呢。”

    “哈哈哈哈哈,”柴珏想了一下,当即发觉其中荒谬:“他骂别人是‘搅屎棍’,那他自己是什么?”

    “就是呀,杀敌八百,自伤一千。”乐琳掩嘴而笑。

    “其实,我倒觉得被撤官职,对文少保不是坏事。”柴珏若有所思。

    “嗯?”乐琳轻轻抬眉,以作询问。

    “都道是‘伴君如伴虎’,他的性子太直,少不免会惹父王不喜。”

    柴珏断言道。

    乐琳怔了怔,追问道:“那,葛大人呢?”

    “葛大人呀……”

    柴珏放下粥碗在床边,右手靠在枕上,托着腮,沉思片刻,望向乐琳:“实话说,父王似乎挺看重他的。”

    “同样是耿直敢言,”乐琳秀眉微挑,兴味盎然的问道:“何以你不为葛大人担忧?”

    “他是敢言,但说到耿直,那就……”柴珏顿了顿,默然稍许。

    “那就怎样?”

    在乐琳的追问下,他才回神过来,继续道:“我觉得文少保的性子和我很像,而葛大人……”

    “诶,你有什么想说就痛痛快快说,说一下停一下的,真惹人不快。”

    乐琳抱怨。

    “文少保的性子和我很像,而葛大人的性子就和你一样。”

    柴珏一口气说道。

    “这……是赞美?”乐琳一时也抓不准他此话的褒贬。

    “我也不知道,”柴珏眸子清澈得坦荡:“我自己也说不上到底算不算赞美。”

    乐琳也学他托着腮,担忧地叹气道:“似你这般说来,他们应该‘臭味相投’才是的呀,怎会大打出手呢?”

    “他们是不是‘臭味相投’,与你何干?再大打出手,也打不到你家里去。”

    柴珏满不在乎。

    乐琳蓦然地不接话了。

    铜制的镂空炭炉中,炭条烧得通红。

    香炉里,袅袅升起一阵烟雾。

    沉香、茉莉花、侧柏叶。

    雅集香方,是时人大喜的一种搭配。

    安神,宁息。

    却丝毫减轻不了乐琳的焦虑。

    “你忧心什么?”

    柴珏看她神色惶惶不安,笑着发问道。

    乐琳本不打算将此事道出,但此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其实,前些天,葛大人有桩颇有趣的买卖找上了我……”

    ……

    午后,申时三刻。

    云来阁。

    “好吃!”

    文彦博大口吃着烧鸭,全然没有刘沆想象中的惆怅。

    “宽夫……”

    刘沆轻声唤道。

    ……

第三百零五章 并不可怕() 
云来阁的雅间里。

    文彦博大口大口地吃着“珍宝鸭”,满嘴油光。

    刘沆莞尔一笑,看到好友不似想象中惆怅颓然,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宽夫……”

    他轻声唤道。

    “哼!”

    文彦博哼了一声,头也不抬,自顾自夹起一片“珍宝鸭”,放进嘴里,用尽力气地嚼啊嚼,发出“啧啧”的声响。

    “吃片鸭肉而已,用不着如此使劲吧?”刘沆翻了一个白眼,戏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吃葛敏才的肉。“

    “对,”文彦博正准备再夹菜的筷子,停了一下,一边嚼肉,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就是当作是他的肉来吃,这才够解恨,才够香甜!”

    刘沆无可奈何地摇头,为他与自己各倒一杯茶:“宽夫,你生我们的气还未够么?”

    “未够,远远未够!”

    文彦博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瞪了刘沆一眼,之后就翘起双手,别过头去。

    “唉……”

    刘沆重重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劝道:“你们都动起手来了,我们三人还能怎样?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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