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之间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在陆小陆看见Lawrence先生伸出筷子夹住了杯子的边缘,因为怎么也夹不起来而彻底被杯子杠上的样子。
她的心脏猛地跳了跳,问:“Lawrence先生,你醉了吗?”
男人抬起漆黑的眸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了,抑或是被人揭露了现状而恼怒起来,桃花眼底氤氲着水光的样子直直地撞进了陆小陆的心脏。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颤抖着朝着男人的面具伸出手。
平常的时候肯定会出手阻止的男人到了此刻异常安静。
任由陆小陆将脸上的兔子面具取了下来。
眼前这人眉眼间一派冷漠,和薄峥的相似度就是因此而高了几分。
但是陆小陆看着眼前这张帅得让人挪不开眸子,但是却如此陌生的脸。
内心炽热跳动的心跳最终归于平静。
不是薄峥。
也对,薄峥已经死了,甚至连骨灰都不想让自己看见,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陆小陆看着手上的兔子面具,又看了看一脸冷漠,像是已经生气了的男人,讪讪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揭开你的面具的,就是觉得你戴面具吃东西肯定很不方便……”
说完,陆小陆自己都惭愧于自己的卑劣。
Lawrence先生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陆小陆这句解释的话而有着丝毫的缓和。
就在气氛要变得越来越尴尬的时候,男人突然拿起面具,站起身来。
陆小陆以为对方要被自己气走了,没想到男人却突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陆小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抬起下巴,一张带着凉意的面具覆在了她的脸上。
隔着面具的眼眶部分看着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的Lawrence先生,陆小陆猛地屏住呼吸。
Lawrence先生却缓缓地在陆小陆的面前半跪下来,虔诚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后,说:“六六,我回来了。”
*
厉采薇发现自从厉承骁知道了三年多前的那个晚上,出现在京华酒吧的女人是陆小陆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虽然也是在不断地调查着之前的资料,但是和之前工作时候的状态不一样。
想到之前死气沉沉的厉承骁,厉采薇看着眼前这个埋头于一大堆资料却丝毫不见心烦的男人,笑着走上前,将一杯参茶放在了桌上,说:“哥,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找吧。”
厉承骁‘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明显是没有将厉采薇的话听见去。
厉采薇叹了口气,却没有之前那样担心了。
因为她知道,在查清楚这件事情之前,厉承骁一定会好好的。
这也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但是转念一想,她又有点担心。
要是查到了不是陆小陆……或者的确是是陆小陆,而陆小陆却不愿意回来呢?
这两种猜想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厉采薇所不能承受的后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厉承骁却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捏着一张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厉采薇紧张地看着厉承骁。
没想到厉承骁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
不是冷笑,也不是皮笑肉不笑,而是珍宝失而复得的时候,发自内心的笑。
厉采薇越发紧张了,但是脸上的笑容也根本止不住,好奇地问:“究竟是什么好消息?”
“之前裴珩就调查到陆小陆三年前生过一个孩子,现在要是按照时间来推算,那个孩子应该是在京华酒吧的那个晚上有的……”厉承骁说着,捏着文件的手都隐约颤抖起来。
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你的意思是……”厉采薇也紧张起来,几乎不敢说出这个猜想。
厉承骁缓慢却坚定地开口:“那就意味着,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是我的……”
在那个晚上之前,薄峥去出任务了,陆小陆并没有和其他任何的男人有来往。那个晚上之后,陆小陆就开始闭门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只有陆家的人知道。
只是自从陆风城落马,陆家的仆人就全部被遣散。
三年多将近四年的时间过去了,想要从这四五十号人的身上调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好歹也算是一个办法。
厉采薇从最初的愣怔之后,也大叫起来:“我的天啊……”
厉承骁一目十行地看着裴珩给过来的文件,陆小陆自从京华酒吧事情发生之后的那个晚上,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视野中。
但是段雨竹不一样。
段雨竹去了哪里,买了什么,又送去了哪里,这一切都一目了然。
防辐射服,婴儿玩具?
厉承骁看到这里,冷笑了起来。
原来三年多前,陆小陆可能不仅仅是爬了自己的床,而且还可能偷了自己的种?
“那我们赶快去找嫂子吧。”厉采薇忍不住激动地提议。
捏着文件的男人却缓缓坐下,不断地转动着自己无名指上的男士戒指,眯着眼睛,缓缓地说:“不急。”
厉采薇很快明白过来,厉承骁是想要万无一失。
只要彻底找到三年多前的那个女人的确是陆小陆的证据,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也就能够确定下来了。
是或否,对立的两个答案,对于现在的厉承骁来说,无疑于生和死。
厉采薇看着继续开始看文件的厉承骁,突然觉得有点不忍。
别开眼睛之后,厉采薇说:“我好困,要先去休息了,哥你也早点睡啊。”
厉承骁笑着应了声。
厉采薇这才离开了房间,出了门之后,靠在外面的墙上闭上了双眼。
在内心不断地祈祷着。
一定要是陆小陆,一定要是陆小陆。
墙上的石英钟都指向了三点的时候,厉承骁才将手中的文件都整理完了,这才靠在椅子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想要得到当年的真相,最快的方法无疑是从段雨竹或者是陆家的身上下手。
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就要快点开始着手调查了。
他已经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真相。
第二天,段雨竹别墅,客厅里面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
段雨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正坐在沙发的主位上,冷着脸看着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面的男人,问:“说吧,你来干什么?”
“我来和段大小姐谈一笔交易。”厉承骁说着,朝站在自己身后的裴珩示意了一下。
裴珩赶快将一叠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段雨竹冷冷地看了厉承骁半晌,终于还是伸手拿过了桌面上的文件。
越是往后翻,脸色越是难看。
看着最后面附着的几张照片,段雨竹只感觉体内的血液翻涌,让她的脸色瞬间就红了。
最为隐秘耻辱的东西暴露在了阳光下,强烈的难堪让她浑身的血液都要逆流。
照片上的是亲吻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
女主角是段雨竹,而男主角,只要是京城的人,都认识他是谁。
第203章 是我活着回来了()
段雨竹的手紧紧地捏着文件,指尖都因为太用力了而变得苍白。
可她还是缓缓地抬起双眼,看向厉承骁,问:“你想要什么?”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厉承骁说着,凤眸里面像是浮现了几分迷茫。
可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男人的声音如此的平静,可段雨竹却本能地紧张了起来。
果不其然,厉承骁缓缓张口,问:“三年多前的二月份,在京华酒吧的那个晚上,和陆小陆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段雨竹的脸色刹那劈得煞白。
厉承骁放在一边的手紧了紧,却是沉默地等待着段雨竹的回应。
良久,段雨竹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对着厉承骁说:“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三年前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厉承骁却冷哼了一声,语气中的威胁不加掩饰。
段雨竹像是有点崩溃地看着厉承骁,说:“我没必要骗你,当年陆叔叔自己都没有查到那个男人的身份。”
又或者说是陆风城想要去查的时候,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比起这个男人的身份,陆风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厉承骁看着段雨竹的样子,眉宇间逐渐浮现上不耐烦和怒气,可他还是强忍着,说:“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事实,那我们换一个话题。三年多前,陆小陆生的那个孩子呢?”
听到这句话,段雨竹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抬起脸看着厉承骁,颤抖着问:“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我只想问,孩子呢?”厉承骁再次逼问,语气间的不耐是如此明显。
段雨竹的脸色苍白如鬼,就像仅仅只是回忆到这件事情都让她痛苦不已。
在厉承骁越发不耐烦的神色中,段雨竹终于平静地说:“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死婴。”
“你还想骗我。”厉承骁缓缓说着,但是心脏上面却像是横了一只手。
窒息的感觉伴随着每一声心跳,如影随形。
“我没有骗你!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骗你?”段雨竹说着,也像是有几分愤怒了,“我既然已经违背我和陆叔叔之间的承诺,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了,说谎还有什么意义吗?”
说着,段雨竹凄惨一笑,满是讽刺的目光落到桌面上照片里的男人的脸上。
而后缓缓别开眼睛。
厉承骁终于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带丝毫感情地看了一眼段雨竹,说:“希望你没有骗我,不然后果你承担不起。”
说着,阴沉的男人再也没有丝毫的疑惑,直接转身离开。
站在原地的裴珩看着明显已经绝望透顶的段雨竹,缓缓地来到她的身边,递出了一张灰色的手帕。
却被段雨竹一巴掌打开。
冷冷的眸光看着裴珩,段雨竹拿起文件转身上楼。
甚至连一个字都没留给裴珩。
裴珩就站在楼下,静静地看着段雨竹开门进了房间,这才转身跟上了厉承骁的脚步。
车厢里面的气压低到令人窒息。
裴珩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觉得坐在后座的厉承骁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分外阴沉。
他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却听到厉承骁疲惫的声音,“陆家那边,你去查。”
裴珩不敢有他,应了一声:“是。”
随即再度陷入沉默。
*
陆小陆感觉耳边所有的声音全部离自己远去,就连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而Lawrence先生却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陆小陆的手背上后,再次重复道:“六六,我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背上男人的体温,抑或是他声音里面带着的细微颤抖。
陆小陆猛地回神,瞪大双眼喊他的名字:“薄峥?”
听到她声音的男人拿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缓缓地说:“是我。”
陆小陆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想要从这张陌生的脸上找出任何属于薄峥的痕迹,可是除了那双满是心碎和悲伤的桃花眼,一点薄峥的影子都找不到。
陆小陆颤抖着伸出手,冰凉的指腹寸寸拂过他的眼睛,而后是脸颊。
太不真实了,连带着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如此不真切,“你怎么……怎么变成……你怎么……”
陆小陆甚至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上下看着薄峥现在的样子。
眼前这个拥有着健康的体魄的男人居然是薄峥?
那个在病床上面躺了三年的薄峥?
“因为我不想死,所以又回来了。”薄峥缓缓地说着,将陆小陆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哽咽着说,“是我活着回来了。”
感受到手下男人的心脏传来的炽烈跳动,陆小陆却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惊恐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薄峥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薄峥?”陆小陆缓缓地问。
男人沉默着,半晌才终于从自己的脖子上面解下一个项链,很简单的款式,最下面坠着一枚有几分老旧的银戒。
陆小陆的手颤抖起来。
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响起:“这枚戒指,是我十六岁那年在兰江边上,送给你的。”
陆小陆几乎快要站不稳,看着眼前的这个看似陌生,却又处处熟悉的男人说着只有自己和薄峥知道的事情,她终于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就是薄峥。
下意识地别开脸,陆小陆甚至不敢对上男人满是心碎的目光。
薄峥却再度开口:“我无意打扰你的生活,但是精神催眠的治疗刻不容缓,你必须给我至少十天的时间。”
陆小陆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Lawrence先生,先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薄峥的脸色一愣,随即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她竟然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
亦或者是没办法接受救了自己的Lawrence先生竟然是大半年前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的薄峥。
“好,你好好想想吧。”说着,薄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陆小陆的目光一直落在男人的背影上,看着对方走路流畅的样子,还是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
缠绵病榻三年的薄峥,大半年前在自己的面前宣布死亡,甚至说连骨灰都不愿意让自己见到的薄峥,现在却突然换了一张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和她说他回来了?
陆小陆差点没笑出来。
可是身体里全是苦味,那个因为薄峥而低贱到了尘埃里面的陆小陆身上弥漫出来的悲伤,让现在的她苦不堪言。
实在是可笑至极。
他把她当什么了?
出了房门的薄峥刚走没几步就碰到了正朝着这边走来的Maco。
“谈得怎么样了?”Maco问薄峥。
却看见薄峥‘唰’地抬起脸,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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