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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教授您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吗？可您看起来还那么年轻。”云舒震惊不已，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纪容摇头：“我只是灵魂，或者说是意识，来到这个世界而已，附在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当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再去当年发生雪崩的雪山寻找，只找到了她，没有找到我自己。”
云舒沉思道：“也许您和同名同姓的人只是交换了灵魂而已。”
“也许吧。可是云清却没有能够活过来。”他的目光深邃沉痛，指腹隔着玻璃摩挲着冷冻柜下那张白皙的面容，仿佛能够触及对方的皮肤。
云舒默默看着这一幕，心底忽然明晰过来。原来教授是因为这样一个女子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工作，这么多年，始终孑然一身，伶俜无依，唯一的信念和追求，就是唤醒这个女子。
她心中触动，口中宽慰：“教授，我们已经离成功不远了，您的妻子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纪容脸上闪过微弱的笑，站起身来：“科研总是会在越接近真相的时候，越让人迷惘，让人觉得触手可及，却又无法触及。”他叹息一声，“我们出去吧，一时半刻恐怕还无法解冻她，而且一旦失败，可能再也没法救她，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我不能轻易拿她实验。”
云舒点点头：“您说的对，虽然您的妻子已经移置到液氮中，但她的细胞组织可能已经在雪山里受到冰晶破坏……”
纪容接过话：“最坏的结果就是她永远不会醒过来，好一点的情况是，可以醒过来，但生命活动只能维持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这两种情况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但也是可能性最大的。”
云舒张了张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无从说起。她明白教授说的是事实，这种情况还能够存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她跟在纪容身后出了房间，门在身后咔擦一声合上。
黎明已至，天际泛出鱼肚白，再过片刻霞光就会出现，将整个天地照耀的生机勃勃。
莫凡仰面躺在宽大的床上，奢华的丝绸薄被有一半落在地上，另一半挨着床沿，被床上的人烦躁的一蹬，也滑落了下去。
莫凡再次胡乱地撸了撸头发，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踩着全手工的羊毛地毯，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被自己晦暗的脸色吓了一跳，立刻跳脚般地快速走到桌前，按了一个号码。
天色不过刚刚出现一丝灰蒙蒙的亮光，周助理还睡得迷迷糊糊，乍一听到电话响，立刻清醒了大半，刚拿起电话，就听到对方声如惊雷的叫喊：“现在过来，立刻，马上！”随后咔擦一声，电话里唯有嘟嘟声。
周助理完全清醒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干净，赶到隔壁房间，就看到老板蓬头垢面地窝坐在沙发里，等老板一抬头，他不由惊了一下：“您一晚上没有睡吗？”
“怎么？脸色很难看？”莫凡挑了挑眼角，随后懊恼地低语，“真想不到，我竟然会想那个类人机想了一夜。”
第四十一章 追求（）
周助理有些没有听明白，弯腰问：“您是说谁？”
“没什么。有面膜吗？找一张来，给我敷一敷。”他仰面靠在沙发上吩咐。
周助理立刻给酒店服务部打了电话，价格昂贵的护肤品很快被送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专业的护理人员。
“莫先生，您躺好，我先替您做一下面部清洁。”护理人员轻声细语地说。
莫凡唔了一声，躺在沙发上，一边懒洋洋地吩咐助理：“去准备两份早饭，精致一点，味道好一点，一会儿我要带走。”
“是。”听到吩咐，周助理虽然觉得今天老板的言行有些反常，仍旧片刻不敢耽搁，马上去办了。
一套护理流程下来，莫凡在镜子前照了照，脸色果然好了不少，梳洗穿戴整齐，又是一个风度怡然的富贵公子。
周助理拎着两份早饭候在一旁，莫凡看了看时间，想了想，吩咐：“再去打包一份。”
地下实验室里，挂钟走过七点，云舒抬头对纪容道：“教授，我去准备早餐，您也休息一下。”
纪容点头。
云舒刚走到楼上，就听到门铃响起，她纳闷了开了视频，看到莫凡被放大的一张脸，笑嘻嘻说：“开门。”
门禁打开，莫凡提了几个打包盒进来：“吃早饭没？我给你带了。”一身深色的西装，平整的没有一丝折痕，带着一身的贵气就这么闯了进来。
云舒一头雾水：“你怎么那么早过来了？”
莫凡没有理会她的问题，伸着脖子往里看了看，正看到纪容踏着楼梯上来，立刻招呼：“早啊，纪教授，一起吃早饭。”说完自顾自地将打包盒放到餐桌上，一一打开。
纪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莫先生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纪容没有再说什么，去厨房拿饮料和牛奶。
莫凡对云舒眨了眨眼，悄声问：“昨晚睡得好吗？”
云舒嗯了一声。
莫凡压低声音凑过去问：“我怎么看纪教授一大早从地下室上来？”
云舒坦然道：“睡到半夜睡不着，我和教授就到地下实验室看了一会儿资料。”
莫凡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看到纪容拿着饮料从厨房出来，忙招呼他坐下。早饭丰富而精致，吃到尾声，莫凡整了整衣衫，对云舒道：“你先上楼去，我想单独和纪教授说会儿话。”
云舒诧异地看了莫凡一眼，又扭头去看纪容。
纪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上去吧，一会儿上班我叫你。”
云舒这才起身去楼上。
“莫先生有什么事情请讲。”纪容仍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面对着眼前这位唯一能让他收起所有傲气的年轻教授，莫凡酝酿着开口：“纪教授，我想知道，如果我追求云舒，您会阻止吗？”
纪容再次微微皱了皱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虽然在外的名声不怎么样，但你良好的出生和教养让你不会去勉强任何一个女人，即使是你心仪之人，所以我才放心让云舒与你有往来。她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朋友，我不想阻断她与这个社会少有的接触和交流。”他顿了一顿，看向莫凡，“我本以为你只是觉得新鲜，但听你这么一问，恐怕是有几分真心了。”
虽然是自己少有的敬佩之人，但听到纪容说自己名声不好，莫凡还是变了变脸色，暗自腹诽：谁传的我名声不好？我这叫年少风流！
但他也只在内心嘀咕了两句，面上带笑：“那是自然，能来问纪教授的意见，自然是真心的，不知您是什么看法？”
“虽然我不太赞成云舒与自然人恋爱，但最重要还是看她自己的选择。我只要求一点，不要勉强她，不要伤害她。”
莫凡立刻眉开眼笑：“纪教授请放心，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说着往楼上看去，“那我去找云舒。”人就要往楼上去。
“等等。”纪容忽然出声，“有什么事下次再找她说吧，我们也该去医院了。”
莫凡有些不情愿：“那好吧，下班我去医院接她。”
纪容顿了一顿，才点头应许。莫凡这才离开。
云舒坐在床沿上，心里纳闷着莫凡要说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教授喊她，她连忙下楼，见莫凡已经离去，茫然问：“教授，莫先生对您说了什么？”
纪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示意她坐下，沉吟片刻，才道：“他说他想追求你，问我的意见。”他停了一下，看向云舒，“虽然你不能像自然人那样，经历出生和成长的过程，但我还是希望你的人生能尽量完整。要说这世界上最让人快乐，让人刻苦铭心的事情，那便是爱情。也许你现在还不太明白这样一种情感，我希望你至少经历过，它可以让一个人无所畏惧，哪怕最后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就像教授您现在所做的吗？”云舒静静望着纪容，纯净的面容仿佛是不染尘世的雪莲。
纪容露出一个淡然的笑：“你说的对，就像我现在做的，明知道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却无法放弃。”看着面前那样一副纯净的面容，纪容莫名地有些不安，伸手欲抚上云舒的脸颊，却又颓然放下，声音低沉，“我虽然对你是这样的期望，可是你太过单纯，我又怕你在与人的交往中受到伤害，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对你才好。”
“那么，您是如何回答他的呢？”云舒看着纪容，一双眸子纯然而清澈。
“我虽然对你说过，不太赞同你与自然人类交往，但一切还是看你自己的选择，感情又岂是旁人可以置喙的。”他凝视着云舒，神情专注，“你怎么看待莫凡？”
云舒沉思片刻，回答：“他与其他人有些不同，感觉比较亲近。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想离开您。”
纪容不由笑了笑：“恋爱了并不是要你离开我，你仍是我的助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永远住在这里，这里是你的家。”
“我明白了。”她纯白的面容上一双眸子如蝶翼般扑闪了下，仍旧是涉世未深的懵懂神情。这让纪容再一次隐隐忧虑。
第四十二章 责任（）
莫凡出门时那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让周助理觉得格外反常，不幸的是，坏事成双，当他听到下级报上的消息，凡宫全球发言人将周年活动价少说了一个零时，急的在大堂团团转。
而在这时，他看到老板从大堂入口拐了进来，身后簇拥了一群工作人员，他单手插着裤兜，是一贯玩世不恭的模样，身上价值连城的服饰愣是让他穿出了狂拽之气。周助理只微微打量了一眼，立刻躬身上前：“老板，刚刚得到的消息，凡宫发言人——”
周助理才一开口，莫凡就抬手制止了他，足下顿住：“我知道了，按照他说价格执行。”
“可是如果按照这个价格，我们将损失上千万美金。”周助理急促地说。
莫凡瞥了他一眼，唇角向上扬了一扬，慢条斯理道：“永远不要失信于顾客，信任一旦打破，恢复起来难上加难。”他顿了顿，说，“这位发言人让他滚蛋，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是，我马上去办。”周助理应声下来。
本来是美好的一天，出了这样的事情，让莫凡有些不悦，回到奢华的套房，将外套丢在一边，仰面靠在沙发上，想起晚上的约会，那一丝不悦也渐渐冲淡了。一晚上没睡好让他坐在那里有些薰然，正半睡半醒之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随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轻微脚步声，一个窈窕的女性躯体印入眼帘。
莫凡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歪着身子坐在那里，上下扫了一眼，嗤笑一声：“你怎么来了？”
陆涵忍了那么久，终于决定放下身段来找他，就不会再被他几句话轻易气走，而她也知道，面前的男人素来不会讲好听的话。
她精致的面容上绽放出娇媚的笑：“那么长时间没见，你就一点不想我吗？我可是很想你呢。”
莫凡还是有点昏昏欲睡，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斜起唇角毫不留情面地说：“我一向不恋旧，丢弃了的东西谁会去垃圾桶翻回来！”
陆涵脸色白了白，走到沙发边坐下，圈住他的手臂，身段放得更低，几乎是恳求：“我知道错了，我也知道你反感女人粘着你。可是我之所以问那些你觉得很傻的问题，不过是因为我对你真的付出了感情。明知道你不会爱我，我还是犯傻，总怀着一丝期待。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去做，我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可以。”
莫凡耐心地听着她说完，她说的很动情，很感人，可他却莫名其妙觉得反感，他抽出自己的手臂，往边上靠了靠：“你走吧，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兴趣。”
陆涵有些难以置信：“你可以不爱我，但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责任感吗？”
莫凡戏谑地笑起来：“责任感不是来自于爱情本身吗？我对你是想负责也力不从心，你知道我是一个遵从本心的人。”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倒了半杯红酒，兀自喝了一口，“钱你要不要？如果这也算是一种责任的话，我倒是可以支付一笔。”
陆涵有些意动，可她知道，一旦拿了这笔钱，他们之间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她摇了摇头，执着地问：“我哪里不好？”
莫凡歪着头，认真想了想，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个清丽的身影，他勾唇笑了笑，回答：“不够纯善，不够真诚，不够天真，不够笨，不够让我有保护欲。”
陆涵听得脑袋直跳，她在娱乐圈一直是女神的存在，竟然被他说出那么多缺点，竟然还有不够笨这一条，她要是笨得话，在娱乐圈还怎么混得下去。更何况，她就是太笨了，才去触他的逆鳞，问那些傻话，让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就走吧，我还得睡一觉，没工夫陪你。”莫凡回头看她。
陆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莫凡喝了杯中的酒，走到卧室，掀开被子倒进床里，眯眼似要睡去，却又忽然起身，拨了床头的电话，对方接起，他简单地吩咐：“把我房间的密码换了，以后不相干的女人不要放进来，另外给陆涵送张支票过去。”
周助理匆匆记住，有些拿捏不住地问：“您说的不相干的女人是指？”
莫凡没好气道：“除了云舒，其他女人不要放进来。”挂了电话又忍不住嘀咕：当然，她也不会来找我。
吩咐完这些，莫凡才又倒头睡去。
这一觉睡得颇为舒坦，醒来后莫凡觉得精神抖擞，处理了一些公务，临到傍晚又急匆匆地出门。
医院里人来人往，经过长廊里的人无不把目光投向长椅上的男子，一身贵气的棕色西服，随意交叠的双腿显得格外不羁，最夺目的是他手边大捧艳红的玫瑰花，而它的主人毫不在意人来人往的打量目光，手臂肆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