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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容看了张悦一眼，泰然自若地到办公桌前坐下，反过来劝张悦：“算了，有什么好追究的，何必浪费时间。”转头又问工作上的事，“冬眠诱发物的临床试验第一期结束了吗？”
“还没有，不过也就这一两月就该结束了，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招募二期志愿者了。”
“第一期试验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张悦回答：“目前受试者没有发现异常反应。”
纪容点点头，转头对云舒道：“昨天院长受伤了，你代我去看一下他，看看他是否还有哪里不舒服。”
云舒出了研究室，一路而行，总觉得今天医院的同事都格外热情地同她打招呼，陈芳和林黛看到她，更是将她拉过去：“云助理，你回去跟纪教授说，我们都支持他，纪教授一向风光霁月，他的为人我们看在眼里，就算真的和你……”林黛一面说一面拿眼睛上下打量云舒，小声嘀咕，“看你这样也不像跟纪教授有什么的，不过就算有什么，我们也支持纪教授。”
云舒被二人说的有些怔忪，林黛又忍不住逗她：“就你这情商，这觉悟，还想搞定纪教授？那还不如我去呢。”
陈芳轻拍她：“别捉弄云助理了。”问云舒，“云助理是准备去哪里？”
云舒回答：“纪教授让我去看望一下院长。”
听到这里，林黛和陈芳都小声窃笑起来，林黛压低声音道：“院长昨天真够倒霉的，竟然被人生生敲晕过去了，四仰八叉地被抬了回来，要是被院长知道一路上被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要气死。”
陈芳边笑边对云舒道：“云助理，那你快去吧。”
院长办公室。
温院长坐在办公桌前，正全神贯注盯着电脑屏幕，看到云舒进来，忙问：“云助理找我？是纪教授有什么事？”
云舒道：“教授让我过来看望您，您的伤都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院长笑了起来：“让纪教授挂心了，都好了。”他顿了顿，迟疑道，“有件事正好问问你，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你和纪教授……到底，有没有私情？”
云舒摇头。
温院长释然：“我也觉得没有，我认识纪教授那么多年了，他的为人我是清楚的，绝对是公私分明。”说着脸色又冷了下来，“外面那些翻脸无情的家伙，这个时候闹腾，等有一天死到临头，不还要靠纪教授的研究续命。”
云舒静静听着，没有讲话。
温院长发泄了一番，又和颜悦色对云舒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平时还是要多关心纪教授的身体。”边说边打开抽屉，“上次的补品给纪教授吃完了没？这次我又买了一些，你拿回去。”
云舒接过来拿在手里，回答：“还没有吃完呢。”
“那要抓紧吃，不要吃一顿忘一顿效果不好。纪教授为科研事业殚精竭虑，十几年如一日。你身为他的助理，要多注意纪教授的身体。”
云舒连忙应是。
温院长这才挥手：“没什么事，就忙去吧。”
云舒抱着一大包补品回研究室，路上碰到林黛。
林黛看了一眼她怀中的东西，挤眉弄眼：“院长又给纪教授买补品啦？要说私情，我到更相信院长对纪教授有私情。”
云舒无言以对。
回到研究室，云舒看了一眼手中的补品，对纪容道：“院长都已经好了，又给了我一大包补剂。”她想起上次的补剂教授只喝了一次，就让她不要再冲了，但她还是劝道，“我帮您冲一杯。”
“你知道我不爱喝这个，你和张助理喝吧，或者拿给其他同事。”
“可是这个是给您补身体的。”
纪容笑了笑：“生死有命，吃这些补品又有多大意义。”
云舒疑惑问：“教授您一直在研究复生术，难道就从没想过您自己会长生不死吗？”
张悦闻言，也抬头看向纪容。
纪容摇头，淡然一笑：“任何东西到了极致，都不会是最初的样子，长生也是一样，不会是人们想象中那样美好。”
张悦和云舒都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张悦道：“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想长生不死，我应该算是最希望教授的研究能早日成功的第一人。”
纪容闻言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纪容本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公众的注意力就不会引到云舒身上，想不到午饭过后，张悦突然跑进来大声道：“纪教授，网上把云助理给扒出来了，照片什么的都有了，您看看。”
话音刚落，温院长也急色匆匆的进来：“纪教授，这件事情愈演愈烈了，甚至有一些极端分子，乘机弄了个反类人机组织。”温院长看了看纪容，见他脸色不好，连忙安慰，“纪教授您也不用着急，风头早晚会过去。”
纪容沉思片刻：“院长，能否麻烦你准备一个记者招待会，我想就此事做一下说明。如果这件事只局限与我，到可以不用去管，只是现在涉及到云舒，甚至演变成社会问题，公众把怨愤都转嫁到类人机身上，此事非同小可。”
温院长点头：“这样也好，您一直不说话，媒体就越是抓着大做文章，我马上安排下去。”
第三十七章 人类最终的存在方式（）
莫凡关注了两天的新闻，有点按耐不住，招了助理问：“温仲医院一直都没有出面澄清吗？”
“刚刚发出消息，说下午开记者招待会。”周助理回答。
莫凡想了想，挥退了周助理。
温院长将记者招待会定在一个小型的会议厅，眼见着记者都已经入场，温院长招来保安，再次叮嘱：“一会儿纪教授上台，你就在旁盯着，不要让记者与纪教授有身体接触。”
而另一边，纪容也在叮嘱云舒：“你不要上场，就在休息室坐着。”
会议场安静下来之后，温院长亲自在前领着纪容上场，入座后，对着扬声器道：“这次麻烦各位前来，主要是纪教授想就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做一下澄清，有什么问题各位尽管问，但事后也希望在座各位真实负责任地进行报道，下面就开始吧。”
“纪教授，请问您与夏莲小姐是否曾有婚约？”
纪容平静道：“我和夏莲从小一起长大，的确曾谈过恋爱，但是十一年前我们就分手了，但她是个专一的好女孩，一直无法接受我们分手的事实，蹉跎至今，在这一点上我很抱歉，是我辜负于她。”
“纪教授，您在卡雷兹获奖之时，就曾发言呼吁平等对待类人机，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就与类人机相恋了吗？”
纪容平淡回答：“是否与类人机相恋，是否与类人机结婚，这些我不做正面回应。不管你们如何猜测，但，请不要用不公正的眼光去看待类人机。卡雷兹获奖发言并不是我一时起意，我对待类人机的态度，从我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从未曾改变过，就是尊重他们，一视同仁。”
“为什么您如此维护类人机，是为了以后与类人机结婚做铺垫吗？”
纪容看向这位提问的记者，停了一停，随后平缓道：“我呼吁平等对待类人机，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全人类。”
此言一出，会场一片哗然。
有人追问：“纪教授，您能详细说明一下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人类最终的结局，不外乎两种，毁灭或者机器化。”
“您说的机器化是指什么？”
纪容淡然道：“如果人类逃脱毁灭的命运，那么人类最终存在的形式将会机器化。这也许是成千上亿年之后的事情，但它的开始却从人类追求长寿与永生为开端。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人类寿命已经有所延长，但相较于人类无限提升的欲望，一百年左右的时间太短了。终有一天伴随生物医疗技术的不断突破，人类会实现永生。到那时，人们不会再眷恋生命早期拥有的肉躯之身。在生命的早期，所有通过肉身才能得到的享受和愉悦，到那时只需要一个想象，甚至连想象都不用，只要你愿意，你可以24小时保持自己身在这种体验之中。肉体对人类来说，已无用武之地，人类最终的存在形式是机器化。”纪容顿了顿，“如果在你们眼中，类人机不算人，那么机器化的人类是不是更不能算人？”
场下一片安静，片刻之后又面面相觑，低声讨论，却无一人站起来反驳。连坐在一旁的温院长也被纪容的言辞震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场下道：“各位还有什么要提问的吗？”等了一等，见场下没人回应，又道，“既然都没有问题了，今天的招待会就到这里了。”说着，对纪容做了邀请的姿势，请他先行离去。
待纪容离场，温院长也匆匆跟随而去，到了休息室对纪容道：“纪教授，您刚才的言论太过让人震惊了，估计明天各大媒体讨论的就是人类最终存在方式的问题，谁还记得那些流言。”
“希望如此吧。”
温院长酝酿了一下，坐下来道：“纪教授，刚才你说的人类如果长生不死的话，最终将以机器化的形式存在，如果是这样，也太没趣了吧？”
纪容道：“只是一种设想罢了，那么多年后的事情谁又能肯定。不过，人如果活到什么都能轻易得到的地步，的确有些无趣。”
温院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毕竟是成千上亿年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冬眠诱发药物成功上市，到时候我们医院可就无人能敌了，全球首屈一指。”每每想到这里，温院长睡着了都能笑醒，人生巅峰不过如此。
看着温院长壮志满满的神气模样，纪容无奈地笑了笑。
云舒站在门口看着教授与院长谈话，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身去看，竟是莫凡，刚要出声，对方做了噤声的动作，拉她出了休息室。
“这次我是偷偷来了，没让你们院长知道，不然又要阻止我见你。”莫凡抱怨道。
“找我有事吗？”云舒疑惑问。
莫凡笑道：“你这次火了一把，和纪教授谈恋爱，绝对是需要勇气的。”说着，抬手搭上云舒的肩膀。
云舒连忙站远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莫凡不悦：“不就一个月没来见你嘛，这么疏远我？”
云舒道：“我没有和教授谈恋爱，你不要冤枉教授。”
莫凡斜起嘴角笑了起来：“你倒挺忠心护主的。我当然知道纪教授不可能和你谈恋爱，就你这傻乎乎的模样，只有我喜欢。”
云舒回答：“人是不可以喜欢类人机的。不然，社会上所有人都会攻击你，不能原谅你。”
莫凡悠然道：“你倒是学聪明了。不过我可没有纪教授那么出名，一举一动都有人出来说三道四。而且我也不怕有人说，谁要敢说我，就让他永远说不出来。”
云舒睁大眼看着他：“你怎么让别人说不出话来？那你可以让别人不要再说教授吗？”
莫凡皱眉：“你怎么三句话不离纪教授。”见云舒不说话，转而又道，“让别人说不出话的方式多了去了，比如，抓住别人更大的把柄，再比如，拿钱堵住他的嘴。不过这种事，纪教授这么正直的人肯定不会去做的。他要是愿意把你送给我，我倒不介意帮他做。”说完，勾唇笑起来。
云舒想了想：“教授不会把我送给你的。”
“这倒是。”莫凡抱臂而站，小声嘀咕，“而且我还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要回去了，教授会找我的。”云舒说了一句，转身往回走。
莫凡一连哎了几声，见云舒头也不回，不由小声抱怨：“亏我天天念着你，这个没良心的！”转身愤愤离去。
第三十八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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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原路返回，拐了个弯，却见元媛挡在她面前。
元媛一脸傲然：“云助理，刚才和你说话的可是莫先生？”
云舒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元媛慢条斯理地说：“莫先生看起来很喜欢你，难道你就一点不动心吗？”
云舒茫然地摇了摇头。
元媛道：“莫先生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了，云助理连这样的男人都看不上，难道真的如外界所言，云助理喜欢的是纪教授吗？”
云舒闻言，急忙摇头，大声反驳：“不是，外面都是乱说的，我没有。”
“没有就好。云助理还是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只是类人机，人和类人机是不会有结果的，不要毁了纪教授的名声。”
“我知道。”云舒小声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元媛满意地笑了笑，转身扬长而去。
记者招待会之后，虽然还是有人抓着类人机大做文章，但更多的关注则在于人类未来的生死存亡。然而不管在哪个社会哪个时期，总会有一些口出狂言沽名钓誉之人。当温院长看到那篇“专家建议，当以******罪论处纪容教授”的文章时，气的拍案而起。随后招来沈蔷，手指颤抖地指着电脑屏幕：“去查查这个叫孔昭的是个什么东西，但凡我名下的医院，绝不为这种败类提供任何服务。”沈蔷点头去了。温院长坐下来，犹自气愤难平。
夜幕完全笼罩下来，路灯亮起。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室外的一切，室内的灯不知何时已然自动亮起，而主人仍旧无知无觉地盯着电视屏幕，全息幻影成像显得格外真实，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关于他的新闻，夏莲不知道看了几遍了，这一遍播完，她又拿遥控器倒回去，画面里呈现出他被记者团团逼问的情景，看着这样的画面她却没有丝毫快感，他消瘦隐忍无奈的身形再一次触动她的心，波澜无惊的眸子乍然落泪。
纵然已经过去十几年，可年幼时两小无猜的甜蜜犹在眼前。当年的他，少年意气飞扬恣意，带着自己调皮捣蛋任意妄为，哄得年幼无知的自己整日在他身边团团转。她记忆里那个意气纷发的少年，怎么也无法与眼前静默淡然的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