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的是实话,为什么就没人相信呢?地球上尽是些蠢货吗?
眼前这被人称为头头的家伙,脏兮兮的短袖衬衫上面画满了充满沙滩气息的图案,宽松的大马裤下,是骨头一般消瘦的双腿。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修长而又孱弱的手指,从他手捧的那副键盘拂过。
尼玛也是够奇葩啊,你手捧猫也好狗也罢,拿盆盆栽都比拿个键盘有逼格吧?这算什么?戒毒失败的网瘾少年?
“我,换种方式问你。”
这货说话的一停一顿此刻让我感觉更像是命不久矣的微弱喘息。
“谁,让你来的?”
我语气轻佻:“想来我就来咯。”
“目的,是,什么?”
“睡觉。”我说。
面前这人皱了皱眉,向我又确认了一遍:“什,么?”
“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我虚着眼对他说道:“还有,两个字就请不要停顿了。”
“o,噢。”
干……有点忍不了啊,连音节都要停顿了是吧……
“我少了一条蛇,和两头猎犬。是你干的么?”
这货问问题的速度太慢了。
“是我干的。我不知道那些傻东西的原理是什么,但我觉得它们的智商需要续费了。还有,不要问我为什么要干翻它们,这个问题太愚蠢了,你可以试着问问你的手下们,狗咬你,难道你能忍得住不反咬它吗?”
在我话音落下后的零点五秒,周围这一片人,不约而同地整齐摇头。
干,一群逆来顺受的弱逼。
“跟狗有什么可计较的啊……”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思想还这么幼稚。”
“依我看,外面那事儿八成不是他干的噢。”
“对对对,小孩子想吹牛罢了。”
喂……这群人怎么就让我这么火大呢……
他们的头头低头思索了一阵,头也不抬地说道:“三儿,把这孩子带到你们组去。看好他,别让他像上一次那几个孩子一样跑了。”
“好嘞。”
一个尖耳猴腮的家伙跑到我身旁来,将我背后的绳索解开后又绑住了我两手手腕,手握着绳索的延长部分将我牵走。
小看我?不信是我干的?
“哎~这年头还有送上门来的小羔羊。”猴腮脸看了我一眼。“可怜的小朋友,今后你就得为我们办事喽。”
呵呵呵……今晚你们就得死。
“小鬼,你没有父母吧?”
他拿着一盏蜡烛,带我走过昏暗的楼梯。语气从之前的猥琐兼凶恶转变成了柔和的语调。
周围没人,他放松了警惕。我活动了一下腿部,绳索令我难以施展拳脚,只能艰难前行。
“呵呵,不想说话吗?能理解。从你这身衣服我就能看出来你也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找睡觉的地方找到这儿来。”他笑着。“我那个被妻子拐跑的儿子,现在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吧……”
“我不想听。”我打断他道。
“呵呵……这样啊,还真是有话直说的孩子呢。”
他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哀愁。
“我跟你讲一下吧。”他试图转移话题来抹消自己的情感,“你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个狼窝,聚集了一群为非作歹之徒……”
这里的人小部分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因不被社会接受而落草为寇。而另一大部分,则是社会上那些无所事事好吃懒做的无业游民。
这群社会残留是怎么混到一块儿去的呢?
这块地儿再不远,是Rr市与Ww市的交界处,也就是C级(城市的评级)城市与Z级城市的交界处。在人类眼里,Z级城市是充满灾难与不幸的,几乎没有人愿意踏足,所以,生活在这块临近Z级城市的交界处的人,也理所应当的寥寥无几。
一年前,堂弥(他们的头头)拉帮结派,定居于此,仰仗着自己的能力不断危害附近没有抵抗能力的居民,以剥夺别人的方式来保障自己的生存。维持这里秩序的警察都是些抱怨自己仕运不济的货,领着微薄的薪水咒骂着上司,轻而易举地就被金钱给收买了,于是他们串通一气,恶行得以持续,附近的居民们敢怒不敢言。
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恶徒的越发猖獗,引来了越来越多居心叵测的不法分子,而他们也不介意势力的扩张,对奔赴而来的各类人马照单全收。
“简而言之就是一群想要不劳而获的社会渣滓,为了建立自己富裕的生活而聚集在了一起去掠夺他人。”我说。“这里的人就是这么回事对吧?”
“一阵见血的概括……”他喃喃道:“但你看起来是一个小学生。”
“我说了我是外星人。”我不爽道。
“而且还有一点中二病。”
******的中二病。傻。
“我们的组织又分三个组别,分别为‘颠沛’、‘流离’、‘失所’,颠沛负责在附近的村镇勒索保护费,由于得来的财产与这儿的警局三七分,所以不用担心闹出事。”
“流离”的成员比较危险,在RR市干着行窃抢劫的活儿,随时都可能被当地的条子抓捕。
而“失所”的成员,全都是些老弱病残,也有不少幼儿,这些人的主要任务,就是上街乞讨……
“所以说,你是‘失所’的组长,今后我就得跟着你们去上街要饭了是吧……”
我抽了抽动嘴角。
别开玩笑了,我是那种为了生存连尊严都可以舍弃的人吗?
还妄想让我要饭?今晚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11。()
尖耳猴腮的家伙为我介绍情况,无非就是想让我乖乖听话依他们的规矩行事,顺便让我了解一下他们的可怕之处,打消我产生反抗的念头。
但很可惜,这些个货一点也不可怕。
就在前三分钟,我还策划着如何将他们斩尽杀绝。
但这时,我忽然萌生出了留在这里的念头。
大家仔细听我解释昂……
首先,我是一名外星人,是一名魔王,目的是要摧毁地球上所有的智慧体。但此刻,我功力尽失了,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对人类造成威胁。
现在有一群和人类互相伤害的傻货摆在我面前,解决他们就是在帮忙维护社会的秩序,我没道理这么干对不对?
好吧……非得说的话,还是有理由干掉他们的——那颗鼻屎。
且不论这些私仇,从大局观的角度来看,随着这个组织势力的壮大,就势必会因资源分配不足的问题而扩大自己的猎食范围,到那时,政*府定不会姑息这些作奸犯科之人,介时我便能坐山观狗斗,说不定还有殃及平民的意外惊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说说第二点。
作为一名生命体,肯定是需要补充能量的。以我现在的力量,一不能靠杀二不能靠抢,想要解决进食的需求还是有一定困难。让我去山里面过野人生活,我是绝不愿意的。所以,就姑且呆在这儿白吃白喝他们的吧……
三,正好我可以借蛰伏于此的这段期间,好好地了解一下地球的基本情况,并对失去力量的原因展开调查。
以上就是我的想法了,虽然我老是气势汹汹地扬言要灭了所有人,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根据变化来变更计划,才是一名高手应有的风范。
真正的高手,绝非是那些意气用事的莽夫。
谈话间,我被带到了“失所”组所在的那栋只有三层高的建筑,即“山”的最右侧。顺带说一句,左侧是“流离”,中间是“颠沛”。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看向猴腮脸,准备开口。
“你是想问我叫什么名字吗?我叫侯三,叫我三哥就好了。”
我三你大爷啊……
这货抢在我问他之前自作多情地开口进行了自我介绍。
“不,我只是想问。”我说:“你们的组织全名叫什么?”
“沦落人。”
沦落人……
你爹的,流离失所和颠沛我就很想吐槽了,你丫一群土匪搞这么些个文艺的名字,还真不害臊啊。
不过我喜欢。
打开房间门,脚底便是一根燃着的白色蜡烛,烛光所照耀的,是一间狭小的房间,以及坐在角落的那十几张弱不禁风的面庞。
“怎么……又来了新成员么?”
其中白须老人颤颤巍巍地问道,他的胡子已经脏得不行了。
“是啊。”侯三将我推了进去。“苦命人家族又添一名新丁了。”
我直接绊倒在了地上,破口大骂道:“日,帮我解开绳子啊!”
侯三看了我一眼,“自会有人帮你解开的。”说完便将门关闭了。
靠……这人善变啊,前一分钟还和蔼可亲的对我耐心说明各种东西,这一秒就直接推倒老子。
“小子,是你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我耳里。
这声音敏感,而且恶心……
我顺着声源看去……果然是那个朝我扔鼻屎的杂毛……
“真是冤家路窄。”我说,一边打量着这货。
他一头营养不良开岔的杂毛呈现出亚健康的黄色,体格瘦弱,黄色短袖下骨骼的轮廓似隐若现。背后还背着个靛色的帆布背包。说背包似乎有些不贴切,那是用帆布做成的简易布袋,串了几条绳子使其有了收束的功能。
他二话不说,行面礼竟是直接将手掏进了鼻孔。
“够了,我是有底线的啊……”我沉声道。但愿能阻止他,不然被钢丝绳索绑住的我根本没有闪躲的能力。
他似乎也懂得适可而止,将手收了回去。他应该庆幸,否则待会儿从绳中出来我就直接赐他一死。
“要我帮你解开绳子吗?”他问道。
老子会傻到以为你有这么好心?!
他的手慢慢伸过来,我一个激灵翻滚了出去,靠在墙上肢体扭曲地坐了起来。
“旁边的,谁过来帮忙搭把手呗?”我用眼神给这个房间的其余人示意请求协助。可是并没有人理睬我。
不是说同是天涯沦落人,见面应当礼三分么?这些人非但没有要与我相依为命的同病相怜感,反而从神色中透露着一股冷漠。
“没用的。”白须老者站了起来,往我这边走来。“这些人不会搭理你的。”
脏兮兮的白胡子老头晃晃悠悠走着,我觉得只要有一阵风吹过来……不,只要是擤个鼻涕的波动,都能够将他吹倒。
“他们因被长期奴役的恐惧,已经变得胆小如鼠了。”老头说,然后热心肠地靠近我:“我来帮你解开绳索吧。”
嗯……那么问题来了。
“你这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确定能有力气解绳子?”
老头子这才意识到这点,呆立在了那儿。
行……你们真行……我自己自己动手可以吧。
花了大概十分钟,我才把绳索解开。其实我可以更快地从中脱离,但我既然决定潜伏于此,就没有必要过分展露自己的实力。所以我选择了用技巧解绳。
“哪里有吃的么?”无视了所有人惊讶的表情,我揉了揉手腕问道。
“只有在就餐时间才会有人给我们送吃的,其余时间都是吃不到东西的。”老头子回到。
“那你们知道哪里有吃的么?”一整天没进食,确实有些饿了。
老头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而那一个与我有着极深芥蒂的狗逼,竟然挖了一坨鼻屎递给我……
气得我摔门而出。
“出门可以,只要不被巡逻的人发现,但若是出了这栋楼,便会有‘疯犬’攻击你。”鼻屎仔提醒道。
那种东西不足为惧,当务之急是得找食物填饱肚子。
我闭上眼睛,开启了灵敏的嗅觉,食物的芬芳从二楼左手边走廊的尽头传来。我立马催动脚步,耳边只残留门内之人未完成的对话。
“这小孩子不听人话?”
“太嚣张了……”
12。()
在觅食的途中我发现了,三层楼里面,有不少房间是空的,有人的房间则是五到八人一间,统一睡在地上。
从这些人的态度与居住的环境来看,“失所”的成员与其他两组的关系并不融洽,是处于一种被控制的状态……不,用“奴役”二字更好。
巡逻也好,疯狗也罢,这些问题在我看来都是小事一桩。
不过对于这些唯唯诺诺的废物来讲,肯定是严重影响了人身自由的障碍。
嘁。可笑。自称万物之灵的人类竟心甘情愿被同类当作家禽圈养。
今夜的睡眠还算不错,除了那两个出来夜视巡逻的货说话太嚣张被我悄无声息地干倒,以及看管食物储藏室里的那个被我浑然不觉地拍昏的胖子以外,算是相安无事的一夜。
第二天,五点,吃了一顿水混面粉的难吃到炸的早餐后,侯三便对我们进行分组。我被分到了E区域(‘沦落人’对城市区域的划分,便于遣派与管理),与我同行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兄弟,用人类对年龄与外貌的认知来算的话,他的外貌大概比我大个七八岁,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
除此之外,便没听到什么更具体的任务信息了。
“去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小黑会教你的噢。”侯三侧到我耳边说道:“还有,别试图求救或者逃跑噢。被抓到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噢。我相信你也见到后院那儿埋了不少小孩的尸体。”
诚然,这句话对于那些无家可归的落魄汉来说,是具有很强的威慑力,因为即便他们脱逃了,也居无定所,将冒着时刻被组织抓住的风险。
可,威胁我,就有一点不识好歹了。我逃了之后谁敢追我,我就一个个的像捏蚂蚁那样捏死你们。
当然,这是建立在我想逃跑的前提下,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是没这样的打算的,因为我实在是懒得找其他能够保障我衣食无忧的法子。
但即便如此,我的心情还是因为这句话而变得糟糕了,我宁可侯三恶狠狠地告诫我,也不愿意听到他此刻这哄小孩一般的恶心语气。
真是令人作呕,这个星球上的幼儿都是怎么活过来的啊?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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