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卷起微风飞扬,她转身与他作别。
“天仙,我应上何处寻你?”
张口却无言,一丝酸楚淌过,苏青顿了顿,又微笑道:“城西青苏府。”
此话一出,白墨略显诧异,“可是城西的青苏将军府?难道……天仙你竟是青苏将军的千金?只听闻青苏府上有一位奇女子,名为青苏子真,不过依我看,恐是你更为出奇吧。”
“呵呵,”苏青无奈苦笑两声,朝白墨挥了挥手,“再见了!”得以笑容回之,苏青满足地迈出步子。若是可以,她还想在白墨身边,多待半刻。可如此,又怕真会到了再不愿离开的时候。
那份温暖,便在转身的刹那,化为了期待,期待下一次再见尽早来临。是否,这便是世人心甘情愿为之所困的——牵挂?
……
天刚蒙蒙亮,苏青破天荒地醒了。睁开眼第一件事,便看看苏安如何,见他仍缩在自己怀里,睡容安然,苏青才放心,将被角给他拉过去了些。
这夜苏青睡得不好,因有两件事困扰心神。其一,是那于脑海中久久盘旋,挥之不去的姣好容颜。其二,是昨夜回府时,遇上的怪响。
昨夜太晚,苏青恐回府惊扰了某些个“闲杂人等”,徒生事端,于是带着苏安悄悄翻墙,打算从那间破院儿潜回自己房中。
如今两人也顺利地躺床上睡了一觉,可令苏青耿耿于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时经过破院,寂静中乍然升起“吱~”的开门声。下意识地屏息凝神,回头却只见着那扇无比安静,仍旧纹丝不动立在原地的门。
“撞鬼了?”苏青揉了揉太阳穴,记得当时她是如此以为的,但在信奉科学的现世活了二十年的她当场就否认了自己。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她这个反科学的存在,又说明了什么?说明事事皆有可能。
话虽这么说,把奇异怪象都推给鬼神,不过也是苏青推脱偷闲的小心思,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和打算。只是苏青以为在所有事情的眉目还没浮出水面时,纠结于一部分完全是在做无用功。何不待时机到时再行动,或许会事半功倍。
“咕咕~”看来肚子已经撑不起脑子了,苏青估摸着这时候也到了吃饭的点儿,便准备下床觅食。
一只脚刚沾地儿,却被“啊”一声惊叫吓得小腿儿抖三抖,差点抽筋。怀里的小家伙亦微颤了一下,却没醒来。不用看,听这一惊一乍的架势,保准是香云那死丫头。
果然,这香云像见着鬼似的,从门口冲进来,一下趴到床边,“二小姐,你……你何时回来的!?还有这……这小孩儿是谁啊?”
“嘘!你小点儿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回来了啊?”苏青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心里那叫一个悔,发誓下次溜回来一定记得关门。见香云乖乖抿起嘴,苏青才继续道:“昨夜里就回来了,这我儿子。”
“啊!?”“嘘!”苏青这声嘘得,差点没把眼纹给皱出来,也算是服了香云这木脑子了。
“捡的。”
“哦……哎呀二小姐你吓死我了!”
苏青弹了下嘴皮子,送给香云一个白眼。转念间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香云,我经常去的那间破院儿,多久没人住了啊?”
“嗯……”香云蹙眉琢磨了一会儿,还有些拿不准,“大概七八年吧,自从三夫人去世以后,院子就一直荒废着。”
“三夫人?”
“嗯,就是小姐您的姨……”香云嘴巴张开一半给卡住,看来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道,“就是大夫人的亲妹妹。”
“哦,这样啊……”苏青故意没有追问,香云吐了吐舌头,终松了口气,估计正暗自庆幸。苏青也清楚,若是自己问起来,香云还真没有编故事的本事。
“三夫人怎么死的?”
“得病……”香云本想继续说下去,却见苏青怀里的小家伙动了动,便止住了。
给读者的话:
艾玛我真是被自己蠢哭了!刚开头发漏了一段,末尾又发多了=0=没看懂全怪我咯=0=
☆、第二十六章 “不速之客”
苏青恐是她俩惊扰了苏安,于是轻抚着小家伙的脑袋。良久,苏安慢吞吞地爬起来坐好,耷拉着脑袋睡眼惺忪,身体略微摇晃,小手不时揉揉双眼。
“咕~”一听这声儿,苏青下意识地摸向肚子,发现不是自己叫的。这时只听香云“扑哧”一声,笑道:“这小孩儿,果真是二小姐的儿子啊!”往苏安鼻尖儿一点,香云笑得愈发开心,“你叫什么名字?”
苏青只觉衣袖被人拽着,低头一看,果然苏安还是那样闭口不言,缩头缩脑地一点一点往苏青身后挪。无法,苏青轻握住苏安的手,使他n能在这个陌生的环境能放松些,一边小声对香云道:“他叫苏安,孩子怪可怜的,有些怕生。你先别问这些了,我以后再跟你说,去拿些吃的来吧。你看我俩,大的小的肚子都饿瘪了。”
“行,我马上去。”香云本就心胸开阔,况且苏安只是一小孩儿,没得到回应,也没觉着有何尴尬,照旧笑呵呵麻利地办事去了。
一剪断花枝,二剪离忧愁,三剪平心气。然养花这门修生养性的活儿到了珍妃手里,那修剪花枝便倒不是什么享得一时清闲。也是,心里全装着妒忌、愤怒、阴谋诡计之人,周围的人自然也便成了敌人,整日警惕自己活在敌营中,何来悠然一说?
瞧见采莲微低头,踩着急促的步子慌忙而来,珍妃也没放下手中的剪子,自顾继续剪花枝,待采莲到身边开口道了句“娘娘”,又不紧不慢地移步至另一株花前,目光始终未从花上移开。
“何事如此惊慌啊?”
“娘娘,惠妃娘娘此刻正在曲苑亭。”
每每听见“惠妃”这两个字,珍妃向来是要注意些,可就采莲带来这消息,也没听出什么好,斜眼却见着这丫头一脸自信,笑中几分阴险,有些奇怪,“那有如何?”
采莲又向前挪了一小步,神神秘秘地又将头往下压了压,细声道:“娘娘,安王也在。”
“哦?哼~”珍妃冷哼一声,立马计上心头,握剪子的手一使劲儿,只听“咔”一声清脆,“走,去请陛下。”
……
湖心有一亭,日听岸人奏乐,夜闻轻风染水,声声远,若即若离,是名“曲苑亭”之由来。惠妃喜静,皇帝便将这曲苑亭赏了给她,派宫廷乐师每日于岸边弹奏高山流水之音,“岸人”由此而生。
“好曲。”目光流转于湖面波澜,那波澜好似因乐而起,随声起落,婉转留恋。孤城不由得发出感慨。
莞尔而笑,惠妃微微抬手,侍女便给孤城添了一杯酒。“本宫本不该坏了安王雅致,可安王此番找上本宫,怕不是为了来这曲苑亭听曲儿的吧?”
孤城眉头微蹙,回过头随即又舒展开来,上扬嘴角道:“听闻惠妃娘娘,从前是恭逸王府上的?”
听了这话,惠妃一愣,柳眉轻抬,稍显吃惊,迟疑片刻后,又恢复了从容,“不瞒安王,本宫原先不过是恭逸王府上的侍女,出身卑微,难免招人口舌。承蒙陛下恩宠,从本宫进宫那日起,陛下便下旨严禁那少数知情几人谈及此事,这些年来,本宫这耳根子可才清净些。”
惠妃顿了顿,故意瞄了孤城一眼,见他面色凝重,便知他对自己话中之意,已然大概明了。与聪明人对话就是不费劲儿,惠妃低眉理了理袖口,又继续道:“王爷用‘听闻’一词,恐是有些不妥吧。王爷既已知晓本宫身份,定是在本宫身上费了不少心思。有什么话当直说,大可不必拐弯抹角兜圈子了。”
果然是聪明人。孤城笑而不语,饮了口酒,又将酒杯放下,两指摩挲着酒身上的雕花,良久才道:“惠妃娘娘也曾羡慕宫中荣华富贵?”
说是明人不说暗语,其实还是在绕圈子。孤城话说得倒像是寻常闲聊,但这言下之意,无非是质疑惠妃当年入宫,是自愿,还是因南荣子允安排。毕竟以她的身份,就算是自愿,再怎么想入宫,那也得南荣子允帮上一把。
“这世间,又有多少人不求荣华富贵?”显然这般表面上的回答,也是故意为之。惠妃起身缓缓移步至亭槛,望向湖对面,静默。孤城猜到了惠妃意图,便自然而然站到她身边,只是没想到惠妃防人之心竟如此之重,连贴身侍女也要提防着。“本宫知道王爷的意思,之所以进宫,想必安王爷也大概有了几分猜想,要说与那位王爷没关系,安王爷应当不会相信。有些东西,本宫不方便对安王爷说明白了。只是,本宫希望安王爷能多给些信任,本宫可以保证,他仍是安王爷认识的那个人,并没有改变什么。至于本宫,如今身处在四妃这个位置,是断然不会对安王爷造成任何威胁,反而,在适当的时机,还能帮助到王爷。”
孤城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惠妃拦口道:“这其中缘由,安王不必再追究。本宫累了,安王请回吧。”语毕,惠妃便将目光放远了些,孤城看得出来,此时的她,耳朵怕只听得见乐声,自己再多言亦是无用。
然无人注意到,湖边丛花,因龙颜盛怒而微微颤动……
“是何物吸引了陛下?”
见皇帝长吐了一气,愤然甩袖离去,珍妃冷冷瞥了一眼曲苑亭中人,而后立马换上温柔笑颜,跟了上去。
……
才回到安王府,孤城心里莫名打了一阵鼓,每行一步,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儿。还未琢磨出个所以,前面王武便匆匆赶来,神色慌张,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爷,您可算回来了!中堂……中堂……”
“怎么了?”孤城甚是奇怪,何事竟令王武惊得口齿不清?只见他竭力张嘴,却也道不出什么东西,以致面部有些扭曲。
“长……长……”没等王武结巴完,便被孤城扔在原地一愣一愣地,来不及思考,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跟上去。虽没听个明白,却已猜到七八分,孤城这心里是愈发郁闷了。
中堂内,果然是自己想象中的一番景象,孤城轻叹一声,不由得揉了揉额头。
“王武呢?叫他过来跟本宫喝酒啊!你们啊,一个个的,跪着做什么!快起来!你们王爷没回来,你们就得陪我喝!”是个女子,盘起半头秀发,斜插一只金凤钗,一身浅粉牡丹绣花华衣,隐约于水雾罩衫之下。本应显雍容华贵,却在她白嫩灵气的脸蛋映衬下,变得活泼许多。右手叉腰,左手拿一个鸡腿对着众人指指点点,难怪……
“长公主饶命啊!”
“饶什么命!这都是什么话啊!不就让你们吃个饭嘛,快起来!”
“皇姐这是在做什么?”孤城实在看不下去了,若任仙罗这般胡闹,不出一个时辰,他安王府的房顶怕是要多个窟窿。
仙罗见到孤城,那喜形于色的样子,眉目快飞起来了,“孤……”话到一半又咽下,仙罗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道,“王弟近来可好啊?”
孤城哪会不知仙罗那几个小心思,也就没当回事儿,随意应和了两句:“甚好,有劳皇姐挂念。”
“哈哈,怎么样怎么样?我还是像个样子吧?”仙罗双眼闪闪金光,一脸期待地等着孤城的肯定。
孤城早已习惯仙罗的性子,爱玩闹,都老大不小了,还是个孩子样,虽说尊为邢国仙罗长公主,也是他安王的皇姐,但……“倘若你把嘴角的油腻擦拭干净。”孤城掏出手绢递给仙罗,惹她怪不好意思的。
☆、第二十七章 各有所思
仙罗一边吃吃喝喝,有孤城在这儿,王武等人才算松了口气,悄悄向孤城使了眼色请示后,便火速开溜了。孤城深知陶醉于美食中的仙罗惹不起,即便心里有些个疑团已经急不可耐想要冲出口,却也忍住了——左右衡量,还是保住安王府的房顶重要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还算委婉的说法,仙罗已经吃吃停停,起码战了三轮……
孤城耐性虽好,可见仙罗这般攻势,依旧没有放下碗筷的意思,心里着实憋得慌,便旁敲侧击地问了句,“你如何想起今日上我这儿来?”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孤城问起这个,倒提醒了仙罗,她今儿个本应是“兴师问罪”来了。拿起手绢随便擦了两下,嘴里使劲儿嚼啊嚼,孤城看她眉头皱得跟谁欠了她债似的,劝她慢点儿,可仙罗压根儿没听进去,看来是有话急着一吐为快。
“你好意思问我?你说,你今日请惠妃做什么去了?”
“你从何得知此事的?”
“我刚好去凝夕宫,谁想惠妃竟被你请走了。”仙罗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给孤城反问了。
“你去凝夕宫做什么?”
“自然是闲来无事,想着找惠妃聊会儿天。”提问权不知不觉转向孤城那边,可某人竟仍未发觉,甚至拿起筷子又往嘴里送了一块肉。
“你与惠妃还有交情?”
“当然,我可是答应了南荣哥哥要多多照看惠妃。”
“哦?”
这下算是问到关键了,可怜仙罗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被孤城下了一套,没等到孤城的下文,好一阵子才恍然大悟,故作生气一拍桌子,“好你个孤城!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也是受南荣所托。”
“哦……”
就这含含糊糊的破理由,也就仙罗肯信了。不过说起南荣子允,仙罗已经许久未见他,怪想念的,打算同孤城一起去醉仙楼玩玩儿,却被孤城一盆水泼灭了兴致,“南荣身在巩州。”
……
美人初醒,乌黑发丝披散双肩之上,细密柔美,长若流水,木梳轻顺,玉手以理,无意间描摹了一幅镜中画。
背后传来两声轻轻敲门声,美人双眸从慵懒中找回了一丝光亮,“进来。”
门开后见到了南司奕,花儿绽放在美人嘴角,“是司亦啊,你何时回来的?”说着转过头去,继续梳理头发。
“才回来,还怕惊扰了你,没想到你起得这么早。我来帮你。”南司奕快步走到南荣子允身后,将他绸缎一般的黝黑长发轻轻拨到背后,五指穿梭其间,理顺后,在末端系上鲜红发带,打了一个流花结。
“出去玩得还好么?”
“挺好。”简单的两个字,或许是太简单了,以至于南荣子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