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黑蛋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修真,他只是把他爹娘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而已。抬头看看看快要落下山的太阳,他加快脚步。
“快点,晚了你赶不上吃饭又要嚎。”
花姐险些被拽的摔倒。她有些生气,但是看着黑蛋满脸汗水,知道他八成是一路从村里跑来找自己的,也不好意思闹脾气,只能乖乖跟在后面。到底还是嘟囔了一句:“急什么。”
黑蛋隐约听到她说话,就边跑边回头看她。
花姐没好气的说:“你回头看路,别踩坑里了。”说完,又偷偷在心里补了一句:踩坑里最好。
跑了一段路,远远的就能看见村口槐树下的祠堂前聚满了人。
村长和铁匠牛二正在把一只铜鼎抬出祠堂,门口左右插好了旗幡,正被风吹得烈烈作响。三三两两的村妇在地上撒水,嘴里念念有词,大约是经文之类的。
村口再直走一百米右拐就是赵婶家,大老远的就能听见里面母猪哼哼的声音。
推开小院的荆条门进去,角落里水井边就是猪圈。
花姐在水井的青石板桌上边放下背篓,转身进屋拿来菜刀,抓出一把猪草剁碎,又从角落里翻出瓢米糠混了玉米和豆子,拌了满满一盆倒进猪食槽里。
母猪这才安静下来,吭哧吭哧的吃起东西。
“你倒好,肥头大耳肉又多,天天要小姐我伺候还没得肉吃……”花姐忍不住对着肥猪碎碎念,然后又打水给猪圈里的水槽满上。
这时,小院的木门传来“吱呀”一声,她回头就看见刘婶进来。
刘婶招呼花姐去烧火,然后急匆匆的进厨房,只听一阵锅铲与铁锅的碰撞声,没一会就做好了晚饭。
端了饭摆在石桌上,刘婶用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递给花姐,催促道:“快吃,快吃,吃完了把你那头发整整,挠的跟鸡窝似得。”
自己则端个小碗大口扒饭,一边絮絮叨叨,诸如谁谁家的谁谁谁什么什么时候拜到了什么门派之类的,又或者谁家的孩子看着就机灵,很有希望。
末了还不忘说一句“花姐,你要加油啊,你什么时候能拜到真人门下,我也算对的起你爷爷了。”
花姐没有爹娘,被刘婶丈夫的堂叔赵四收养。赵四几年前去世了,又把花姐托付给无儿无女的刘婶。
“吃快点,天要黑了,我让你二婶给看着个好位子呢!”
“哦……”花姐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拿勺子往嘴里扒饭。
说来也奇怪,她好像永远吃不饱似的,一天能吃掉两锅米饭,偏偏还不长肉,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长得还有些瘦弱。对于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这饭量连村里最有见识的村长都啧啧称奇。
花姐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正准备收拾碗筷,却被刘婶阻止了。
“都什么时候了,回来再收拾吧!”话没说完,刘婶拉起她就走。
花姐一脸无奈的跟在后面,赶不赶,地方都在那里,又不会跑掉。急不急,时间还早,去了也只是坐着。再急再赶,也就那几步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急赶慢赶的?
她缩缩脖子,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天已经变得湛蓝,一头太阳伴着霞光还没完全落下,另一头,圆圆的月亮已经挂在天空上,斜下方的老槐树落下点点绿光,绿色的光点在空中飞舞,若隐若现。
远远的就能看见老槐树下聚满了人,一副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
小土坡下搭了一个火堆,村长正指挥着人把纸折的贡品一件件投进火里。刘二婶站在一边给女儿春桃拍打身上的的灰尘。其余人三三两两聚着闲聊。
刘婶拉着花姐过去,不时和边上经过的人打招呼。
“花姐,你坐这儿。”春桃拍拍身边的位子,花姐依言坐下,她就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交流八卦。“听说今年咱们村要和隔壁村一起去出云城呢!因为隔壁村出了个天才!你猜有多厉害?”
“有多厉害?快说快说。”花姐果然感兴趣,拽着春桃的袖子一阵摇晃。
村里的日子很平淡,花姐就随大流养成了一个小小的爱好,听八卦。这会有八卦可聊,自然是激动不已。连原本无精打采的样子都收起来了,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春桃。
春桃被她这模样逗得呵呵直笑,“那人啊,是隔壁村钱乡绅的儿子,听说三岁就会识字了。”
“三岁!”花姐惊呼一声。仔细想自己三岁时在干什么,捉蚂蚱?玩蚂蚁?果然很厉害。
她心里生出些崇拜来,又听春桃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春桃有些得意的继续说,“他们家之前去镇上,遇上一个云游修士,那修士要收他入门。钱修宝爹娘开始还舍不得,修士就留下了引荐文书。结果今年他爹娘就要送他去拜师,顺便带咱们附近村子的一块儿去。”
花姐听得格外兴奋,惊叹道:“这么厉害!”
春桃一脸陶醉,“是啊!真好。说不定我也是个天才,只是自己一直没发现……”
“……”
往日花姐觉得自己挺能做白日梦的,今日见春桃这样,只觉得刷新了往日对这玩伴的了解。
她一巴掌“啪”地拍在春桃的背上,“哪那么多天才,做个普通人不也挺好的!我啊,以后要赚好多好多钱,然后盖一个大房子……”
这个愿望很快就被春桃鄙视了。
“修仙者挥挥手就能平地起高楼,住在玉做的房子里,每天吃的都是金子你知道不。”春桃见她不信,又找刘二婶支持,倚在刘二婶怀里一阵撒娇。
刘二婶笑着点头,拍拍她脑袋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机缘,你娘我啊,只要你和黑蛋兄妹两以后过的好就满足咯。”
花姐笑骂道:“金子是能吃的东西么?”
话说着,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村长烧完祭品,敲响祭鼓。沐月节最重要的祭神仪式就开始了。
赵家村信奉的是树神,老槐树就作为树神的代表接受供奉。
村民各自找到位置坐好,三声鼓响,村长从香案上拿起三支婴儿手臂粗的香,三缕青烟婷婷袅袅飘向空中,居然是无火自燃了。
他将香插入香鼎,又唱起祭词,众人恭敬的端坐着,似有若无的灵气开始从老槐树的树冠上飘洒下来。
祭词唱完,还有祭舞,祷祝,入族谱等等。完成已经是半夜,村里人一起收拾完东西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这天晚上,花姐做了个梦,梦里有个难以分辨的声音一直催促她,往北走,往北走,在等你。
谁在等我?她疑惑的问,那声音却没了动静。
眼前的迷雾散开,花姐依稀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空旷的洞穴里,脚下是赤红发亮的河流。
他抬头,对着花姐的方向笑了一下,张开嘴:“宝……”
花姐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在她脸上。她翻个身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起床。
忙碌一上午,等下午有了空闲时,花姐忍不住找刘婶讲了这个梦。
刘婶正在织花布,手一抖梭子就走错了经纬,她摸摸花姐的头,说她又跟着赵五叔家的秀才听了什么妖魔怪谈,压根不信的样子。
花姐同她犟了半日,她也不理,只顾着自己织布,看花姐闲的慌,又拿了新买的彩线叫花姐缠到织机上。
“婶婶,我真觉得这梦特有讲究,你带我去北边看看罢。好不好嘛~”
刘婶瞟她一眼,不理她,北边,要北到什么地方去?
花姐见她不理自己,继续痴缠。
刘婶被缠到没法才说:“你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信这东西。不过一个梦罢了。”
花姐张嘴要说话,刘婶就打断她:“得了,你别同我犟。咱们村就村长见多识广,去找村长吧,看他不教训你。”
花姐闻言,将手上的那卷线放下,拍拍屁股就走了,走之前还回头对刘婶做个鬼脸。
“这孩子。”刘婶叹口气,拿起花姐放在凳子上的线,一圈圈往织机上缠。其实她是有些担心花姐的梦,特别是沐月节做的梦,她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第二章 …进山采药
极北之地的十万雪山,终年积雪不化,一年的时间里,只有一个白天,一个夜晚。
雪山里生活着无数魔兽与凶兽,洁白厚实的雪原下,也遍布着数不清的雪洞,或是魔兽洞窟,或是通往地底熔岩,掉进去的人十死无生,是个凶险至极的地方。
一个黑衣男子行走在雪原下迷宫一样的隧道里,双眼射出莹莹绿光。
隧道的尽头是一处裂谷,炽热的岩浆在裂谷下流转奔腾,一条玄铁锁链连接裂谷的两边。
男子脚尖轻点,几个纵身穿过,只余身后金属撞击的“哗啦”声。他走到一处石壁前跪下。
半响,里面传出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
“庆忌,昨日吾见小女,甚好。”声音顿了顿,又说:“吾已在这极热洞窟亿万载,现今小女无人照料,又兼大劫将至。心中日夜难安,你便去保护她罢。莫要令人发现她的身份。”
只见石壁一闪,飘出一块洁白仿若玉质的碎片,边缘光滑,显然是长久磨搓的。
“此乃吾儿卵壳碎片,你循着这上面的气息去找。”
“诺。”庆忌转身离去。
出了洞窟,外面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
他走了约莫三四日,途径一处雪谷,才踏入几步就直觉不对。想要退出去,却看见前后通道亮起阵符的光芒。
庆忌猛地抬头,只见一张剑网从天而降。
十六个青衣修士持剑立于剑网的十六个角,正在缓缓落下。
不远处的悬崖上站了七八人,为首的是两个满身华光的修士,五颜六色的法宝环绕周身,片刻不停歇的运转。
其中一个清瘦老者抚须而笑,“哈哈哈,居然是九品灵兽,今日我绝剑门定能将你纳入麾下。”
另一个矮胖些的则啐道:“区区剑网怎可捕到九品灵兽,旬明老儿你未免异想天开吧!”
话说着,果然庆忌以手为爪,将剑光组成的光网抓了个支离破碎,十六个修士从半空中跌下,躺了一地。
“看我赤金环!”矮胖老头扬手扔出一个金环,金环在空中一分为二,二变四,四变八,径直往庆忌飞去。
庆忌随手拾起一柄剑,对着金环迎上去。
“锵锵”一阵金属撞击的声响,剑光扬起雾一样的冰雪。
待冰雪散去,庆忌手持金环,邪肆一笑。只见他扔下长剑,两手相合,金环在他手中如黏土般搓圆捏扁,成了个元宝形状。
“怎的出门就给我送金子来?未免太过热情。”
那矮胖修士喷出一口血雾,恨声道:“畜生莫嚣张,你今日休想出得这十万雪山!”
说着,捏碎手中玉符,伴着‘咻’的一声巨响,空中亮起一道鲜红的印记。
庆忌站在原地眯起双眼。
不过片刻就有人从远处赶来,空中一个滚雷般的声音在说:“看吧,我就说舍得即便是能找到灵兽,那也是抓不到的。哈哈。你炼云阁的梨花酒我就笑纳了!”
话音刚落,一个虬髯大汉落在庆忌前方。
又过片刻,三个美貌女子飘然落下。为首的女子娇声说道:“酒可以给你,这灵兽么……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媚眼如丝,自有一身风骚气派。
在场众人都清楚,一己之力是抓不住九品灵兽的,一边给门派传信,一边合计共同将它困住。免得到时候跑了一点好处捞不到。
这边,庆忌被循着灵兽图而来的元婴修士们缠住,双拳难敌四手,困在十万雪山动弹不得。
而另一边的赵家村,沐月节过后便是秋收,花姐和刘婶已经在地里忙活了四五日,眼下正在收割最后一块麦田。
翠花想着那日的梦,手上不由得慢下来。
那天她去找了村长,村长倒是没说她胡思乱想,而是告诉她,沐月节做的梦都是有来历的,或是知晓过去,或是预知未来。但答案要自己去找。
“那人是谁呢?我也不认识他啊。难道真是未来发生的事?嘶——”
正想着,一不留神镰刀就割到手指,鲜红的血涌出来,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婶婶——划到手了!!!”
毕竟是个小孩子,看见血就吓呆了,只会扯着嗓子喊,也不知道拿布包一下。刘婶忙放下镰刀过来,拿了手帕给她裹上,领着她往村东头的药房去。
回家后,花姐很是享受了一把,村里的小姐妹都提着礼物来看她,这叫她很得意。
然而,大概是老天爷看不过去她日子过得太潇洒,没几天,刘婶就犯了老毛病。往常吃两帖药也就好了,这一回却总也不见好,病了大半个月。
直到有一天,花姐偷听到郎中和刘二婶在说,怕是治不好了,要用一味叫凤玄草的灵草配药。三级灵草虽然不是多珍贵,一时间却找不到。镇上药铺问了都说没有,又说起这种草山里都会长……
后面的花姐没听,她偷偷溜去翻了郎中的医书,记下样子决定到山里找。
当天晚上,黑蛋半夜起来上茅房,才出门就隔着篱笆墙看见花姐背着个背篓鬼鬼祟祟往村口走。一问居然是要进山采药,可把他吓得不轻。
“花姐儿,你真要进山啊?太危险了,遇上熊怎么办?” 黑蛋自然是坚决反对,现在虽然还没入冬,但天也开始冷了。一个人进山还是很危险的。
“嘘,你小声点!”花姐远远看见守夜的人走过来,拉着黑蛋躲到角落里。“你看你咋咋呼呼干什么!”
她就拍着胸脯保证,森林都去过好几回了,没事。又让黑蛋第二天告诉村长,她找到草药就回来。
黑蛋敌不过花姐的再三恳求,犹犹豫豫的就答应了。
花临就偷偷摸摸的翻过村边的篱笆墙。等走到山脚下的小树林时,天都有些亮了。
秋日的山中寒风阵阵,在灰白的黎明中有些冬日的萧瑟,树木枝叶稀疏,只余些顽强的黄叶挂在树梢。地上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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