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点头称是,不过这话有几分可信度,就只有两人心里知道了。
学府大殿。
“伊水,你姐姐离开了。“颜娲拍拍伊水的肩,虽说是在安慰,但她的眉头也紧蹙着。
美杜莎眼底有些不舍,三人这个小团体还是要分开吗?
“颜娲姐姐,我总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自从来到道宫后,九人心有默契,都只称道名,怕暴露了对方。
伊水低下头,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担忧,一丝……害怕。
赵慧体内的力量有些不紊,相对于心性来说,她是几个人中最好的,毕竟融合了杀戮之主的意识。
但心底对素言的依恋反而更深了,只有陪伴在姐姐身旁,她才不会迷失在杀戮的阴影里,这种情绪几乎如同执念,根植于她的灵魂和血液中。
“姐姐……”
颜娲有些不安地看着暴动的赵慧,这股力量可不利于妖气的隐藏啊。
“好了,你们过了我的考验,我郑重向你们道歉,但也请别把我这里拆了。”
神君神色温和的说道,仿佛之前盛气凌人的中年男子根本不是他。
神君走到两人身旁,一手搭在赵慧肩上。霎时间,暴动的灵力如同温驯的绵羊一动不动,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血色妖力?血脉之力?这种程度,有点意思,神君若有所思。要是早个一二百年,或许自己也会收她为徒,倒是可惜了这小石妖的天赋。
随着素言被司衣相中,剩下几人也陆续找到了各自的导师,不过,没有司衣这么强横的身份,大多是教主级强者。
“神君,我有点看不懂你了,你费这么大的功夫测试他们,又不收一个好苗子继承衣钵。”
大殿左侧第二位的一个肌肤黝黑的汉子手持降魔斧,头戴乌纱斗笠,露出一丝诡笑。
“黑鬼,你还年轻,这里面弯弯绕绕的,哪是你能懂得?”神君轻笑,并不解释。
“白老头,别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不就是觉得我头脑简单嘛。你倒是给我说说,我起码能晓得八成。”黑鬼不服气的争辩着。
神君也不以为意,捱不过他的纠缠,只得道:“你当我愿意得罪人吗?这些牲口又想收徒,又想唱白脸,只得我豁出老脸去欺负小辈,好让她们施恩于人。”
“这些弟子没成材也就罢了,哪个修炼至化境,回头就得来打我的脸了,宗门也会认为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宝玉。”
黑鬼咧嘴一笑,道:“你说得好听,这种悲情人物可不是你的调调。”
神君说道这,有一分自得:“当然,光是司衣为了说服我动手,就赠了一对周皇赐下的灵璧,煞是光彩夺目!”
“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叫上我,不就是扮个恶人吗,我这可是本色出演。”黑鬼一听眼都红了,一对灵璧价值不下十万灵石,更别说周皇的手笔了。
周皇出品,必属精品!
中土,海王城。
“羽神大人,酒之一脉还在阴府?”赤发女子上阳丽站在羽神身后,疑惑的问道。
羽神俯视着海王城,并未回答上阳丽的问题:“当初在十万阴山,酒神说这一生要守护好阴土大地,他早已忘了当初进圣崖时说的话了。”
上阳丽凝视着羽神的白发,饶有兴趣的问道:“酒神说了什么?”
羽神这次不再说话,他的思绪回到了初来圣崖的时候。
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酒神同他一起靠在圣崖的断壁上,他问酒神,来圣崖的目的是什么。
酒神说了一句和他一样,那时候他便知道,他们都是一样,一样有野心。
他初入圣崖时,只对着圣灵说了一句话:我要做世上最强的人。
“呵,守护?真是可笑!”羽神手指深陷掌心,一道道鲜红的血液透过指尖流下。
“嗒!”“嗒!”“嗒!”
上阳丽心疼的看着羽神,她不明白这个男子,为什么从来不爱惜自己,天下第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值得你,忽略身边的风景……包括我。
等羽神情绪宣泄过了,她扯下袖间的布条仔细地为他包扎着。
第94章 问道柔刚()
羽神看着上阳丽仔细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模样,他的心中涌动起一股莫名的暖流,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关心。
坚硬如铁石的内心头一次有了颤动,他对上阳丽的情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是他掩饰得很好。
羽神不愿多想,他……只需要变强,那条路非走不可,哪怕一路荆棘,哪怕那时……我已非我!
“道宫……”羽神看向薄暮的残阳笼罩下,视野尽头的宫殿群,在血色的光辉中,仿佛匍匐的巨兽。
“羽神大人,需要召回槐儿吗?”上阳丽静静地倚在羽神身旁,陪着他俯瞰这中土大地。
“不用了,她会做好一切的,”末了,羽神面如刀削的脸庞微侧,顿了顿,方道:“做不好,她也没资格在圣崖待下去。”
“……”上阳丽痴迷地看着他无双的侧颜,羽神大人还是这么自信,就如同他手中的天下第九。
……………………………………………
学府,第三书院,琴园。
“羲念!”
“到。”
“颜娲!”
“到。”
“月慈!”
“到。”
“列将!”神君眉头微蹙,四下张望了会,又大声道:“列将!”
学府弟子们窃窃私语,列将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这次连神君的课都敢旷,有他好看了。
在学府,道宫弟子们勾心斗角,明面上和睦一片,暗地里随时可能互相捅刀子。
新来的几人中,数性情耿直的列将最不受众人待见,加之列将私底下没少抨击学府顽固陈腐的教条,得罪了不少学府弟子。
颜娲等人身前的位置空了两个,她暗暗着急,按说这列将迟到就罢了,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见,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连石年都迟到,那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石年……也没到。”神君有些傻眼,这个唯唯诺诺却韧性十足的小子,最是尊师重道,深受他的喜爱,他怎么会迟到?
这时,门外有弟子的敲门声响起。
“府,府主,灵夫人请石年和列将过去一趟,可能会耽误一些时候,请府主担待一二。”
“灵夫人……她找石年做什么?”神君自认公正无私,内心还是有所偏袒。
“你下去吧。”
湘妃阁。
“私闯天机楼可是重罪,你们要怎么感谢姐姐的救命之恩呢?”灵夫人促狭的看着两人,灵慧的眼底有一丝捉弄。
“呃,灵夫人见谅。”石年讪讪,不知如何回应。
“姐姐,我们就是好奇,绝无恶意,相信您不会为难我们的。”列将深深地看着灵夫人,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眉目可以……传情。
他记得鬼鹜说过,女孩子就算不喜欢别人纠缠,但对于爱慕者,向来狠不下心。
灵夫人莞尔,白了列将一眼,挥了挥手,二人如蒙大赦。
石年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和列将疯了,道宫的防守甚是严密,这次要不是灵夫人网开一面,两人就都栽了。
“好了,你们二人先去学府,回头我再找你们。”灵夫人面纱下的倾世容颜浅浅笑着,声音温润悦耳。
石年目光微眯,目光中带着点怪异。
“发什么呆啊?”列将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石年,你到底走不走啊~再晚点,我回头又要挨那老头的训了。”
话音未落,身前哪里还有石年的影子?
“呼呼~”列将有些喘不过气来,道:“石年,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他就不明白了,你一个老头的得意门生,神君又不会训你,跑得比兔子……猛虎还快!
他有些怀疑,自己不是老虎化形的,石年才是,不是都说风从虎么,这个大块头居然跑得比自己还快。
“问道篇!”石年话语依旧简洁,远远地,只看到了他一道影子。
“哎,我知道老头今天讲问道篇,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这些东西不用他讲,书院藏书阁的古籍都有记载,比他讲得好多了。”列将眼看追之不上,反而慢悠悠地晃过去了。
蓦然,他脚步一顿,丛林的自觉提醒他,有人跟踪……
“石年、列将,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学府之主正一手拿着经文讲解,一手拿着紫砂壶,鲸饮虎吞着,完全不顾形象。
此刻看到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两人,一惊之下,这喝了一半的茶,顿时从眼睛、鼻子和嘴巴里喷出,下眼皮的小孔滋滋喷出两道水柱,射起老高。
“啪!”
神君一把丢下紫砂壶,法力汹涌沸腾,直接蒸干身上散落的茶水。
“灵夫人不是传你们去问话了?湘妃阁离这里可是不近……”
“什么?”列将一愣,指了指自己,就准备摇头,问话?啥灵夫人……下意识地就要回答没有。
石年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搭着背,让两人弯腰行了一礼。
“是的,府主。我和列将听候灵夫人的传话,刚刚才放我们回来!”
说完,气息绵长均匀,脸色不变,静静地等候神君的吩咐。
列将看着他气都不喘地撒完了谎,目瞪口呆,这次的话,比他大半个月吐出的字加起来还要多。
看来,是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沉默……寡言的兄弟了。
神君没有多想,待二人坐定,打开书简道:“今天讲得是问道篇十五息人指路,彼时,道祖言,道者,一言以贯之,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这一句,你们二人,是如何理解的?石年你来说说看。”
“喏。”石年双手交叠,道:“善将者,其刚不可折,其柔不可卷,故以弱制强,以柔制强。刚强不可久,柔弱是一时之象,是以柔能克刚,以弱搏强!”
“善!”神君大喜,抚须道:“以兵法解读道意,新颖出奇,有古之大将之风。列将,你也说说看。”
“……”列将。
“别慌,照着念。”颜娲的声音细如蚊蝇,此刻在他耳中如闻天籁。
“嗯,柔……天下柔者莫过于水,而能功坚者又莫胜于水……”列将的话语有些哆哆嗦嗦,还不明白这火怎么突然烧到自己身上了。
第95章 渗透()
“看似其柔无比的水为什么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因为水能摧毁坚固强大的物体,以柔克刚!水以柔克刚,能滴水穿石;水以柔克刚,能劈山凿河······”
然而在众人眼中,此刻他抬头望天,语下也是一番独到讲解,让人觉得高深莫测,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神君一把碾碎了颌下的胡须,尤自未觉。他就是随口一问,本来不指望列将能够答出,眼下……
难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这个只会蛮力的小子其实也是个修道天才,对道意领悟这般透彻。
其他弟子心中的震撼就更深了,这个少年平时愚蠢的外表果然是装的,其实隐忍多时,就是为了今日的爆发……
然而,还不待众人的脑补继续……
“颜娲,你在做什么?”
神君还在惊骇时,目光一撇,猛然发现了颜娲和列将的小动作。
一看之下,果然,是这两人狼狈为奸!
“啊!”颜娲一惊,集满将俏脸掩在书卷下,做鸵鸟状。
“哼!”神君有些不满,还待再训斥时,地缺装作随意的推开身前的道宫学长,排众而出,大声道:“府主,我有不同见解,柔刚之道,并非以柔克刚!”
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地缺身上,反而没有人在意两人的小动作了。
道宫学长们,这时的地位最尴尬,脸上火辣辣的。
原本府主拿这道题是为了考验他们,几人都没回答上来,反而这一批新生随便两个迟到的学子都能对答如流。
现在一个新生还说有不同见解,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学长们连问题都没解出来,你就提出了不同解法,一时间一道道不善的目光盯着地缺。
“小子,人贵自知,以柔克刚的大道本就是先贤流传下来的道意,你这是亵渎祖师们吗?”
“刚入学,就不知天高地厚,你想哗众取宠来证明自己吗?不过是个小丑。”
“不同见解?以柔克刚的道意早就被证实了,你以为自己能走出不同的道吗?”
“狂妄自大,这种人不配入我道宫!”
道宫的学长们纷纷抨击,根本不认为地缺能提出什么宝贵见解,以柔克刚可是千古流传的至理,怎么可能有错?
地缺站出来也不是单纯替两人解围,而是真的有不同见解。
当下,看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并不慌乱,整了整衣袖,好整以暇地道:“柔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
“轰隆!”天际一道紫色的神雷划落,似是为他喝彩。
“什么是柔?什么是刚?柔弱和刚强不过是人为的定义,柔和刚的本质就如同这生与死,相互对立也能相互转化,水至柔而能劈山,百炼精钢亦能绕指柔。”
“月满则亏,阴盛则阳衰,万物相生相克,何来柔弱与刚强之分?柔弱与刚强,不过是世人偏执一词罢了。”
语落声歇,学府皆寂!
本来嘲讽地缺的学长们,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哪怕地缺看似离经叛道,这番话仿佛有莫名的道意,交织着天地之声,他们下意识地觉得他说得可能是对的。
哪怕他们没有什么眼力,也从府主震撼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异样。
地缺的这一席分析,并不是有多好,而是非常好!
神君在学府担任府主三千年,什么天骄没见过,但地缺的话语如同一束光划破了永恒,打碎了几千年来道宫对柔刚道意一成不变的定义,这具有划时代意义。
就算现在还没有办法证实他的言论真实性,地缺能够分析出另一种道意,也说明了他无双的天赋。
众人也吃惊,这个少年未免太厉害了,他真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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