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罄瞪圆了眼睛，他急忙叫道：“长明！怎么会这样？！”
可是长明听不见，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吾罄的尸体，唇角似乎带着淡淡的笑容：“其实我很早就想这样了，漫长的生命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长明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再对吾罄说着情话。
吾罄的眼睛微微酸涩，他说道：“不是答应过我的吗……要好好活着……”
长明只是淡淡笑着，他自言自语般的对床上的吾罄说道：“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早就死了。吾罄，谢谢你，让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活着可以这么幸福，每一天对于我而言都是如此的有趣。”
长明的身体越来越苍老，到最后那一头黑发完全变白了，就像是被窗外的大雪染白了似得。
长明就那样坐在床边，渐渐老死。
最后身体像是化为粉末似得，一瞬间飞出窗外，融化在那片风雪中。
那一刻，吾罄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似得，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明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自那之后，吾罄依旧没有消失。
可是也根本没人可以看得见他。
长明离开人世的那一天，即使全城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风雪，满城的花却全都开了。
吾罄看着那些拥有明丽色彩的花，眼眶一阵酸涩。
他的眼泪流出来，却根本不是眼泪。
那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一触碰到空气，就什么都没有了。
吾罄就那样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他也看不见长明能回来了。
小黄和小白最初真的很伤心，可是后来，它们一同离开了这里，找了个山林居住。
这次那山林里总算是没有妖怪了，它们就那样一直生活着，日子倒也不错。
吾罄刚开始还跟着它们，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又或者是离开这个世界。
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看见他，所以他只能这样。
就这样，几百年过去了。
小黄和小白后来化为了人形，世间开始不停变换着。
而吾罄却因为长期不出山，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都发展成了什么样。
小黄和小白都找到了自己的最重要的人，后来他们幸福的度过了好多漫长时光。
后来，吾罄走了。
他开始在这个世界上漫无目的的游荡，最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存在了多少年。
记忆开始不断模糊，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后来过了许久，吾罄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他仿佛大梦一场似得。
他依旧躺在自己的家中的床上，身边的那个人……是慕南深。
吾罄慢慢坐了起来，他呆呆地看着慕南深，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看着这个躺在他身边睡得那么安稳的男人，忽然有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这么想着，吾罄就猛然抱住了慕南深，他的眼泪重重砸下来，落在枕头上。
慕南深被惊醒了，他愣了一下，而后轻声问道：“怎、怎么了……？”
吾罄只是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做噩梦了吗？”慕南深低声问道，双手轻轻拍着吾罄的肩膀。
吾罄像个小孩一样紧紧抱着慕南深，他说道：“你一定不知道我都做了什么样的梦。”
慕南深却忽然笑了，他吻了一下吾罄的唇角，轻轻凝望着他的眼睛：“我知道，因为我都记得。”
吾罄慢慢睁大眼睛，他说道：“你……都记得？”
“嗯。”慕南深轻笑出声。
吾罄刚想说话，慕南深就开口了：“还记得我经常失眠吗？再没有遇见你之前。”
吾罄愣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在我失眠的那些日子里，我见过你，虽然那些人的模样都又不像是你，可是我知道那就是你，一定是你。”慕南深的语气很肯定。
吾罄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眼泪疯了一样涌出来：“那……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南深轻轻揉着吾罄的脑袋，“我以为你不知道，也不知道我。”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都知道……”吾罄紧紧抱着慕南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哭肿了。
慕南深安慰着说道：“好了，别哭了，现在我们不是还在一起吗？”
“可是我好难过……真的太难过了，那么漫长的时间里，全部都没有你，只有我自己……”吾罄难过地说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哪怕慕南深依旧在自己的身边。
慕南深温柔地擦掉吾罄脸上的泪水，把人抱进怀里轻声哄着：“我明白，我知道的……不过不要害怕，从今以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一辈子了。”
“真的吗？”吾罄泪眼婆娑地问道。
慕南深笑着点头，“嗯，真的。”
“这回不能骗人了……”吾罄有些委屈地看着慕南深。
慕南深吻了吻吾罄的唇，低笑着说道：“当然不骗人了，放心。”
吾罄不开心地说道：“你之前就骗我，还说什么会好好活着……结果，结果不还是！”
吾罄说不下去了，慕南深轻笑着说道：“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这样骗你。”
“那你现在就答应我，以后哪怕我死了，你也要好好生活！”吾罄哼哼着说道。
“那我之前不好好生活好久了吗？”慕南深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都不算，反正我只要你这个世界的承诺。”吾罄一脸认真地说道。
慕南深轻轻看着他，忍不住被他可爱的小表情给萌到了。
下一瞬间，吾罄就感觉自己被人吻住了唇。
慕南深抱着他轻轻吻了许久，分开的时候吾罄的气息都不稳了。
这时，吾罄的耳畔传来慕南深温柔的声音：“好，我答应你。”
吾罄轻轻笑了：“这才对。”
“是啊，我要是不答应你啊，你又该跑了。”慕南深无奈笑着。
“我不会跑的，我怎么会跑呢……”吾罄嘟囔道。
“那这辈子都不准跑了，只能在我身边。”慕南深轻笑出声。
“嗯，我哪儿都不去。”
吾罄幸福地笑着，浓密的眼睫毛上还带着一滴泪珠，日光落在那上面，折射出异常漂亮的光芒。
他想，就这样一辈子。
该有多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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