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豪听闻自己还有的救,他狠狠一咬牙,随着列车门滑开,他立刻冲了出去。
不变的牌子,其上的“诺言”两字此刻烙印在他心间,他突然好像明悟了什么,却又抓不到。
他不及多想,立刻奔向出口。
“死就死!”他发着狠,再一次一脚迈出。
放眼望去,是无尽的雪原,暴风雪中,依旧只有他孤零零一人。
“不,应该还有那家伙。”庞豪很快便被冻僵,他却知道,那个给了自己希望,又会马上让自己绝望的人,很快就会出现。
他顶着寒风,拼命的活动手脚,他在等待着,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风雪中,一辆雪白的房车急速驶来,不久后,便停在庞豪身旁。
“我快冻死了,让让我上车。”庞豪在这零下几十度的气温下,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此刻冻僵的嘴,就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的承诺呢?”车窗摇下,面容可怖的光头此刻身着一身皮衣,血红的双眼,却毫无感情,木然的投在庞豪身上。
“我真的想不起来什么承诺,告诉我吧,这到底是为什么?”
庞豪跺着脚,狠狠搓着自己的脸颊,他生怕再过一会儿就无法言语,迅速的表达。
“这些都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折磨人,这么空旷,又为什么只是你一个人,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你又到底是谁?”
庞豪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这些,因为他总感觉,自己一次次从希望到绝望,再到彻底死在这里,就如同冥冥中注定了一样。
“我忘记的承诺,到底与这些有什么关系?”
“到了现在,你依然不想记起吗?”光头一改冷酷无情,眼中出现愤怒,可很快就化为悲哀。
“明明是我根本不知道,也想不起来”庞豪说到最后,舌头都已冻僵,他再次陷入绝望。
车窗缓缓摇上,雪白的房车在他冻僵的视线中,很快便与天地融为一色,彻底消失不见。
他知道自救徒劳,拼命回想到底是什么承诺,可此刻却连脑子都冰封一般,他在刺骨的寒风中,煎熬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将要丧命的那一刻,他经历一次次绝望,终于记起什么,却隐约中依然抓不到。
当他睁开眼的刹那,不出预料,又是那辆莫名所以的列车,不知为何身处这里,也不知到底要去哪里。
庞豪望着周围的人群,他知道这平静只是短暂的,很快便会化为地狱。
不久后,他等待的诡异终于降临,不经意的望去,他感到无比的熟悉。
那是周围人的面孔,无论男女老幼,竟然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他们长得如此相像,如此的像他。
庞豪顿感毛骨悚然,他此刻不管身处哪一方,都犹如在照镜子。
他被无数张自己的面孔所包围,与此同时,这些面孔直愣愣看着他,齐齐开口。
“下车下车”
也就在这间隙,“诺言站”的报站声再次响起,车门再度滑开。
周围人群推攘着,就要将庞豪赶出列车。
“不,我还不能下车,没有想起那个承诺,我还会继续面临绝望,继续死亡。”庞豪死死抓住车门,他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想继续留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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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承诺(四)()
“放手吧,不要挣扎,正视自己,到你该去的地方。”这道声音毫无感情,蓦然传来。
“我不要再去承受那种绝望,就算死也应该让我死个痛快,又凭什么让我这么痛苦?”庞豪哭喊着,他不知声音传自哪里,他已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绝不想放手。
“这种痛苦又何尝不是你日夜的累加,你是心甘情愿上的车,你没有回头路的。”
随着声音落下,钟宁已经出现在庞豪身旁。
“不”庞豪望去,当对视上钟宁那双眼瞳,他如同陷入深渊,双手下意识松开。
一阵天旋地转中,庞豪猛地睁开双眼,望去时,立刻目瞪口呆。
目光所及是整个天空,大地离他是如此的遥远,在重力的作用下,他如流星般坠向大地。
又是一重的绝望,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他的生命是如此的渺小。
就在此时,他的身侧凭空多出一道身影,望去时,那张可怖的青面獠牙顿时映入他的眼瞳。
“想起了么,你的承诺。”
声音传来,此刻这可怖的青面光头离庞豪如今之近,甚至连它脸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
“你这丑陋的怪物,不要再折磨我了!”庞豪目眦欲裂,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我的丑陋正是因为你,你所受到的折磨,正是我无数次拜你所赐,一次次坚守希望,又一次次被打入绝望。”青面光头唏嘘的道。
“和我无关!”庞豪痛哭的大吼着,如同在挣扎着什么。
“你应该能记起了。”钟宁的声音突然自四面八方传来,钻进庞豪的耳朵,振聋发聩。
“不要恐惧,该你去接纳它了,你仔细看看,它到底是谁?”
庞豪闻言,瞪大了双眼,透过那张丑陋的青面獠牙,他隐约中发现了什么。
虽然不甚清晰,但他此刻却能准确的辨别,在那张面孔下,那轮廓虽然变动很大,但岂不就是他自己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庞豪大惊失色,这一刻那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清晰的浮现出来。
与此同时,空间扭曲,一切化为尘埃。
整个世界都重现为一片辽阔的草原,在其上只有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
清风拂过,草原荡起了波浪,少年的心绪也随之飘向了遥远的蓝天,他激动,他握紧了双拳,他有着数不尽的理想与抱负,终于,他望着这无际的草原,豪情万丈的喊了出来。
“我是庞豪,我终有一天会实现我的理想,我现在要对自己承诺,不管何时,不管走到哪一步,我一定要问心无愧!”
一粒晶莹的种子似是响应了他的诺言,从天而降,落入了他的心间
“是了,当我终于有能力干出一番事业,我彻底忽视了这个承诺,问心无愧?呵呵,这个承诺千百次被我自己摧毁,我一直有意忘却,却不想,那一颗初心一直埋在心底深处,随着我一次次的毁诺,越不去注意,它越是茁壮地成长,化为一个邪魔,逼得我喘不过气。”庞豪惨笑着,眼泪已模糊了视线。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粒种子开花结果,长大成人的本来应该是一个无比正直的他,可伴随着一次次良心的谴责,他越发的丑陋,青面獠牙,直到他自己都快认不出了,他就在这无比荒凉又残酷的世界中,一次次的反省,一次次的去企盼自己会悔悟,可无数次违背的原则,令他在希望与绝望间往复循环。
当庞豪再度睁开眼时,天色昏暗,他已经身处一座墓园中,而在他的身前,那块大理石的墓碑上,有着他的照片,还有那刺目的几个大字。
“庞豪之幕。”
庞豪失魂落魄的跪在了地上,他并不意外,因为他刚刚记起了,他已经死了。
“在我咽气的那一刹,回顾这一生,我发现我是真的没有做到问心无愧,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上了车,在周围那些良心的谴责下,一次次到达那个诺言站,却又一次次害怕面对我的真心,我真没用,那么多暗示下,就是到了最后,我也不愿接受现实,不愿承认自己早已丢弃了那个承诺”
庞豪回想中看清了一切,他喃喃的诉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所以你想怎么办?”钟宁在旁淡然的开口,随着他抬手一指,青面的光头已经出现在庞豪身前。
“他一直在等待,等到了你身已死,你依旧徘徊在痛与悔之间,他也化作了真戾,由你所承担的愧疚的真戾。”钟宁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
庞豪与青面光头对视着,久久过后,庞豪站起身来,靠近过去。
“你想好了,当你直面这一切,一切都会化为虚无。”钟宁淡漠的道。
“我不求任何人原谅,此刻这就是我的选择,我对不起我自己,我认清了我做错了什么,我后悔了以往的所作所为,现在,我要认罪,也要解脱。”
庞豪话音落,便与青面光头走到了一起,他们缓缓相融,化为一体,当脸上露出笑容的那一刹,他已经消散在天地间,只剩下那块冰冷的墓碑矗立在原地。
“宁哥哥,这样做真的对吗?”不知何时,寒寒已经来到钟宁身后。
“为什么这么问?”钟宁回首望向她。
“他已经死了,刚刚也知错悔悟了,既然我们一直引导着他,那为什么任他魂飞魄散,为什么不帮帮他,岂不是我们害了他?”寒寒小心翼翼的开口,话音却犹如蚊呐。
“因为他消掉的是愧疚呀,他自己原谅了自己,魂虽灭,却也换来了解脱,这也是他在替自己赎罪,既然如此,魂灭与否,都无关紧要了。”
钟宁望着那块墓碑,顿了顿,接着道:“反之,他若不肯正视自己,别说我不会管他,就算拔了他的戾气,他也犹在地狱。”
“可是不管哪一种,好像都不太好,你又何必管他?”寒寒是越听越糊涂,不禁问道。
钟宁莞尔一笑,并未作答,转身便消失在原地。
寒寒嘟了嘟嘴,却又惹不起这位大爷,急忙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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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罪与灾(一)()
初春到来,万物复苏,尤其是深山老林,随着冰雪消融,绿莹莹的嫩芽成片冒头,点缀在漫山遍野中。
此地乃是华夏极东地区某处不出名的山林,通往山顶的羊肠小道上,只有两道身影拾级而上。
这是两个五十上下的大龄男子,皆是身着灰色中山装,肩背一布袋,虽然年纪不小,但他们行于山路上,却健步如飞。
“杨师兄,那到底是什么邪祟,竟是吓得师父如此郑重的托付我等去稳固封印?”临近山顶时,其中一人皱着眉道。
“我也只是听说,是前些日子那位张德师弟回到师门后,师祖们做出的决定,至于师父,也是对那邪祟忌讳莫深,并未详细提及。”
杨朔似是看出师弟的担忧,紧接着安慰道:“当然,齐师弟你也不必担心,既然只是稳固封印,不管邪祟多强,凭你我二人,外加师父所赐之物,完成任务绝对绰绰有余。”
“嗯,这点我倒是有自信,不过是心里稍微不安罢了。”齐志笑了笑,杨朔也跟着不在意的一笑。
出身鸿钧道门,不同于其他骗吃骗喝的道士,他们即使只是门中小辈,但也是勤修几十年,有着真本事,遇到鬼祟之物,鲜少吃亏,自是信心十足。
这座山是方圆几十里唯一比较有人气的,起码还有旅游者到此,所以两人爬到山顶,也看到了三三两两守望日落的旅者。
“我们的目的地,翻过这座山就到了。”杨朔取出标注的地图,认真的看了看。
“这天色也晚了,为了万无一失,我们天明再去吧。”齐志提议道。
“嗯,反正也到地方了,不急于一时。”杨朔点着头,收了地图。
师兄弟总要找个要歇脚的地方,两人略一商量,又与周围人打听了一下,就直走下山。
翻山而下,来到半山腰,师兄弟果真看到一座酒店。
虽说这里是度假区,但名气不显,人流也极少,所以酒店的规模也不大,甚至有些破旧,但总归能住人,师兄弟出身道门,倒也不在意住的好不好。
进了这名为“良山”的酒店,师兄弟在前台办完入住手续,便在大厅点了些酒菜,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杨朔醉眼惺忪,说的话也少了些顾忌。
“齐师弟,其实为兄以为,师父就是大惊小怪,犯得着让我们用上乾元道符?凭你我的实力,完善一个封印轻松的很,你看我们完全可以将道符留在手中,以备今后不时之需。”
“师兄喝多了。”齐志皱了皱眉,他没有多喝,怕的就是有意外发生,此刻听到杨朔的昧心提议,他心里有些不满。
“哈哈,齐师弟你的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呀,只要把事情办好了,我们私藏个宝贝,就算门内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杨朔看似在酒后胡咧咧,不过却眯着眼睛打量着齐志,似是想看出什么。
不过令他失望,齐志始终面无表情。
夕阳将没之时,门口突然传来喧哗,时刻警惕的齐志立刻起身望去。
那是十几个人护着一个面露痛苦之色的孕妇,直奔大厅而来。
“不好了,我老婆好像要生了,请问这里有没有懂得接生的大夫?”搀扶着孕妇的长脸男子,一脸焦急的询问起来。
周围也尽是些好心人,帮着吆喝起来,毕竟事发突然,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这是谁也不愿见到的。
杨朔与齐志静看事态发展,只见小夫妻急的够呛,现场加起来不过二十几人,还真没有懂得接生的,而且看这样子,下山寻医明显来不及。
“我倒是粗通一些。”齐志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去。
本着慈悲为怀,他也不想看到这等意外,而且他是道门中人,从小也学过医术,能够解决一些突发的状况,至于接生,虽然没对人做过,但给门中养的一些牲畜接生,他也参与过。
“准备热水、干毛巾、消毒的剪刀”在小夫妻千恩万谢中,齐志不想耽误时间,提出接生所需,领着他们找了个空房间。
这过程杨朔自然也不能闲着,当师弟接了这笔活,他就已经醒酒了,前后帮着忙活起来。
东西准备齐全,齐志就将众人赶出屋外,只留下师兄杨朔与那位长脸丈夫帮着打下手。
“不用担心,胎位很正,要放松,要你用力时再用力。”齐志安慰着开口。
一旁的丈夫,不用提醒,就紧忙为老婆擦汗。
毕竟不是在医院的产房,孕妇也很紧张,生孩子的过程极为漫长。
房间中只有孕妇痛苦的哭喊,煎熬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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