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爱嚼舌根的丫头。”仆固扬嘀咕了一句,又正眼看着珊瑚说,“几个月你在外面,还不忘记关心家里的小道消息啊。”
“哥哥的终身大事啊,当妹妹的肯定要关心啊。”珊瑚歪着头调皮一笑。
“你还是关心自己吧,今年你都及笄了哦,你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呢。”仆固扬一语击中妹妹的软肋,珊瑚故作生气打了一下哥哥的肩膀。
“你们兄妹两嘀嘀咕咕说什么悄悄话呢?上来也讲给阿娘听听啊。”不远处的仆固氏也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回头对身后窃窃私语的两兄妹喊道。
“没什么,阿娘,我们就来了。”珊瑚拉着一旁的哥哥,快步跟了上去,夕阳将两人的身影逐渐拉长,整个府邸此时也正笼罩在落日温暖的霞光中。
而此时,大街的另一头的小院子中,也有一对兄妹在屋子里说悄悄话。
“三哥,又要我去送东西给阿苏姐姐啊,这次是什么?”阿月好奇的打开眼前的小罐子。
“喔,真香,是乳蜜啊,三哥好偏心,老买东西给阿苏姐姐。”
李汇夺回了小罐子封好盖子,再笑着递给阿月说,“阿苏姐姐做好了不也是给你吃啊,说到底,还是你得了便宜啊。”
阿月托起头想了想,觉得哥哥说的也对,每次哥哥买来的其实大多算是食材,比如乳蜜啊,牛乳啊,茶叶等等的,都是由她送给阿苏姐姐,阿苏姐姐又做成各种小点心又送回给自己吃。
可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又说道“哥哥自己也吃过阿苏姐姐做的东西啊,为什么哥哥不自己送给阿苏姐姐,又要我跑腿呢,虽说哥哥十天才回来一次,但是跑个腿也还是有时间啊,而且还不让我说是你买的。”
“你呀,光想吃东西,半点力气都不肯费啊。再有,你阿苏姐姐最怕别人说闲话,怕别人说她要给谁当媳妇了,你忘了上次她落水事情了,打那以后,阿苏见到了二哥都绕道了。要是知道是我买的,她估计就不敢要了,那你怎么吃到小点心呢?”李汇拍拍妹妹的小脑袋,一副都是为你好的表情。
阿月听了,感激的看着李汇,心想,到底是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啊,为了自己的馋嘴,想得太周到了,赶紧抱起了乳蜜罐子,笑眯眯的对李汇说,“好哥哥,我去送东西了,到时候阿苏姐姐做好了乳蜜饼我分一半给你吃。”说罢,便欢快地出了门。
李汇看着妹妹欢快出门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心想,自己要真是只为了妹妹的嘴馋,多买几次小点心给她便是了,何苦这么大费周折的一来一回呢,阿苏那个小丫头似乎挺怕被人误会男女之情的样子,每次见面她会紧张也是这个原因吧,既然如此就少一点见面,暗地里帮她一下好了,好歹她诚心诚意的做了好几次吃的给自己,讲真,味道还不错。
其实这几个月来,偶尔回家的他,总是有时间就不自觉看过阿苏很多次,他看过阿苏夜里在小厨房做吃的,看见她有时候忙的不亦乐乎,有时候探出身子张望似乎再等人,有时候又是坐在月下望着星空;他也看过阿苏在后院跑步,看见她小心翼翼的避开晨练的二哥,一个人恣意的在后院小跑,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脸上却总是朝气蓬勃。
就这么从春天到夏天,他在角落里看着阿苏,就好像看着一颗小树苗在迎着阳光努力成长,有趣又充满温暖的力量。
阿月和阿苏因为在府里面年纪最接近,加上阿苏喜欢做吃的,阿月喜欢吃,两个人来往相对频繁。某次阿月对他说,阿苏姐姐总是苦恼买这样那样的食材,他便有心记住了,隔段时间自己就买回来一些,让阿月带给她。但是,他不想因为这个府里面又传出新的绯闻让阿苏烦恼,所以便叫阿月保密,想到阿苏拿着新食材做得开心,阿月吃到小点心笑的甜蜜,他自己也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阿苏姐姐,瞧,我又给你带什么来了啊。”阿月推开阿苏的房门便高兴的嚷起来。
阿苏此时却趴在案几上无精打采地发呆,自从上次得出李汇可能不在意自己的结论后,虽然表面上她每天还是开心活跃,但是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不免还是会有点沮丧发呆。
此时,突然看见阿月神气活现地提着东西进来了,阿苏赶忙立起身子挤出笑容说,“阿月,你来了啊,手里提着的是什么啊?”
阿月看着阿苏一改刚才沉闷的神色,只当她是苦恼没买到好食材,于是喜滋滋的献宝道,“一罐子乳蜜啊,阿苏姐姐,这回你又可以给我做乳蜜饼啦,开心吧,你不用发愁贺二娘不给你买了。”
“哦,阿月,我发现你真是厉害呢,总能买到这么多东西,你哪来的钱啊?谁给你去买的啊?”阿苏兴致勃勃打开罐子封盖,闻着乳蜜清甜的香味,又好奇的问道,这个问题她说过好几次,可是阿月总是避而不答。
阿月抿着嘴巴笑,故作高深的回答,“说了这个是秘密啊,你只管拿着就是了,阿苏姐姐给我做吃的,我给阿苏姐姐送材料,天经地义啊。”
“还天经地义呢,小丫头,挺讲义气啊,不像有些人只知道吃东西,哦,不对,吃东西都不积极”阿苏又想到了李汇,自己也算做过几次吃的给他啊,他也没说送点东西给自己,而且明知有得吃也不积极,害得自己好多次晚上做了好吃的,也不能及时分享,倒是便宜了阿月这个小馋猫。
“谁啊?告诉我,我去点醒他,也给阿苏姐姐买东西。”阿月赶忙义气满满的回答。
阿苏终于忍不住向着阿月抱怨道,“你三哥啊,我做的东西他也吃过呢,虽然不多也有几次吧,或许他觉得不好吃?下次不给他做了。”
阿月听了扑哧一笑,“哈哈,阿苏姐姐,那你就怪错人了,我告诉你啊。”说罢便趴到阿苏耳边言语,“我的秘密就是,这些东西都是三哥买来,让我给你的啊。”
阿苏听了心中猛然一震,又觉得一股暖流涌向全身,眼睛瞬间点亮了光彩,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故作平静的说道,“原来是他送的噢,那我多做一些给你,你也带给你三哥吧。”说罢,感觉自己像是打了鸡血,拎着小罐子就起了身。
“阿苏姐姐,你这是去哪?晚膳还没用呢,不用这么着急吧?”阿月看着仿佛想出门的阿苏问。
“噢,呵呵,忘了”阿苏挠挠头又坐下,觉得此刻心中真是一扫阴霾,晴空万里啊。禁不住内心的喜悦,捧起阿月的圆圆的脑袋,满脸笑意地说,“阿月,你真的好可爱啊,要吃什么,尽管给姐姐说,姐姐都给你做啊。”
“阿苏姐姐,你什么时候做了吃的给三哥啊,我才知道,你做给他吃的我也要吃。”阿月一脸呆萌的回答。
“做给他吃的都是阿月吃剩下不要的,做给阿月的才是最好的呢,阿月,我觉得你真是越来越好看的,比月亮都好看。”阿苏心里甜蜜,连带说出来的话都给抹了蜜一样,夸得阿月都不好意思脸红了。
第十一章 撞见求婚现场()
夜晚,朔方左武锋使府上的偏厅里,一脸络腮胡须,穿着胡服的仆固怀恩正在和刚从娘家回来的夫人喝茶谈话。
“夫人,远道回来辛苦了,不过,眼下有件事却是要劳烦夫人出马了。”仆固怀恩喝了一口茶,看着对面坐着的人缓缓说道。
“郎君,有事就直说吧,找妾身帮忙的,难不成是珊瑚和五郎的婚事,兄妹两都已成年,也是时候考虑这些了。”仆固氏试探道。
“珊瑚还小,不着急,我还舍不得把她嫁出去呢,我想说的是五郎,本来想等他考上了武举人,再托人给他说亲,双喜临门嘛,但是这阵子我又有了一些想法,想说给夫人听听。”
仆固怀恩放下茶杯,继续说道,“五郎自小和李光弼家的侄女阿茹关系不错,最近我也有意叫五郎试着和阿茹多接触,因为我觉得可以和李光弼家做亲家还是不错的,本来这件事也不着急,可以等五郎过了武举人考试。但是前几天听说,安节度把一直养在老家的小女儿接过来了,我就觉得此事要抓紧办了。”
仆固氏听了,低头沉默了一下,又抬眼看着仆固怀恩问道,“郎君是怕安思顺想把女儿嫁给我们五郎?”
仆固怀恩听了,眉头轻皱了一下眉头,压低声音说,“确实如今就顾虑这个为时尚早,毕竟人家现在什么也没说,但是你也大概知道现在局势,安思顺是谁,是安禄山的族兄啊,虽然底子里安思顺和安禄山并不是一路上的人,但是他两的关系摆在那里,安思顺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得给自己找同盟、铺后路啊。几个月前他就已经摆明了立场不会和安禄山一起,但是只要安禄山起事,他也不好脱干系。所以他现在趁着权势,连姻亲拉拢势力。他现在是节度使,他要是出面招女婿,朔方郡里谁敢拒绝。不要说我,就是李光弼也奈他不和吧。”
“安家风头现在这么大,不一定看上咱们家吧,李副使家里还有三个儿子尚未婚配呢,兵马使郭子仪家里不说也男丁兴旺吗?”夫人追问道。
“这个我最近也稍微也打听了一下,郭子仪儿女多,但是大的都嫁娶了,家里没定亲的都是孩童,为时尚早。李光弼的夫人前两年去世,三个儿子要为母亲丁忧,估计三年内是不会娶妻,最快也要等明年。安思顺一向是个善谋划的人,做一个事情,不会等那么久,所以怕是等不到明年。”
说罢,喝了一口茶,深深看了夫人一眼,“夫人,我这是以防万一,现在的局势,我实在不想和安禄山那边扯上什么关系,但是也不敢现在得罪他们,只能尽量绕开可能的接触。”
仆固氏也不再多说,看着丈夫点了点头,心里思量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第二日接近黄昏的时候,李家的后花园里,穿着一身轻薄胡服的阿苏又溜进园子来实施自己的锻炼大计。
最近她刚央求阿茹帮着做了一个软垫子,准备做瑜伽拉伸筋骨,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报了瑜伽班,可还没学多少,就莫名其妙来到这儿。
她四下看看没人,正准备打开自己做的小垫子,迎着晚霞的光彩做瑜伽,却听见有人进园子的声音,自从那次落水事件以后,阿苏在园子里都格外小心,生怕遇见李象又误会她偷看。于是阿苏小心地躲在亭子旁边一个足有两人粗的大树后,只探出一点头打探着园外的情形。
细碎的脚步由远而近,听声音应该不止一个人,两个一高一低的人影进了园子,阿苏认真一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姐姐阿茹和那个好久不见的仆固五郎。
只见阿茹一脸娇羞默默的跟在仆固五郎身后,阿苏心想,这两人估计来这里约会了,自己还是要躲藏好,千万别破坏了姐姐的好事。
阿苏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男女私会的和影视作品看过不少,可这么第一次看现场直播,还是很激动的,尤其是这还是古代,对方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姐姐,阿苏更加觉得兴奋,幸好这棵树够大,自己只要不乱动不发声音,他们应该是不会发现的。
阿茹只是低着头跟着仆固扬走着,眼睛也不敢往上瞧,只是看着前面男子的衣襟。突然仆固扬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阿茹赶紧刹住脚步,却又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低的说,“扬哥哥,怎么不去二哥那里,却叫我来这儿?”
仆固扬听了,也不做声,只是垂下眼看着眼前这位带着羞涩的少女。虽说他也到了弱冠之年,但是终日里只是与一帮兄弟厮混,还没和姑娘这样子单独约会过,平日和阿茹谈笑风生那也是因为是儿时玩伴加上朋友的妹妹,心情自然轻松自在。
虽然心里觉得阿茹不错,也还喜欢和她相处,甚至在父亲的建议下也觉得以后可以考虑娶这样的女子,但是这一切还是来得太快了。
今日早上给母亲请过安以后,母亲叫住了他,说过几日便要给他上李府提亲,仆固扬当时一脸错愕,母亲问,不是说你和那个阿茹姑娘相好吗,怎么不高兴?仆固扬连忙说,也没有相好,只是关系不错,自己也不是不喜欢阿茹,但是还没有想过娶她做妻子,何况又是这么快。
母亲当时就笑了,不讨厌就好了,快什么快啊,你都二十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吧。当时回到自己房间,仆固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感觉自己本来想慢慢走的路,一下子被人推到了前面。自己喜欢阿茹吗?其实这个问题他真的也不知道,喜欢和她见面,说话,偶尔逗逗她开心,应该就是喜欢她了吧,至于阿茹对他应该也大抵如此吧。
想到过几日母亲就要去提亲,觉得会不会太唐突,阿茹和自己也是熟识的,自己还是应该先和阿茹那里去表明一个态度,不至于让姑娘家以为自己太过鲁莽。
于是,仆固扬下午便来到了李家,还不忘路上买了一把姑娘用的月牙梳,仆固扬外表看着粗,内心也有一些细腻的时候,何况,他也本不讨厌阿茹的,既然都要提亲了,自己总要在这之前送点什么东西。
唐代还是是浪漫的时代,男女之间的私下交往要比后世几个朝代都要来的开明,所以男女邂逅聊会天在当时并不是特别标新立异的事情。
思绪回到眼前,仆固扬望着眼前略带娇羞的阿茹,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抿出一丝笑,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梳子递给阿茹,“我是想送这个给你。”
看到这儿,躲在大树后的住着现代灵魂的阿苏忍不住心里开始吐槽,这两家伙,站在一起都不说话,沉默了这么久,看得我都激动了,还以为要来个吻呢,实在不行也应该是拥抱、我爱你,你爱我之类的甜言蜜语啊,搞了半天才送个梳子,仆固扬这个呆小子。
阿茹抬起头看着显得有点拘束的仆固扬,嘴角挂着微笑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月牙梳,柔声说:“谢谢,扬哥哥”,然后又低着头双头轻抚手中精致的小梳子,她也是第一次收到异性年轻男子的礼物,也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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