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你被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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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你被捕了!-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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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捕头点头。

    鱼初笙就站在边上,仿佛这个屋子里只有消妄和她一样,她道:“这两位,是你的爹娘。”她指着两具老人的尸体。

    消妄竟像是睡着了般,虽然睁着眼睛,却没有说话。

    鱼初笙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继续道:“这个是你的妻子。”

    直到说到中年女子的尸体,消妄才眨了眨眼皮,抬眸看了女子的尸体一眼,竟然笑了。

    嘴角的那道疤,都荡出了弧度。

    看来消妄和中年女子果然是认识的。

    不然也不会在她的棺材里留下那串佛珠。

    鱼初笙也不声张,指着那具男童尸体道:“这个是你和你妻子的孩子。”

    消妄依然沉默不语。

    “你一定强烈地要求自己,让自己做一个好父亲,你的妻子很温柔,很贤惠,也会是个好母亲。”

    鱼初笙的声音镇静而又充满力量,让消妄不禁看了她一眼。

    消妄抿着唇,终于说:“我们会很幸福……”

    鱼初笙道:“其实你偷了尸体,在你清醒的时候,你是知道的,但有时候你故意让自己不清醒,说服你自己,那些是你的亲人,偷尸体的人不是你,是另外的恶人。”

    顿了顿,鱼初笙又补充道:“因为你认为你这不是偷尸体,所以那天看告示时,才会说偷尸体的人是恶人。”

    钱远墨这才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消妄沉默。

    鱼初笙又想到了什么,说:“其实,在这个家庭里,你扮演了父亲的角色,也扮演了儿子的角色,本来我们以为,你的目标也许是男童,也许是女童,这样看来,你的目标只是男童,因为,其实这个男童,也是你对自己的希冀。”

    消妄赋予了这个孩子两个角色,一个是他的孩子,另一个,便是他潜意识里,希望的自己。

    有父母爱护的自己。

    其消妄精神恍惚,只是在摇头,要么就是看着几具尸体笑。

    多么诡异的画面,一个一脸刀疤的男人,对着几具已经腐臭的尸体笑。

    其实消妄的精神并不是完全有问题的,从那日在街上就可以看出,他还具有正常的认知能力。

    今日他的精神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鱼初笙想,大概是因为,今天是他的三十二岁生辰。

    人的潜意识其实很可怕。

    消妄应该是对年幼时,自己被算命先生说出的命格一直记忆颇深。

    那些命格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存在,即使他已经被送到了佛门。

    他觉得自己就是会克死父母,并在三十二岁之前死去。

    再加上,几年前父亲离世,他还俗来照顾重病的母亲。

    父亲的死已经加深了他的潜意识,相继,他的母亲,也因为重病不得而治死去,这更让他相信,算命先生的那些话了。

    所以,他深刻地相信,自己会在三十二岁之前死亡。

    但他对家庭,爱,却怀着无比的希冀。

    所以他赋予那些尸体家人的意义,死人不会再死一次,只能受他的支配,他再也不会被人送走了。

    但鱼初笙最想知道的,是消妄和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四十九章恋尸怪人(八)() 
消妄清醒了过来。

    其实是鱼初笙对他做了个简单的催眠,只需要用话语诱导就行,所以鱼初笙在钱远墨他们面前,也不用避讳。

    那些深藏在心里的过往和感情,在鱼初笙的诱导下,都说了出来。

    三十二年前,消妄出生在深秋的墨州城郊。

    彼时,他的降生,给他的爹娘的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取名沈安生,一生安生。

    只是在他五岁的时候,沈父带着他去墨州街上卖字画时,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有云:“此童命硬,命中克亲,应送入清净之地,远离亲人,方能保住自己的命,和周围亲人的命,否则,不仅殃及他人,自己也活不过三十二岁。”

    沈氏夫妇对此深信不疑。

    五岁的沈安生,被爹娘送到了墨州的清音寺,剃度出家,归入佛门。

    五岁的孩童,从心理学角度来说,正在经历人生的第一个逆反期。

    沈安生反抗,无济于事。

    沈安生成了一个小和尚,念经听禅。

    然而生活并不那么如意,寺庙里,他年纪最小,沉默寡言,自然是被欺负的对象。

    对家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五岁的小和尚,形成了他的人格,造成了他一生的蹉跎命运。

    慢慢长大。

    大多向佛的人,都是慈悲的,或者都是温润的。

    鱼初笙问消妄,关于那串佛珠,还有那个对他来说应该很特别的女子。

    十几年前,寺庙里发生了一件事,也是那一次,他正式跟那个女子有了联系。

    芸芸众生里,把人们缠在一起的,就是联系。

    其实那个少女经常去清音寺,但消妄从来没有跟她说上过一句话。

    那一天阴沉着天,但墨州只有清音寺那一个寺庙,香火从来旺盛,那一天的清音寺,香客不断。

    那个少女被人唤做映欢,跪在佛祖面前,虔诚而又认真。

    消妄就站在那里,只是安静地看了她一瞬,大概是太久没有见过那么鲜活灵动的人,所以直觉得心怦怦直跳。

    少女站起来,要走时,还对着消妄笑了笑。

    消妄那颗被岁月磨砺的麻木的心,又跳了起来。

    也是那个时候,寺庙里,冲进来了一群人。

    那是墨州城发生过的最大的一件乱事。

    山上的土匪闯进了寺庙,不仅抢了许多香客,也杀了很多僧人。

    映欢直接被一个土匪掳走,那土匪身形庞大,一手拿着大刀,一手直接抗起了映欢,放在肩上,就施施然往外走。

    十几年前,消妄还不满二十岁,身形挺拔却孱弱,在宽大的僧袍里,看起来不堪一击。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很多僧人都还没来得及拿棍子抵抗,就死在了血泊里。

    消妄当时就近抱起了佛祖面前放着的大香炉,毫不犹豫,砸向了那个土匪的小腿。

    香炉很重很大,消妄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只知道,他要救下那个少女。

    那个土匪腿部受击,肩上的映欢被他扔在了地上,消妄跑过去,刚拉上映欢的手,说了一句:“跟我走!”背部就受了一刀。

    那土匪已经站起来,在他背部重重地砍了一刀,鲜红的血顺着青色的僧衣往外冒。

    映欢被吓得脸色苍白,眼看那土匪拿刀又要砍下时,消妄一个侧身,使映欢避过了刀,但是刀却顺着自己的脸滑了下来。

    鲜血沿着眉峰,沿着脸庞,沿着嘴角,往下淌,甚至都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使他看不清土匪的脸。

    消妄以为会死在土匪刀下的时候,被他握着手的映欢,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击中了土匪的腹部。

    一刀致命。

    少女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她轻声说了一句:“我杀人了……”声音里也是惧意。

    话一落,那经常笑着的眼睛里,含了雾气。

    消妄拉着她跑:“我带你走……”

    两个人躲在废弃的柴房里,紧紧地握着手。

    那时候,消妄忘记了他是被禁了七情六欲的僧人,而映欢忘了她是未出阁的少女。

    官府的人来的时候,清音寺的僧人,死伤惨重,香客更是死了一大片。

    那些土匪一向猖狂,抢遍了墨州的邻城,就差抢到京都了。

    消妄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每天就是打钟,念经,坐禅。

    也是第一次,有人需要他,让他感觉他是有价值的。

    沉寂了许多年的心,被唤醒了。

    清音寺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又整顿好,开始接待香客。

    只是普天之下俗人更多,因为清音寺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清音寺的香客少了很多。

    因为消妄是因为算命先生的那些话被送到了清音寺,发生了这件事后,寺庙里很多僧人,把这件事怪罪于消妄。

    说他不仅克亲,只要是他身边的人,都会被克。

    消妄更加沉默寡言。

    只不过,映欢更经常地来寺庙,有时候是祈福,有时候是听大师讲禅。

    消妄会远远地看着她,一边在心里念经文,一边远远地看着她。

    映欢有时候也会跟消妄说几句话,消妄心里很雀跃,但他是剃了度的僧人啊。

    注定没有七情六欲。

    你有尝试过,隐忍地爱着一个人的感觉吗?

    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消妄的神经,但是消妄知道,他只能压在心底。

    消妄消妄,消除妄想。

    很多次,消妄在夜里,都不能入睡,他坐在床榻上,闭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摸索着他的佛珠,希望可以清心寡欲。

    消妄真的清心寡欲,是得知映欢要成亲的时候。

    那天是个艳阳天,陪同映欢来的,不再是一个小丫鬟,还有她的娘。

    求的是婚签。

    映欢的娘,还请寺里的方丈写了婚联,祝福两个人白头到老。

    消妄没想到,那天映欢走的时候,跟他说:“小和尚,你会还俗吗?”笑意盈盈。

    他呼吸猛的一滞,压着心头那抹悸动,使劲地握着手里那串佛珠,颤着声音说:“阿弥陀佛,姑娘说笑,贫僧既入佛门,怎会还俗。”

    映欢不依不饶:“怎么不可了?有很多僧人都还俗,你为什么不可以?”

    消妄闭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吧。”他是不祥之人啊。

第一百五十章恋尸怪人(九)() 
那次以后,消妄很久都没再见过映欢,映欢不曾来过清音寺。

    大抵,她和夫君成了亲,过得琴瑟和鸣。

    消妄那颗心,渐渐地恢复宁静,他也以为,再也激不起涟漪。

    寺庙里的日子,依然百日如一,倒也不厌烦,消妄想,他的一生,大抵都要在清音寺度过了。

    爹娘的脸,在他的记忆里,也逐渐模糊不清,只是他时常想起来,五岁,爹娘将她送来这里时,他哭喊着求爹娘不要抛弃他时,爹娘那决绝的脸。

    还是会刺痛他的心。

    还有方丈为他剃度时,他安静地接受,因为他已经学会了不哭不闹。

    大道无形。

    消妄知道,这么些年,他已经完全悟出了人生,不就是那么一条路么,喧哗也是走,寂寞也是走,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算命先生的一句话,改变的不是他的命运,而是他的人生。

    消妄再次见到映欢,是几个月后。

    彼时,映欢顶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在丫鬟婆子的陪同下,去清音寺里祈福。

    寺庙里有香客认出映欢,都是夸她,温良贤惠,是个好妻子,将来也一定是个好娘亲。

    嫁做人妇的映欢不再是少女,而是一个看起来就温良的女子。

    她对着消妄笑:“小和尚,你还在啊?”

    消妄只是淡淡一笑,手又下意识地摸上佛珠。

    这次他的心没有跳,只是感觉胸闷。

    她过得很好。

    映欢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清音寺,应该是为了养胎,不方便行走。

    清音寺在山腰,要走山路的。

    消妄的脸上那道疤,随着岁月的增长,丝毫没有变淡。

    常来的香客都知道,清音寺里有一个面目狰狞的僧人,他沉默寡言,几乎不和香客说话。

    日复一日,消妄经常站在清音寺门前,手里的扫把换了好几把,门前的树叶落了好几载,他不知道自己等的是什么。

    是哪个把他抛下了就再也没有来过的爹娘?

    还是那个已经嫁做人妇,曾经给自己寂静的心添了一抹涟漪的女子?

    又或者,他谁也不等,只是寂寞而已。

    转眼又是五余载,映欢再来清音寺,是带着她的女儿来的。

    消妄下意识要躲,怕他脸上那道丑陋的伤疤,吓到孩子。

    映欢的声音,还如以前那么清脆:“小和尚,你跑什么?”

    比以前更有风韵的女子,手里牵着个小不点,走到消妄身前,依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她眼里温暖的光,一下子让他的心,又苏醒了过来。

    让消妄意外的是,映欢的女儿并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看到他就被吓哭,而是合起小手,一脸认真地朝着消妄说:“阿弥陀佛。”有模有样。

    消妄没有机会拥有一个温良贤惠的妻子,更没有机会拥有一个如此乖巧可爱的女儿。

    自那次以后,映欢再也没有来过清音寺。

    大概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吧。

    消妄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还俗。两年前,去寺里祈福的香客,总会莫名其妙地失踪,还多是妙龄少女。

    寺里寺外都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那次大规模的土匪屠杀,在佛门圣地进行,惹怒了佛祖,是佛祖的惩罚。

    也有人再一次扯到了消妄的身上。

    说他是天煞孤星。

    只不过,消妄亲眼看到了,是寺里的几个和尚,凌辱那些少女。

    人心险恶,多少人打着皈依佛门的幌子,却私下里干那等肮脏之事。

    消妄不能对他们做出评价,他知道,清心寡欲的外壳下,他也有一颗对感情炽热的灵魂。

    消妄去报了案。

    清音寺里那些残害了无辜少女的僧人,都入了狱,官府也因此封了清音寺。

    恰逢此时,消妄多年未曾谋面的爹去世,留下了一身重病的娘。

    寺里剩余的那些僧人,也都还俗回了家。

    消妄亦是。

    消妄经常幻想着的家,竟然终于回了去。

    只是,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让左邻右舍无一不对他指指点点。

    甚至,将他爹的死,归罪于他。

    后来,消妄的娘也没能熬住,死在了病痛里。

    他终于回家了,却没有了家人。

    城郊的院落总是很安宁,消妄虽然还了俗,却像在清音寺时一样,心静而坦然。

    人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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