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吹,带来的是有些刺骨的寒冷,冬日的天幕正在一点点地变黑。
静谧地只听到悠扬的笛声,时不时穿过来一声鸟叫,也是几欲啼血。
在祁绣影笛声收尾的时候,前方模模糊糊出现了两个身影。
银色的盔甲,在夕阳的照耀下泛起金黄色的光泽,像两具精雕细刻的石像,连步伐都一致。
其中一个身影的左胳膊僵硬的耷拉着,像是没有生气的干枯树枝,因为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两个人的面容。
那一瞬间,鱼初笙的眼眶突然涨热,几欲流下眼泪,心头也升上了一抹酸涩。
似乎总是聚少离多。
鱼初笙就站在那里,天地间都静默了,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呼呼的晚风,还有婉转悠扬的哀伤笛音。
洛云清正朝这里走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清彼此的脸庞。
其他人仿佛不存在一样,鱼初笙眼里此刻只有洛云清。
而那两个小守卫,连忙迎了上去:“将军,钱少将。”然后又是一脸尴尬地看向鱼初笙他们。
祁绣影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很仔细地把自己的笛子收了起来,面上依旧一片安然。
“你怎么跑来了?”洛云清这句话刚落,鱼初笙鼻头一酸,是真的想哭。
记得那次她跑到梓州去看他,他也是问她,怎么来了。
真是不解风情,他不是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的吗?
鱼初笙眼睛里已经酝酿了泪花,看起来亮晶晶的,一张嘴就是委屈:“他们不让我们进去,还不相信我是安宁王府的人。”指了指那两个小守卫。
话一出口,鱼初笙自己都有些惊讶,声音软软的,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洛云清这时才看到,除了鱼初笙,她后面还有三个人,一眼就认出了是谁,似乎微微讶异,但没说什么。
洛云清看到鱼初笙仰着小脸,控诉守卫的不满,似乎还差点哭了,心一下子软的一塌糊涂,他走到鱼初笙跟前,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解释:“本王不是不让你来,本王是……”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鱼初笙就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因为担心你。”
洛云清神情顿了顿,又摸了摸鱼初笙的头发,叹了口气,说:“冷不冷?饿了没?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累不累?”他的手心握着她的头发,里面是熟悉的温暖干燥。
那两个守卫傻眼了,其他人则有些尴尬。
钱远墨也没有想到祁绣影会来,而且是跟着祁子舟一起来的,心想是祁子舟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就没说话,只是静默地看了祁绣影几眼。
少女却直视着钱远墨的眼睛,率先开了口:“钱少将,我这次来只是问你一句话。”
祁子舟接着也道:“我们抛开一切,我这次来,也是为了影儿向你要一句话。”
第二百二十五章我想给你生孩子()
等把所有人都安顿好了以后,又一起吃了饭,天便黑了。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洛云清没有给库西回信,也没有打算给库西回信。
星星稀稀拉拉地洒在夜幕里,远处群山的暗影苍茫而又幽远,像隐藏在暗处的巨人。
钱远墨洗了澡,换下了盔甲,穿着常服,到了他给祁绣影安排的营帐。
钱远墨朝着门口守卫的士兵点了点头,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望了一眼夜空。
随后,隔着营帐,他的声音出奇的镇定:“祁姑娘,我能进去吗?”这句话说完,他的心不可遏制地跳了起来。
没有节奏的,为一个人而跳。
很快,祁绣影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吧。”
钱远墨还是踌躇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自己耷拉着的左臂,无奈的笑了笑,进去。
祁绣影还没有睡觉,似乎是料到了钱远墨会来,坐在桌子前,倒是什么也没干,昏暗的灯光下,桌子上那支玉笛,泛着温润的光泽。
少女的眼睛隐在睫毛下,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乌黑的长发似一匹上好的绸缎,只是那么随随便便的披散着,便足以让钱远墨怔愣了。
钱远墨一边靠近她,一边低声说:“没想到你会来。”
有些情愫滋生的莫名其妙,只是匆匆几眼,便是一生的惦念。
祁绣影只是把桌子上的笛子拿了起来,放在掌心里,抚摸了几下,上好的玉在少女纤细的手指间,看起来更漂亮了。
祁绣影抬起头,看着钱远墨,突然把手里的玉笛伸了过去,嘴角咧开一个笑容:“如果你接下它,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如果……你不接下它,我便不等你,我们从此相忘于江湖。”
见钱远墨有些怔愣,祁绣影又笑了,解释:“这玉笛是阿哥亲自做给我的,用的是上好的玉石,听说这种玉石可以让相爱的人心有灵犀,不管一个人在哪里,只要另一个人吹起笛子,瓢泊在外的人总是能感应到。”
祁绣影这话的意思……她把这支玉笛当做定情信物送给钱远墨。
钱远墨的眼睛睁地很大,怔怔地看着祁绣影和她手里的玉笛。
他没有想过,先迈出这一步的人,会是祁绣影。
现在的局势危急,而他……失去了一条手臂。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用力去拥抱祁绣影,也不确定能不能护她安宁。
但是他的心跳的很快,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在跟他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去吧。
钱远墨闭了闭眼睛,烛灯在摇晃,少女在看他。
钱远墨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云之定然也不会让鱼姑娘留在这里,明日我就安排人,送你们回大光。”只字不提他和祁绣影的事儿。
他不敢轻易许诺,不确定的明天怎么敢轻易说给。
祁绣影就拿着那根笛子,直接摔在了地上,说:“这是你说的。”上好的玉也不经摔,笛子碎成了两半,刚好从中间。
祁绣影连看也不看钱远墨一眼了指着门口,说:“你出去吧,我明天就走。”
钱远墨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两半笛子,沉声说:“我找玉匠看能不能……”剩下的话他没说完,就看到祁绣影趴在桌子上,低低地呜咽了起来。
谁也没有告诉过她,喜欢一个人这么难受啊。
钱远墨小心翼翼地把右手里的碎了的玉笛放在了衣袖里,又伸出右手,是想为祁绣影擦擦眼泪的,少女却连头也不抬:“你出去!”好像钱远墨如果不出去,她就会杀了他一样。
——
鱼初笙洗了澡,没有好好地待在自己的营帐,而是去了洛云清住的营帐。
守门的小士兵拦下她:“将军他正在里面沐浴。”
鱼初笙摇头:“没关系的,我可以进去。”好像她没看过似的。
守门的小兵明显吃惊,长大了嘴巴。鱼初笙已经换下了男子的衣服,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头,因为冬日的夜有些冷,她还在瑟瑟发抖。
这小兵也知道这是安宁王府的人,但鱼初笙说将军洗澡的时候她可以进去,这……他可不敢。
鱼初笙禁不住又瑟缩了一下身子,只好拿出杀手锏,说:“我可是未来的王妃。”这话一说完,她自己就先脸红了,是真的怕洛云清听到,那她得多丢人。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担心的确没有多余。因为,她的话刚落,里面洛云清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让她进来吧,本王洗好了。”
脸红到了脖子根儿。鱼初笙突然觉得,这冬天,也不是那么冷。
守卫的小士兵更是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鱼初笙,但还是让她进去了。
洛云清的确已经洗好了。鱼初笙进去的时候,他正拿了一件里衣,利索地披在了身上。
墨发披在肩头,若画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热气氤氲的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暧昧不清。
洛云清披好里衣,扭过头,看见鱼初笙的头发还湿着,眉毛一皱:“怎么还不睡?”
鱼初笙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脸蛋上还挂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洛云清拿了条擦头发的干帕子,径直向鱼初笙走来,直接按住她的肩膀,边替她擦头发边说:“晚上这么冷,仔细得了风寒。”
他身上好闻的清香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她的心尖开始颤抖。
鱼初笙感觉脸蛋要烫死了,只怕能烫熟一个鸡蛋了。
他们有多久没这样亲近了,似乎总是聚少离多。
鱼初笙任洛云清帮她擦着头发,她去看他黑色的眼珠,似夜幕里最亮的星星,闪着最璀璨的光。
鱼初笙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王爷。”
洛云清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轻轻地:“嗯?”了一声,直撩人心。
鱼初笙嗫嚅了一会儿,用自己的手握着洛云清为她擦头发的手,咽了口唾沫,双眼亮晶晶的,说:“我们……我们……生猴子吧。”
一个女人最爱一个男人的时候,就是可以爱到为他生孩子,而鱼初笙,真的想为洛云清生孩子,他们的孩子。
见洛云清没反应过来,鱼初笙又说:“我想给你生孩子。”话落,双手就攀上了洛云清的肩膀,唇便凑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回京()
见洛云清没反应过来,鱼初笙又说:“我想给你生孩子。”话落,双手就攀上了洛云清的肩膀,唇便凑了过去。
洛云清被鱼初笙这么一亲,有些没反应过来,大脑还有些当机,手里握着的帕子一动不动地还按在鱼初笙的头上。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洛云清低着头,双手放在鱼初笙的头发上,而鱼初笙从他的胳膊弯里抬着头,踮着脚,双手攀着洛云清的肩膀,在他的薄唇上摩挲。
鱼初笙的双手开始不老实,洛云清本就刚洗过澡,只穿了一层里衣,鱼初笙轻轻一扯,他宽厚的胸膛便露了出来。
洛云清这才反应过来,顺手把帕子丢在了后面的桌子上,双手捉住了鱼初笙的手腕,声音低沉温和:“别闹。”不知道有多蛊惑人心。
鱼初笙仰着脸,嘴唇上还是亮晶晶的,淡淡的粉红泛着莹润的光泽,又说了一句:“我想跟你生孩子。”认真地看着洛云清。
洛云清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初笙,现在不行。”
鱼初笙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行?”她喜欢他喜欢地惨了啊。
洛云清微微蹙着眉毛,沉吟了一会儿,依旧是温和的语气:“我们还没有成亲。”
鱼初笙摇头,又去扯洛云清的衣服,一边扯一边说:“你别骗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怕,你怕你这次不能活着回去是不是?我都明白,也很清楚现在我在做什么。”
鱼初笙也怕。她怕那个一直无坚不摧的男人这次败了,她也怕。
还有那个梦。她梦到她以后不能留在这里,要回到现代去,虽然只是梦,她却越来越觉得那是真实的。
因为梦里有无尘道士,一有他,鱼初笙就慌了。
她要给洛云清生孩子,哪怕只是为了把他们两个人紧紧地绑在一起。
鱼初笙早就已经仔细地算好了,这几日正是她的排卵期,她有备而来。
洛云清没有动,只是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地看着鱼初笙。
鱼初笙还在说:“明天我就回大光,乖乖地等你回去,好不好?”
洛云清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吻了吻鱼初笙的额头,把鱼初笙抱了起来,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
翌日一大早,库西那边就出兵攻击守在边缘的将士。
洛云清安排人送鱼初笙他们回大光。
鱼初笙浑身都是软的,声音也是软的:“你可一定要快些回来啊。”
钱远墨没有来,带着兵去应付库西了。
洛云清替鱼初笙整理了整理额前的碎发,也不顾众人都在,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吻。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是一半笛子。
笛身光滑,只是只有一半。洛云清把半截笛子递给祁绣影,说:“这是子悠让本王交给你的,他说你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祁绣影的表情怔了一下,都忘记了去接。
还是祁子舟把笛子接了过来,拿着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说什么,递给了祁绣影。
祁绣影这才反应了过来,一瞬间明白了过来,朝着军营里头又看了一眼。
钱远墨这是,让她等他。玉笛碎半,与君相分。
从此分隔两地,心里也能有一份挂念了。
洛云清也是即将要去沙场的,一身银色盔甲,在瑟瑟冬日里更显肃杀。
他对着碧桐吩咐道:“照顾好她。”眼睛看了一眼鱼初笙。
碧桐点头:“王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姑娘的。”
鱼初笙他们启程。鱼初笙脖子上的红痕若隐若现,即使衣裳拉的再高,还是露出了一点儿。
前路是未知的,但是鱼初笙安心多了,从此以后,他们完完全全地属于彼此。
回去不用那么急,所以他们赶路赶得挺慢,中途祁绣影可能是太过于舟车劳顿,有些得了风寒,就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这一路上,祁子舟的话都很少,可以说是沉默不发一言。
找了个大夫为祁绣影看了看,又开了些祛风寒的药,祁子舟拿去掌柜那里帮忙煎药,回来的时候,鱼初笙正跟祁绣影说话。
祁子舟把药放下,就站在门口,往外看。
是个晴天,但是空气依旧是冷的,腊月就快来了。
祁绣影道:“我阿哥不知道怎么了,我感觉这一路,他似乎不开心。”
鱼初笙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说:“可能是为朝堂上的事情担心吧,如今局势危乱,说不定……回到京都,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见祁绣影还是担心,鱼初笙笑了笑,道:“你把药喝了,我过去跟他聊聊。”
鱼初笙站起来,走到祁子舟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祁大人在想什么?”
祁子舟猛然回神,看到是鱼初笙,眼皮猛的跳了一下,嘴唇动了动,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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