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顺着淑妃的话道:“对,烨安……”
话刚出口就没了声音,皇帝冷着一张脸看着卞烨安,重重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桌上的茶水杯震的一颤。
整个尚书房的气氛陡然一变,压抑沉闷,嫔妃们大气也不敢喘,只小心翼翼的瞥向卞烨安所在的方向,不少人里手心都紧张出了汗。
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冰,短短片刻显得格外冗长。
“七皇子的俸禄衣食是谁负责的?”终于,皇帝阴沉着脸开口。
站在皇帝身后的老太监,忙不迭的弯腰道:“回皇上,自从德妃娘娘走了,七皇子的俸禄一向是淑妃娘娘在管,这衣服归于司制房,膳食一向都是御膳房负责。”
淑妃闻言,心里一跳,忙道:“皇上,七皇子每月的俸禄臣妾可一分都没有贪图,都是用在了七皇子身上。”
皇帝阴着脸道:“爱妃不用多说,朕自然信你,烨安,朕且问你,你、你的新衣呢?”
卞烨安道:“回父皇,儿臣……儿臣已经几月没有领到新衣,父皇日理万机,儿臣想着不要再给父皇添乱,所以衣服破洞后,儿臣就自己补上。”
说到此,卞烨安突然垂低了头,小声的说:“却不想还是惹父皇不开心了。”
023 宁国使者()
闻言,皇帝脸色更加不好看,卞烨安虽不得他心,可毕竟是他的儿子,如今身为皇子却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说出去,还不被天下人耻笑?!
“皇上,今儿毕竟是皇子测考的日子,有什么事都等今日再说吧。”淑妃柔软的小手握住了皇帝的手,似有似无的轻轻撒娇。
皇帝脸色依旧不好看,淑妃晃了晃他的手,撒娇之意更加明显,贤妃讥讽的看着淑妃。
“淑妃,你觉得堂堂皇子还比不过一场测考?”贤妃语气不好的质问。
听到贤妃的话,耳根子软的皇帝顿时冷哼一声,对身后的老太监道:“周公公,去,把司制房管事的叫来!”
周公公领了命,亲自跑了这一趟。
不多久,一个年岁渐高的嬷嬷在周公公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奴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气氛太过僪诡,嬷嬷心里七上八下的,跪在地上好一会儿,也没听到皇上让她起身的声音,心里不禁更加忐忑。
淑妃沉不住气了,翻起旧账她第一个逃不掉,于是先道:“七皇子的衣服是你负责的?为什么七皇子几个月的新衣都没有领到!”
言辞威严,像是替卞烨安打抱不平一样。
跪着的嬷嬷头低的更深了,浑身却开始发颤,吓得不行。
淑妃一板脸,厉声喝:“说!”
嬷嬷被她一声吓得“扑通”软在地上,颤颤抖抖的不敢吱声。
见状,贤妃轻飘飘的开口:“不肯说话,要这舌头有何用,不如割了。”
顿时,嬷嬷忙磕头道:“娘娘,娘娘饶命,奴婢说,奴婢说就是了。”
后宫谁不知道贤妃的心狠手辣,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奴才犯错,绝不姑息,她说要割自己舌头,那就绝不是威胁玩笑。
嬷嬷跪在大殿,唯唯诺诺的道出了始末:“前几个月奴婢家里来信,说奴婢家里出了事情,要花大钱打点,奴婢一月俸禄就那么多,哪里……哪里去弄那么多钱,奴婢真的是一时糊涂……皇上,皇上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到最后,嬷嬷忍不住痛哭出来,都知道七皇子不受宠,皇上从未注意过他,所以将为七皇子做衣服的银子省下来自己贪了,谁曾想会有今天!
皇帝的脸色阴沉的似能滴水,他倒不是为卞烨安生气,而是觉得自己没了面子,大平王朝堂堂皇子如此落魄,堪比往他脸上打,被百姓知道、被邻国知道,他还有何颜面!
正欲发怒,一侍卫突然狼狈的闯了进来,满是慌张。
“皇上!宁国使者来了皇上!正在金銮殿等着呢!”
上座的皇帝突然怔住,面色大变。
五皇子的生母宋昭仪不明所以,凝眉呵斥:“没规矩!使者来了便来了,何至此慌慌张张,惊扰了圣驾,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皇帝“嚯”的站了起来,刚刚的怒火一散而尽,匆忙从上座下来:“周公公,摆驾金銮殿!”
024 讨好使者()
不明所以的嫔妃们,愣愣的看着匆匆离开的皇帝。
“这……”
淑妃松了一口气,看向卞烨安的眼神带着怨气,却不期然与叶初夏冷淡的眼神相遇。
卞烨安扯了扯叶初夏的衣袖:“姑姑……”
刚出口就被叶初夏捂住了嘴巴,对他轻摇一下头。
“都怪你!”不知何时五皇子走到了卞烨安面前,嫌恶的责怪道。
卞烨安看向五皇子,不愿搭理,但五皇子却不依不饶,趾高气昂的端着架子道:“都是你惹父皇生气了!今日你就不该来!”
一旁的嫔妃幸灾乐祸的看着五皇子责怪卞烨安,或许在她们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今日卞烨安不来,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
“你那母妃已经死了!出了你那冷宫,看谁还能护着你!”五皇子越说越过分,将和韵斋比作了冷宫。
卞烨安心里也积压着怒气,握着拳头,看向五皇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宋昭仪站在五皇子身后,为五皇子撑腰:“哟,七皇子,威胁谁呢这是?我们轩泽可一句也没说错啊。”
叶初夏在一旁看的都为宋昭仪感到丢人,一个成人,竟然向一个七岁孩童反唇相讥,也不怕人笑话!
大皇子见状,上前对宋昭仪道:“宋昭仪,这怎么能怪七皇弟?七皇子明明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
宋昭仪轻轻冷哼一声,大皇子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于是闭口不再讲话。
贤妃留意着这边的情况,眉目间染上了不悦。
卞烨安握紧了抓着叶初夏的手,大皇子的同情可怜,让他更加难堪。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强烈的希望自己变的强大。
这时,周公公去而复返,对几位皇子说道:“皇上有令,娘娘们都先各自回去,几位皇子随老奴去金銮殿,事不宜迟,几位皇子,赶紧走吧。”
又是一阵慌乱,叶初夏随着到了金銮殿。
金顶石壁,四根巨大的圆柱立在殿门,很是奢华气派,金碧辉煌的设计建筑,轩昂大气。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脸严肃,大殿一侧,坐着一个穿着异国服饰的人,他的身后立着几个与他服饰相似的人,想来这就是宁国使者了。
宁国使者先站起了身,微微鞠躬:“宁国使者轩辕景见过大平王朝的皇子们。”
不等皇子们应声,皇帝就道:“轩辕将军客气了,不必拘束礼节,都坐吧。”
轩辕景坐下后,拱手对皇帝道:“实在不知今日是大平皇子们测考时间,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皇帝看着轩辕景,隐隐带着讨好:“轩辕将军执意将皇子们叫来是为何?”
轩辕景眼里一闪嘲讽:“大平皇帝,这几位皇子都是你的子嗣,这大平王朝以后的皇帝,自然就在这几位皇子当中选出,让他们听听今日我们谈论的话题,自然是好的。”
皇帝皱眉:“轩辕将军,明人不说暗话,大平宁国交恶已久,前些天你们宁国又无故犯我边境,此次前来,究竟何事,不如直说!”
话虽听上去并未示弱,但语气就是半分都不强硬,讨好之意甚为明显。
025 前来劝降()
叶初夏心中微惊,原来前几天边境战乱,就是宁国挑起的。
看皇帝这态度,莫不是战事不容乐观?又联想到来之前所看的资料,大平皇帝信奸臣杀忠良,天下格局动荡不安……
轩辕景放声大笑,很是放肆:“好!大平皇帝如此直爽,那我轩辕景也不扭扭捏捏了,此次,我是来劝降的!”
皇帝顿时变了脸色,但还在隐忍着,克制的挤出笑颜:“轩辕将军开什么玩笑?这种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站在轩辕景身后的一人冷笑,手指直指龙椅上的皇帝,狂言道:“大平皇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宁国迟早要吞并你们大平的!现在认输对我们宁国俯首称臣,你们还有一条活路!”
皇帝的脸色很是难看,可依旧在陪着笑,不敢动怒。
轩辕景假怒,呵斥身后的人:“住口!哪有你插言的资格!”
几个皇子一贯受人吹捧,在他们心目中大平王朝就是最强大的存在,哪里受得了被人这么嘲讽。
大皇子怒冲冲的站了起来:“哪来的毛贼,也敢在我们大平满口胡言!”
轩辕景鄙夷的看一眼大皇子,阴阳怪气的对皇帝道:“大平皇帝,这就是你们大平的待客之道吗?”
皇帝责怪的看着大皇子,训斥:“简飞!不可无礼。”
大皇子略有几分委屈,不服气的道:“父皇,明明是他们……”
皇帝冷眼一瞪:“朕让你住口!”
下一秒,又看着轩辕景赔笑道:“轩辕将军,是朕教子无方,但是将军应该明白,两国交战对谁都没有好处,反倒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坐收渔翁之利的小人,还请轩辕将军回国后,将我们大平的意思转达给宁国皇帝。”
轩辕景突然一笑:“皇上,您觉得我现在传达的不是我们陛下的意思吗?我们陛下正是考虑到双方的利益,所以才命我来大平的。”
如此狂妄,叶初夏也不禁凝眉,是宁国自大,还是大平真的脆弱的不堪一击?
“你们大平现在投降,自愿成为我们宁国的附属国,是最好的选择,如若你们执意不肯,那战争是避免不了,到时候恐怕就不是附属国这么简单了,而是……”
后面“亡国”二字,轩辕景没有说出口。
皇帝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但是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生硬的笑着看着轩辕景:“将军此话还是不要再说了,免得伤两国和气。”
此番态度已经称得上低三下四了。
“正如皇上刚刚所言,宁国大平交恶多年,哪来的什么和气!”
轩辕景说话半分情面也不留,俨然未把大平放在眼里。
皇帝终于忍不下去了,帝王之尊的他对着一个别国将军好言讨好,已经是极限,况且还是当着一众皇子的面,已经觉得颜面无存,哪里再能容忍轩辕景对他的挖苦讽刺!
“轩辕景,你当真是不识好歹!朕给你三分颜面,你还真以为我们大平怕了不成!”
皇帝冷下脸,语气骤然一变:“来人!请轩辕将军出去!”
闻言,轩辕景突然大笑:“皇上息怒,不过一个玩笑而已,皇上何必如此动怒,若有冒犯,我轩辕景赔罪就是了。”
皇帝被轩辕景的态度噎的一口气在胸口不上不下,一会儿威胁,一会示好,到底是何目的。
轩辕景转首看向几个皇子,面带好奇的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是大平皇子测考的日子,刚巧轩辕景前些天看了几个题目,还真想知道能不能难倒皇子们,皇上,您看呢?”
026 初露锋芒()
别人都挑衅上门了,哪有不应战的道理。
“好!轩辕将军就请出题吧!”皇帝一口应下。
轩辕景起身,踱步至几个皇子面前,看到卞烨安衣装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眼里便是更加浓厚的不屑。
“那些什么赋诗吟词实在俗气的很!我轩辕景一向不喜!所以那些文绉绉的话我也不说了,几位皇子请听题。”
“有两个瞎子,他们各自在集市上买了两对白袜和两对黑袜,八对袜子的质地、大小完全相同,每对袜子都是成双连着的,在回家的途中,两个瞎子不小心将八对袜子混在了一起。”
“请问几位皇子,他们每人怎样才能取回黑袜白袜各两对呢?”
话落,几个皇子傻眼了,这算是什么问题?太傅……太傅根本没有教过啊。
皇帝也愣住了,这……
年龄最小的九皇子,童言无忌的先开了口:“他们都是瞎子,又看不到,怎么可能区分开嘛。”
轩辕景神秘莫测的摇摇头:“自然是有办法的。”
几位皇子苦苦思索,卞烨安看向叶初夏,却见她面色平静,也不知会是不会。
这时,大皇子先站了起来:“这还不简单,让别人给他们分开不就好了!”
皇帝顿时点头:“简飞所言有理,如此简单的事情,是朕想的太复杂了,轩辕将军,不知这答案还满意吗?”
轩辕景微微挑眉:“大皇子聪颖,此勉强算为一个办法,但是此时若没有旁人呢?他们又该如何区分?”
大殿内静悄悄的,皇子们陷入思索之中。
良久,轩辕景轻笑,语气里尽是嘲讽:“怎么,大平的皇子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
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今天他已经受了够多的难堪。
跟随着轩辕景的侍卫笑了起来:“将军,你太抬举他们了,这种问题他们哪能答得出来,依属下看,他们的脑子也只能故作风雅的吟吟诗背背词了。”
“你……”皇帝气结,恼火的看着说话之人。
轩辕景见状,悠悠说道:“皇上不要生气,我们宁国的人就是直来直往,说话不藏着掖着,况且……我的侍卫说的还是事实,不对吗?”
皇帝有火发不出,涨红了脸,红如猪肝万分难看。
“呵,三岁小儿都会的题目,轩辕将军也好意思出来卖弄。”清缓的女声突然回响在大殿上,打破了僵局。
说话的正是叶初夏。
轩辕景也不恼,鄙夷的看着叶初夏:“口气倒是不小,本将军倒想知道,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高见。”
卞烨安紧张的握住了叶初夏的手,一脸担心慌张,叶初夏朝他眨眨眼,示意他安心。
叶初夏从卞烨安身后走出,站在大殿中央,不跪不拜。
“很简单,把每双袜子都拆开,每人拿每双袜子的一只,这样两个人就会各得到两双黑袜和白袜。”
叶初夏说的简简单单,口气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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