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儿看着陆远的背影,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陆远走出前殿,面色如冰,一路加快了脚步直奔书房。
书房里灯火通明,显然秋离骓还没有休息。
敲了敲门,陆远没有等里面秋离骓的回复,直接开门进去。
“长公子。”陆远抱拳。
秋离骓在书架前似乎在翻找书,一本拿起又放下,再拿起另一本。他心思根本不在书上,只是内心烦闷。
“刚才出了事?”秋离骓听见陆远的声音,也就放下书直接走了过来。
“不过是可笑之人攀了长公子你的关系,现在已经关押了。”陆远鼻子一哼,说道。
“哦?”秋离骓好似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嘴角上扬。“攀我的关系?”
“碎玉阁的掌柜孙儒直闯长公子府,说是长公子你的八拜之交。”陆远也觉得这实在是好笑的很,眼神里的戾气消散了些。
“八拜之交?他也配?”秋离骓笑出了声来,这就像个笑话,让他憋闷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好转了很多。“不过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来告诉我多了这样一个拜把子兄弟的。”
陆远点头,从怀里将那枚令牌拿在手上,递给秋离骓。
“这是我从那个孙儒身上找到的东西。”
秋离骓眼神一凝,接过那枚令牌,左右翻看。
这令牌通体黑色,中间那火样图案是用红陶浇铸,离火二字是他秋离骓亲手书写,做不了假。
“离火营该审核了。”
半响,秋离骓将这令牌扔给陆远,沉声道。
“是!”陆远躬身。
。。。
第三章 山里乾坤()
第三章 山里乾坤
陆远披上一件黑色斗篷走出长公子府,那把形影不离的重剑被他背在身后,用斗篷盖住,任谁也看不出。
今夜无需灯火,就算是点了灯笼也要被风吹灭。地上的雪反射着淡淡的银色的的光芒,可以看清脚下的路。
大雪飞扬,比起傍晚的时候还要大些,雪花粒子打在脸上,如同被刀子割一般。这雪好,大而不化。
陆远抖了抖身子,那雪花就从斗篷上掉落,竟然是半点不沾。
这是永安郊外的一座矮山,矮山上原本种满了桃树,奈何人总是喜欢不劳而获,这些桃树也就被人折腾的半死不活,在冬天里看起来格外的凄惨。
这个时候应该是不会有人的,先不说这天冷的足以将人冻掉了脚趾头,便是看看时辰也已经过了子时,是后半夜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放弃温暖的被窝出来,连夜猫子都不会有。
陆远重重呼出一口热气,往四周看了看,钻进了一片矮灌木后面,扒开了带着雪的灌木,后面出现一个小小的祭台,就和永安当地的小土地庙一样。祭台落魄不堪,若非写着“祭天”二字根本让人想不到。
他往自己的双手间哈了口气,热气让手温暖些,然后一手抓在上面的那块好似被谁扔在上面的石头。
“轰隆——”
有沉闷的好似闷雷的声音在这里传出,又在雪夜里消弭尽去。而陆远所处的这块地方很快便颤动,或者说是震动了起来。
陆远往后面退了两步,不多时,那灌木下面便出现了一个可以容纳三人并排而走的隧道。
拍了拍自己的身子,将这会子又堆积在身上的积雪拍掉,陆远这才走了进去,带进去一张阴沉的脸。
隧道很长,都是用石板铺就,很干燥,渐渐往下盘旋。墙壁高处有灯火,可以看见这隧道的角落里长满了苔藓。
一步一步走下阶梯,陆远的脸色也越加沉重。
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前面有兵刃相接的声音传来,还有吼声。
走过隧道,眼前露出来的是一个廊子,用竹板这样搭建着,很多地方就已经断裂,可又修补上。
陆远走到廊子里,将自己的斗篷放下,靠着栏杆往下看,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练兵场,而那些兵刃打斗的声音便是这两两的喂招,足足有千人,都是赤膊了上身的男子。
“陆副将!”
一个光着膀子,身上汗津津的魁梧大汉虎步上前,一个抱拳朗声喊道。
陆远看向这大汉,身材高大,体型结实,浑身充斥着力量感。“燕姒,你知道我要来。”
陆远将手中的斗篷扔给这叫燕姒的大汉:“穿上,不经汗。”
燕姒宽厚的脸上咧出一个笑容来,拳头在自己胸口拍了拍:“不经事,这身子耐寒,这山体里有地热,没外面冷。”
这样说着,燕姒又板起了脸:“有人拿走了离火令,俺让仇英在查。”
“难怪你会在这里等我,又撤去了门口的守卫。”陆远点头,顺着廊子走。“仇英人呢?”
“在下头,还窝在屋子里查。”燕姒说了声,就在前面带起路来。
这廊子是围着下面的练兵场的,在山体里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原型。不过廊子边上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个洞口,里面就是一个个房间、兵器库、粮草的地方。
这样的廊子有三层,这是最上面的一层。
一路上都有火把,也果然如燕姒所说里面并不冷。
燕姒在前面一路沿着廊子走,廊子里每一段路都有一个大汉守着,都一样光着膀子,山上热汗淋漓,有些甚至还喘着气。
他们是刚从下面练兵场换下来的人。
“陆副将请!”
燕姒对守候的陆远说了一声,在前面打开了一扇石门,石门上雕刻着火的图案,和离火令牌上面的图案一样。这是为数不多的有纹路的门户之一。
陆远大步走了进去,燕姒紧身跟上,又马上将石门关上。
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个山洞,倒不如说是个卧房,里面一张老大的木床,不过上面放着的是一张牛皮地图,地图上还放着几个小旗标志,仔细一看却是这山体内部的图纸。
这地方并不大,除了一张木床以外其他的地方都被书架所占领,唯独窗前有一个实木的案桌,上面放着很多东西,杂乱无章。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埋头算着东西,此时闻听了声音头也不抬的怒道:“燕姒你这匹夫,和你说了多少次进门需得经过我允许,你这一来倒好,刚有一点头绪就又打了水漂!”
书生恼火的将手中的竹简扔在桌子上,“蹭”的一下站起来,却也在起身的时候见到了陆远。
“陆副将?你怎么来了?”书生看着陆远愣怔了一会儿,随即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是了是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来询问一番!”
书生说着又手指着燕姒吼道:“你这匹夫办事不牢靠,人家进来你也不知会一声。陆副将坐。”
燕姒听着书生一口一个的“匹夫”,也不生气,只是憨憨的搓着手笑道:“俺又忘记了……”
“蠢驴!”书生骂了一句,有开始翻箱倒柜的在书架上找着东西。
陆远一笑:“好了仇英,你也不是不知道燕姒的脾气,你都知道叫他一声蠢驴,还和他计较?”
原来此人就是仇英。
仇英头也不回的说道:“也好在他大事上不马虎,否则我定然要拿了大刀砍了他那榆木脑袋!”
仇英其实是一个身材纤瘦的男子,大约二十多岁,和陆远差不多年纪。不过穿着一身白色粗布的游士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同样是白色粗布的帽子,后面有两根带子飘在头发上。
一把灰黑色羽扇在他腰间别着,一根笛子在羽扇边上挂着,看起来累赘的很。
仇英整个人看上去就有一种惨灰色的白,衣服帽子如此,脸色皮肤也是如此,乍一看和大病了几年一样,又是瘦的露出了骨骼的形状来,若非那一双眼睛出奇的黑亮,总是让人感觉和棺材里的东西差不多。
燕姒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着:“要是俺大事上含糊了,俺自个儿给自个儿一刀就是,嘿嘿。”
仇英找到了一卷竹简,从书架后面走过来,没好气的白了燕姒一眼,然后摊开竹简略微浏览了一遍,点点头交给陆远:“就是这个!这山体里能够随意进出的人无非长公子、大小姐、陆副将你、我仇英、燕姒、洪涛以及二十八星宿官、十二时辰令、九大执行官、三大护法与二位大祭司,一共六十人。
这一份是每个人的资料,从出生到家变战绩,爵位,无一不全。昨日我思索了一天,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三个人由此嫌疑。一个是二十八星宿官中的北方女星尸泯,就是此人。我派人查过此人这一个月来的动向,发现此人一共出去三次,第三次时间完全与离火令被盗时间相同。”
仇英用手指着竹简某一处,上面写着“北方女星尸泯”几个字。
在陆远眯着眼睛细看之时,仇英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写着“中宫杨幂”的字样说道:“第二个就是这九大执行官之一的中宫杨幂,此人在尸泯之后也出去了一次,恰好与尸泯第三次时间相同,时间也与离火令被盗时间相吻合。
这是第三个人,大祭司少言墨。这是我最担心,也是我最不希望的一个人,大祭司少言墨于十二月初三日出,十二月初六日归。期间三日,也是时间吻合。
说句诛心的话,若是可以,我仇英不愿信此事是他所为,他是我唯一尊敬的人,便是长公子和大小姐我也不会这样心存敬意。但若当真是他,我便要亲手杀了他。”
仇英眼中戾气一闪而过,随即落在陆远脸上。
“大祭司少言墨的确是值得人敬畏,当今世上,可称得上是学识第一、医术第一、武功第一、豪气第一、音律第一,亦有博古通今,周易黄道的才学。”陆远点点头,他对于这位大祭司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
“嘿嘿,不过若是我杀死他,我也就随他去,没有大祭司,谁与我共写一曲‘莨菪曲’?”仇英随即笑了。
燕姒听了嘿嘿的笑:“仇英你又要说大话了,大祭司武功天下第一,你还能杀了他?”
“匹夫!”仇英闻言立即叫骂:“你这作死的东西,大祭司武功天下第一那是对外说的,你难道忘记大祭司曾言若有离火营的人提剑杀他,他当不还手领死么?”
“仇英,你也糊涂了一回,若当真是这样,大祭司又怎么会盗取离火令呢?”燕姒还是憨厚的笑着。
“你!”仇英一时语塞,狠狠瞪了一眼看向陆远。
“这件事情,仇英你继续查。不过我这一次来,调差离火令调查的事情是小,死士选拔才是大事。”陆远将竹简扔在桌子上,对这里的两人说道。
“怎么回事?每年都是秋天选拔,这次怎么提前了那么许多?这才过去三四个月啊?”仇英连忙问道。
“仇英,你这三才郎中是越来越多事了!”陆远说了一句,见仇英红着脸笑,便道:“我要为长公子挑选出五十死士护驾,那些皇子虎视眈眈,现在又来了一个目的不明的陶国龍胥,唯恐事情有变。”
“好,我这就带你去。”仇英和燕姒没了调笑脸色,连忙出了屋子领着陆远去了别处。
。。。
第四章 梅园机巧()
第四章 梅园机巧
龙儿今日依旧是一件淡粉色的袍子,鹅黄色的腰带将她身姿勾勒,毛绒的领子在她脸颊上面贴着,没来由的为她增添了几许娇俏模样。
她蹲坐在自家门口的廊子里,小月依旧拿着针线如燕云穿梭,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就在她手下描绘,此刻她正在绣一朵牡丹。
没有了林単的束缚,小月偶尔叹息,但是也不免庆幸自己还未做了人家的娘子。心死是一回事,过日子又是一回事,自家还有家人要养活,自然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小月头也不抬的问龙儿道:“龙儿姑娘,你怎的这几日就喜欢这样坐着?快要年关了,你也不准备出去买些东西么?”
“买?”龙儿双手托着香腮,无聊也似的问着。
小月将手中的最后一个针线弄完,用剪刀减去了绣线,然后看着龙儿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置办新衣服,和新首饰呀?虽然人穷,这年还是要过的。”
“你要买么?”龙儿转过头看着小月手中已经成型的巾帕,微微惊讶了一番:“你这绣工是越发好了!这蝴蝶牡丹居然栩栩如生!”
小月闻言一笑:“心无旁骛了,自然就能够绣好了。……我打算下午的时候出去买些东西,到时候府里是有假期的,小月才不想在假期的时候去置办,到时候那些无良的商贩又得涨价了。”
“恩,昨儿个的雪消融了,今日正好是一个大好的日头。要不,我和你一道去?”龙儿偏着头问。
“自然是等龙儿姑娘你这句话的!”小月喜笑颜开,连忙拿了花篮子进了屋子去,又拿了钱袋子蹦跳着就出了来。
现在还是十二月二十一,距离年关,也不过是几天的光景了。
永安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要说洋溢着喜事儿模样倒是不见得,可是大包小包的倒的确是一大堆。
没有人会在年关克扣自己,所以这个时候的店家是最容易赚钱的。
小月拉着龙儿出来,才一会儿就塞满了整个身子。大的有布帛,小的有簪子,还有许多锅碗瓢盆,都是些寻常家里要用的。
后来小月实在拿不下了,就让龙儿帮忙拿着,等到龙儿也拿不下了,小月这才精打细算着叫了辆牛车给带回家里去,说了地址又嘱咐了一番,这才继续拉着龙儿走。
“龙儿姑娘,你怎的都不买?你瞧我都买了那么多了……若非担心回家不能给娘亲留下点钱,我指不定还要买些才好。”小月拉着龙儿又跑到了一家百货摊子前,那摊子东西都有,不过最吸引眼球的自然是那些廉价的簪子和手绢。
小月看了爱不释手,却无奈囊中羞涩,只好又放了回去。
“你想买就拿着吧,就当是我送你的,如何?”龙儿笑着看小月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看着糖葫芦垂涎欲滴的孩子。
“这可怎么好?”小月忸怩着,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可以空手的来,可是当真空手可以得到自己喜欢的,却让自己心里不安,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不希望的。
小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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