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鬼差,“狗剩”兄开口道:“十几年前南诏国皇室倾轧内乱,先王子嗣互相残杀,所剩无几,为保住他剩下唯一的血脉,便将人秘密偷送走了。而如今在南诏国被挟软登位的并不是真正的南诏王,他并非真正的白马血脉,而真正的那一位可能就在这皇陵地道中。”
陈白起对他动用了麒麟瞳术,眼下“狗剩”兄既疲惫又虚弱,再加上他对她不算太抵抗,她方以诱导的方式令他吐露真言。
陈白起讶异:“王不是王一个假的是如何继位的?其它人难道能不知道?”
若说一生下来便将人换了,就像狸猫换太子这还算可行,可中途突然换上一个假王,这要怎么操作?
“他不过是一个早就训练好的傀儡而已,顶着的是白马子啻的身份,是南诏国的先王安排的一步棋子,待真正的白马子恭回归,他自然便没有了用处。”
哦,原来是得到官方认证的暗箱操作。
“这样讲来,南诏国如今的处境亦不大好吧,先王逝世新王始终不曾归位,一直将人搁在这皇陵地道中莫不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人才被困在了这皇陵地道?”她推测道。
况且藏人就藏人吧,这都藏地底里去了,这是往死里藏啊,他们在防谁,南诏国皇室中人,还是说巫族?
“是软禁还是保护,需找到人一探究竟方知。”
“倒也奇怪凭巫族这些年来积累的力量足以在南诏掀起涛天风波,尤其他们对南诏国皇室知根知底,但为何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动作,反而做着许多事情都畏手畏脚?”
方才他讲,南诏国皇室曾出现过重大变故,若一心复仇的巫族怎可能放弃这大好时机,然而事实上,那个假南诏王安稳坐于王位数年了,而巫族却不曾对他与南诏国动手,这实属不正常啊。
“是不是巫族还忌讳着什么不得不暂时按捺住复仇的步伐”她知道巫族为了复仇私底下做了许多事情,可有必要吗?为何定要复活巫祖巫妖王才能达成目的,按“狗剩”兄所言,巫族的人数虽少,可每一个拎出来那都是人尖,擅精巫术,千里杀人都不费事,但为何经过几十年布局难不成还搞不垮一个边陲荒夷的南诏国?
之前她对于南诏国的事情并不关心,所以没有深思过其中缘由,现在想了却又觉得讲不通。
忽然她想起什么:“你来找南诏皇室后裔,便是为了牵制巫族,可他区区一人,即便拥有南诏皇室血脉,对上那又有何用?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其它原因?”
“狗剩”兄停下了一问一答的模式,他双唇抿着,并没有回答。
陈白起虽心急想知道答案,但她也并没有催他。
她对他控制力度比较轻,一来他眼下身体较弱,二来她眼下精力也不济,所以一旦触及他的底线边沿,他便会停下来权衡一下。
最后,“狗剩”兄还是道出:“巫族能力超群,然却甘心一直隐世埋名,世世代代奉南诏王族为主,并非巫族的人有多忠心仁义,皆因白马皇族血脉对巫族的人有控制之法,巫族若想彻底摆脱白马的控制,要么借它人之手杀光南诏国白马皇室血脉,要么便需要召唤巫妖王”
他讲到最后一个字,神色一滞,眸眶一瞬瞠大,一直被牵扯的神智回归,瞳仁紧了紧,脸色遽变。
陈白起与他一直面对面,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神色,然而她却没有动作。
“狗剩”兄眸中赤红一闪而过,一掌便掐住陈白起的脖子,将她拉近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陈白起心底讶了一下。
他自行脱离了瞳术控制,方才的话只怕是触及到他底线内容了。
不过已经获得这么一件有价值的信息,她也觉得差不多了,但同时她却愈发怀疑起“狗剩”兄的身份了。
她脖子被人掐住,呼吸不畅,好在“狗剩”兄也没有打算下死手,所以她没有慌,只适时地露出难受的神色,不解地挣扎道:“你这是怎么了?你放开我莫不是方才那些箭中暗藏有毒,让你神智混乱了,你快放开我,我还认不认得我是谁”
“狗剩”兄沉定着视线,瞳仁内像死潭一般平静,辨别她话中的真假,却见她对他不躲不避,小脸气鼓鼓地,透着红,子乌双眸蕴着光,透着灵气,不见任何晦暗阴霾之色,好像真的在担忧他的状况一般。
她的演技不行,全靠睁着一双天生无辜的眼睛说瞎话。
慢慢地,他松开了手。
“咳咳”陈白起抚着喉咙,下意识退了一步。
“狗剩”兄面上阴戾的神情渐渐悄失了,他盯着她沉吟片刻,方道:“或许我是真的中了迷魂药了吧,抱歉。”
方才的事他分明还记得,只是有那几分不由自主,他见识过其它用药来控制人的手段,全是神智皆失,毫无记忆,如同傀儡木偶。
他方才虽然情况有异,但又不像是中了迷魂术只能说,面对她,他总是容易被她影响,而放松该有的警惕之心。
他打量她,这小娘子模样的确不错,如风如诗,经得起摧残也经得起细读。
但说有多倾城倾国,有多智冠天下,倒也没那么夸张,可为何他一见她便有种一见如故,交谈甚欢的感觉呢?他对陌生人,可一向没有这样的感觉难不成,这便是诗经上所书——野有蔓草,零露潯猓忻酪蝗耍逖锿褓猓″忮讼嘤觯饰以纲猓
他摇了摇头,垂下眼帘,感觉太阳穴一阵一阵地涨痛,他能感觉到他目前头脑有些昏沉压抑,不知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是待在这阴湿昏暗的地道太久的缘故。
陈白起不知“狗剩”兄的心思偏了,她见他好似平静了下来,便挪前一步,试探道:“你可别再疯了,我这里有一颗药师炼制的药丸,可解毒,还可让你没那么虚弱”
“狗剩”兄视线上移,便见她递过来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掌心放着一颗圆滚滚的褐色药丸子。
“狗剩”兄:“”
他刚还掐了她,她下一秒便给他送药,难不成这是要以德报怨?还是说,她打算毒死他?
陈白起见他没动,只神色莫测地盯着她的掌心,于是,她也举着手没动。
知道他心底估计还是在怀疑她,不过他没确切证据,眼下又需要她的协助不好继续追究下去,以免撕破脸皮。
而陈白起本来也没打算好好地医治他,毕竟他如果伤势大好,那么她的用处便会显得没有那么重要,再加上他内力高强,也并不存在什么性命之忧。
可方才自己趁虚而入,从他口中撬了不少有用信息,又兼有利用他对她的些许好感值,眼下就权当补偿他。
两人僵对一会儿,“狗剩”兄终还是捻起那颗药丸,张嘴一扔咽入了腹中。
“我与你讲的那番话,已算逾界,最好如你所保证那般,只入不出,否则”他说到一半,便拿眼看她,没将话讲死。
但其中的意思却很明白了,不想死的话便不要掺手这其中的事情,这是他的好意,亦是劝诫。
陈白起一脸莫名,她小声道:“这南诏国与巫族之事,我既管不着,又与他们挨不着亲,自不会无故去凭添麻烦的。”
“你可有姓氏?”
陈白起看他,心中嘀咕,嘴上道:“主子赐姓陈。”
“那陈蓉可是你真名?”
“哎?是。”
这话题,怎么一下转到这来了?陈白起就差没直接将这句话摆在脸上了。
而“狗剩”兄却有他的另一番思量。
第753章 主公,身死(八)()
见她眼下一副沉默安静的模样,“狗剩”兄也摆不起脸色了,他长吁一口气:“本不想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但偏偏事与愿违,最终需得靠你方可达成任务。”
他话音刚落,系统便响起任务提示音。
叮——
系统:主线任务——“援救”,协助友军找到南诏国皇室血脉白马子啻,并成功将他带出皇陵地道,接受拒绝?
陈白起一瞧这任务与她打算做的事情恰好顺理成章,相当于白捡了个任务得奖励,正打算颀然“接受”时,任务提示音又再度响起。
叮——
系统:主线任务——“抹杀”,协助友军找到南诏国皇室血脉白马子啻,将其存在湮灭于世,令其埋骨于皇陵地道不为人知,接受拒绝?
注:主线任务“援救”与主线任务“抹杀”可二选一,拒绝的主线任务不会降下惩罚。
陈白起有几分愕然,这次竟同时发布下两个截然不同选择的主线任务!
任务走向很明显是两个极端,结果径渭分明,以她对系统的了解,这是出现了阵营或者大方向决择的分水岭,她眼下需要自行判断抉择。
60s59s58s
而倒计时却开始了计秒,供她考虑的时间只有一分钟,她一时颦紧了眉头。
——
“你怎么了?何以脸色忽然如此之差?”“狗剩兄”问道。
陈白起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一刻的眼神“狗剩”兄也不知该如何细致形容,但莫名令他心口一跳,平添涟漪。
他怔愣一瞬,便旋开眼,抛开心中杂念,便听她淡声道:“无事。”
他又忍不住看她,只见她眉眼秀雅明丽,笑容有几分恬静与温暖,仿佛之前的异样神色全然不曾发生过。
“这皇陵地道当初修建时特请鲁班弟子前来布工,前后费时数年,暗备上百个机关,一踏触地面、墙壁便会被射个千疮百孔,你当有何法子硬闯过去?”
陈白起虽表面无异,实则心底仍有些心不在焉,她道:“我知道了。”
40s39s38s
“若用石子探路只怕不行,那机关着力点难以准备捕捉,若是不慎漏了,反而容易着道。”
陈白起颔首:“我不懂武,你所用的方式并不适合于我,我亦没此打算。”
“狗剩”兄闻言方缄默下来,他背于看着她,退开位置,看她是何打算。
27s26s
陈白起耳边的倒计时有序不紊地进行着,她沉着神色,摊开手掌,只见掌中繁复的阵法流转交叠,咒纹萦绕,一直在沉睡之的蛊王被她召唤了出来。它似刚醒,身子一耸一耸地,愈发晶莹剔透,摊在她掌中便像个粉玉团子似的,软糯可爱。
陈白起垂睑,轻轻触摸了它的触角一下,然后看着前方,用心音吩咐:小蛊,召唤些“口粮”来替我开路。
蛊王缓缓地睁开了眼,舒展地动了动头上的触角,它已开灵智,可与主人互通心声,亦可用意念趋驶。
听了她的吩咐,它没有裂口的位置一下张开了一张大嘴,洞口漆黑像无底漩涡,一圈圈无声音波扩散开来。
这些音波虽说无声,但通过脑电波传送,却是有一定的刺激作用,陈白起身为蛊王的主人自然有特殊,不受侵害,可“狗剩”兄却觉得头脑一懵,像被人拿个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他感觉耳心发堵,太阳穴涨涌不已,于是他连忙捂住双耳,满头冷汗。
根本听不到声音,这表示这样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他难受地咬牙呻吟一声,而陈白起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的处境,便让小蛊越过了他去。
如此“狗剩”兄才得以解脱,他虽不知具体发生何事,却能猜到此事与陈蓉有关。
他的位置偏后,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大约看到陈蓉掌中托着一物轮廓颜色。
当他看到陈蓉掌中蜷缩一团的“小蛊”时,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觉这只软体的虫子模样惊奇,颜色古怪打眼,竟有几分熟悉感,但具体在哪里见过,却又是不怎么确定。
他一面思索,不多时,地道各处传来稀稀簌簌、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之中越聚越多,由细榍的微小声音汇聚耳力能闻的程度。
“狗剩”兄瞳仁一紧,猛地朝脚下一看,霎时表情整个滞住了。
只见一群黑色如毯的蛇虫鼠蚁快速擦过他的脚边朝前涌去,他浑身鸡皮疙瘩一起,下意识想避开躲远,却无奈地发现他的前后左右根本无地可着,这一脚只怕稍微一挪,会踩中这些不知何处汇集而来的“过路之客”。
“无须害怕,站着别动。”
温和淡定的女声恰好出声安抚下他紧绷的神经。
最终,他只能忍住浑身上下的不自在,摒住呼吸站立在原处。
“这、这些你是怎么办到的?”
“不过一些控蛊手段。”
蛊?
“狗剩”兄看着她挺直淡定的背影,隔了一会儿,他听到前面传来一声:“跟上。”
“狗剩”兄回过神,便见脚边那些蛇虫蚁蝎类的阴暗生物像一支军团般将漆黑的地道裹了起来,一路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狗剩”兄说实话,也算是一个见多识广,见过大世面的人,但眼下看见这既恶心又震撼的一幕,还是有些目瞪口呆。
“它、它们能听你的指挥?”他口气复杂地问道。
陈白起似笑了一声:“这些渺渺生物尚无生智,自不能通语,它们只会受本能所趋罢了。”
惧怕,最原始的本能,她办不到,小蛊却可以,如猛虎下山,万兽皆畏。
这条皇陵地道开辟建造至今数十年,地道中繁衍生存着的阴系生物要多少有多少,随便一召从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数量便是成千上万。
它们像蠕动的黑色毛毯在地道内爬行,替他们在前探路,触发任何机关都伤不着,他们则在后面则捡着便宜伺机行事,这一路,竟真的安然无恙地走到目的地——明月心。
听着前方传来哗啦啦的水花声音,两人停了下来。
她问:“到了?”
“狗剩”兄掏出一块皮制地图摊开,尔后,颔首:“应当是这前面,前面便是那白马子啻所处的位置——明月心。”
陈白起见是如此,便让他先上前去查看,而她则慢行在后。
“狗剩”兄对此没有异议,他有些发寒地越过让出一条道的“黑色毛毯”走到前方。
待他先行后,陈白起便弯腰将蛊王放下地。
它用圆溜溜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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