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放这类面皮都厚得可以铸墙的,完全不将黑老这类恶声恶气放在眼中,他甚至将它们当成一种怡耳的“乐趣”。
苏放笑了,那似狼豹一样的眼神牢牢地盯着陈白起。
“不过,有一人倒是瞧着有些特别。”
苏放慢步走到了陈白起的面前。
他比陈白起高上许多,而苏放的身形算不得壮硕,但男性钢硬的线条却拥有十足的侵略性。
他身子顷斜洒下的影子几近将陈白起整个人笼罩起来。
“小儿,唤什么名字?”他的嗓音十分低缓,带着磁性的笑意。
但这种“笑意”却带着不善与恶意,令人发寒。
陈白起颦了颦眉,眉心的褶皱转瞬便又消散了。
小儿?这个人竟如此地小瞧她?
陈白起倏地眯起双睫,漆黑的眼底闪过一道危险,正当她准备有所反击时,却不料这时系统竟然叮地一下发布了任务。
系统:同僚之谊(完)——与苏放交好。眼前此人看着挺有本事的,若能与他攀上关系,混好同僚之谊,想必未来将会更容易爬上食客高层,侍奉主公。注:“交好”程度需达到好感度40+。
目前苏放对人物的好感度:-12。
陈白起一查看到苏放的好感度呈负数之时,只想对苏放着“呵呵”他一脸。
这苏放的脑子有坑吧,她与他素未谋面旧日无怨眼下无仇,他竟对着她默默狂刷起了负值,而且还是这么深沉的数字!
偏系统还要让她去刷他的好感度,这任务恕她真接受不能!
系统:提醒人物,同僚之谊(一)(二)(完)同时顺利完成,系统将会有“同僚之谊”额外特殊奖励。
陈白起一愣。
她纠结了。
虽然她很想威武不能屈地拒绝,可偏偏她她狠不下心啊。
一般系统的“特殊奖励”都十分超值的,要她就这样放弃了,她又不甘。
因此,考虑不过二秒,她便屈服在了这“诱惑”上了。
要说这些食客虽被孟尝君一视同仁,但实则有人便有纷争,这些人私底下的党派自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
如三老这般贵族士族出生的,也有如朝上数三辈平民突发奋进的侠客。
孟尝君的对门客的待遇依据门客的地位与才望,也分为三个等级。
上等住“代舍”,食有鱼,行有车;中等住“幸舍”,食有鱼,行无车;下等住“传舍”,就供应些粗茶淡饭。
而三老自然为“代舍”,而苏放的待遇亦是“代舍”,但是他的跟班们却没有混上这种上等待遇,大部分为“传舍”,而三老招揽的人却大部分住“幸舍”。
因此,自古“将相”由来以将的矛盾,也在这薛国门客双方之间激化上演着。
陈白起不想被苏放拿来当炮灰,可又不能对他的话视而不闻,于是她还是回声了:“陈焕仙。”
苏放念了她的名字一遍后,便道:“这名字甚娇啊。”
“娇”乃形容女子之态,苏放当众调笑她的名字“娘”,也是在侮辱她身上毫无丈夫威武。
他那些跟班闻言,也都拿怪异又暧昧的眼神上下打量起陈白起。
陈白起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一阵冷笑。
看她长得嫩,便这样聚众刷团来欺负她是吧,那她一会儿便好好让他们瞧瞧什么叫真、丈、夫!
陈白起退后一步,双手一举于额,语气平静道:“方才苏大人携诸位于一旁也算看够了焕仙的才疏学浅,黑老本与焕仙还有一局尚未进行,既然苏大人拦众于前有兴趣,不如便将这一局换成焕仙与苏大人对决?”
周围人闻言,一下便安静了下来,有拿眼神轻藐陈焕仙的,也有惊讶她的大胆发言,也有疑惑她邀战的目的。
唯苏放由始至终最为冷静,他不受陈焕仙的激,也不受她的邀,更不打算顺着她的话行事。
他摇头,嘴角咧开的笑容像一把镰刀:“陈小儿,拿你的强项与我来对决,着实不公啊。”
方才他隔得有些距离,虽然没有瞧清楚陈焕仙与黑老是怎样在沙池中对决,但却将两人的对弈之语尽收耳底,他知道这“陈焕仙”在作战方面有些怪才。
陈白起被他这样果断地拒绝,亦不着急,她问道:“那不知大人的强项为何,一腔蛮力否?”
说完,她便望向他,清粼粼的目光流澈到底,面含温润入骨的微笑。
他不是瞧不起他们这些士族子弟的“弱鸡”模样吗?他不是喜欢带着一群抠脚大汉满林子巡游吗?
她倒看看,他会怎么接她的话。
苏放闻言,毫无羞耻地点头:“然也。”
果然,陈白起眸中遽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转瞬即逝,没有任何人瞧见。
他像是早就准备好一场试练来故意为难陈白起,偏过头,漫不经心的目光在杨林的土坡四周寻了一眼,忽地定睛,他指着不远处从泥底被挖出搬放在沙土上的一块大石,道:“你不是打算与我对决吗?不如我们便选此石,此石必需蛮力方能搬动,不如你便与我的强顶比比?”
苏放笑意盈盈地睥着陈白起,眸底却闪烁着暗嘲与讥讽。
陈白起扫了一眼苏放所指的那块大石,便沉默了。
那块石头约半人高,一人合臂抱不拢,石表面既粗砺又坚硬,肉眼打量估摸能有个一两百斤。
而听到苏放的对决内容之后,之前一直担忧与心中愤懑的黑、白、灰三老俱一愣,而他们身后的九人在怔仲一瞬后,却都露出一种似极力忍耐的古怪表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主公,混上一等待遇()
先前厅中臂如细竹的少年扛起巨鼎过头的画面,仍在他们这群人的脑中挥之不散,那种既懵逼又卧草的心态,他们觉得也是时候该让这些人也来试一试了。
陈白起迟疑地指向那倒在白杨树下深陷泥中三分之一的大石:“苏大人你确定,要拿这块石头来定胜负?”
苏放仰起下颚,坏坏地颔首。
苏放身后的一名虬髯剑客笑言:“小子,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只怕连挪都挪不动吧?”
“哈哈哈哈”
“将你与石头放一块儿,都不知道最后是谁被推倒了,哈哈哈若你肯当着咱们这群人认输,咱们也不会硬逼你这样狼狈丢人的。”
“所言甚是,只不过这小子方才好像赢了黑老,黑老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咱们薛邑最受人尊重的三老之一,小子若赢了黑老,却输给咱们这种没文化的粗人,这事要传出去,还真是令人感到通体畅快啊!”
“可不就是嘛,小子能在沙场上指点风云、征战千百军,实则现实却不敌一顽石力沉,哈哈哈哈”
陈白起周边此起彼伏的闲言碎语声量越来越大,他们无非是拿陈白起来作妖,坑损黑、白、灰三老。
若搁平日里三老早便勃然大怒,口若悬河吐出“三字经”,但今日却有些反常了,他们三人神色冷然,用着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瞥了瞥苏放等人,却对这场对决并没有多少的担心。
接着,他们三老表情一致地给陈白起深深地使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只有一句话——去吧,狠狠地打脸去吧!
陈白起见这稳沉自持的三老被这一群大老粗给逼得露出的意气之争,隐下眼中浮起了一丝笑意。
她面对着苏放一群来者不善的人,始终风度极佳的模样,不嗔不怒,唇畔如沐春风含笑。
“苏大人,这既是你的强项,那想必大人定有信心取胜,那我们不妨再设下一个赌注,若我能将它搬动,你们便就将这块石头分而食之吧。”陈白起温温一言一出,声音倒是挺动听的,但话却十足难听了,瞬间便激起了众愤。
食石?!
苏放伸臂拦下身后的“咆哮一众”,意外地打量了陈白起几眼,他思量着她哪儿来的底气提赌注,若是三老给的,那他只能讲,小娃儿究竟太天真了。
只是他历来行事谨慎,便也打蛇顺棍上,又提上一条附属条件:“仅仅能够搬动可不能算得上赢,若你加上赌注的话,你便需得将它搬过来,摆放在咱们面前。”
苏放这条件俨然将“对决”的悬殊定得更为苛刻了许多,这下连苏放这边的人都觉得加上这条要求对少年而言,着实不太公平,就像大人在欺负小娃儿一样。
因此,他们怒容一下变得讪讪地,也都不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去“找茬”了。
陈白起则看着苏放,感叹一声:“苏大人,还真是锱铢必较啊。”
苏放咧出一口白齿,却不以为耻:“你若使些小手段将石挪移一分,也当是胜出,那我等赌注食石,岂不是亏大了。”
陈白起听着他这一番自我辨解的狗屁道理,表面亦像十分赞同地颔首。
“大人果然思考周密,然,仙也并非一个只懂得耍些小手段、哗然取众之人。”陈白起扫了他们一眼,黑眸轻挑,却自有一股傲气扫荡苍穹。
“我要赢,便堂堂正正。要赢,便必会让尔等心服口服!”
清亮润泽的少年嗓音掷地有声,一落下便将全部的声音都镇住了。
陈白起倒没理会他们可能产生的想法,轻袍缓带,一转身便走向那大石摆放的位置。
而这时有人反应过来了,一时恼自己方才被这黄口小儿给噎声,便张嘴道:“夸大话谁不会讲,有本事你便试试看,倘若你真有本事,咱们就一人一口生啃了这块石、石、石、石?!”
不知这人是看到了什么惊吓场面,最后一个“石”字被反复吞吐,最终拔调成一种扭曲的惊呼。
所有人的情绪都在下一刻嘎然而止,只剩一种见鬼啦!
只见那如春苗嫩生的少年将那双臂难合的石头稳稳地举了起来,这还不够她再使力,然后将它举过头顶,她此时负力沉重,之前如杨柳纤瘦的身姿显得笨重了许多,她转动脚尖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眸似点漆,表情幽静而含笑。
“伤人者人恒伤之,辱人者人必辱之。以小人之心观人,则人尽皆小人。如此一大块石头,想必亦能堵住尔等启齿恶语几分。”
少年连骂人都如此风雅,有部分人在这种时候竟脑抽地想到这个。
苏放不知何时已放下双手,他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陈白起举起比她个头还壮的石头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这怎么可能?
苏放很想伸手揉一揉眼睛,看是不是他眼花了。
直到一块遮挡住他身前大半阳光的大石“砰”地一声砸在了他脚尖前,掀起的一阵急风吹得他额前发丝凌乱飘飞。
他方惊奇地像头顶响了一个巨雷,表情十足懵了。
“你你”他指着“陈焕仙”,已不知如何措词了。
而方才转身之际偷偷灌了一瓶“英雄药剂”的陈白起拍了拍手上沾的石灰榍,然后指着那块巨石道:“愿赌服输,嗯?”
系统:苏放好感度+10。
苏放目前对人物好感度为:-2。
陈白起扬起一抹恶魔微笑,将苏放身后之人一一扫过,尤其是方才大放厥词的几人,他们回想起种种,又瞧见那逼近面前而被放掷的大岩石,一时不禁往后退了两三步,脸上先变得青白,随后又涨得极度的黑红。
真要分食这玩意儿?
别开玩笑了,这石头入腹,绝对会出人命的啊!
陈白起也不催促,她道:“蛮力,有时亦可智取,而智力,却无法用蛮力强夺。因此,温恭自虚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们都能够拥有。”
苏放身后一等恶汉闻言,嘴唇跟脸颊都涨红拉长,一时呼呼粗气喷哧之声响起。
“今日我等眼拙认栽,愿睹服输!宁肯吞石而死,亦不受你侮辱!”只见一剑客瞪红一双眼,举起手中之剑便准备削下一石块,握吞入腹。
但却被陈白起伸手挡住了。
“还有何事?”剑客横眉怒眼道。
陈白起看着他,压下他手的力道更大一些,她道:“这般食法,只怕没入腹便已被噎死了。”
剑客怔了怔。
“你你是何意?”
这阴险的小子不就是打算看着他们吞石而亡吗?
喂,喂,这腹诽得也太狠了吧,她真有这么恶毒吗?
陈白起无奈地朝他叹了一声:“我第一日入府便以一赌约以一方巨石噎死十方剑客,这名声若就此传扬开去,也不知是你们更倒霉一些还是我更憋屈一些。”
剑客茫然以示,表示这些读书人的脑回路太绕,他压根儿就没听懂!
陈白起一瞧他这蠢傻蠢傻的模样,不知为何忽地觉得好笑。
“你们就一人摸一把石灰在手回去兑水食下,此事便算了解了。”陈白起放开了他,没好气道。
闻此言,之前还颓废阴沉的剑客们一时都齐齐抬脸,惊喜地齐喊道:“当真?!”
十几个粗狂的男声跟一阵闷雷似的炸响在耳膜内,陈白起忍了忍,方没对吼一句——滚。
“自然当真。”
而见苏放这群“恶狼”都一时被“陈焕仙”给镇压住了,黑老那常年被压抑灰暗的心情一扫,大爽大畅,便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善!这一局,苏放你好像也输了吧。”
苏放早已回过神来,只是面对输掉的赌约,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摆脱。
他自然不会跟身后那群“热血过头”的大老粗一样,宁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活。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怪力少年竟这样轻易地便放过了他们。
在初初见到这个少年以旱魃之力扛起岩石时,一直以为已可以达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苏放,内心真的在一瞬接近崩溃了!
这么真汉子的稚嫩少年,真***令人绝望!
接着,他转过头见黑老与那群考生他们的脸上虽也有叹服,却并无诧异,心思一转,他便很快明白过来了——
“他他通过了你们的力考核?”苏放问三老。
灰老颔首,他虽极力隐藏眼角的笑纹,但还是不经意地泄露了几分好心情。
苏放一听,脸便纠结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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