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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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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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侍卫前来禀报。

    “主公,陈三敢抗旨逃走,我等该如何处置?”

    他记得那一个“他”阴沉下脸,沉吟片刻,冷酷无情道:“下令楚宫上下立即宵禁,无论用手段都定要让她留下来。”

    脑海中的那个“他”像他,又不像他,因为他哪怕再渴望将陈三留下来,也绝不会“使用任何手段”来强迫她留下。

    可他却记起来,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真是他害了她吗?

    是他让她在陌生而冰冷的楚国宫中遭遇四面楚歌,最终在他的绝情目光下孤立无援中惨烈而亡?

    楚沧月低下头,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战栗,他无力沙哑地喃喃道:“那、那一日,孤喝了许多酒,许多事情便都记不清了,孤一直以为以为你早已离开了楚宫啊。”

    “我的确想将你留在身边,从不曾想过使用任何龌龊的手段”

    他反复地辩解着,解释着。

    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像卡着一根鱼骨头,哽住了,他抬头:“陈三,孤心悦你,是真心诚意的!”

    这一句像无助的倾诉,也像崩溃的咆哮。

    陈白起似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她仰头,竟觉得听了他这番回答后,筋疲力尽,连眼睛也湿润了。

    终于终于知道了。

    原来他真的并没有参与那一场猎杀,他只是被孙鞅欺瞒着的。

    原来这才是真相。

    她心中终于放下了一件一直压得她快透不气的事情,但是她依旧没觉得轻松。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是她一直怀疑着的,今日便一块儿了断了吧。

    “公子,你虽一直说会与我契约,但其实你根本只想让我身为一名妇人伴在你身边,对吗?”

    楚沧月没想到她忽然问起这件事情,纤长的睫毛一僵,嘴唇颤了几下,却吐不出一个“是”或者“否”的字。

    但熟悉他的陈白起如何能看不出来他的神色。

    她眸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所以你任孙鞅将姒姜与我的随身亲兵全部调走,你想让我失了反抗的爪牙,所以你让我替你私下处理先王的公子楚衍,惹来孙鞅一派的猜忌与不满,所以你让我父主事陈氏一族,令我受到牵制,所以你将楚宫内的人员肃清你根本就早就打算好将我囚在你的身边,对吗?”

    楚沧月一时哑声,只觉无言以对。

    他一直被掩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终还是被陈白起一针见血。

    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陈三,孤错了,我错了”

    楚沧月只觉随着她每一句谒问,他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每一个细胞都在割裂。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她是他第一次喜欢上的一个人,她与他以往接触过的所有姑子不同,她太过强大亦太过诡秘,身上永远有着令人琢磨不透的一面,面对她他会举手无措,他会患得患失,他会忽悲忽喜,他会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份心情,尤其在他失去了这世上所有的至亲至爱之人后,他只能凭本能地伸手抓住她,不让她逃走。

    如今若能换回她,他宁愿什么都不要了!

    他只要她好好地活着!

    所有人都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够体会,他究竟有多少的悔,多少的恨!

    陈白起看着他,看着他因内心痛苦而抽搐扭曲的脸,心中亦飘过一片难言的伤感。

    她全部的努力只为成为他的臣子,成为一代谋将,他明明知道的,他明知道她对这件事情究竟有多执着的,不是吗?

    所有的一切,如今都全部摊开在她的面前了。

    弄明白了,她终于不用再耿耿于怀前尘往事。

    陈白起眼眶中的湿润很快便被风吹散了,她收起全部情绪,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尝试着迈前一步。

    一步后,她发冷而僵的身躯像生锈的齿轮终于能够转动了,她一步,一步,木然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沧月感觉到身前洒落一片阴影,这才后知后觉仰首。

    陈白起半蹲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握住了他冰冷垂地的手。

    “公子,不要再执着于让我复活的事了。”

    因为我已经,回不去了。

    楚沧月被她同样冰凉的手握住,只觉从指尖皮肤至背脊骨骼蹿过一道电流,感知是如此地清晰,就像“她”是真的一样。

    他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紧紧地,牢牢不放地攥着。

    “不要怨我,陈三”

    他想努力辨认眼前的身影,但出现在他面前的“陈娇娘”的一切都始终在一片朦胧模糊中。

    陈白起缄默了一会儿,方道:“我送你出去。”

    陈白起将楚沧月搀扶起来,然后捡起那柄“蟠龙剑”。

    而那一具属于“陈娇娘”的骸骨陈白起眸光一瞬不眨地盯着。

    系统:检查到人物曾用过的骸骨,可进行系统回收。

    陈白起一怔,问道:骸骨?回收有何用?

    里系统出来解释:这具骸骨原是凡骨,但经过你的麒麟血脉改造已成为一具灵骨,系统回收后可进行分解,让其对你目前损伤的身躯进行一度程度的修复。

    陈白起考虑了一下,手触碰到骸骨,骸骨一瞬间便消失了。

    这整个过程很短,楚沧月在接过陈白起递给他的“龙蟠剑”后,便一直牢牢地握着陈白起的另一只手,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个梦里的“陈娇娘”身上,自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陈白起任他牵着,两人一前一后,漫步而寂静地走到黑雾中。

    楚沧月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他陷在了后卿设的陷阱中,被这幻境中的人遮蔽了双眼,虽他知道前方的“陈娇娘”只是一个美丽的幻影,甚至是错误危险的,不过他面露一抹悲哀的笑容。

    还是要谢谢这段幻影陪他走过这最后一段路程,并留给了他感动和曾经刻骨铭心的回忆

    陈白起并不知楚沧月在想些什么,她只觉得他这种时候安静得过份。

    将他带领到黑雾边境,她轻轻一挥手,前面便出现一队在黑雾边缘徘徊着急的楚军,他们正汇集在南城门口处,探头探脑,就像随时准备要冲进来一样。

    他们自是看不清雾内的情况,但陈白起却能够看到他们。

    她回过头,看着楚沧月,看着他此刻乖顺深情地凝望着她。

    她忽然感觉嗓子里像有什么堵着一样。

    她敛了敛眸,对他说:“公子,不要再为难寿人了,也不要再想着复活我一事,人死不能复生,我我已不怨你了,冤有头债有主,欠我的我自会向债主讨,而非你。”

    “陈娇娘”的话像烧火的烙铁一样烙在他心上,楚沧月更加用力地抓紧她:“你要走了?”

    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去了,他只想再看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陈白起手腕受痛,她颦了颦道:“我只能送你走这最后一程了。”

    “不、不能带我一起走吗?”他哽咽着看着她,眼底竟有着一丝乞求。

    陈白起从不愿他因她而变得卑微,她眼眶一酸,使劲咬住嘴唇,没有回答他,而是最后叮嘱了一句:“你要小心孙鞅。”

    说完,她抽回手,施力猛地将他推出了黑雾,然后决然一转身,浓雾就像受到命令一样立即覆盖住了她周身,将她与楚沧月之间的距离一下隔绝开来。

    “陈三——”

    楚沧月的眼睛因用力睁大而充血,他想再次回到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雾之中,却被周边的将士给手忙脚乱地抓住了。

    “陈三,你回来——”

    而黑雾之中的陈白起,却并没有立即离开,她转过头亦看着楚沧月。

    当一切开诚布公之后,她对过去也可以释怀了,她虽然会失望、会伤感,却不会怨他了。只是,事世无常,无论多么遗憾,她与他只怕再也无缘份了。

    而她的这一世,不如不相见,不如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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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主公,自荐田府(一)() 
——三个月后

    位于黄河下游滕州城南30余里处,薛邑有一座城池,城墙宽厚,城楼高耸,绕城一周要走20余里。

    城内街道纵横,殿舍宏伟,殿堂林立,商贾云集,而这座“有六万余家”的繁华市镇,便是薛邑,孟尝君田氏封地薛邑。

    而位于风景秀丽的城中的西南角,有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街巷,在这条街巷之中,坐落着一座府宅。

    而这座府宅的主人便是田文孟尝君,由于田文是一等贵族,齐国宗氏大宗,所以他的府邸不仅宽大,而且建筑也是最高规格,显示其不可逾越的等级。

    要说这孟尝君最为好客,平日里田府门前宾来客往那是稀疏平常,鲜有不见人烟的时候,但近日里孟尝君不知因何事缠身,便谢绝了的见客,是以这田府方才这般安静。

    然而,一名身着粗劣白长袍的小郎君却****前来求见孟尝君,从早至晚驻守在田府门外。

    而今日便是第五日了。

    这街头巷尾来往的好事者第一日对他从长相、穿着、气度是几番打量,暗自揣测;第二日便对他被拒之门外的行为指指点点,第三日便对他的固执驻守不离的行为好笑无奈,四日便对他整个人视若无睹了,权当一根木柱子似的。

    而第五日,田府守门的甲卫见他又来了,着实头痛,便上前不耐烦地挥手:“说了主公近日不见客,你又来做甚?”

    “小可是来田府谋求一职,欲为薛公效力。”小郎君相貌上佳,谦言一笑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那甲卫一开始倒还会因他这一副好皮相而好声好气,但都第五日了,便“呵”笑一声,便打量起这位小郎君,色好而颜白,模样倒是周整怡目,然而身无二两肉,瞧其不似能武,再观其年稚而声细,太过年幼,不似见多识广之辈,再观其衣着,白丁一身(白丁即白衣,代表平民的衣着),便知无权无势无家族背景。

    甲卫这前几日倒对他倒算客气,只因孟尝君招揽门客从不拘泥于身份,但这小子每日都来门前枯站,毅力瞧着还算可以,别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本事,他瞧着便是来他们田府混饭吃的。

    像他这种人田府甲士见得多了,心中鄙夷道:“尔当田府是什么阿狗阿猫都能来的吗?速速离去,否则”

    那小郎君被这甲士鄙弃倒也不恼,他只慢条斯理地接话道:“否则?”

    “你小子听不懂人话吗?”甲卫怒道。

    小郎君疑惑道:“既是人话,我何以听不懂?”

    甲卫张黑瘦的脸变得更黑,眼睛里发出怒火,正欲动手教训他,却见旁边一个人被田府侍卫抓手抓脚从台阶上抛了出来,那人便从台阶上轱辘轱辘滚到街道上,顿时一身灰头土脸,哎哟连天。

    那甲卫停顿了一下,像被那人的丑态取悦了,脸上的怒意不显,便笑指那人道:“此子便是无甚本事,被考核后便捧打一番扔了出来,尔等一个两个想进咱们田府白吃白喝,呸,简直笑话。”

    那小郎君在那人被扔出来时,便下意识朝旁边躲了躲,然后听到那甲卫嘲弄的话,望着地上被灰呛得直喘咳的人,一脸同情轻叹道:“倒也是可怜。”

    甲卫的太阳穴暴起青筋,怒道:“你还有工夫同情他?你若不走,你的下场便是跟他一般。”

    小郎君抬起头道:“小可不是来白吃白喝的。”

    甲卫一噎,盯着他那一双秀长有神,如蓝天一般澄净的双眸,心中“咯噔”一声,只觉有妖法。

    “你——”

    “小子,哎哟,你会甚本事?不然,我俩搭伙一块儿入这田府,你放心待日后为兄我平步青云之后,必定会提携你一把的!”

    这时,陈白起身后响起一道响亮又猥琐的声音,还伴着阵阵嘶嘶抽气的痛呼。

    小郎君转过头,便看到方才田府侍卫捧打一番,又被人扔出来的人揉着腰,痛皱着一张脸,扭七扭八地站了起来。

    此人瞧着也十分年轻,大抵比他也大不了几岁,很瘦也很黑,眉眼斯文,唇薄牙尖,但神情吊儿郎当的,一副不正经的地痞模样,从长相而评,差强人意,只是他目光倒还算清亮。

    小郎君想了想,问他:“你今年几岁了?”

    被打之人脸上青一块的紫一块,嘴角还有血,他毫不在乎地用袖子擦了擦,便笑嘻嘻道伸手想揽他的肩。

    “十八了,怎地,比你年岁大些吧,莫非觉着称我为兄委屈了你?”

    小郎君见他伸来的手上既有血迹又有脏灰,便侧身避开:“为何想来这田府?”

    “听说这孟尝君平易近人,广纳贤士,但凡有一本事者都能在他处得到丰厚的待遇,为兄我便来试试,谁想,我这一口气吃上十八个粟米窝头不算本事吗?”他愤愤不满地疑惑道。

    小郎君笑了。

    他颔首:“这的确算。”

    那被打之人眼睛一亮:“对吧对吧,瞧你这小身板绝对是吃不下十个的。”

    他上下扫了一眼那小郎君,眼中有着得意。

    小郎君好脾气地再次点头。

    “此言不差。”

    那被打之人见这小郎君频频应和他,只觉他这软绵性子简直太对他胃口了,对他简直“一见如故”啊。

    “那你为何要想进这田府?”他问。

    小郎君抬头,指了指上方。

    “因为上天替我选择了,而我,别无选择。”

    说完,他又叹一声,满脸无奈。

    那被打之人闻言,一脸懵逼:“什么?”

    小郎君但笑不语了。

    “罢了,我叫狗二,你叫什么?”

    狗二?小郎君怔了一下,然后温温一笑:“我叫陈焕仙。”

    狗二一听,满目诧异。

    “陈?你有姓氏?你是”他有些拘谨,又有些戒备道:“你莫不是齐国贵族?”

    陈白起像看不到他前后的变化,摇头。

    “如今只是平民。”

    狗二道:“什么叫如今只是平民?难不成你以前还是什么不得了的身份?你这说话总是说半截留半截,倒真像那些个贵族士族的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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