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这种,很明显就是上辈子“劳劳碌碌苦中求,东奔西走何日休,若使终身勤与俭,老来稍可免忧愁”的待遇。
她晕睡了一觉,体力倒多了些,淬亮的眸子向周边环境环顾一周,黑巍巍一片,发现他们仍旧还在地道中。
只是明显晕前狭窄的地道如今宽敞了许多,要不然她坐在马上,一抬身便能将脑袋撞个大包。
她身边有着一队人马行走,却没见到孟尝君,连冯谖与魏腌都不在。
当然地道内依旧很黑,火把也尽量缩小了范围,她微微眯眼,漆黑的眸子慢慢地染上了一种淡金的色泽,她“看到”如今的地道哪里如她先前所猜测的大了,简直是大了许多。
它就像一个相互贯通的岩洞或者是一个蜂巢,洞连着洞,路串着洞,估计到了这种地方基本也难以辨认足迹了。
陈白起查看区域地图,确定了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大抵走到了最复杂的中端了。
发现她醒来后,原先替她牵马的骑兵冷着脸,动作粗鲁地从马头的挂囊内取出一块干肉脯与水抛给她。
陈白起惊讶地接过,半晌方迟钝地道了谢。
而骑兵却冷笑一声,只道不过按吩咐行事罢了。
陈白起这才恍然明白。
她之前还道这些对她有成见十分深的士兵怎么如此“关心”她,原来真正关心的她的人,是另有其人罢了。
陈白起的确腹中饥饿了,她半啃着肉脯,一边向骑兵询问孟尝君他们去哪里了。
骑兵又哼了一声,明显不愿意与她搭话,却又不得不顾及孟尝君的交待,便她问一句,他便没好气地干巴巴答一句。
陈白起这才知道,孟尝君他们已经完全被困住了,左右无法,便带着一支人马去探路了,剩下的一部分人则在后面慢行。
而樾麓那边沛南山长依旧晕着,陈白起这是知道的,她没有将他的幽闭恐惧症给完全治愈,所以她下的暗示是让他尽量沉睡着,至少要等两个时辰才会醒来。
但由于“智囊”睡了,所以他们现在都陷入了左右为难,原路回不去了,又前进不了的境况,唯有采取最笨的办法,多浪费些时间这样一条条地派人试着走。
当然,由于下地道这种状况多少与陈白起脱不了干系,所以队伍中的许多人都对她颇有微词。
差不多问完想知道的情况之后,暗处便是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前方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主公回来了”,原本闷头慢行的从人像一下注入了魂,都加快脚步前去。
“主公。”
“那一条路可通行?”
“主公先饮水。”
陈白起前方被人流挡完了,眼见通行不过,她立即从马背上下来,放下没吃完的肉脯与水,也迎向孟尝君。
孟尝君由冯谖与魏腌伴随着,身后跟着一队士兵,他从黑暗中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周围的火把光亮一下将他照亮,他看到了醒来的陈白起,她长得矮,人一多,她便挤不进来,被人挡在外围。
他看了一眼,便转开眼,边解开被冰水浸湿的披风递给冯谖,便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找了一块垒石的位置坐下,与其它人商议正事。
他看到她了,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准备理会她。
陈白起第一次被他忽视得如此彻底,两人就像永不相交在一起的平横线,她都怀疑刚才她猜测对她关心的人是他究竟是正确还是狂妄了。
查看了下他目前对她的愤怒值,一看惊呆了,她睡一觉难道穿越了,竟发现孟尝君的愤怒值都消除了了,只是好感度维持在50,比先前降了5点。
好感度怎么样她倒不十分在意,毕竟她又不扒他的大腿求他当主公,既然愤怒值降了,便表示他对她暂时没有恶意,她便也不讨乖卖巧凑上前了。
只是一直留在这个阴暗潮冷的地道也不是个事儿,她的支线任务是平安护送沛南山长离开地道,若继续留在这里久了,难保不会受凉了染上风寒,况且他若醒来还没有离开地道,那她岂不是还得重新再催眠一次?
于是,陈白起也不再沉默寡言了,她隔着穿插在两人面前阻挡的人员,无视他们或恶意或嘲弄,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直接朗声道:“主公,属下知道地道的出口,请容属下带路吧。”
前方七嘴八舌的讨论嘎然而止,空气在她话音落地那一瞬间,便像凝结了一般。
这句话不可谓不金石之音,直震得烦燥不安的众人一个激灵,都齐卡卡地转过脑袋,望着她的目光,在明白她说话的含义时,都炽热无比。
她说能带路?!
她说能离开?!
孟尝君也怔忡了片刻,这才看向她,与众人的目光不同,他先前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他看着她,眼底眨眼掀开的阴霾都开始扭曲了。
好,好一个陈蓉。
身为一名舞姬,敢大胆荐言,辨认刺客,还懂医、精通地穴暗道,她还真是能啊。
她还敢是一名舞、姬啊!
冯谖一向不喜“陈蓉”的,但这会儿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上那么久,也惊喜了。
“你如何知道的?”他反射性地有了质疑。
陈白起随着一层一层地拔掉身上的伪装,便知道孟尝君对她的疑虑也会越来越重,可没办法了。
她避开孟尝君那双杀伤性极强的眼睛,看向冯谖,平静道:“我既然能找到地道,想出去自然有我的方法,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但我们是一路的人,你们完全可以信任我。”
但其它人听了却也是信服,毕竟这事儿都发生过,之前她解释的,如怎么找到的地道,如沛南山长那让人说不出症状的病,他们的确都听她解释了,可都愣是跟没听一样。
谁听懂了?谁理解了?
所以现在她说解释不清楚,也没有多少人怀疑什么。
他们都急切地离开。
并不怕她骗人,一来她这种看起来便很容易对付的人,何需让他们用那般多心神防范,况且她还是孟尝君的人。
“这地道估计并不长,不需多久便能够出去,大家且注意脚下,然后陆续跟上!”
陈白起不多话,直接取来火把,率先走在所有人前面。
她在越过遽然起身的孟尝君身侧时,脚步停了下来,朝他鞠了一躬,然后方越他而去。
从结果而言,她却是比他方才忽视她还要高冷。
孟尝君原本暗沉的脸一下变得有些古怪。
心底竟是有些气,也有些好笑。
他恼她是师出有名,可她这般闹情绪,可是为那般?
总不能是为方才他故意无视她,孤立她吧。
这样一想,奇迹般,他的心情有了好转的余地。
见她一扫先前病态,走得笔直而轻快的背影。
他暗骂一声,这小没良心的,之前她晕倒,他一直抱着她走了那么长一段路,最后若非要去探路才将她驮在马背上放着走。
她倒好,睡一觉起来,人一利索,便像放出笼子的鸟儿,扑楞地飞走了,便从不顾回头瞧一瞧为抱她一路而双臂依旧酸软的主子。
见人就这样痛痛快快地走了,其它人原地踟嘴唇迟疑了片刻,便欲言又止地看向孟尝君,等他拿主意。
听他并没有什么异议后,他们方忙着跟上去。
陈白起有地图在手,自不怕迷路,她在前,手举着火把,基本上没有什么犹豫便能在岔路上,选上正确的路一直往前。
以往他们探路可总进死胡同,出来又找不到原路,便只能死胡同再进死胡同,最后将自己丢了。
后面跟着的人是挨着走的,他们见陈白起走得快,好像是胡乱在走,便忍不住开始疑问,或者有脾气爆的直接质疑的声音响起。
可陈白起只顾前行,并不理会。
最后是孟尝君正颜厉色地喝止了所有声音,那里面有他的兵,也有樾麓的弟子,他们基本都以他为头,自然是心底有再多的抱怨与不确定,都不敢再叫嚣,只能够硬着头皮一步步跟着陈白起前行了。
见她越走越快,后面有人也顾不上说话,忙跟上。
走着走着,她忽然无意见踢到一物,哐当哐当地撞在石头上,声音像金属一样清脆。
她放下火把,低头一看,长长地,形状像剑,却又不同,她一时好奇,便弯腰捡了起来。
的确是金属块,约臂长,不太粗,却也不细,并不是剑,因为它是四棱形,没有刃,并且破损得厉害,上面沾有血污泥污与铁锈迹。
瞧不出什么价值,她瞧着还挺拦的,估计就算是件兵器也用不上一次,便准备随手扔掉,却不料这时系统“叮”了一声。
系统:检测到c级绿阶兵器——破损的龙头锏,是否储存于包裹,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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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主公,漕城内的汹涌之势(1)()
咦,这还不是一件残次废品啊,陈白起微讶。
陈白起忙用系统对它进行“鉴定”。
系统:破损的龙头锏。
这是锏?
锏啊,陈白起是知道这种冷兵器的,它是由“鞭”而产生的。
在战国时期,是有“鞭”这种武器的,只是鞭分成了软硬两种,而区别也比较简单,“软”的就是那种常识下皮革编制的那种,较广众熟悉的一种,而“硬”的则是铜制跟铁制,也有了另一个名字,就叫“锏”。
与鞭的外形不同,毕竟两者材质也不同,所以铜或铁制的硬鞭,长而无刃,有四棱,上端略小,下端有柄,亦作“简”。
对于这种锏,陈白起也只是在书籍资料中了解过一下,并未曾亲眼见过,所以方才打量过它,一时也并没有认出来。
“鉴定”结果出来了,她看去。
龙头锏(破损45%)
属性:力量+7、智力+8、普通伤害+56%、特殊伤害+120%。
特殊职业要求:巫师、谋士。
等级要求:15级。
说明:四棱形铁鞭,武术短器械,矜奇胘异,战迹辉煌,泣血于上千人命,于地道阴重之数十年孕育出极寒阴腐毒之力。
“鉴定”一出,陈白起便傻眼了。
方才被她嫌弃的“龙头锏”一下便如获至宝!
真没想到啊,她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梦寐以求的巫医武器终于被她找到了一件,哪怕它此刻破破烂烂,年久失修的模样,可她也觉得满足了。
至少一直被冻藏的鬼系技能——<邪巫之力>可以施展了,有了一个能够自保防身的技能,她也不至于再这般被动。
只是她也诧异,这龙头锏的来历不凡,它身染千人鲜血,可谓凶残不已,倒不知是何人拥有,并又将它舍弃在地道不见天日数十年。
她喜孜孜地将龙头锏拿起来,重新再仔细瞧一遍。
这锏身为正方四棱形,锏粗约二寸,其后粗,愈向其端愈细,逐步呈方锥形,锏把与锏身连接处有钢护手,锏身有棱而无刃,棱角突出,每距六、七寸有节,锏身顶端尖利,可作刺击之用。
外表拙朴而黯淡,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但仔细看来,却大巧不工。
终于有了第一把巫医兵器了!她再感叹了一声。
只是这锏也破损得太厉害,被地气腐蚀得惨不忍睹,可惜她的生活技能除了“炼药”跟“采集”之外都是初级,巫师职业虽然也可以“铸器”“炼器”,可是她根本没有材料去供养,当然巫医对“铸器”的天赋值不高,等级炼不上去,便没有办法“精炼”兵器。
每种职业有其职业的天赋值,这是陈白起后面自己探索发现的,就像谋士在铸器炼器方面有天赋一样,巫医的天赋则是炼丹炼药。
罢了,条件就这样,暂时先将就着用着吧,等有机会拿去让其它铸器匠替她修复一样。
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可是她倒没有放弃,她琢磨着等她选好要效忠的主公再投军之后,一定要好好地将以前的本事跟职场精英范儿给整回来。
老炼丹采药、读书修道,她都觉着她都快忘了她的正职是征服战国这片星辰大海,而不是给人治病医病了。
她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便将“龙头锏”迅速收入了系统包裹中。
这一动作十分隐匿,无人察觉。
她准备继续前行时,系统却传来警告:请注意,人物离护送目标超过50米,请前往携带或者原地等候护送目标。
嗯?
陈白起脚步没动了。
系统:请注意,人物离护送目标超过50米,请前往携带或者原地等候护送目标。
等系统再重复一遍时,陈白起基本已经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了。
她一回头,火把摇曳出一线光,她前面几丈处一片漆黑,却在更远的地方却点成面连成了光线。
她没等多久,便见一队人踩着地道滑落的碎石咔哒地跟了过来,还有马匹响鼻的声音,在前是一袭华服冶艳邪冷的孟尝君,他左右有人持着火柄,身后跟着森森一群穿甲兵士,人多了走在一起,便像人墙一样阻断着她向后探询的视线。
他们见陈白起没有继续前行,反而停在那里等他们,便也一并停下,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而陈白起等队伍停下后,却发现,她根本瞧不见樾麓书院的人了。
“主公,沛南山长与樾麓众弟子呢?”陈白起走了过去,朝军队后方看了看,那片域的光线延伸了十来米便被切断了,更后面是被暗黑吞沉的无方之地。
她并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人呢?
陈白起看着孟尝君,而孟尝君闻言,也回过头看去,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他睫毛飞斜:“他们没跟上?”
那语气无辜得连陈白起都相信了他在这之前是一无所知。
他目光微凉,像荒寂草丛的冰月,看向一旁的随从。
他虽不在意樾麓众弟子的性命,却是不能让沛南山长在他的手中出事。
那随从一僵,扛不住压力脸一下便白了,他也回头看了看,变了变脸,便猛地抓住一个就近的士兵,怒声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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