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荆蹙眉,视线下移,这才发现陈白起的‘腿’管已沁出血来,再看她的脸,长睫卷翘,眉眼俊美,肤白似雪,虽此刻苍白而病气,却隐隐透出几分可怜委屈的意味。
他蹙眉,深觉无法用正常眼光去看待一名丈夫装可怜的模样,他撇开眼,眉目似乔木般正然泛冷。
牧儿扶着陈白起,将她‘腿’上裹着的布条揭下,只是里面蓉着的草汁沁着黑‘色’的水和着血一片烂糊,伤口边际一片红肿,透着紫青,伤势却始终不见有所好转。
莫荆看了一眼,眸‘色’微微转深。
这伤
人到底是因他而裂了伤口,莫荆这次虽然仍旧冷面缄默,却并没有冷漠绝情地将陈氏兄弟撵走,他取来伤‘药’给陈白起的‘腿’敷上。
陈白起坐在塌上,而莫荆则面无表情地蹲在她面前替她包扎‘腿’上的伤口。
这种事本来是牧儿要做的,可他人小不说,且不懂得如何包扎伤口,粗手粗脚怕是会加重伤势,便不得不落在莫荆身上。
这么近距离地看,陈白起发现这个莫荆年岁想必不大,他有一双凌厉的俊眉,斜飞似入鬓,底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似坚冰,又似冰雪融化前的最后一刻时光,坚美异常,‘揉’着一层险坠的风险,再往是高‘挺’的鼻梁,若非他那一脸大胡子给遮住了下半边的脸,容貌怕亦是不俗。
莫荆的‘药’术应当是很不错的,这一副‘药’一上,陈白起便明显感觉‘腿’上钻心的痛意一下减轻的许多,并且一阵清凉持续滋润着‘腿’部伤口。
“这‘药’好似不是先前所用的那一副吧。”陈白起偏着头,疑‘惑’地问道。
她之前‘腿’上敷的草‘药’,便是莫荆采的,可并没有眼下这种‘药’中痛祛的奇效。
莫荆一顿,将伤口包扎好后,便凛然站起身来,横了她一眼:“如果尔想要之前那种,自可将这‘药’撕了扔掉便是。”
陈白起立即仰头,带着几分无奈又可怜的意味:“莫大哥又生气了,焕仙不过只是随便问问。”
莫一噎,便是紧紧抿着‘唇’,不再说话了。
陈白起这些日子以来,倒也算‘摸’清了这莫荆的‘性’格,他啊,若跟他来硬的耍心计,他自是面冷心亦硬,但他亦并非毫无破绽可攻,从牧儿身上陈白起看出一点,他骨子里是有一种侠义心肠,面对弱小之辈,一般都是比较能够容忍几分。
而陈白起幸庆这“陈焕仙”的面相足够嫩,装弱一把倒不成问题。
眼看接近午时,陈白起便假意道:“牧儿,这水也喝完了,便该走了。”
牧儿立刻醒悟,他立即道:“兄长,你‘腿’脚不便,来回一趟多为费时,牧儿怕你会挨饥受饿,来时多带了几个蛋卵,我们可在路边寻一处煮着吃吧。”
陈白起一时伤脑筋道:“可路边并没有火、更无炊具。”
牧儿接道:“我们可以跟别人借啊。”
“这松林中只有莫大哥一户人家,你能跟谁借呢,算了,兄长饿上一饿是无妨的。”陈白起叹气道。
“可兄长‘腿’上有伤啊,刚才又失了那么多血,一时怕难以赶急路,都是牧儿没用,害兄长连吃一顿饭的能力都没有。”牧儿难过地低下头,肩膀一抖一抖地,像是在哭。
陈白起轻拍他肩,面‘色’黯然道:“牧儿莫这样,兄长会难过的。”
牧儿扑进她怀中:“兄长亦莫难过,否则牧儿会更难过的。”
看着这陈氏兄弟又开始新的一出“演唱俱佳”,莫荆听着脸‘色’一黑。
“屋右侧有灶棚,要吃何物自已去煮,此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莫荆着实听不下去,瞪了一眼这一大一小两只,便转身愤然入了间屋。
第292章 主公,谋士点亮了新技能(1)()
而陈白起与牧儿因再次“联手”成功留下,便偏首,相视而笑。…79…
陈白起与牧儿来到茅棚中,这茅棚四合编竹席遮挡风寒,并不接衔顶部茅檐,‘露’出相对空隙流淌烟雾,茅屋避嚣静志,苔滑非关雨,松鸣不假风,山溪苍苍,竹腰轻摇,倒是别有一番清安自在的景致。
茅棚内一炉蓄着干柴炭火,风一吹星火熠熠呼着,本来牧儿准备生炉灶水煮蛋卵,但陈白起则感觉‘腿’上的伤经莫荆治疗,已不像以往那般痛得无法直立,想来他这里还是有办法给治的。
她想着有句话不是讲,“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一次的治疗并不能令她痊愈,那么接下来若与莫荆‘交’好,于她而言有莫大益处,自是要打好‘交’道的。
于是她准备下厨做一顿好饭来酬谢他,她让牧儿来打下手,提水起灶兴火,而她则主厨。
她在茅棚的橱柜中瞧见许多的食材,有‘肉’有栗有伢菜(豆芽)等,她眼睛一亮,熠然生辉,她便让牧儿客气地去问一问莫大叔,这些食材可否借来一用,同时心底有一份狐疑,这些食材准备得太‘精’细,盐米油酱‘肉’菜样样齐全,倒不像是莫的行事风格。
莫不是有其它人给他准备的?
另外,据她观察莫荆的机巧与木活并非出神出化,而茅屋中那些‘精’巧的机关定非他手笔,那又是何人手笔呢?
牧儿颔首,便是颀喜去问了,而莫荆倒亦不在乎这些小事,便说随她意。
陈白起让牧儿提来一桶溪水,先洗了栗米,烧了一锅的开水将栗米放入,等水沸腾开后,便让牧儿不断地搅拌米水融合成粘稠的粥,然后她又腆着脸去莫荆‘药’材库中取了一些‘药’材,如大枣、红豆、莲子,放入粥中熬煮,一时浓稠的栗米粥咕哒咕哒地冒着泡,粥香之气弥漫着整个茅棚。
栗粥陈白起让牧儿顾着,按她要求时不时搅拌着,省得糊底坏了味儿,而她则出了茅棚,见棚外开辟着四方田地,种着一些时令蔬菜跟类似大葱模样的植物。
陈白起掐了一棵于鼻下嗅了嗅,略为冲鼻却又有一股香草清新的味道,便采了来,洗净。
她利用‘鸡’蛋跟这种切碎的大葱蓉拌匀,煎了几个圆憨的嫩黄青碎的‘鸡’蛋葱饼,又特地割了些稍‘肥’的‘肉’,炒了一份咸菜碎‘肉’沫,放了盐倒了酱,她尝了尝味道便十足的鲜美,她又将这‘肉’碎沫裹进先前煎好的‘鸡’蛋葱油饼之中,卷成‘春’卷一般,用葱叶绑好固定,如同天踢的礼物一样,便是既好看又好吃。
接着,她又清炒了一个蔬菜,利用方才炒‘肉’剩下的油,那满满丰富的‘肉’油炒出的青菜碧绿青香,再于面上撒上几颗红‘色’枸杞点缀,顿时‘色’彩搭配更惹食‘欲’。
系统:恭喜人物自行点亮生活技能“厨艺”,获得奖励盐包x1,胡椒包x1,‘花’椒包x1,辣椒包x1,黄豆酱x1。
厨艺?
陈白起前世一个单身三十几年的‘女’人,一个人生活自然会懂一些简单的菜式,只是没料到,如今这无意间‘露’的一手,竟得到了系统的奖励。
陈白起见牧儿正专心蹲在灶边拿着木勺搅拌着栗粥,便侧过身,小心谨慎地将系统奖励的物品拿出来。
盐包有一小袋,是细盐,用手掂量大约有半斤左右,省着吃也够用一两个月了,而胡椒包则比较少,只有二三两,‘花’椒包与辣椒包重量亦相等,而“黄豆酱”倒有一小坛,圆滚滚的这一小坛估‘摸’着有500克,相当于一斤重要。
这“黄豆酱”一揭开坛盖,顿时一股浓郁的酱香味道涌出坛来,那喷香的滋味,令人一下嘴里便泛出口水。
可惜暂时不能用,否则炒香了当酱汁水,拿‘鸡’蛋葱油饼蘸着吃,该多好啊。
心中无限遗憾地将系统奖励的调料重新收进包裹,陈白起将菜摆好盘,便去看牧儿熬的粥,她让牧儿站开,便舀了一勺慢慢流下成线,见其米汤稠粘度已足够了,便让一直不停咽着口水的牧儿去喊莫荆一块儿来用膳。
莫荆本是不愿意与这对赖皮兄弟共用午餐,但即便隔着这么远,他都能嗅到从茅棚那边传来的食物‘诱’人香味,他一人生活食用粗糙惯了,却不意味着他愿意粗糙,因此心中隐隐有所期待,实在磨不过牧儿的劝说,便板着脸一块儿走过来了。
西室午餐,糊着新鲜窗纸的窗台撒下透亮的光线,地上铺着一张镶边苇席,莫荆正北而坐,面前是一张五尺长的木质食案,而陈白起与陈牧儿则依次跪坐在案两侧,案上有四个菜:‘鸡’蛋葱油卷、蒸熏鱼脯、炒时令蔬菜,还有一个黄伢汤。
见案台上摆放的吃食做法前所未见,既月摆盘‘精’致,又令人食指大动,莫荆悄咽下一口口水,一时不禁有些怔神。
“莫大哥,请来尝尝。”
陈白起摆放了一碗热腾腾香甜的栗米粥,并给他递箸。
莫见陈氏两兄弟一大一小都睁着同样清澈明亮的大眼盯着他,便矜持地试探夹着一块‘鸡’蛋葱油卷小口咬下,他蹙着眉嚼了嚼,‘肉’汁跟焦香的蛋味一下便溢满整个口腔,咽下后,便将剩下的一截大口吞入,再顺手喝上一口烫口浓稠香糯的栗米粥,一时如此搭配竟觉得是难以言喻的美味爽口。
莫荆没有说话赞扬,但从他舒展的眉目,不住的夹菜喝粥吞咽的举动便知道,这一餐令他十分满意。
牧儿也是,他饿得慌了,却并不像土生土长的穷苦人家,以往陈父十分讲究儒家礼仪,虽说他并非识字研文,却向往书香世家,因此受其影响,陈焕仙热崇读文谳书,连六岁的陈牧儿也是坐姿端正,细嚼慢咽,一副大家风范。
陈白起眉眼含笑,任着他们多用些,而她只慢慢品味这一碗用足了料熬制的栗米粥。
栗便是小米,熬粥服用十分有营养,且正适合陈白起这种大病初愈之人。
因此,这一顿饭所有人都吃得心满意味,却又有几分意犹未尽。
饭后,陈白起见莫荆神‘色’已缓和许多,或许是食物令他的胃满足了,他亦便显得与以往和颜悦‘色’许多。
第293章 主公,谋士点亮了新技能(2)()
她觉得时机终于到了,便道:“莫大哥,焕仙有一事,本不‘欲’麻烦你的,可眼下我们兄弟俩儿除了认识你,便又不知道该托何人了。。 ”
莫荆不知是吃人嘴软之故,还是想听听她究竟耍什么‘花’招,神‘色’不变,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陈白起知他这人历来沉默寡言惯了,便不指望他突然会热络地询问她何事,便径自将他们兄弟目前的难处说了一遍后,取掏出十枚齐刀放在案上:“这是焕仙之前‘私’攒下的最后一笔财产了,连小牧儿都不知,本‘欲’拿出来应急,只端想着以后或许可东山再起,可世事难料,经此一事,焕仙亦有了另一番感悟,想着青山既在,便不愁没柴烧,眼下若再不添置一些,只怕我们兄弟怕都难过此冬,因此望莫大哥能帮忙。”
陈牧本不知此事,因此看到兄长一下拿出十枚齐刀之时,便瞠大了眼。
他们家竟还有钱?
可兄长昏‘迷’时,他将家中上下都翻找了一个遍,亦找不出一点值钱的东西,那这十枚齐刀,兄长又是藏于何处?
陈白起考虑,一来陈焕仙或许得罪了当地的权贵势力,不便出面,而陈氏两兄弟力薄势弱,一向穷苦惯了别人或许亦懒得下手,可若让什么‘鸡’鸣狗盗之辈知道他们兄弟身怀财物,起了贼心眼,只怕会横惹事非,因此她才特地前来请莫荆出面,替他们走这一趟。
莫荆本事大,哪怕独自一人居住在林子里,亦不怕任何宵小之辈。
只是这个忙,端看莫荆愿帮是不帮了。
不帮,陈白起她只能够另再想办法。
若帮了吾,她想想,她身无长物,若要报答得他既满意又开怀嗯,她决定下次他去他们家的时候,她一定好好煮一餐饭来答谢他。
“要买何物?”莫荆沉默许久,方按住齐刀,漠声道。
陈白起一笑:“两套厚实的冬衣,款式与皮料不讲究,却定要足够厚暖,另外家中断梁已久,必备的栗米与板薯,另外冬被亦需添置,还有一些日常喝水用餐的生活用器,这些都缺,但却不着急,一下便备齐倒是惹眼了”
还需要些什么呢?陈白起一时亦计划不了那么长远,她不认为她会一直住在那个环境如此恶劣的小房屋。
莫荆眼毒,倒是一眼便看穿陈焕仙以后的打算,他摩挲着指腹下的尚带着陈白起身上余温的刀币:“既然样样都需重新添置,何不重新在青葭村修房?”
陈白起并不打算跟莫荆探讨太长远的事情,只简单道:“只剩这么多了,若再下去,必是不够的,况且,若有可能,我们兄弟并不会长久留在青葭村。”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只待‘腿’伤痊愈。
“兄长,不可搬走!”牧儿一听这话,赶紧摇头,他略紧张地看着陈白起,道:“咱们不能离开青葭村!”
陈白起蹙眉,奇怪牧儿的反应竟如此大,她看向牧儿:“为何?”
莫荆却笑了,只是那笑冷飕飕地,带着不怀好意:“小儿倒是心大,你莫不是忘了你这‘腿’是如何被人打断的?”
陈白起见牧儿被问堵了,便转向莫荆:“莫大哥难道知道”
牧儿立即抢先开口打断,他垮丧着脸,急声道:“莫大叔,兄长的确忘了那事,他前段日子烧坏了脑子,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莫荆面‘露’怀疑。
心下却有几分相信,毕竟这人前后变化与村中人所描述的相差如此之大,倒是需要一个理由。
莫荆听出牧儿话语中的祈求,希望他帮着隐瞒此事,他本不‘欲’掺和人家之事,便缄口漠然垂眸,不再开口。
而陈白起此时却敛下面容惯带的平和之意,沉声道:“这断‘腿’与不能搬家之间,有何关系?”
牧儿低下头,双拳攥紧,依旧不答。
莫荆倏然起身。
“尔等走吧,你要买的东西迟些我会给你带去,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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