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啸天脑海重复着灵愫雪被晏翰文打下天空后的画面,怎么也想象不出调换灵魂的幕后主使竟然是面前慈祥的老人。
太荒唐,太不可思议。
皮啸天脸色灰沉,抑郁到了极点。
“青阳道长,你为何要这么做?”皮啸天问道。
青阳道长只笑不语,片刻,他扬起怀中拂尘轻轻一挥,昏暗的房间瞬间烛光熄灭,冰冷刺骨。虽然四周漆黑不见五指,但明显能感觉出来这里已经不是静思斋。
“仙子,随我来!”青阳道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轰得一声,一个巨大石门被打开,另一边射来刺眼的强光。
皮啸天连忙抬臂用袖遮脸,过了好一会儿,瞳孔适应后才挪开袖子,推开石门,一阵刺骨的冰寒刺入手掌。
这不是石门,而是一堵冰门!
皮啸天怀揣着好奇,小心翼翼地走入陌生的冰室,里面巨大而空旷,四面壁冰墙镶嵌着四粒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闪耀着白昼之光。室中央排放着四口青灰的石棺,青阳道长站在最里面一口石棺旁,微笑:“仙子,你过来!”
皮啸天双目望得痴痴,双腿情不自禁地朝青阳道长走去。
“你看!”青阳道长望着跟前的石棺,脸上浮出一丝忧伤。
皮啸天亦朝敞开的石棺里一看,里面躺着地断臂银甲少女,面容僵硬,苍白如灰,不正是灵愫雪?
“道长这是怎么一回事?”皮啸天激动地眼眶泛泪。
“别急,你听我慢慢解释。”青阳道长拂尘一挥,倚靠在旁边的石盖便盖上了棺材:“里面的尸身被涂抹了一种防止腐化的药水,所以不宜久开。现在我来告诉你,你们为什么会这样。”
皮啸天已经迫不及待。
“玄机观里虽然收养的都是孤儿与被父母抛弃的弃子,但是他们中也不乏身世背景显赫的官宦子弟。皮啸天就是靠近南海一处南凉小国的皇子,他出生时国家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瘟疫,所以南凉国的百姓都称之为天降的祸星,要将刚出生不满一个月的小皇子火祭。南凉国陛下不忍,将马上就要被火祭的小皇子用木偶调换,并派人将小皇子千里迢迢送至昆仑,寻着玄机观,恳求我将他收留。我既已答应保此小皇子周全,便不能让他遇到任何生命危险,熟知千算万算,没算着他会私自下山……”
说到这儿,青阳道长眼中滴下一颗眼泪,停顿了片刻便继续道:“那天我在屋内打坐,预感皮啸天将有不测,当我从昆仑山这边赶去峨眉山时,一切都已经太迟,皮啸天已经踩着滑泥滚下山坡碰烂了后脑勺,并死亡断气。我施法给他救治,但被索魂鬼司抓走的灵魂,就算灵丹妙药也唤醒不了沉睡的尸体。当时我悲痛万分,忽听见天空传来一阵巨大的惨叫,随后就看见茫茫雨幕中跌落一个银装铠甲的人,我匆忙走过去一看,仙子你不仅断臂身残,而且脑袋的颅骨已经裂开了一半,脑浆几乎全无。本以为你也死了,但发觉你的胸膛还在起伏,残存着薄弱的呼吸,所以我立刻施展调换灵魂之术,将你体内的灵魂逼出赶入皮啸天的体内,让你替他完成山上采药的心愿。然后我施法愈合你的头颅后,将你的身躯带回了玄机观此处冷藏。”
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虽然还魂一事太过荒唐,但不得不说青阳道长用另外一种方式救了灵愫雪一命。
皮啸天听了,内心五味陈杂,不禁问道:“那我是否能够回至自己身体内?”
青阳道长摇头一叹:“你身躯里的筋骨百骸已经完全碎裂,就算你回去也只能瘫痪在床。如今你已有皮啸天的身躯,就帮他好好保管这具身体,不要再有什么三长两短。”
“难道我永远都不能做回自己了?”皮啸天体内的灵愫雪凄哀欲绝。
青阳道长深黄如水的眸色一凝,沉吟许久道:“也并非永远不能,只要你法力达到九重境界就能施展生肌接骨之术复原自己的身躯,到那时,你便可重新做回自己。”
皮啸天一愣,九重境界!
凡人短暂的生命,能够达到第九重的人必定是意志坚定,骨骼惊奇。皮啸天这副微胖臃肿的身躯,如今一重境界都未达到,想要达到九重,简直……不敢想象。
灵愫雪顿时泄了气。
青阳道长慈祥一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意志坚定,刻苦修炼一定会达到你所想要的境界。”
话虽如此,但行动起来却十分艰难。失落片刻,灵愫雪很快又恢复了精神,她不是一个遇到困难就折身而逃的人,于是她挺起胸膛,鼓起干劲,向青阳道长抱拳感激道:“谢掌门救命之恩!我一定会努力的!”
“呵呵,修行之人本就以慈悲为怀,我虽救了你,也相当于害了你,让仙子委屈在男儿的体内,真是过意不去!”
“道长无须自责,我能重新活过来就已实属不易!”皮啸天微笑,眼眸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脑海想起晏瀚文阴险的笑容,忽然觉得换个身份,也不错。
“不知仙子在天界遇着了什么困难,可需要我帮你解围?”青阳道张道。
“不必,我追捕妖魔失手,是我自己法力不精造成,不劳青阳道长操心!现在,我占用皮啸天的身躯生活,其实也挺好,可以享受凡间多姿多彩的生活。”皮啸天苦笑,他不想将天界嫏嬛阁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毕竟天界神仙十分注重声誉。
“唉!仙子碧落凡尘真是不幸,希望仙子日后能保守秘密,以皮啸天的身份品尝人间滋味,也算是一种补偿。”青阳道长说罢,拂尘一挥,视野立时一变,回至温暖的静思斋,继续盘膝打坐起来。
站在一旁的皮啸天仿佛大梦初醒,神情痴讷,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望着专心打坐的青阳道长磕头一拜:“谢谢。”
然后,他心情不再郁结,舒畅的来到裘弘济道长的卧室。
此时,方天成道长正在给床榻上昏迷的人传输真气。皮啸天不忍打扰,看了一眼脸色红润的师父,于是准备安心离去。
方天成道长将手一收,叫唤道:“臭小子,先别走!”
皮啸天一愣,转身行礼:“方师叔,何事?”
方天成眯着双眼,死死地盯着皮啸天,耸了耸自己硕大的鼻子,像猎犬嗅猎物一样厉声道:“你刚才是不是去静思斋了?”
“是的。”
“去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掌门日夜操劳,需要好好休息?那你还去打扰?”
也不知道方天成哪来的那么大火气,弄的皮啸天神经紧绷,垂目踟蹰了许久,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搪塞道:“学术上有些疑问,我没弄懂,于是睡不着,所以去静思斋寻掌门解惑。”
“哼!你为什么不找景立秋?”
没想到方师叔如此较劲,看来不解释清楚,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皮啸天眼眸偷偷一转,机灵道:“大师兄白天陪我训练疲累了,而且白天在议事堂解散时,掌门师叔就跟我说,如果学术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去找他老人家帮忙。”
方天成听完,竟然相信了。他点了点头:“原来是掌门让你去找他解惑,掌门真是一视同仁啊!”
方天成凌厉的眸光,瞬间因为掌门的大度,而软化感动起来。
皮啸天呵呵苦笑,然后询问:“不知师叔可还有何事?”
方天成眸光投向床榻上昏迷之人:“为了守护你师父,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睡个安稳觉了,所以今夜你就守护在你师父身边,看着他是否出现异常。”
皮啸天点头,但心中仍有疑惑,不禁问道:“难道师父服下凤尾兰,不能立刻就好?”
“你几时见过立刻就好的药?除非是仙丹!”方天成鄙视着。
皮啸天一愣。对了,这里是凡界,不是天界,所以凤尾兰的药效不可能那么快。
第十八章 裘道长苏醒()
♂,
皮啸天守护了一夜,安然沉睡在床榻上的裘弘济道长,并未发生什么异常。
屋外的天空微微泛白,皮啸天坐在床边的蒲团上,困极,依靠着床沿闭眼小憩起来。
过了许久,阳光变的强烈,床榻上忽然传来孱弱的几声咳嗽,裘弘济道长木讷地睁开眼睛,望着房顶久久才回过神来。
我活了,我竟然没死!
太好了!
裘弘济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激动地从床上坐起身躯,头不适应地一阵晕眩,他将手捂着头,垂目发现床旁依靠着自己的徒弟。
“啸天,快去给师父斟杯水来!”裘弘济央求着。
皮啸天立刻从梦中惊醒,起身拉着裘弘济一只手高兴道:“道长,不,师父,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快去给师父斟杯茶来!”裘弘济催促道。
“好,徒儿这就去!”皮啸天高兴地斟满一杯水,并拧着茶壶,重新回至床边:“师父,给!”
一口清饮入腹,裘弘济头脑清醒了许多,头疼也不再那么强烈。
皮啸天又给他斟了一杯。
门忽然被一双宽厚的大掌推开,方天成道长笑哈哈走来:“师弟,你终于醒了,看来今日是个不错的日子!”
裘弘济饮完第二杯茶,转眸朝门处望去,喻意深沉道:“邪终究不能胜正,我裘弘济能活过来,绝不让妖魔再来玄机观为所欲为!”
“哈哈!师弟你身体刚好,不要太激动。那群妖魔已经被我们大家打跑了,不会再来打扰玄机观弟子修炼了!”方天成安慰道。
“那就好!”裘弘济将手中茶杯递给旁边的徒弟,眸光幽幽泛起困惑:“我身中无药可解的妖毒,按理应该不亡则废,怎么我现在身体竟然恢复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方天成将眸光往桌旁正在放茶水的皮啸天身上投去:“这个问题,就交给你的宝贝徒弟回答吧。”
裘弘济将困惑地眸光投至皮啸天身上。
皮啸天羞涩一笑,连忙摆好茶壶与水杯,恭恭敬敬地走来禀告:“师父,你身上的妖毒是凤尾兰给解的毒。”
“凤尾兰?”裘弘天困惑浓郁,思索片刻忽然一惊,愕然:“难道是生长在峨眉山之巅的奇花?”
“不错!正是那喜生于高山险岭的罕见之花。”方天成情不自禁地插进来一句。
裘弘济眸光持续惊讶,因为他不敢相信平日好吃懒做,没有半点修为的无能之徒,竟然翻山越岭,帮他寻找传说中的凤尾兰。
“啸天,这可是真的?”
方天成不悦:“诶!师弟,你徒儿历经千辛万苦帮你踩来凤尾兰帮你解毒,你怎么能如此怀疑?你这样会打消啸天的积极性。”
说罢,方天成将皮啸天轻轻一推,推至床边坐下:“快给你的糊涂师父好好解释解释!”
他们都不知道皮啸天体内的灵魂早已易了主,里面的灵愫雪只好搜寻皮啸天生前的经历,表情淡淡地解释道:“师父我以前闲着无聊,曾在藏经楼里翻阅过《奇花异草志》,看到里面有一页提到凤尾兰,上面描述此花可解百毒,所以徒儿不忍师父身缠妖毒,故而私自下山赶往峨眉之巅。”
“所以,你采到了花,为为师解了妖毒?”
“是的,但大师兄也有功劳。当时徒儿下陡峭的山壁时,脚底踩空跌落山崖,若不是大师兄及时御剑飞到,恐怕徒儿就要下黄泉陪师父您了!”皮啸天还未从跌落山崖的惊恐走出来,说的眼泪簌簌。
“好徒儿,你的恩德,为师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裘弘济怜悯地伸出手帮皮啸天擦拭眼泪。
站在一旁的方天成,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忍不住鼻头发酸,眼角滴泪:“裘师弟你现在醒了,日后一定要还好栽培皮啸天这个臭小子。虽然他平日好吃懒做,但是本性善良,意志坚定,好好培养他日后一定是个人才!”
方天成性情就是这么古怪,严厉的时候不留一丝情面,温柔的时候会感动地落泪。
皮啸天对方天成师叔产生了一丝好感,缓缓从床上坐起,鞠躬行辞:“师父、师叔,徒儿还要去广场上训练,所以就不在此久留了。”
“去吧!”方天成将手一挥。
皮啸天转身退出。
屋内留下裘弘济与方天成,二人寒暄了几句后,门砰的一声关上。
方天成将粗狂的嗓子压低声音:“裘师弟,你大难不死,真是你的福气。那群妖魔绝对想不到,你还会清醒过来!”
“是的。那给我施毒的妖怪我一直到现在都一清二楚地记得他的模样!”裘弘济冷峻,眸厉,恨不能现在就将那心肠歹毒的妖怪降服。
方天成扫了一眼门与窗,确定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才倾吐道:“那群妖魔有备而来,所以那时才会如此顺利地潜伏进道观中进入藏经楼,想必我们之中一定有奸细!”
“我当时在藏经楼查书,撞见正在行窃的四名伪装妖魔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谁会是奸细呢?玄机观上下一向是万众一心啊!”裘弘济不敢相信纤细一事。
“师弟你太单纯了!观中六名学术不同的导师,加上掌门,虽然只有七人,但这些年来暗中存在过不少勾心斗角,为了名誉与地位,剑术、刀术、棍术这三大主要学术可一直都是明争暗斗,唯独我们教导的弩术、召唤术、流星术不入主流,所以一直处边缘无争的态度。”
“原来还有这等事,看来人为了名利还是会露出贪婪的本性。”裘弘济悲叹道。
“所以,即使是清心寡欲的修道中人,也还是会有一些追逐名利的势利之徒。师弟,我在这玄机观中也就只有你和掌门师兄能听到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话,其他人,我一向都是爱理不理。”
“难道精通弩术的陈恩道长,你也不相信他?”
“他?哼!”方天成浓眉上挑,不屑道:“在我眼里,陈恩道长就是一个伪君子,他教导的弩术虽然不是本门主流,但他却是最会溜须拍马的一个,说起话来天花烂醉,傻子都要被他吹成人才。我怀疑他极有可能是奸细!”
“诶!不能因为讨厌一个人就认定他属于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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