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帘，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迪奥不由一怔，她别过脸去不再看杰奎琳一眼，提起笔在纸上继续写着什么。
就在杰奎琳正准备继续自己的工作时，迪奥忽然抬起头，说道：
“你认为自己有「灵魂」吗？”
“理性来考虑的话，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我认为，「克雷格文」的造物不会缺少那种东西。”
克雷格文的造物。。。吗？还真是有趣的说法，迪奥又埋头进文案中。
克雷格文为他的造物倾注了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愿望，自己的一切。那造物说不定正像向他的「子女」一般，继承了他的理想。而克雷格文作为一个卓越的科学家，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造物缺少了最重要的「灵魂」。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圆珠笔在少女手指尖转了个圈，“猫坐在毯子上，因为它很温暖。什么很温暖？”
“真是有趣，您不觉得问这种问题显得您疑心太重了？”
“那我换一个问题，”迪奥点点头，“你相信自己是特别的吗？”
“是的，母庸置疑。”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这么回答道。
“那，三天后再见，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迪奥拿起记在纸上的「文书」，随后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纸张，扔进了熔炉里。
“既然不想让人看到的话，为什么要写下来？”杰奎琳看了一眼熔炉里燃烧的火苗。
“这样才能更好的记下来，”迪奥也同样注视着渐渐燃尽的纸张，“明帝国有记载的一些古老文字，是记录在动物的骨头上的用来备忘的手段。即便不写下富有意义的文字，只是刻一条横线，有时也能让你记起你为什么刻下这条横线。”
机械化的大脑里，是否还存在着名为爱的东西呢？迪奥不会知道，杰奎琳也不一定说的清楚。这是需要她自己，甚至全人类来考虑的事情。但那与少女无关，她从不在意周围的人是否会有那种想法，也不会阻止她们做任何事情——除非她们站在少女的对立面。
“如果您要和那些妖怪战斗的话，现在的您没有任何胜算。”杰奎琳忽然这么说道。
“哦？”迪奥眉头一挑，“说这话有什么意义？”
“您最近太过深入了，我有些担心。”
“呵，我来教你一件事吧，”迪奥摆摆手，“只需要力量强大，就能够胜利的话，人类是永远不可能有如今的文明的。人类的赞歌就是智慧的赞歌，人类的历史就是知性的历史，人类的伟大就是智慧的伟大。抛去了知性与智慧的人类不过是地上的跳蚤，一文不值。”
第一百四十七章 … 迪奥的天国与地狱 08（）
苏湘赢等候多时了，她依旧穿着那身显眼的华服。人群中，金发与兽耳甚是显眼，正如那副外表展现的一样，她几乎不会外出，这从她不便行动的穿着和一尘不染的长衫就能看出来。任谁都会认为她是个了不得的妖怪而对其敬而远之，正是这幅外表给了她不少生存的资本。
半妖，说白了就是混血儿，妖怪与人类的后裔，无论是在人类中还是妖怪中都不受待见。正如不少追求着「贵族生活」的吸血鬼一样，半妖是夹在人类与怪物之间的存在，无论是几千年前，还是现在，半妖的数量都极其稀少。愿意与一名寿命短暂的人类共度接下来短暂的一生的妖怪，不用多说，自然是极少数，而愿意接受‘臭名昭著’的妖怪的人类，同样也不多见。
尽管不少人因为妖怪们的外貌而倾心，但那种感情对妖怪来说不值一提。漫长的生命中，他们早就厌倦了人类‘快餐’一样的情与爱，对他们来说，那至多是一种‘消遣’。
妖怪们在漫长的人生中，总会爱上谁，依赖谁，希望守护谁，然后在转眼间惊觉，与自己执手的只剩下一把黄土。
“下午好，尊贵的迪奥·康纳，命运在您面前俯首称臣，”见到迪奥前来，苏湘提起裙角行了一个标准的欧洲贵族礼，然后轻笑着说，“怎么样，是这种感觉吗？”
“这可真是有趣，你的年龄应该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得多，”迪奥毫不客气的讥讽道，“我现在认识不少年龄超过我十倍的老妖怪，放心大胆的说出来吧，我允许了。”
“那么，我就稍微出个谜题吧，”苏湘掩着面笑着，“我的年龄乘以2，加上10，然后在除以2，减去我的年龄的数字，得到的数字乘以它本身，再除以5，最后的结果是5。那么，我的年龄到底是多少呢？”
“我们能马上出发吗？”迪奥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这还请迪奥‘大人’稍安勿躁，我们还有两位没有到呢。”
两位？迪奥眉头一皱，雨见剑也会同行吗？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雨见剑之前所说的‘完成自己的事情后就会离开’只是为了让迪奥答应她的要求的话，那迪奥就得重新进行对她的分析。至今为止得到的信息并不足以看出她的弱点，她身边的那个小女孩迪奥也十分在意。
“啊，说曹操曹操到。”苏湘眨眨眼，目光向迪奥身后望去。
“所以？你想让我们和你去哪里？”雨见剑十分随意的站着，那名小女孩依旧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怯生生的抱着她的腰。
见到那小女孩的动作，迪奥不由得想起了小咲夜。尽管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呢，她别过脸，冷哼一声。
“那么，在出发之前，雨见剑你不妨来猜猜吧，‘迪奥大人’刚才询问了我的年龄，”苏湘还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我的年龄乘以2，加上10，然后在除以2，减去我的年龄的数字，得到的数字。。。”
“无论你的年龄是多少，执行同样的算数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在逗我吗？”雨见剑冷哼一声，“还有什么事吗？”
“啊拉，果然骗不了你们呢，区区这种简单的数学欺诈，”苏湘扶着额头，仔细想了一想，然后点点头，“请跟我来吧。”
她们这样一行人走在明帝国的大街上实在是有些显眼，金发的妖怪，发色奇异的人，迪奥反倒成了其中最正常的一个。
临近元旦，街上的气愤也显得十分热闹，南京作为明帝国的首都，人口超过百万。尽管因为飞速发展的科技而使得基层设施不太齐全，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远处能看到高耸的摩天楼，以及正在修建的高架桥。漫步于颇具古风的街道中，迪奥有一种身处另一个世界的错觉。或许用不了多久，这片古朴的街道也会被拆除，变成高楼大厦和工厂，和世界上其它城市没什么两样。
“真是令人怀念呢，或许再过十年，这里就会变成普普通通的都市景色了吧，”苏湘忽然这么说道，随后狡黠的对着迪奥眨眨眼睛，“您是在这么想吧？”
这家伙。。。难不成能读心吗？迪奥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过头。不可能，如果真的有这种能力，当时她就不可能看不穿自己的戏码，连那一场赌博也不会输，也没有必要煞费苦心的玩一些心理戏码来维持自己在赌场中的地位。与其说是读心，迪奥觉得另一种可能性更高。
“就是前面了。”苏湘望着远处宏伟的‘城门’。
那意味着再往前走，就正式进入「南京城」内。在明朝之前，数个王朝都选择定都于此，明帝国的开国皇帝花了二十余年时间，将南京城扩建为如今的规模。北倚长江，南靠秦淮河。这最外围的外郭城墙，经过了数次翻新，在朱元芳继位之后原本是准备拆除，但在一系列权衡之后，朱元芳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宏伟的城墙得以保留。
“不知道朱元芳那狗皇帝有没有跑出去喝酒，”迪奥冷笑着说，“有这么一个皇帝，不知道是明帝国的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有一个能让国家经久不衰，繁荣昌盛的皇帝，那任何国民都应该感到荣幸，”苏湘微微摇头，“只可惜不是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一点。不同的人来书写史书，就会有两种不同的历史，于是就有了「帝辛」和「纣王」。”
“那重要吗？”迪奥不屑的瘪瘪嘴，“至少目前看来，你说的事情和要我做的事情并没有任何关联，不如先说说你的要求。”
“心急如焚的迪奥·康纳，作为「怪物」你得学会有耐心，”苏湘毫不在意的撩起羽衣，在原地转了个圈，“我们「怪物」唯一必要的东西，就只有这一个。”
“嘿，我可是来找乐子的，”迪奥耸耸肩，“离我办正事还有三天，三天后如果还是这种无聊的事情，那我就恕不奉陪了。我可是牺牲了我宝贵的休息时间陪你来这里，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这么说着的时候，迪奥一直在暗中观察一旁的雨见剑。可这名发色奇异的少女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那双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四周，像是在警戒着什么一样。
“离目的地还有一些路程，虽然坐车更好，但我觉得这是个互相了解的好机会，”苏湘轻轻一笑，“认识‘同伴’的机会可不多，为此，我决定问问迪奥你瞒着我什么。”
“对，我有不少事情瞒着你，”迪奥有些不耐烦皱起眉头，“其实我是一个英国贵族，不过我并没有高高在上的炫耀的意思，放心吧，至少我还会把你们当人来看。”
“还真是足够高高在上的语气啊。对「怪物」来说，大多数人不过是和食物一个级别的东西。”
“还有一件事，其实我比起男人更喜欢女人，我听说明帝国在这方面比较开放，所以我才来这里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还专门为此学了汉语。”迪奥随口胡扯着。
“那可真是糟糕的理由。”
“怎么会，作为一个年轻的「怪物」，这是很自然的想法吧，而且。。。”
迪奥忽然诡异的笑起来，她缓缓转过脸，渗人的笑容让苏湘脸色不由一僵。
“我对「妖狐」这种妖怪十分感兴趣呢，说不定，我可以借此机会见一见传说中的妖怪。希望所谓的「妖狐」不是浪得虚名，我可是非常期待呢。”
“你想和真正的「妖狐」对赌吗？”苏湘愣了片刻，随后摇摇头，“迪奥可是不久之前才输给了我，连我这个半妖都敌不过，就想挑战最高难度了吗？那我也稍微提醒一下你吧，和我这种半吊子不一样，那些真正的「妖怪」可有着在这些‘小孩子的游戏’上绝对有利的能力。”
“哈，你是说读心吗？”迪奥嗤笑一声，“在这胜即天堂，败即地狱的世界里，如果真的可以读心的话，反而会变得无趣。”
读心？人类的意识复杂得令人叹为观止，正因为复杂，所以才极其脆弱，未来百年，人类自己的科学也只能以猜想和总结的形式来分析人类意识的构成。潜意识，心理学，脑部构造，甚至身体的其它部分都会影响人的思维，而人类的不少动作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就能完成，哪怕「妖狐」真的能够读心，迪奥也毫无畏惧。
“好了，这场游戏的胜负会如何呢？”迪奥双手揣进兜里，那里面装着她从王捕头的资料里带出来的一张照片。
正是那张照下了本应早已死去的‘渚霞’的照片。
来吧。。。让我看看你能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 树的智慧 01（）
明帝国流传的传说中，与狐妖相关的不在少数。迪奥敢直言苏湘的目的地与狐妖有关，不过是虚张声势。她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判断，但看苏湘的表情，她并没有说错。复活的‘渚霞’与狐妖，雨见剑的事件，这些都与朱元芳脱不开关系，迪奥让廖雪晴和紫不语去联系那名皇帝，可直到现在也还没传回消息。
“前面能看到了，那栋楼，”苏湘望着前方挂着「涂山」牌匾的高楼，“如你所想，我要来的地方正是南京有名的妖怪聚集地。不过，我并不是抱着报复之类的心理来这里的，如果你想要和真正的「妖怪」一较高下的话，小女也可以帮你一把。”
“说说相关的事情吧，”迪奥抽着烟，踱着步子故意走的很慢，“知道得越多，就越有利。”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苏湘俏皮一笑，“我也从来没见过涂山氏的狐妖，我只是有些害怕，想找一些厉害的人陪我一起去。”
那是谎话还是真话？很快就能知道了。
涂山楼，明帝国南京城内最大的妖怪聚集地，涂山楼附近也是明帝国的皇帝钦点的妖怪聚落之一。这里的交通十分不便，想要来这里至少得步行半小时，马车，马匹还是汽车在窄小的街道上都十分难以行使。三人之中，只有苏湘看起来比较像妖怪，迪奥本等着有其它妖怪有人来找麻烦，但结果却一路平安无事的到达了涂山楼。
真是奇怪，迪奥微蹙眉头。她并不是很明白妖怪如何分辨同类与人类，她尝试着利用血液的气息来判断。血液的成分尽管相差无几，但还是能闻出极其细微的区别，迪奥微微闭上眼睛，这个动作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用嗅觉来判断气味。她分辨了一下苏湘与附近的一名狐妖的血液气味的区别，很快就得出了结果。那名狐妖的体温接近40摄氏度，与人类相比太高了，而苏湘的体温则接近人类，在37摄氏度左右。
并且气味上也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尽管迪奥并没有闻过狐妖的血液的气味，但即便不去看，她也清晰的分辨出苏湘和正统狐妖的一些区别。那么，可以认为苏湘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她转而观察着雨见剑和她身旁小女孩的体温和气味，却皱起眉头。
雨见剑和她身旁的小女孩的体温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她们两人的血液的气味也趋于一致，稍不注意，就会把她们两个认作同一个人。这不太寻常，只有血源关系密切，比如一代内的直系亲属，才有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比如约翰和伊恩。哪怕老约克和索菲亚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老约克的体温相较索菲亚稍稍偏低，这是因为老约克上了年纪，新陈代谢比较缓慢。
并且还有更细微的一层，那就是个体差异。
“我们到了，”苏湘停在了涂山楼前，“准备好了吗？这说不定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