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街,买东西不用下楼,丢下两文钱,包子自己就飞到楼上了。”
“包子!”明月面露喜色,“这个好,我们就要这间了。”
“妥了!”伙计翻开账本,拿起毛笔,做出要写字的样子,又抬头问道:“二位客官有同住证没?”
明月一呆,转头看向罗布,罗布点点头,答道:“有。”
然后在怀里摸了半天,从最里面的内兜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
“这……”伙计笑了起来,和罗布双眼对视,无声地较量了一番后,伙计刷的一下把账本合上丢到一边,拿出另一本账本,刷刷点点记了几笔,用称称好银子记录在册,取了钥匙带着明月和罗布上了楼。
等伙计关门离去,明月才问道:“什么是同住证啊?”
罗布不屑地说:“听他骗人,他就是想多要点房钱,他先前拿出那本账本压根就是新的,他还敢翻到中间打开,演技不够,凭什么给他钱?”
明月又去刮罗布鼻子,笑骂:“就你诈!”
罗布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叹道:“以前我出门都会先订好住的地方,如果没预定,到了目的地也会先找房子,要不然就会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天大地大,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明月搂住罗布肩膀,另一只手在她的腰上一搭,一个公主抱把罗布抱在怀里,笑道:“我以前偶尔也会这样想,现在不会了,有你陪着,就算赴刀山火海也当是看风景。”
罗布娇羞地把脸埋在明月的臂弯里,其实这也是她现在的想法。
明月一看有戏,高兴地抱着罗布向床上走去,深情地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们(合体吧)……”
隔壁猛地响起咚咚的敲墙声,吓了明月一跳,一时不查踩到了罗布的尾巴上,脚一滑,两人重重地跌到了床上,床板受到重创,发出痛苦的低吟。
罗布和明月相视苦笑,罗布勉强笑道:“还好,是摔到床上。”
话音刚落,床腿不堪重负,“砰”的一声,床板砸落尘埃,宣布这张床已寿终正寝。
敲墙声音更响了,夹杂着一个女人高亢的叫骂声:“谁那么没公德心,半夜三更的不睡觉砸床玩儿!”
明月听了火气上涨,从床板的残骸中蹦起来就要直抒胸臆,没等她说话,另一间房间的墙壁也被敲得咚咚响,有男人骂道:“嘛玩意儿,样不样银碎了!”
顷刻间整个客栈的墙壁都被敲得咚咚响,众访客隔着墙壁发动大招――“隔山打牛”,骂声如潮,反倒让明月清醒了――让他们互相骂去吧!
罗布叹口气,起身说道:“我去问问伙计有没有应急用的小床。”
说着出门去找伙计,再回来骂战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最开始的那个女人在叫骂,罗布把从伙计处拿来的两个吊网床系到残存的四根床柱上,两根床柱一个吊网床,刚刚好。
罗布系好后安慰气鼓鼓的明月道:“伙计说今天太晚了,只能先用这个将就了,你还睡得惯这个吧?”
明月心里还是很介意刚才功亏一篑,有气无力地回答:“你能睡得,我就能睡得。”
罗布一笑,熟练地爬到网床上躺好,说起来以前在马尔代夫度假的时候常常这样躺在网床上享受热带海风呢,闭上眼睛晃一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只要求一求孔宣就完事大吉的日子。
看到罗布那样惬意,明月只得试着爬到网床上,一个用力不对,差点从另一侧翻了下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总算也爬到网床上躺好,过了一会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然后发现少了罗布的大白兔,虽然离得不远,可也超出了一臂之余。
“我真没用。”明月暗自伤心,嘟囔道:“睡着以后就无法维持符咒,要不然也不用这样狼bèi受制。”
把李思变成驴或是变成青蛙,虽说也是障眼法,可已经是改版的障眼法,更确切的名字叫“诅咒”,所以不需施法者一直加持法力;若是想凭空变出一张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以明月现在的体li并不足以支撑;随身空间里倒是有无数神器灵丹,但,就是没有普通的一张床,真是望洋兴叹没一口淡水啊!
“睡吧。”罗布轻声劝道,“今天累了一天了呢,明天说不定还有多少事等着,多养一分精神,就多一分活命的把握呢。”
明月想想也是,想想今天确实有够漫长,这样一想倍感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然而对某些人来说,今夜注定无眠,比如狸猫精,他变成罗布的样子在街上转悠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被一帮气势汹汹的打手“请”去见窦辅。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窗下就响起一片叫卖声,包子、馄饨、煎饼果子,还混有几声凄厉的卖身葬父,吵得明月睡不安稳,在网床上扭来扭曲,在暴起杀人和继续睡下去之间挣扎。
罗布自己也困得睁不开眼,见明月被吵的睡不踏实,强撑着跳下网床,坐到明月身边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哼唱曲调悠长的歌。
对明月来说,罗布的声音似有魔力,听了无比心安,更有脸旁柔若无骨的小手温柔加持,明月竟真的再次沉沉睡去。
睡梦中,明月突然坚定无比的相信有两只活泼的小白兔就在手边,下意识伸手抓住搂在怀里,这下才彻底放心了,从此尘世喧嚣和她再无关系,真是白兔在手,完事无忧,一觉好眠到天大亮。
彼时明月正梦到她驾着五色祥云,四周有仙乐响起,在诸多凡人的见证下,明月握起罗布的手轻轻亲了一下,温柔地对羞涩低头的罗布说:“亲,咱们合体吧~”
然而观众们却愤怒了,他们齐声高呼:“萝卜,我要嫁给你,我要嫁给你!”
明月气极怒骂:“你们这些恶劣的凡人,罗布是我的,你们只配嫁给黄瓜!”
明月这一喊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她和罗布挤在一个网床上,全凭罗布的尾巴在床柱上固定才没翻到地上。
窗外传来乐声阵阵,无数民众高呼:“太子,我要嫁给你!”
就连昨晚引发敲墙大战的那个女人也在喊:“太子,我要嫁给你~”
46。报复()
明月可不是个什么心胸宽广、肚里撑船的人物,一听这声音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昨天晚上是累了一天没有精力,现在她可是精神十足,不出这口恶气怎么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明月小心地把罗布的小白兔放好,从网床上轻轻爬下去,罗布也是太累了,竟然毫无知觉,只是凭着本能用尾巴维持平衡。
明月溜到窗边扒着窗口向外看去,就见街中一队仪仗远远走来,鲜衣怒马,旌旗招展,将士们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一个人,看样子那人就是太子了。
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无知群众,不断的把一些鲜花啊、香囊啊、李子啊什么的丢到太子的身上,那些东西在落到他身上之前就像遇到什么看不见的屏障一样滑落到地上,被人足马脚碾碎成泥。
阳光下,太子脸上那面精致的青铜面具反射着冰冷的光芒,没人看得到他面具下的真正喜怒,既然他没反对,只得继续高呼表达着爱意。
“哈,藏头露尾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明月暗骂了一句,溜回去摸出鉴妖镜对着太子照了一下,这鉴妖镜有自动去码功能,然而镜子里显示的竟然是一张俊美无敌的脸。
“不会吧,难道他叫兰陵王?”死宅明月并不知道当朝皇帝的姓氏名谁,只是在书中得知有兰陵王这样的人物。
明月心思电转,就要转动鉴妖镜的机关看太子的前世,没想到太子像知晓有人窥视一样,在镜中转头向明月看来,明月无端的心慌,不敢妄动,只是转动手腕,把镜子稍挪了一下方向,伸手假装整理了一下头发,意外地发现李思用嘴叼着一匹马的璎珞,竟然也混在队伍之中。
队伍中还有一个熟人,不过明月还不认得,就是刚刚动了个小手术的柳公公,与其说他骑在马背上,不如说他正蹲坐在马背上,一脸悲喜交加。
旁边那个女子看到太子转头向她的方向看来,激动得抓着窗棂,把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连连挥手叫喊道:“太子,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如此情真意切,明月如何能坐视不理,明月不敢轻yi使用符咒以免惹来麻烦,悄悄地拿起支窗户用的长铁勾拉住她抓的那扇窗棂猛地一抽,碧莲重心失衡,整个人从窗户里面扑了出去直飞到楼下,又被楼底下遮阳的帷幔拦住弹起,最后掉到了街中央,可怜见的,还是脸先着地。
那女子同伴扑到窗边惊呼道:“哎呀,我的碧莲啊~你怎么还掉下去了?!”
竟然是静安!
不过静安见碧莲出事心慌,没注意到隔壁看热闹的明月,喊完以后立刻扑通扑通地顺着回廊跑去楼下查看。
原本街边早就有士兵拦住热情的群众,碧莲就是挤破脑袋都不可能挤到街中央去,没想到她走了捷径,直接飞了过去,但静安不行,跑到楼下后被两个士兵死死地拦在了警戒线外面。
静安眼看着有人拉起碧莲的脚踝把她拖走,静安是个死心眼的,当下就闹将起来,仗着身体强壮竟然和士兵撕打起来。
转眼间太子的队伍就到了跟前,孔安见有人闹事,一拍柳公公的肩膀,吩咐道:“去看看。”
这一拍把柳公公拍得坐实在马背上,疼得他面无人色,可他那颗要拍上司马匹的心鼓舞着他哆哆嗦嗦地从马背上下来,过去亲自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短短的几步,每一步都扯得他的幻肢痛,真是苦不堪言,心里早已经把闹事者骂到祖坟冒烟。
结果等他遣开压在闹事者身上的士兵与静安四目相对的时候,经典的情人相认场面出现了。
“安姐姐~”柳弟弟~“
柳公公发自肺腑地哭了起来,“弟弟已经不在了……”
静安目瞪口呆,柳公公自知失言,强行扭转话题,“……我现在是太子的贴身侍从,一心为公(公)!”
早有人把这感人的一幕汇报给太子孔安,孔安饶有兴趣地拍马过来亲自过问,柳公公只得说这是老家的姐姐,脑子缺根筋,看到他急着上前相认,没想到冲撞了太子的龙威。
“全凭太子处置!”柳公公大义凛然地说。
太子似乎在青铜面具后面笑了笑,慈悲地说:“如此,让她也进宫吧,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谢太子恩典!”柳公公扑倒在地叩首称谢,静安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早有士兵把她的脑袋按到尘土里谢过太子。
太子的仪仗队继续前进,这件小事就像一条小河中偶然跃出水面的鱼,一瞬间打断了河水奔流的步伐,转眼间河面又平静如往常。
太子走远后,群众们交口称赞太子的贤德,无不祝他这次东征能够降妖除魔、旗开得胜。
太子离京,京城里留下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某些和太子比较熟悉的人。
狸猫精就很开心,此时太子虽然不在身边,可他也不敢懈怠,还是一副罗布的形貌,边穿衣服边对嘤嘤哭泣的窦辅保证道:“哭什么哭?我会负责的。”
窦辅眼含热泪地抬头问道:“那下次我能在上面吗?”
狸猫精一脚踹到他的脸上,骂道:“再废话小爷我阉了你!”
窦辅赶紧讨好地抱住狸猫精的脚,亲了几下他的脚趾,安排人手去找崔碧莲来和“罗布”相聚。
明月也倍感轻松,虽然她现在只是凡人一个,可凭本能也知道京城中的危险剧减,于是快快乐乐地叫醒罗布,打算先一起出去吃个早饭,再好好玩耍一番。
然而罗布并不轻松,睁开惺忪的双眼埋怨道:“那里还有钱去玩耍啊,你先拿着这点铜板去买几个包子来充饥,然后再商量去从。”
说完,一翻身又睡了过去,明月只得握着一把铜板下楼买包子,人潮散去,街上到处都是被推倒踩破的摊床杂物,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看上去比较完整的小摊子,这个摊子因为位置比较隐蔽,平时客少,没想到今天反而因祸得福保住了摊子。
明月买好了早点跑回楼上,又去叫罗布,“阿萝阿萝你看,我今天买到新早点了,叫肉夹馍。”
罗布睡的久了也有点饿了,从网床上翻滚下来,揉揉眼睛接过来一看,笑道:“什么肉夹馍,明明就是踩扁的包子嘛。”
被骗的明月受到了严zhong的心里创伤,拿着包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扔掉?那也是扔罗布的那份,她自己的那份早就在路上就进肚子了。
罗布一看她的窘态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抬手把一个包子塞到口中,几口咽下,笑道:“人说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生死面前,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看到罗布毫不在意,明月才略觉宽怀。
罗布吃好了之后还剩下几个包子,舍不得扔,包好放到一边,跟伙计要来热水洁面,等明月洁面的时候无聊地倚窗向下看去,奇道:“京城的街道管理怎么这么差?到处都是垃圾,没人管的吗?”
明月擦脸的手顿了一下,几次出入也没见到那个碧莲的下落,估计凶多吉少,罗布知道了难免要长吁短叹的,还是不要告su她的好,索性连太子西征这样的大事也没说。
等明月也洗漱完毕,罗布和明月四目相对,兜比脸还干净,尴尬中明月伸手打了个响指,叼着鸡腿的没毛砰地出现两人面前。
没毛这个畜生竟然有鸡腿吃?!明月很是嫉妒,狠狠地瞪了没毛一眼。
没毛怕明月跟它抢,一仰头把鸡腿整个吞掉,差点被噎死,然后一滚化成光头小童,从怀里摸出一袋子散钱递给明月,磕磕巴巴地说:“钱、钱。”
明月满意地伸手接过,问道:“都在这儿?”
“还有……”
“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罗布上前关切地问,想来那窦辅也不是善予的,别再连累别人才好。
没毛对罗布笑笑,习惯性地摇摇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