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书写的笔不停,随意“嗯”了一声:“秦羽人如今亦在宫中,你且把八字送到观月楼,请秦羽人批示一下罢。”
宁石应声解决了这件事,又禀告其他事情:“大喜胡同里头的窦念柏宅子旁,小的已经让人去安排好了。”
笔停下来,玉珩抬了首。
他目光停留在宁石脸上片刻,道:“这几日的春闱之内,趁着窦念柏科还未出贡院,最好就能的手,做到万无一失。拖了时间,只怕倒时想要抓住景王泄漏试题的把柄,便是更难!”
第一次错过城北宅子的当场抓捕,如今再错失这次,定是会打草惊蛇、让景王收拢任何马脚了!
“是,”宁石道,“小的之前仔细探清楚窦念柏身旁伺候他、这杜成的性子了,窦念柏在京城中醉仙楼定席面吃酒,在遇仙阁中找女伎寻乐子,都是这个贴身小厮杜成安排的。如今窦念柏去了贡院之中,杜成得了几日自由,定要出去寻欢的,今日沈三娇堪堪跟他打了个面罩,沈三娇适才便回禀说,五日之内,她必定能拿下这个杜成!”
玉珩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嗯”声:“只可成功,不许失败。”
午后,合八字的帖子送到秦羽人手中,秦羽人自上次进京顺手搭救了一把季云流,后就跟着顺天府衙役去了顺天府做了份供词。
那些刺客在阵法之中,待着阵法一退,见了顺天府中的人,还未动手,各个全都咬舌自尽了,这么一来秦羽人自也是没办法让人起死回生,做了份供词就被皇帝派的人请到了宫中。
宫中有个赏月台,这台虽不如紫霞山的观星台高筑,也已是皇宫中最高之地了。
宁石亲手递着八字到秦羽人手中,本怕秦羽人会拒绝合这样未有爵位之人的八字,没想,他放下手中事,全然不推脱,提着笔,笑意盈盈的就把这八字给批好了:“季四娘子与君三少爷良缘天定,金童玉女皆是大难之后有后福之人,日后必定是和和美美啦。”
宁石拿着红帖,道了谢,马不停蹄,让上门说亲的那庄大老爷与硕王妃又把八字合出来的八字给送到了季府与张家宅子里。
君大老爷拿着八字,看着落款为“秦思齐”名字的红帖,呆呆立了一会儿,深怕遗漏一般,仔细把上头每个字都瞧了一遍又一遍。
确定这真的是出自紫霞山中秦羽人的手笔手后,他直接吩咐道:“念哥儿的婚事……咱们得迅速一些,这确确实实是一门好亲事。立福,你等会就请个好官媒直接上季府,把庚帖与信物给换了,再让官媒择个黄道吉日,我这边准备准备,过几日,咱们把季府的纳征礼一遍给过了!”
这样的媳妇儿,要先下手为强!
所谓的换庚帖与信物,也只是算口头上的定亲,这亲事有名望的人家自然也不会不认账,但到底有些心思不善的,如张二郎这样的,还想着会退亲的,所以,只要纳征一过,才真正意味着,新娘子就等娶了!
王管家虽诧异君大老爷如此雷厉风行,到底没多问,应了一声,迅速去办妥帖此事。
君三少如今人还在贡院里头提笔彻夜奋战、无所牵挂。这头,君大老爷先忧儿子之忧,再乐儿子之乐,未雨绸缪下,就连自家儿子婚后宴席要几席,成亲所住的宅子要选哪儿,日后孙女或孙儿出世后,他该是在京城中还是在江南都一便打点好了!
君家得了八字批语,季府自然也收到了。硕王妃舌灿如莲,把君家不说夸大百倍罢,夸大十倍总是有,讲的二夫人险些就以为自家姑娘才是高攀的那个人!
君三少那就是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天仙!
季老夫人是个比君大老爷的都要老辣的姜,还要陈香的醋。硕王妃夸夸其谈里头弯弯绕绕被她排除一半,落下另一半,也会是个正正好儿郎,之前她还想做主把这样的儿郎配给宋之画,也真是……识人不清了!
八字是秦羽人亲手抄录的,这门亲事两家都是乐见其成,官媒当着硕王妃的面,与二夫人换了信物与庚帖,择好了纳征之日,这亲事就这样定下了!
季府君家的两人在交换庚帖后的第四日,开始了纳征。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君大老爷不愧是商贾出来的,那手到擒来的迅速,简直如迅雷过耳一样,什么绸缎、布料、首饰、礼金短短几日之内全数准备周全了。
不仅是二夫人看着那些一担担东西发呆,就是身为刑部侍郎的二老爷都被惊吓到了!
这未来亲家,虽是皇后的保的媒,这手脚动作也忒快速了一些罢!君三少似乎还在贡院里头呢,这纳征择吉就一并做好了?
他连自家姑爷是个甚么模样,高矮胖瘦美丑一改不知晓呢!
反倒是老夫人,看着这些十分平静:“此事就这般定了罢,咱们也商议商议这黄道吉日,把四姐儿的大婚之日给定下来。”
老夫人是个开明的,自季六与张二郎的那事之后,亲事之类的都讲究寻问个孩子意愿,自然,硕王妃来了府中说亲时,她第二日也问了四娘子的意愿,但见这孙女一脸通红模样,又跪地亲口承认自己当初滚下山是被君子念所救之后,她对这亲事便百分百赞成了。
早晚之事而已,这定亲后与高中的双喜临门不是更好?
来来回回两天,好了,四娘子的婚期都定好了,就在她及笄之后不久,月月红争相开放的今年十月!
季四的亲事既然已经定下,这季府肯定是全数传遍了,四娘子当日被老夫人传去问话之后,就知晓,亲自去了季六的邀月院中感谢。
如今,传来传去,自然就传到了表姑娘宋之画的耳中。
她一听季四配给君子念,揪着帕子睁大了眼:“瑶瑶,你说的可是真的?与四妹妹定亲的真是君子念?”
“千真万确的,姑娘!”瑶瑶道,“这亲事是硕王妃亲自过府做的媒,如今二夫人把纳征都收了,连婚期都定好了!”
表姑娘心思起起伏伏,脑中恍恍惚惚,猛然失态:“为何?为何硕王妃会替君子念过府说亲?”
当初,当初老夫人可是问过她的,这亲事……这亲事本来是她坐在闺中等待硕王妃亲自过府提亲的!
宋之画心事连绵起伏,她直着腰身,却觉得自己的腰杆怎么挺都是弯的。
为何每次不幸,落不到好事的全是她,四娘子出生季府嫡女,自己乃是落魄书生家,自己上一刻还觉得君子念只是个商贾之家,下一刻却请得动硕王妃给他过府提亲!
人要是非要钻牛角尖,这里头处处都是黑暗,哪儿都见不到光明。
宋娘子想了许久许久,脸色由白转青,一拽帕子,她定要嫁得那风采如画的宁世子!
……
杜成站在后宅的小门处,扒拉着门缝往外瞧。
他所住的宅子后,前几日搬来了一户人家,那人家的小娘子真真是美若天仙,连遇仙阁的无双姑娘都不能与她相比!
可惜那小娘子的男人却是个瘸子!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暴殄天物!不对,是暴殄尤物!
他第一日见那小娘子时,是小娘子泪眼婆娑的从院子里头跑出来,无意撞到他怀里的光景。
那样的温香,那样的柔软,真是让他忘怀不掉!
他日日守在这门缝边,为的就是见她出来,与她来个巧遇而已,这几日“巧遇”的多了,他已知晓这小娘子的姓名了,正是“沈三娇”这样的娇柔闺名呢!
第一七二章 一对戒指()
巷子里,沈三娇用帕子半遮着脸出了门,她头垂的极低,缩着肩膀,身子如弱柳,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沈娘子!”杜成见了沈三娇,快速将门打开,假装自己也是刚刚出门模样,“这般巧,今日又碰见你了!”
沈三娇不抬首,直抬眼轻轻一瞥,屈了屈膝:“杜大哥。”
这般屈膝还不没把手帕拿开的情形,杜成自然就瞧出不妥来了:“怎么了?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哭过的模样?”
眼见抬起首,一脸梨花带雨,委屈不堪、一脸红肿的沈娘子,杜成堂堂男儿怎么还能忍得住,大叫道,“怎么,你家男人还打你不成?”
“我,我我……”沈娘子欲说还休,这般模样让人更觉妩媚,纤弱加妖娆,杜成不自觉上前两步,“三娇,你莫怕,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杜,杜大哥……我我我的命好苦……我都不想活了……”沈娘子似乎站立不稳,晃了晃身子就要往边倒,被杜成一把抓住了手:“当心呐!”
沈娘子似乎太过伤心、太过虚弱,这么一倒,杜成的一接,直直倒进他怀中。
嘴巴擦到怀中人的半张脸,迷人的粉香从她身上钻入到鼻子中,这样的滋味,让杜成心中热切成狂,恨不得此刻就抱着这人,与她进屋上床!
沈娘子得到支撑,哭得更加伤心,杜成在她身上摸了几把,见她哭哭呜呜,没有拒绝,他心念一转,当下要做那牡丹花下死之人。
“你莫要太难过,杜大哥我给你做主,我必定能给你做主……”杜成扶着沈娘子,与她一道进了自家宅子的后门内,一路边安慰边带着她往自己屋子走去。
到了自家屋中,这人也在了,床也有了,杜成胆子瞬间如洪水暴涨,胆高到天边,完全不顾及什么,解带脱袍,饿狼扑羊,在沈娘子满脸惶恐的“杜大哥,你,你莫要如此,我们不可这样……”之下,就把人给办了!
事后的沈娘子裹着被,露出香肩,哭得婉转凄凉:“杜大哥……我们,我们这样了,如果被我相公知晓后,我该,我该如何是好……我心中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点主意都没有,这样……这样,你不是把我往死里逼么?”
尤物当前,还是个心无主意,一心依赖自己的,杜成信心膨胀,搂着人笑道:“都说了你莫要担心,我之前不就跟你讲过了,等到放榜,我家少爷就是那头几名!日后入了朝中,步步高升,两年之内,必会做到二品大员,谁敢给我少爷脸色看!我自小跟在少爷身边,少爷待我同亲兄弟,少爷都承诺日后给我谋个官,到时,我就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这样的甜言蜜语真是能让所有小娘子为他掏心掏肺了,沈三娘子眨巴两眼,眼都亮了:“真的?杜大哥,窦大少爷如今尚在春闱,他的学识当真是好,还未考完,竟连能中多少名都可知晓了。日后入了朝中,还只需要两年就会做到二品大员?这这,这当真太厉害了!”
杜成被这样的崇拜的眼神看得精神百倍,日后种种人上之人的光景都如同在眼前,欺身上前,又去扒开她被子,两人滚做一团。
两人该做的也都做了,这女子都成他人了,杜成一日一日的,也把腹中的一些秘密全数吐露了。
什么自家窦大少爷同詹士府的詹士关系甚好,到窦大少爷其实是用十万两银子得了科举试题,又请了一个三个落魄书生,分别做了那些试题……等高中之后,会再拿出四十万两在朝中打点……
这些一条一条,一点一点,全数在枕边说了出来。
宁石得了沈三娘给的信儿,那几个做卷子的落魄书生,动用各种手段,很快也就把人给找齐了。
玉珩坐在桌案后头,听得宁石的禀告,在宣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放笔道:“若一切证据确凿,就收网罢。”
二皇子扳倒不成,太子总是难辞其咎!
还有一件事情,七皇子要吩咐宁石去办,“我阿娘要邀季六娘子在宫中暂住几日,你且先去季府把这事儿给六娘子说一声,让她心中有个准,莫约也便是这几日,她若不愿,且让她告诉我,就说到不到宫中都看她意思,皇后那头一切有我。”
宁石知七皇子待季六娘子的情意,也知皇后相邀的目的,二皇子蠢蠢欲动,接人入宫暂住,一来避免刺客,二来也算是抬高六娘子身份。
他应了一声,退下去后,不停歇的去了季府,给九娘打了个暗号,在九娘借买东西名义出小门后,站在巷子里头,把七皇子的意思给说了。
九娘回院子不过两刻钟,出来道:“六娘子愿去宫中小住,六娘子还说皇后娘娘仁心待人极好,让七殿下莫要担心。”
玉珩听了宁石转回来的原话,眼中光彩流动,笑出了一声。
他的女朋友,实在无须他多操心,本还以为她会不惯宫中生活,但听着,那人似乎还颇为期待了。
宁石退下后,内务府的总管带着内务府广储司中宫人求见。
“七殿下,按您意思打造的……对戒,已经做好,请七殿下过目。”来人双手捧上托盘,托盘的锦缎中,放着正是一对金光闪闪的戒指。
七皇子伸手取出那两个小戒指,在眼前细细一看。
这戒指是按他画的图样做的,内务府对着这样一对小戒指足足做了二十几日,也确实十分精致。
“嗯,就这对罢。”七皇子把戒指放回托盘中,内屋总管又小心的连锦缎带戒指都包裹起来放在一旁的匣子里,而后把托盘交入一旁席善的手中,这才退出去。
席善放了手中托盘,拿着匣子小心放在桌案上:“七爷,今早琼王还惦念着您去琼王府小玩呢……今日天色正好,不如小的去备马?”
作为伺候主子的资深奴才,要说主子心中羞于开口的注意,要做主子还未开口之事,席善乃滔滔浪沙洗涤下来的海滩鹅卵石,这揣测主子之意真真是拿手就准!
第一七三章 剁了喂狗()
只是这次席善却猜错主子心思了,玉珩确实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念,但他就算与季云流相处甚久,脸皮越发厚实,心中亦是免不去这根深蒂固的端庄性子。
自上日两人滚床险些就把持不住自个儿之后,这翻墙之事,他也就甚少为之,如今要是戒指一送,在床头一坐,两人一番情意上来,指不定还得压抑自己身上心中的那团火……来来回回之下,还要苦了自己!
因此,这季府,他还是不去为好,反正她过几日也要来这宫中小住!
季云流躺在贵妃榻上,这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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