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六眯了眯眼,招来九娘问了问皇帝的生辰还有多久。
大昭皇帝,每年生辰时,周边的一些小国全数要过来参拜朝贺,九娘自然知晓是什么时候,正是三月后的大寒之日。
还有三个月……季云流算着如今表姑娘的肚子,这么说起来,要等到四个多月才让她掉?
问题是,如今表姑娘根本没有怀孕,得用什么办法可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自己觉得自己怀孕四个多月……
“姑娘?”九娘站在一旁,看自家主子侧着头,都要扭掉脖子的样子,不禁开口问了句,“您在想什么,可是想着要准备何寿礼给皇上么?”
“喔,”季云流道,“我在想贱人都是如何矫情的……”
九娘眨了两眼,正有些懵,又听她家姑娘坐那儿自己叹息道,“唉,只要是个女人矫情都是难免的,你看,你家姑娘我不贱也有些矫情。”
九娘:……
我倒觉得您不怎么矫情,就是……好贱好贱!
有了七皇子的分析,六娘子也不准备袖手旁观了,怎么说她日后也是皇家媳妇儿,她老公还打算坐上皇位给自己戴后冠呢,若是让民众因一个妾的假怀孕推翻了王朝,那就好笑了!
季云流换了衣裳,梳了发,在敲锣打鼓中将二娘子扶到了二门处。
安侯府的第三子,季云流头一次见到,那人棱角分明,眉目浓黑,倒也不是个没气运的。
一对新人眼神一碰上,各自一笑。
这样便好,她这个姐姐也不是个没福气的,两人若还各自满意,那这段姻缘也应该会是美满的。
二娘子上了花轿,陈氏红了眼眶,季六扶着陈氏安慰了一会儿,回了自己院中得了空就让人去秦府请秦二娘子。
秦二娘子近日也是忙到脚不着地,片刻不得闲了。
她与宁慕画婚事已近,这边要准备绣品,那边也在忙里忙外的学习中馈之事。
她本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宁慕画,因此中馈之事,全是由她母亲与家中二婶打理着。
秦相待秦千落如珠如宝,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家唯一女儿嫁入什么高门的嫡长子撑起整个门楣,想来想去,秦相曾还打过谢三的主意,因谢飞昂在谢府乃是长房么子,整个谢家又不靠着他,只要随便混个官儿,谢家不倒,自家女儿安安稳稳过一世便行,哪里知晓谢飞昂走了个狗屎运,竟然得了状元,秦相连忙收回了下嫁女儿的心思。
如今秦二娘子被皇帝赐婚,这婚事她自个儿又是十分喜欢中意的,为了宁伯府的门楣,秦相自然也要夫人多多去教教她这些人情世故了。
收到季云流的相邀请,二娘子放下手头事儿,便去了季府。
季府一片喜气洋洋之色,相比起脸上都笑眯了眼的众人,季云流就有点心事重重的味道了,二娘子见她单手托腮,坐在满树金灿的桂花下头,几步过去,坐到她的身旁笑道:“独坐伤神,师姑婆何事这般心思沉重。莫非是想穆王殿下不成?”
“嗯,是想了。”季云流也不否认,反正对方是个同自己一样的老司机,“不过想也没有用,又不跟你与宁表一样,再过几月便成亲了,怎么搂搂抱抱亲亲都没问题。”
“原来师姑婆看见姐姐出嫁,是恨嫁啦……”二娘子笑嘻嘻的说:“我就算与宁世子亲亲搂搂抱抱,师姑婆您也是看不到的,您莫要担心我会拿着此事在你面前炫耀。”
季云流转过头去,憋了一喉咙的血,唉,师门不幸!
“今天寻你来是有正经事的。”季云流捂上脸,避过对面那张欠抽的炫耀脸,“你能否去趟太医院,然后把一名上官江的御医毛发带来一根给我。”
“师姑婆,”二娘子连忙吃了一惊,也不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了,“你要上官大人的毛发做什么?”她想了想,“莫不成,你要对上官御医做法?是何事,你要对着上官大人做道法?”
季云流也不瞒她,把宋之画的事情说了说,又说了七皇子的来信与自己的推测:“我想知晓到底是上官御医假意要隐瞒宋姨娘怀孕之事,还是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若真的让宋之画在自己也不知情的情况下,怀到四个多月再“掉胎”,那只有一种方法,就是用蛊撑起肚子。
二娘子听了季云流说的,更觉的事情离奇曲折:“你是说,景王的宋姨娘明明没有怀孕,但整一个府里,甚至连上官御医都说她怀孕,还传到了皇上的耳朵中?”她是真的看不破真相,“七皇子担心宋姨娘会在皇上寿辰那日来个小产,民众舆论便说天家没有子嗣,不能继续顺应天命……既然如此,若这事儿真是反贼的一个夺位阴谋,为何不让太子妃苏氏假意怀孕,然后让她在皇上面前来个小产?太子妃不能保住子嗣不是更能让人信服的事儿,一个妾就算贵到了头,也是个妾啊!”
“因为插不进去人手……”季云流分析道,“若真的是反贼安排如此一出阴谋,太子妃与董氏,她们在自己院中的东西必定都是经过层层把关的,外人根本插手不进去,所以才只能从妾室下手,而太子院中的人又全散光了……”
第三一四章 断绝子嗣()
二娘子想了想,点首:“这倒是,莫说师姑婆你了,就连我,平日里的用的穿的吃的东西都是要让两个大丫头看仔细了的,其余人也不能插手这事,太子妃在太子府中八年,苏家倾全力栽培的长嫡女,将来那是要统领整个后宫的,只怕这方面比你我那是要小心的多。”
九娘站在一旁,忍不住侧脸瞧了秦千落一眼,再看了一下季云流,垂下眸子无声看自己的鞋面。
二娘子,你太抬举我们姑娘了,对于吃的东西……莫说小心了,我们家姑娘简直是来者不拒!
讲到太子妃处处小心谨慎却八年都还未怀孕的事儿,秦二娘子便想到了另一件事:“就算太子与太子不和睦,可这些年太子身旁从来也是女子不断,却从未有一个怀上太子子嗣的……这事儿,若不不是那些女子身上有问题,也许便是太子……师姑婆,你觉得这事儿跟景王府让宋姨娘怀孕的幕后凶手有没有干系?”
什么叫做“让宋姨娘怀孕的幕后凶手”季云流一脸黑线的听着这个新奇名词:“太子迟迟未传出有子嗣的事儿还是要让人查证清楚,咱们才能下定论。”
“师姑婆!”二娘子又想到一件事情,顿时整个人都慌了,“那人若是想用皇家无子嗣这卑鄙的一招蛊惑人心,会不会各个皇子都被下了药,让皇家无后……若如此,那穆王殿下是不是也、也会遭了毒手……”
季六:……
太吓人了!大白天说鬼故事吗?
二娘子慌的把帕子都吓掉了,伸手就搭上季云流的手:“师姑婆,这事儿、这事儿……那幕后凶手蓄谋已久,若真的七皇子不能……”
季云流伸手按住了秦千落的手,假装心中不慌:“你为医者,一直在太医院学习药理,那你可知何种东西能让男子绝子嗣,无法生育?”
秦千落被这么一按,平复下来,她坐着想了许久,道:“有能让男子绝子嗣的……是棉籽油!”
“棉籽油?”季云流立即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的男人以后不能生的话,这可咋整啊,“是炒菜用的油?”
秦千落:“若长期食用棉籽油,会让男子断绝子嗣。”
季云流顿时不慌了:“既然太医院知晓了这种油有碍男子生育,必然不会出现在宫中,七皇子一直住在宫中,直到近日才搬出宫外,他府中的厨子还是我寻来的,这种东西肯定不会出现在他的饭桌上。”更不要说还要长期食用……
“若如此,那便太好了。”二娘子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
有了重要的事情,秦二娘子也不再多待了,临走时,让流月去苏璎那儿拿了一篮子的桂花糕,说季云流上次让人送来的月饼十分新颖,她让厨子怎么学也学不出来,所以这次带回些别致的桂花糕去,还要给宁世子送一些过去。
“师姑婆,咱们不如一道开个糕点铺子罢?”二娘子吃了一块桂花糕,顿时有了这想法,“你院中的苏璎手艺真好,做的许多糕点我从未见过,宁世子都不喜爱吃甜食的,上次拿了师姑婆这儿月饼,他竟也吃了两个。”
“你缺银子花?”季云流不解的问,她手底有钱,每天就是吃吃吃,就算挑着好的吃,也吃不完从何氏那儿讹来的银子,“你出嫁时秦相只怕给你十里红妆都不止……再则,宁伯府曾是镇守边疆的功勋世家,只怕家中都是富得流油了,你还愁没钱?”
“现在不愁,将来也未可知呀。”秦二娘子道,“以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在府中管了一月的中馈,才知晓养个上上下下的大家不容易,宁世子日后还想去大昭各地都瞧一瞧,这一去怎么也要个三五载,到各处住宿打点都需要银子呀。”
二娘子扳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什么车马费,出门在外住的客栈钱,酒家饭钱……出去玩,还要玩的好,这么算下来,还真是需要一个金山在后面撑着才行。
这恩爱秀得季云流也有点小激动。
世界之大,21世纪时,她还没走遍呢,到了封建年代,又是窝在一片四方院子里宅斗宫斗?
是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通过现象看本质,钱这种东西永远也没人会嫌多!
“开什么糕点铺子,”季云流一拍手,“要开自然就开个大的,开个全京城最大的自助餐厅!”
“自助餐厅?”二娘子有点懵圈,“何为自助餐厅?”
季云流:“便是吃、取都随意,适合自己的口味的自己取菜食用酒楼。”
二娘子张了张嘴,再张了张嘴,最后终于道:“师姑婆,若是这样的酒楼,是不是就不用店中小二伺候了?还有咱们带过去的丫鬟,让她们做什么?若各种吃的若都放在一处,取餐时,男女之间的大防呢,又该如何?”
季云流专业是神棍,兼职是吃货,也不是做酒店管理出身的,这么多问题抛出来,她还真是解答不了。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才行,所以把这个提议全数交给了苏璎。
秦二娘子虽然一堆问题,但依然兴致不减,让流月把她院中的厨娘带了过来,与苏璎商讨自助餐厅的事情。
两个甩手掌柜目前的重点依然是上官御医,第二日,秦二娘子在来季府便带来了上官江的一根发丝。
“我今日去了太医院。”秦二娘子坐在季云流旁,细细道来,“便好奇的向上官御医问了问妇人怀孕的事儿,趁着上官御医回答的空隙,我便提了提景王府宋姨娘的胎象……”
“如何?”
秦千落道:“上官大人似乎真的隐瞒了什么,提起这事儿时眼神有些闪躲,似乎很不想提此这事儿,只匆匆说宋姨娘身子健朗,胎象也是极稳的,如今已是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季云流目光转了转,拈起上官江的那头发看了看:“若如此,我们便自己瞧上一瞧罢。”
说着就让九娘打盆水来。
第三一五章 天道是亲爹()
季云流又问打过水来的九娘:“今日可是宋姨娘请平安脉的日子?”
九娘:“正是的,上次青草把日子记得清楚,正是今日。”
“师姑婆,”秦二娘子见季云流要做法,伸手就阻止了她,“你这般常用道法窥视,会不会受到道法反噬?”
她小时曾经拿许多的事情去问他的大伯翁,而秦羽人总会用天机不可泄露来推脱过去,后来越长越大,也会去紫霞山中问问小米儿,小米儿年纪小,不像她大伯翁那样的道骨仙风只笑不答,不过小米儿也曾实话告诉过她,道家之人确实不可泄露太多他人之事,窥探天机扰乱世间原有次序,会受天谴。
“师姑婆。”二娘子想到此便再道,“反正这事儿咱们已经有了眉目,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定也能知其中的幕后黑手,上官大人只是个御医便非你们修道之人,你还是莫要用道法窥探了。”
“不必担心,”季云流见那温柔的眸子上染上担忧,不禁莞尔,“我乃天道的亲生女儿,为了百姓为了大昭为了世间的正义,我阿爹定然是舍不得要我小命的。”
“真没有问题?”二娘子还是不放心。
“呃……”六娘子想了想,“万一一不小心坑爹了,我亲爹大概也就是打断我的狗腿意思意思罢……”
秦二娘子:……
季云流掏出道符,边念口诀边把木盆周围贴了个遍,拿另一张道符包了包那头发,连带头发和道符都扔入了水盆中。
“十方世界,上下虚空……符至则行……借我天眼,急急如律令!”
道指一点水盆中的果然就显出了上官江的身影。
上官江坐在马车内,到了景王府的二门处,里头的嬷嬷已经等着了,秋风凉爽,他额头却惊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进了星辉院,照例把完了脉,宋姨娘坐在那儿摸着肚子看着上官江笑道:“上官御医,今日我的胎象如何?”
自从她坏了子嗣,府中的人对她态度转变了很多,虽然景王还是不怎么待见她,也从来没有来过星辉院,但至少吩咐了下人是好生照顾。
“宋姨娘胎象很稳,好生休息便可。”上官江收起了东西,拿出纸和笔,“我再开几贴安胎药,每日喝两碗便可。”
水盆外头的秦二娘子通过水盆看上官江写出来的方子,下意识道:“这个方子……”
“这个方子有问题?”季云流问。
“这方子寻常人看来是没有问题,但是上官大人明明说宋姨娘胎象很稳,那寻常的安胎方子,为何需要这么多味的药材……这方子看着倒像是宋姨娘身体极虚需要大补的模样。”
秦二娘子刚说完,水盆里就传出了宋之画身旁的丫头声音:“上官御医,我们家姨娘自从被诊断出有喜以来,精神却一直不佳,似乎很嗜睡,还老饿肚子,吃了不长肉……”
上官江笑道:“妇人初期身外六甲都是这番模样,莫要担心,过了头三月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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