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白怎么样了,还不肯出来吗?”帕子捂着不停咳嗽的口腔,司徒飞摇了摇头,不肯去喝谢九维端过来的草药。
“他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担心,也该先担心自己的身体,”谢九维压下他挡着的手,强硬的将草药再次伸了过去。
司徒飞如今根本没有拒绝的力量,皱眉看了看面前的草药,狠心闭了闭眼睛,一口灌了下去。
哪里曾想,药液才刚咽下肚子,就听到外面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谢九维面色一变,立刻压下想要起身的司徒飞,“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歇息不要乱动!”
边说,人已经撩袍大步向外走去。
第1928章 西北血案()
刚撩开帘子,就有司徒府的家丁面色惊悚的跑了过来。
见到谢九维,对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死死拉着他的袍角。
“谢军师快去瞧瞧吧!云白公子、云白公子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魔障,要杀害亲族了!”
谢九维心里咯噔一下,看到前方不断有人奔跑去的帐篷,立刻抬脚跑了过去。
黑夜中的帐篷,里面点亮的蜡烛早就被人砍断,火焰湮灭在地上。
谢九维冲进去的时候,全身的鲜血都仿佛被凝固起来一样。
司徒云白的二舅,司徒晟轩的亲生父亲——司徒奕,身体成怪异的弧度倚篷坐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下颚骨已经被人卸了下来。
数不清的鲜血,泼墨一般铺满帐篷。一路可见的血手印,都是司徒奕生前逃跑留下的痕迹。
触目惊心的情景下,谢九维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他小心地喘了口气,这才在阴影中看到了手持望月剑的司徒云白。
对方一身戾气已经尽数收起,可是从帐篷门口钻进来的月光,只有一缕打在他的脸上。
粘稠的血液从他的发梢滴落,说不出的诡异。
“云”他张了张嘴,声音不等出来,司徒云白仿佛才意识到有人出现,抬眸冷冷扫了过来。
这一眼,让谢九维心中大骇。
这样的目光,他都快忘了!四年前,四年前的司徒云白,私底下便是这般的冷血无情,让人不堪多看一眼。
声音一时哽在嗓子里,谢九维眼睁睁看着司徒云白提着染血的剑走了出去。
帐篷外凑过来的众人,在看到月光下司徒云白满身血液的时候,全都吓得没了声息。
冷漠的眼睛,边角蹭着血液的通红。
司徒云白蓦地勾唇,脸上的寒意更甚。
“欺我父,杀无赦!”
一句话抛出,先前还心有疑虑的众人,瞬间反应了过来。
司徒云白没有理会他们各有寒意的面容,若无其事地扭头离开。
谢九维听到外面的话,不由咽了口干沫。这件事本就是纸包不住火,可是司徒奕到底是司徒府的人
立刻出去指了两个亲信收拾现场,听到司徒云白没有换洗衣服直接去了司徒飞那边,谢九维的额头立刻滴下热汗来。
匆忙要去的时候,肩膀蓦地被一直苍劲有力的大手抓住。
“这里喧哗,出了何事?!”
外面的动静,本不该司徒御出面管。可是偶听到什么死人了,还是司徒云白动的手,他当然再也坐不住。
人群见他来,早就匆匆闪出了一道小路。
谢九维心里着急司徒飞的身体,没注意到这位的到来,这才被抓了个正着。
见到他脸色难看至极,司徒御顿觉大事不妙。他常年在外,虽与司徒飞不是一个驻军地,但是对这个谢九维还是有所熟悉,私底下他们的交情也不错。
就是当年潼关一站,司徒飞遇到麻烦,谢九维也不曾露出分毫慌乱,而今天
“你跟我来,”谢九维当然明白消息要压下去的原因,见惊动了司徒御也只得压低声音。
第1929章 弄清原委()
司徒御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当即厉声喝道:“在这里凑什么热闹,都给我回去!”
他所统领下治军严厉,远近闻名。在场的大部分又是跟随在司徒家起来的士兵,当即没有一个人有所迟疑,立刻散了开。
司徒御收回严厉的目光,就看到谢九维急匆匆地想司徒飞所在的帐篷跑去。
眉宇拧成可见的‘川’字,他抬脚大步跟了上去。
等司徒御撩开帘子的瞬间,空气中夹杂的血腥味跟汤药味,窜入鼻腔之中。
他愕然看向床边的人,在看到司徒云白一身玄色衣衫的时候,心头猛地一跳。
床上的司徒飞已经咳嗽地不成样子,谢九维心急如焚的在旁边正在帮他抚平后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御走近,就敏锐的发现血腥味真的是从司徒云白的身上传来。
司徒飞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目光带了几分惆怅盯在司徒云白的脸上,“你可知错?”
“孩儿不曾做错,”司徒云白抬起头来,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父之仇,弗与共戴天。更何况如今要害父亲的人,还是血脉亲族。手刃其仇,情义之正也!”
“你”司徒飞刚要训斥,旁边的司徒御已经沉下脸来,“你们有事瞒着我。”
用了肯定的语气,让司徒飞跟旁边的谢九维同时噤声。
司徒御扫了一眼床上虚弱不堪的司徒飞,冷声道:“难怪我之前问你怎么受伤了,你无论如何都不说。如今看来,就是司徒奕做的对不对!”
知道瞒不住,司徒飞叹了口气,“可是他终究是我们的长辈,就算关系在如何恶劣,那也比不得如今严峻的局势。”
司徒御当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伸手将地上跪着的司徒云白拉了起来,“告诉我,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杀了他,”司徒云白毫不畏惧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此等异心,其罪可诛。”
“做得好,”司徒御一反常态,没有站在司徒飞的一边,抬手手掌压在了他的肩膀上,暗暗用了力,“这里你不用管了,去洗漱干净。”
“是,”司徒云白被他向后推了一把,没有再看床上咳嗽的司徒飞,顺势走了出去。
“你怎么能如此纵容他!”等到人放下帘子,司徒飞立刻不满地咳了声,“那不仅仅是一条人命,还是他的长辈。”
“这等关头下,你还有心思去管旁人!若是知道是他下了手,我今日也不断不会留他!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司徒御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当日出事,他的帐篷是在包围圈的中央,所以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些许。后面司徒飞重伤差点一命呜呼,便将怀疑压了下去。
果不其然,到底还是出了事。
谢九维见司徒飞越发咳嗽地厉害起来,将人强迫的压了下去。
“事情还是我来说吧,”谢九维头疼的叹了口气,“当天将军原本也能全身而退,谁知司徒奕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推了将军一把。局势本就混乱,将军没有防备,就被推进了群妖里,这才受了伤”
第1930章 心知肚明()
“你说什么?!”司徒御的眼眸,立刻危险的眯了起来。手掌死死掐住谢九维的衣襟,“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还想替他瞒着!”
“大哥”司徒飞抬起头来,目光中流转过不忍,“我不是想替他隐瞒,而是、而是司徒家如今面临危机,谁都不能缺队。他素日虽不与我交好,可也毕竟是族里的长辈”
常年在边疆的司徒御,虽不怎么回皇都,但是对整个家族里,人都是什么品行,心里有数的很。
“长辈?他何时有个长辈该有的风范。你常年在外,家里的事又不是没有耳闻。每到你出去,他是如何对待云白的!这些年,更是鼓动晟轩那个兔崽子,在外面败坏云白的名声。他胃口大的很呢,想要将整个司徒家都归他!”
“可是大哥,手刃长辈,总归是大逆不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这件事我会亲自出面处理,”司徒御冷声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云白受一点委屈。”
司徒飞看着他,终究还要将那个秘密压了下去。
他不肯追究司徒奕的事情,又何止是因为这件事到底是他们家亏欠了司徒奕,否则他有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如今司徒云白更杀了对方,这让他心里的愧疚,没法轻易抹去。
可若是在司徒奕与司徒云白之间选一个人,他定是会保护云白!从拥有司徒云白的那天开始,他便立下了誓言,这一生一世都会护着他。
司徒飞想到这些,轻叹了口气。
司徒御见他累了,也没有多说什么,“你好好养伤,最近外面的事情,都无需过问。”
“多谢大哥,”唇瓣紧了紧,司徒飞最终闭上了眼睛。那个秘密,自己知道的那天就选择了沉默。那么现在,他也会选择将这件事,永远的留在心里。
谢九维跟在司徒飞的身边,当然知道那件事
司徒奕他也不愿意姑息,想要谋害司徒飞将军,除了常年的不甘心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司徒晟轩的死。
或许到死的时候,司徒奕都不会知道,司徒晟轩最后的下落,但是他跟司徒飞却是知道这件事。虽然与司徒云白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说到底也是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若是对错,这世间哪有那么分明的对错,不论是司徒晟轩还是司徒云白都有错。
“司徒御向来公正,就事论事来说,司徒奕太过分了了,”谢九维坐在床边,低声说道,“这件事你就放下吧。”
司徒飞勉强睁开眼睛,骤然听闻司徒奕死的事情,让他受惊不小。他有意培养司徒云白,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养大的孩子,手上染上亲人的血。
“最终,是要经历过的,”他蓦地苦笑,“也许有一天,也是一样的”
沉重的话题开了头,两个人都同时静默了下来。前尘往事,就像永远束缚的枷锁,谁都没有办法挣脱开。
第1931章 两边犯难()
司徒云白回了自己的帐篷,简单擦洗了身子,换了衣衫。
全程他静默着没有说话,那一双平日里点缀了温柔的眼眸,冷的就像寒川底下凝结的寒冰。
“信送出去了吗?”司徒云白简单的将头发束在脑后,夜晚风凉,他没有擦干,就站在了寒风之中。
“已经送出去了,”在东面守夜的女子见他出现,立刻恭敬的行礼。若是换做往常,他们相处还能自在一些。
可是如今司徒云白的变化,谁都看在了眼里,连往常的玩笑话,都不敢说了。
“什么时候走的,”就在女子以为司徒云白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一句淡漠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收了公子的信件后,他们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她原本还想说,皇都的墨公子在着急等消息。担心惹到司徒云白,硬生生还是咽了回去。
司徒云白没有将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身体轻飘飘地落到高台上,远远看向东边的方向。
夜晚星光明亮,像柔软的缎面上镶嵌的宝石,这样的美景在皇都是看不到的。可是如今,他的心再也感觉不到事物的美好。
回皇都的信件,被随从贴身带在了胸口的地方。回去的路还很长,可是他们已经知道了结局。
这一次,怕是他们少庄主与司徒家的公子,再无瓜葛了。
落红瑛不知道回信里究竟会有什么东西等着她,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她将自己的心意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但是更为煎熬的事情,是她一面挂心着司徒云白的回信,而另一面也接到了江南的来信。
她跟落融安的事情,在皇都闹的动静那么大,又是她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到底传到了江南琉璃庄墨夫人的耳中。
对方本就指望着落红瑛早些成婚,哪里曾想,没等到自家孩子带姑娘回来,却等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不是旁人,是当朝太子。
信件里含辛茹苦地劝解落红瑛,生怕她是被逼迫的,到了信件末尾,连宁可不要琉璃庄,带她远离尘世的想法都写了出来。
这份亲情比泰山还要厚重,捧在手心里,让落红瑛夜不能寐。落融安的出现,将她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这个时间段,根本不适合告诉墨夫人她的身份。
更何况当初琉璃庄的少庄主,的确是男儿身,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将这件事扭转过去。
说到底这一切的麻烦,远远超过了她曾经的预料。
墨夫人待她好,让她打心眼里欢喜,可是同样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利,而在这个时候违背誓约。
思来想去,还是写了一份信,将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扭转了意思。她不指望墨夫人相信,可是总比无声回应的好,起码让对方心里不至于难受。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比登天还难。这封信翻来覆去写了几遍,最终都被她揉成了一团废纸,再也没了下文。
第1932章 皇宫邀请()
落融安这边事情棘手,她更不能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将人牵扯进来。
如今在没有相熟人的太子府,她只能尽力自保。
又一封信被烦躁的揉皱,落红瑛暗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毛笔放下。
房间外面,太子府依旧如往常一般寂静。前些天热闹非凡的寿圣节,仿佛真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还在养病在府的落融安,还在不停提醒着她,当日皇宫里发生的一切。
如今她才知道,那个满头白发的男子,便是皇宫里身份最为神秘的人,也是当日夜晚突袭她的那个人。
若非是寿圣节那天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她到现在都没有办法跟记忆中的人对上。
心思胡乱翻涌间,外面传来丫鬟轻轻的敲门声。
“墨公子,皇宫里来了消息,殿下让我过来跟你知会一声。”
扫了一眼桌子上凌乱的纸团,落红瑛没有收拾,应声让人进来。
丫鬟烹了茶,端到桌子上后,才开口道:“刚宫里来了传旨的公公,说过两日宫里热闹,让太子殿下进宫请安。”
落红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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