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来的五妹见情况焦灼,咬了咬牙,还是将话吐露了出来,“将军被安排在营帐内,只是生死不明。”
“怎么回事!”司徒云白蓦地怔住。
“公子,有话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吧,”紫衣女子咽了口干沫,“这里终究是怨灵集聚的地方,别把它们带回去。”
司徒云白听到她这句话,心猛地向下一沉。
这里被掩藏的都是他们司徒家带来的兵将,就算是成了怨灵,他也不会觉得畏惧,只会难过
“公子,西北情况未定,你先随我们走吧。”
带了焦急的声音下,司徒云白默默点头。
临行前,回望满目黄沙。惨景下,是他幼年时,曾见过的战争残酷。
简易堆砌的防护墙里,曾经满目看不见尽头的帐篷,如今只余下不到三分之一。
司徒云白咬紧牙关,拳头捏的啪啪作响。
没了曾经的威严整齐,还活着的兵将们,都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休息,往日彼此间的玩笑声,都再也听不到了。
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如同吹不开的乌云,黑压压地凝聚在帐篷的上方。
第1919章 西北变化()
司徒云白着急冲进帐篷的时候,就看到谢九维正坐在一个简易搭成的榻旁。一向潇洒的人儿,此刻明显消瘦了下来。
听到动静动静抬起头来时,眼睛里划过复杂的神色。
司徒云白颤抖着双唇,冲过去就看到床上躺着的司徒飞将军。不过短暂一别,每每威严训诫他的人儿,此刻灰白了脸,再无半分曾经的鲜活。
单看面色,司徒云白就知道这是被妖所伤。目光冷冷扫了原本就在屋中等待的五位姐妹,里面的情绪不言而喻。
“究竟是怎么回事!”
压低的声音下,为首的女子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妹,只得乖乖上前。
她们身为灵识者,身上没有半点损伤,反倒是要保护的人
“公子离开不久,我们便遭到了妖袭。他们来的突然,事先根本没有丝毫的察觉。就是三妹布置的灵蝶,竟也被压制了气息。等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乱”
“我爹是怎么回事,”司徒云白压制着内心奔涌的情绪,恨不能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他。
为首的女子偷眼看了一下谢九维的方向,想要出口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如此遮遮掩掩的样子,不用司徒云白多想,也知道定是出了内鬼。
“是谁做的!”司徒云白知道若是牵扯到司徒府里的人,谢九维定不会说出口。而在他回来之前,他们私底下一定也是串了口供,不想将那个人供出来。
司徒府向来信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族下子弟不论大小事宜,都要妥善对待。
局面僵持不下时,谢九维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屋中的其他人退了下去。
“为什么不说?!我要杀了那个人!”司徒云白通红着眼睛,盯住谢九维的脸庞,脸部肌肉紧紧绷了起来。
谢九维自出事以来,没有一日休息好。如今双目深凹,里面写满了疲惫。
见到司徒云白激动的样子,他欣慰的笑了笑。只是眼睛里的痛楚,还是无法遮掩下去。
“司徒家不能再支离破碎了”抬起的手,轻轻压在司徒云白的肩膀上,“你才从皇都长途跋涉回来,定也是累了。这件事等你爹醒过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见司徒云白要拒绝,谢九维摇了摇头,叹息道:“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想来皇都那边的事情也不好过。你爹一直担心你呢,如今平安回来了也好。你就消停下,也让他醒来的时候能够放心,好不好?”
放低姿态地话,戳中司徒云白内心的伤痛。闭了闭眼睛,司徒云白哽咽着点了点头。
“我爹劳烦谢伯伯照顾了。”
“快去好好休息吧,”谢九维心疼的拍了拍他,将人亲自送到了帐篷外。
四个灵识者等在了外面,见司徒云白出来,全都围了上去。
“公子的面色很差,刚我们已经差五妹去煮热水了,一会儿公子好好沐浴休息下,心情也会好很多。你走后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再说也不迟。”
第1920章 冷水激身()
司徒云白沉默着没有吭声,脸上隐忍的怒火尚未曾散去。
脸上残留的泪痕,此刻被风沙覆盖,将一方白净,蒙上了尘土。
“大姐,我怎么看这次公子回来,情绪似乎有些糟糕”
目送司徒云白入了帐篷之后,其中一个忍不住低声嘀咕道。
“定是皇都那边的事情不如意,老三,你可跟我们说的好好的,说那位女子颇有英雄气概,是个难得的人儿。”
紫衣女子见他们三人将目光尽数落在身上,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常年在外面,不曾接触过她。我看人一向是准的,若非如此,咱们公子也不会铤而走险回皇都这一趟。”
“哎那怎么办,如今也不敢问。”
“罢了,”为首的女子抬手,摇了摇头,“毕竟是公子的私事,我们做好本职工作就是。这次司徒飞将军受伤,我们可是难辞其咎。”
“大姐说的是,与其去揣测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三妹的灵蝶没了效果,定是当时有灵识者在侧协助。如今司徒府的众人面对的局面,只怕难得很”
一句话出口,四个人同时静默了下来。
在西北荒芜之地,能够舒服的洗一次热水澡,是极其难得的事。
如今驻扎的地方,远离城镇,吃喝用度都受到了极大地限制。选在这里安寨扎营,定也是谢九维的意思。
“公子放心好了,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地下河。是谢军师发现的,用水还不是太大的问题。”
年小的在帐篷外探头探脑的来了一句之后,热水就被士兵一桶桶拎了进去。
热气蒸腾中,司徒云白将自己没入水中,闭上了眼睛,
温暖的水包裹住他所有的身体,可是满心满脑,此时此刻全都弥漫着酸楚。
躺在床上的司徒飞,远在千里之外的落红瑛,这一切都在向不好的方向进行。
好不容易捧在手里的幸福,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消失不见。
他蓦地哽咽了一声,头从水中冒了出来。
当年,从他们找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会有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可是曾经他以为,落红瑛会跟在他的身边,不论困苦,那个人从来都不曾屈服过。
可是今时今日,他都不能相信,那个人会选在这个时候与他决裂。他甚至可以接受,落红瑛因为其他感情的纷扰接受了简玉珩,也无法肯定落融安的存在。
热水一层层的冲刷着身体,这样的温暖,到最后也终究会变得冰凉。
直到外面的人实在忍不住传来声音,司徒云白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日已西落,桶中的水失了温度,激地他前所未有的寒冷,可是这样心就不觉得疼了。
待他穿好衣衫修整完毕,五个随召进来的女子,都不敢开口去问皇都的事情。
倒是司徒云白没有理会她们之间古怪的气氛,率先起了话头,“说吧,我走之后,怎么变成了今日的样子。”
第1921章 另里缘由()
“回公子的话,事情的确发生在公子离开不久之后。不过在群妖袭击前,倒有不太确定的一件事,将军曾经接见过皇都来的使者。”
“皇都来的?”司徒云白阴沉下脸来。
“是,不过将军并没有透露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姐妹私底下,总觉得这些事拖不了干系。就是三妹的灵蝶出问题,我们都怀疑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为首的女子想了想,还是将她们的猜测说了出来。
司徒云白向来聪敏,即使知道不点对方也能联想到这一层。但是此时此刻,她们更想将已经达成共识的事情说出来,以免延误。
司徒云白沉闷地应了声,拇指指肚揉捏着食指。西北发生的事情,的确有古怪。可是现在他们处于被动的位置,更不知道当日朝廷派人来,究竟说了什么。
他突然就有一种无力挫败感,从落红瑛的事情,到了这里,都让他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我去照顾我爹,你们按照原计划,守在该在的地方。”
司徒云白叹息着将人挥退之后,重新走向司徒飞将军所在的营帐。
西北荒漠的天空,夜晚前所未有的透亮。明晃晃的星星,高悬于天空之上,平静又安宁。仿佛白日里那喧嚣的狂风,不过是偶然发生的意外。
谢九维本以为司徒云白已经歇下了,见他进来略有意外中,心中也瞬间了然。
外界都传司徒飞只有一个独子,所以宠爱有加,才让司徒云白成年后放荡不羁,流连花丛。
可是内里司徒府里,谁不知道司徒飞常年在边疆,许多时候爱莫能助。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就像游走于刀刃上的对弈。不知何时越过锋利,就割伤了彼此。
然而知道如今他才明白,他们父子俩不过都是不善于表达的人,一个是敲不开的闷葫芦,一个是藏于冰川下的寒石。偏偏其实内里都软着,却硬生生要在暗地里彼此关切。
“谢伯伯,这些天我父亲劳烦你照顾了。今日,就让我来吧。”
“好,好,”谢九维欣慰地点头,说是让司徒云白照顾,也不过是自己裹了被褥,在帐篷的另一端寻了地,躺了下来。
司徒云白从一开始无法接受司徒飞如今的模样,到现在已是冷静了下来。
从决定来了西北,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他最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便是出事时,他人不在身边
这四年来,他未曾错过落红瑛的成长。可是时至今日他才知道,真正错过的,是他与司徒飞之间的点点滴滴。
司徒云白闭上双眼,将满目自责压进了心里。
谢九维远远的虽窝了起来,可是外露的耳朵,还是听到了压抑的哭声。
毕竟是跟在司徒飞身边那么多年,如今听到司徒云白的哭声,他怎么可能不跟着伤心。
只是成长注定伴随着伤痛,而这一道坎,只能让他自己度过。
司徒云白守在司徒飞的身边,到了凌晨,红肿的眼睛伴随着晕乎乎的大脑,终于支撑不住疲惫的身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922章 昏迷苏醒()
西北的初春很冷,他却在梦里回到了皇都。
繁华灿烂的春日里,他在百花楼的三楼往下望,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落红瑛。
那时候对方的身子还很虚弱,一双眉眼透着倦色。那张还未张开的脸,有他喜欢的坚毅。他当时就在想,落家的姑娘为何如此有趣儿,跟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就就像他一样
在睡梦里,他笑勾起了唇。那四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他逗弄着她,而她懂他,他以为、他曾经以为这就是他以后的生活
睡梦中的笑颜,在不经意间滑下泪,咸咸的,润入嘴唇中,将梦的味道,也变得苦涩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天公垂怜,原本还在昏迷中的司徒飞,在第四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谢九维本在擦拭脸,听到司徒云白的惊呼声,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匆忙冲到了床边。
昏迷中的司徒飞将军,连日靠着汤药吊命。挣扎着睁开眼睛时,神思恍惚间,看到了司徒云白。
声音哽了下,一双眸子里瞬间染上了泪光。
司徒云白的泪就这样被逼了出来,他噗通跪到床边,泪水滚落脸颊溅在了司徒飞将军的手背上。
“爹,我回来了”
一句话包含酸辛,让他哭得泣不成声起来,“孩儿不孝,让爹涉于危难之中。”
“不、不怨你”听到声音,确认眼前出现的人不是幻影之后,司徒飞将军的泪水,也跟着滚落了下来。
曾几何起,他与云白未曾如今靠近。如今手被紧紧握着,他才感受到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明明小时候喜欢粘着他的孩子,就在一次次边疆离都之后,淡了牵绊。
谢九维见他们父子两哭得泣不成声,也在一旁偷偷落下泪来。
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司徒飞将军喝了熬制的米粥,才觉得空荡荡的胃有了稍许的饱食感。
“这些日子都只能这样养着,辛苦你了。”
听到谢九维的话,司徒飞无奈地笑了笑,“都是战场上出来的人,怎么会连这点事,都不知道”
他半倚靠着身后铺上的软垫,声音虚弱地仿若羽毛轻落。
谢九维放下手中的瓷碗,轻声叹了口气,“你昏迷的这段日子,云白担心的很。”
“父子一脉,心当然在一起,”司徒飞咧嘴笑了起来,将司徒云白的手重重压在了床边。
他说的坦然,却让司徒云白心里划过酸楚。
压抑了多年的事,在这一刻被击了粉碎。他想要开口,还是硬生生压了回去。
“我昏迷的这段日子,外面怎么样了?”注意到司徒云白的情绪,司徒飞看向谢九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倒是没在发生什么大规模的群体事件,那些妖就好像突然都没了踪迹一样,”谢九维开口,笑声里带了些许讽刺,“还真是巧合的很呢。”
司徒飞的脸色本就不好,听到他的话,添上了几笔苍白。
第1923章 二次联姻()
“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下面的人说,朝廷曾经派人来过。”
将他们两个人面色的古怪看入眼里,司徒云白的面部肌肉,顷刻间绷紧起来。
谢九维看了一眼司徒云白之后,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司徒飞的身上。
“这件事,还是让你谢伯伯跟你说吧,”司徒飞长叹了口气,头轻轻倚靠上台,“你也不是无知孩童了,有些事也不应再遮遮掩掩。”
谢九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敛起脸上的表情,缓缓点了头。
司徒云白这才知道,在他走后的第二天,朝廷的使者便被派到了西北。
说起来好笑,自古以来想要牵住朝臣,用的方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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