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身着一袭灰白色的长袍,墨发在后脑高高竖起,看装束也是家仆护卫类的人物。
“我家主人有请,”对方的目光落在落红瑛的身上,声音清脆明显不是那笑声的主人,“故人相逢,我家主人邀你一聚。”
“我未曾见过你,”落红瑛没有把话说死,眼眸中多了几分探究。
“我家主人善驯鹰,与公子可谓是萍水相逢,患难与共。”
一句话说的简单明了,刚听到开头,落红瑛就猜到了对方是谁。
她的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你家主人来皇都了?”
“正是,未曾想会跟公子在此相遇,不知公子可否移步?”对方面对落红瑛,自然是恭敬的很,双拳抱起的姿势颇有西北粗狂之风。
简玉珩不曾料到,此番此情之下,居然会有人出来打断。刚才的情绪正到浓时,才让他忍不住开了口。
张了张嘴,想要开口阻拦时,落红瑛已经将眼睛望了过来。
“抱歉,今日有故人相见,我们改日再聚。”
说完,竟是不再多看他一眼,跟着那黑衣护卫转身离开了亭子。
第1596章 故人相逢()
简玉珩蓦然转身,却见落红瑛一个翻身凌空跃起,竟是轻轻松松上了旁边的三层阁楼。
他吃惊的瞪大眼睛,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对方算不上是普通人。
想要顺着敞开的窗户,窥探里面的人究竟是谁时,窗户被随后飞入的护卫,关了个正着。
简玉珩心中一顿心塞,驻足在下良久之后,才悻悻离开。
“蒙飞?!果真是你!”
落红瑛落入屋中,看到蒙飞的瞬间,眼中点了亮色。
“许久不见,倒是武艺增进不少,”蒙飞浅灰色的眸子里,俱是笑意,“唯一不变的一点,倒是受人欢迎。”
蒙飞所在的厢房,离着亭子不远,自然听到了方才感情浓郁的故人归。
落红瑛扁嘴挑眉,无奈地笑了笑,“今日偶然遇到的,幸好你的人来的及时,不然还要继续虚与委蛇下去。”
她边说边寻找那只鹞鹰,可是满屋抽了一遍,也未曾见到活物。
“那只鹞鹰呢?”
“自然在外面,”蒙飞浅笑,“屋里太暖,它呆不惯。”
亲手给落红瑛倒了一杯香气浓郁的奶乳茶,蒙飞开口问道:“身体可还好?我与云白通信才知道,你们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
“我自然无事,”想起过去几个月的经历,落红瑛还觉得像一场让人无法相信的梦,“你呢,在西北可还好?”
“我那边没有什么大事,倒是你”蒙飞顿了下语气,眉宇间染上了凝重。
“怎么了?”
落红瑛询问之下,蒙飞却抿唇不想再多谈。
“这件事我跟云白提过,还是让他告诉你吧,”见落红瑛面色凝重,蒙飞赶忙补充道:“这件事跟你想的肯定不一样,不是你身体或者妖风的事情。”
“你这样说,我反而更好奇了,”落红瑛百思不得其解,实在猜不透回事什么事。可是见蒙飞满脸为难之色,想了想还是将好奇咽了下去。
大不了等司徒府的事情忙完,她见司徒云白的时候好好问一问就是。
瞧出落红瑛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蒙飞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刚才见到落红瑛,他一个没忍住就露了这件事。可是转念一想,毕竟是与司徒云白之间的事情,他还是等到对方亲自跟落红瑛解释再说吧。
“方才在底下纠缠你的,需要我手下去给点教训吗?”两个人闲聊几句转移了话题之后,蒙飞想到了刚才纠缠落红瑛的人。
“这倒不用,”落红瑛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自身难保,还不自知。其实好好算起来,也就这两天的功夫了。”
眼神中闪动的狡黠,惹得蒙飞哈哈笑了起来,“看样子还是个不小的麻烦。”
“那也是他自己欠下的债,还不还也该是别人说了算,”落红瑛抬眸看向蒙飞,“倒是你,来的悄无声息的。如果一早告诉我,我还能亲自去迎你。”
“原本想等司徒府忙完时,让云白带我亲自登门拜访的,不曾想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第1597章 突遭横祸()
蒙飞眉眼弯弯的模样,是落红瑛从未见过的。
在西北遇到蒙飞时,他几乎全天绷着一张脸,让她误以为这个人不会笑。
想来在皇都这种地方,没有妖出现,从心底也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落红瑛与蒙飞在这里闲话家常,而简玉珩却在回简府的路上,莫名其妙被官府拘押了起来。
楚倾姿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日之后。
她正盘算着七日的期限已经到了,怎么简玉珩还没有来楚家找自己。
她向来不将所谓的礼义廉耻放在心里,始终坚信的是想要的就要亲手夺过来,所以在第七日的晌午,她便坐不住主动来到了简府。
谁知刚进了院子,就发现平日里热闹非凡的简府,整个府邸的气氛说不出的沉重。
“这是出了什么事?”
楚倾姿第一个反应,就是简府可能有哪个长辈找了风寒,或者出了什么事,却万万没有想到,出事的人居然会是简玉珩。
萧氏听闻楚倾姿来找简玉珩,时至今日也没了跟对方摆谱的心思。
楚倾姿进了萧氏的房间,就看到往日雍容华贵的妇人,头上居然生了华发,一张脸都好像苍老了不少。
“见过夫人,”她恭恭敬敬的行礼,眼中难掩焦急,“玉珩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被官府抓起来了?”
她从下人口中没有得到详细的信息,只知道简玉珩被关进大佬一天一宿,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依简家在皇都的地位,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萧氏听她提起简玉珩,嗓子不由哽了一下,差点将眼泪逼了出来。
昨儿一整宿,她都没敢合眼,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
“夫人先别难过,我知道这事发生的突然。玉珩向来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这个消息就是你亲自跟我说,我也是不信的。”
“我的孩儿啊,也难为你眼巴巴的跑过来,”萧氏痛苦地哽咽了两声,将楚倾姿带了热度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玉珩胡闹,现在折腾出了认命,我这个当娘亲的,死的心都有了。”
“啊?”楚倾姿收不住惊愕,失声嚷了一下,显然是极其不相信这番话。
萧氏见她同自己一般的反应,眼泪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嘴唇都痛苦地发起抖来。
嬷嬷见她难受成这样,心也跟苦涩起来,“楚小姐当时也在场,就是那日我家公子遇刺的事情。”
“这事我记得,不是将凶手投入大牢了吗?”
楚倾姿瞪大眼睛,没猜透里面的玄机。那个行凶人的身份,她自然也悄无声息的查了下,毕竟是对简玉珩出手的人,她自然会多做了解。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这凶手行刺不成,在大牢里骂我家公子骂的难听,所以行刑拷问的衙役出手就重了些,谁曾想这个人纸一样的身子,没几下就死在了牢里。”
“那种人死不足惜,”楚倾姿闻言,冷言道:“就算死了,也不该玉珩的事。如今官府押人,难道不是例行询问?”
第1598章 虚情假意()
“那打死人的衙役,非说是受了我家公子的指使,这才发生了今日的事情。”
嬷嬷开口解惑,让楚倾姿的眉宇死死拧在了一起。
“任凭他一个贱民开口咬死简玉珩,官府就这么信了?!要不是受人指使,我不信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楚倾姿在萧氏面前,第一次表露出自己强硬的一面。
“夫人你别难过,这里面定是有蹊跷。就算是死了,当初也是他先要玉珩的命。这样的人,不论是谁家遇上,都不可能让他活着。”
楚倾姿的话说的直白,更是这件事里面的要害所在。
萧氏当然猜到了里面的兜兜绕绕,可是楚倾姿能够这样毫不避讳的说出来,还让让她的心感觉舒服了一些。
“你这孩子,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可不许浑说,”萧氏擦了脸上的泪水,声音虽哽咽,却难掩温柔。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那个人先行刺玉珩在先,论情论理也不该玉珩遭罪,”楚倾姿说着,也不由红了眼眶,几乎要哭出声来,“再说了,牢房那种地方哪里是人呆的,也不知道玉珩在里面,会不会被动了私刑。”
“这应该不会,”萧氏闻言,立刻摇头。她心里也担心这件事,可是毕竟简府家大业大,这点信心她还是稍稍有些。
“玉珩遭此罪,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吗?”
“知道了,”嬷嬷开口,忿忿不平道:“那死的人是柳家柳长林,原本倒也是个人物,只是后面被逐出了柳家。这么多年了,柳家都不曾认他回去,如今死了,倒是将错全都怪在了我家公子的身上。”
“既然是个不得宠的公子,他们如此做,也只会为了讹钱吧?”楚倾姿当然知道柳长林跟简玉珩之间发生的事情,可是在萧氏面前,她必须装作不知情。
“柳家如今时运亨通,家主也升了官,如今死的人毕竟是曾经的嫡子,怎么说也会心里有些不舒服,”萧氏语重心长的开口,在楚倾姿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这件事怎么说都牵扯到了官场上的是是非非,你也别太担心,等到玉珩他爹回来,一切就能好转。”
“可是在此之前,玉珩都在牢里,我想着就心里难受,”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楚倾姿摇了摇萧氏的手,那几分柔弱配上眼泪,说不出的可怜,“夫人,我想去牢里见见他,这件事可能成吗?”
“孩子,不是我不想让你去,而是现在柳家人那边看的紧,连我都没有办法探望,只受到了玉珩递出来的口信,”萧氏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我家玉珩情真意切,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简府在一日,也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
“嗯,”楚倾姿吸了吸鼻子,悲伤地拿帕子擦了擦脸颊,“玉珩不在,这些日子夫人定不好受。不知夫人同不同意,让我侍奉在侧,否则我总是担心。要是玉珩知道你为此担心操劳,也定是会让我好好服侍你的。”
第1599章 放下成见()
萧氏头一次正视面前的楚倾姿,她竟不知道,一直被自己厌恶的女子,其实也有可人疼的一面。
到底是简玉珩喜欢的人,就算、就算她知道一些事情又如何。
落红瑛已经不在了,她没有办法再继续怀念着一个死去的人,去折磨自己。
“好孩子,这份心意我领了,”萧氏轻轻揉捏着她的手掌,眼眶中滚动的泪水,写满情真意切,“你现在尚在孕中,不该为了这些事操心。你好好养着身子,如果有哪里不方便,就跟我说。等这次玉珩出来,我会尽快安排你们的婚事。”
“夫人”楚倾姿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心里隐隐有些动容。
回握住萧氏的手,楚倾姿重重点了点头。
直到出了楚家,她的心脏依旧抑制不住地颤动。那种强而有力的跳动,让她入坠梦中。
今天她看的真切,萧氏对她的态度绝对是真诚的。她从未想到过,有一日萧氏会这般轻易的放下对她的成见。
手掌按压在肚子上,楚倾姿眯起的眼眸里,似盛放的罂粟,美丽又危险。
冰冷的牢房,寒风肆无忌惮的从上方狭窄的四方小窗中吹进来。冰冷的石床上,干枯的稻草根本遮挡不住严寒。
在给简府送出消息不久,他就被人换到了这个牢房。如若跗骨之蛆的寒意,疯了一般啃噬在身上,冷得他蜷缩起身子,不敢动弹分毫。
手腕上被拷起的精铁,将他体内的灵力尽数压制。
简玉珩实在没有想到,死了一个柳长林,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饶是再迟钝,现在也想明白。如今简府没有人能够进来,摆明了是林家后面有人,不想让他好过。
简玉珩浑身上下的财物,在刚进大牢时,就被尽数收走,如今真的算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除了安静的等待,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爹早日回来。
夜晚的时候,简玉珩盖着破旧的棉被。带了腐臭潮湿的棉被,换做从前他恨不得扔出去。可是如今,也只有这一点凝结成团状的棉被,能给他稍稍遮蔽遮蔽寒气。
入了深夜,简玉珩冷得不知不觉昏迷过去,角落里有一个探头探脑的衙役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就将一盆冷水,顺着牢房的缝隙倒了进来。
在寒夜中被冰冻的水,骤然将室内的温度下降了几分。
简玉珩没想到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向来健壮的身体居然头晕目眩,得了风寒。
他想要开口喊人,可是全身的关节痛的仿佛要断裂一般。好不容易转头张开口,声音却沙哑的可怕,喊出的声音低弱蚊哼。
可怕的念头瞬间如若魔鬼俯身,让他禁不住发起抖来。
牢房门在这个时候放出铛铛铛铛撞击的声音,简玉珩艰难的爬起来,才意识到现在居然到了晌午用膳的时候。
外面的衙役敲了半天,见简玉珩没有下床的意思,也不管他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将饭菜往地上一扔,转头就走。
第1600章 身染风寒()
“别走!别走”
嘶哑的声音,在喊出第二个词的时候,就彻底沙哑了下来。
简玉珩狼狈的从石床上跌了下来,费力撑起身子,然而衙役头也不回,根本没心思去理会他的情况。
伤寒带来的那种身体剧痛,再度如同浪潮般袭了过来。
简玉珩顿觉头重脚轻,连看饭菜的心思都没了。强撑着身子,重新滚到床上,那种渗透骨髓中的冰寒,冷得他牙齿开始打颤。
到了夜里,晕乎乎的大脑彻底迷糊起来,滚烫的额头几乎将他目光所及之处,都烧的变了景色。
简玉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着,阴暗潮湿的环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他的身躯击垮了。
到了深夜,那个鬼鬼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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