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使团的人见寿太后这样硬气,也因为一时不知道宁国虚实,又想到神机,还不敢强硬了。只说“不过是误会罢了。”不肯承认欺压之实。
内侍官却说“是不是误会,判了才知道。”当即便叫治官开审。
这本来也只是极其简单的案子,当场也有许多人证。
末了,使团的人被打了十板子,还判赔付。一下便没了脾气。
庶人被释放还得了钱,在堂上便抱着妻儿哭了起来。外头只有叫好的声音。
治官下堂时对身边的幕僚说“可算出了一回气。”以前次次有使团的人来,上头都要说什么‘当有大国之肚量,不要因为小事便斤斤计较,显得我们没有风度’之类的狗屁话。他都跟着憋屈。礼是这么礼的吗?
话传到宫里去,椿却有些担心。得罪了外国的人,万一
齐田却不以为然“他们若真是比我们更强大,也不会因为我们卑躬屈膝就放过我们。何况现在谁更强势一些还两说呢。”
到了幼帝生辰那一天,宫里热闹得不得了。
百官携内眷朝贺,又有外使前来。齐田抱着幼帝在上座,静公主从徐二夫人那里抱了妹妹来坐在齐田旁边。下座依次下去,熙熙攘攘地席位长得看不到头。几个王爷不得召不能回都城,照例是派了亲信带着贺礼前来,由被留在都城中奉养的世子赠上。
使团入座,奉上自己国家的珍宝。
为了威慑这些外国来使,除了歌舞,还有神机比武,有骑马打靶,也有规定时限之类抢杀飞鸽的。训练有素的神机兵,看得这些来使目瞪口呆。但难免要问及‘不用人畜之力便可行使的车驾’。
宴席之上一时安静下来,椿有些忐忑,往齐田看。
齐田不以为然,对长贵点点头。长贵小碎步下去,不一会儿就见到个装扮华丽的小车从红毯上徐徐而来,哐哐哐地走着,声音好不吓人,头顶还冒着气。走到台阶之下,就停了下来。
使团的人震惊异样,车前没有套马的地方,也没有人拉。
使臣大声说“未必车里藏了人吗?”
齐田示意,一边的辛游上前,把顶子掀开,里头只有看上去异常复杂的承轴,并没有什么人。
见使臣围上来,辛游心中其实也是忐忑的。这一套还有很多不周道的地方,首先,这车只是个空架子,坐不得人。其次,这车走不远。好在红毯路只有这么长,再长一点恐怕就走不到了。就算能走到,也开不回去。
等使臣上来,只随便给他们看几眼,就立刻合上盖子。一副“我不是怕你们看出毛病,是怕你们学回去”的样子。
那些使臣也不好多说。
可车子才使出设宴的院子,院子里的人就听到外面一声巨响。‘轰’一时巨响。
好在随后外头便有烟花冲天而起。一声‘轰’‘轰’不绝于耳。这一声也就不使人惊奇了。只专注看烟花去了。
椿出去一会儿,神色如常回到齐田身边,低声说“没有伤着人。”齐田才松了口气。长贵在一边,胆都提到喉咙,生怕丢了丑。这时候也才慢慢放下去。
宴毕,外国使团退走之时,姿态再恭敬也没有,有当场便奉上交好盟约的,也有小国,愿把大宁奉为上国。
这一场下来也不能放松,直到陆续送这些外国使团离开都城,椿真是一颗心才完全放到肚子里去。
齐田站在城墙上,看着官道上扬起的灰尘,说“他们是回家去了。”神色便有些寂寞起来。现在妈妈怎么样了?外婆怎么样了?自己改变了历史,对现代到底会产生什么影响?
她很想家。但古代的家不肯与她太亲近。日前召田氏来说话,田氏也不肯来。而现代的家她也回不去,但每每也有尝试,却并没有半点效果。现在钱得利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人能帮到她什么。
可能自己也会像钱得利一样,死在异乡吧。
那边周府里田氏却找了阿丑来说话“前日在宫中,我瞧见太后腰上的剑。那不是你阿姐的吗?问了椿,说是你在偏洲的时候给太后的。你为甚要把剑与她呢?”
阿丑含糊地说“没甚么,当时形势危机,儿子就是想着阿姐的剑比较锋利。又是历代太子的东西。大概拿了会避祸趋疾。所以随手就跟娘娘换了。”
田氏注视着儿子良久,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怕他是知道了,可又怕自己多嘴,其实他却又是不知道的,反而被自己说破,于是不敢多说什么。他一个孩子,心里能压得住什么事!
最后还是叮嘱“你要小心仔细不要惹祸。”万一有心人借这些事情做文章怎么办?
这可是妖祸之事。到时候女儿又会是甚么下场呢。想想她心就提起来。
日前在宫中,再想女儿她也不敢久留。椿来请她去说话,她都只说自己身上这几日不好,怕有妨碍不肯与太后太过亲近。
想想又说“过几日,你还是把那剑讨回来。”
阿丑皱眉“为什么?”
田氏只恨他不争气“你都说,那是历代太子的东西!以前你阿姐拿得,她上头还有皇帝,不怕人说。可现在幼帝年纪小,太后渐渐势壮,她拿着那剑别人要说她有异心怎么办?!”
阿丑很不服气“未必太后比那些皇帝差在哪里吗?”
田氏大吃一惊,怒道“你混说什么!”
阿丑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说“她出生入死,难道就做不得皇帝吗?幼帝是徐铮的儿子没错,我也喜欢他,可他何德何能?凭什么要去坐别人血铸的江山?”
田氏气急,拿了手边的茶盏就砸。阿丑避不及,竟被砸了个正着。额头上血流如注,他却执拗,不肯动,也不去擦,只默默站着。
田氏心疼,见他这样,咬牙斥道:“跪下!”对嫫嫫喝“取了家法来!”
嫫嫫见她气成这样,也不敢劝。拿了鞭子跟着下仆们一道退出去。
屋里只剩田氏和阿丑两个。
田氏问他“你知道错吗?”
阿丑不出声。
田氏手直抖,又问“你是不是知道了?”
阿丑仍然不出声。
田氏心里一沉,又酸又苦,别的也不说站了好一会儿,只质问“你晓得错了吗!”
阿丑说“我在偏洲见到她,腿都直不了,还站在那里。仿若无事的样子。”说着眼眶便红,声音也哽咽起来“如今您去看,如果站起来,细看还一个肩膀高些些。她吃这些苦,又贤德,为什么不能做皇帝?我若能取徐鳞而代之,她也做得这个皇帝!”
田氏气得站不住,也怪道他总往军中专研,扶着椅子气恨恨“那你就是不知道错了!”深深吸了口气扬手便是一鞭子下去。
外头的下仆听着鞭子响,都跟着打了个冷颤。
第二日外头都晓得周家的小郎君犯了大错,差点没被打死。
齐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哪一家?”
椿说“阿丑!”她去看了才回宫来的,背后全是鞭伤,眼睛也红了“起也起不来了,趴在塌上动弹不得。却不知道是甚么事,打成这个样子。去夫人那里,夫人也不说,只叫我不要管。说他不听话,再不管教就迟了。以后要酿成大祸。”
齐田立刻叫她把大衣裳拿来。母亲从来没有这样生过气。
两个人去了周家,周家的下仆们却正在收拾行装。说周夫人要带小郎君回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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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更新时间改到下午五点之前。实在是起不来床。放弃挣扎了。
齐田意外; 回老家?进后宅看; 连周老太太那边都在搬动了。
周老太太年岁已高,比以前看上去要更苍老一些; 但吃得白白胖胖的。被下仆扶着站在路边上看花,脸上带着笑,回头看到齐田还知道跟她说话“这花开得好。”
下仆不认得齐田; 但认得椿。连忙行礼。
周老太太收回了目光仍然站在那里看花。
下仆礼一礼解释“老太太已经不怎么记事了。”老早就认不得人,便是把她带到祠堂去; 也不晓得上头供的有她儿子。大多数时候; 甚至不晓得自己有儿子。只像个茫然不知事的孩童。
齐田绕过了这里; 被下仆领着去花厅的时候; 正遇到有哪府的夫人被田氏送出来。
下仆要上去; 齐田拦了拦。先等客人走。
那女客齐田到不认得,椿低声说“是蒋夫人,她夫君是外放官员; 自己带儿子住在都城。与关阁老的夫人交好。之前就来过几次,都是打听阿丑的。”
说起来关家以前与周家还是‘亲家’呢,不过自打关雉和大郎被判后,关家就再也没脸来往。只有关夫人上门赔过礼,当时都说得哭了起来,只道这个女儿自己实在是管不得,管得重了,说继室薄待了前头原配的女儿,不敢管又生了今日之事。
“她那个亲生女儿比阿丑要小好几岁,今年还没到年纪呢,在家很是宝贝。嫁到哪家去都不放心,就只觉得周家好。说男方大些没甚么。偏要说来。”
齐田笑了“怎么周家就好呢?”
椿说“说看早先关雉与大郎的事,再看周老夫人如今,便知道夫人厚道。媳妇儿嫁进来只要一门心思好好过日子,是不会被薄待的。阿丑又长得好,没甚恶习。”再者,周家说是无人在朝了,可到底是先皇后的外家,又在因为学馆和藏书楼在仕子之中很有些名声,田家又是仅存的世家。何况关阁老到现在已经在这个位子,还能怎么再往上?难道还能把女儿嫁给徐鳞不成!
不过说着要笑“她也真是”关雉怎么说也是她家的人,竟当与自己无关似的。
又说“家里已经有好几波上门说和的了。”都是为了阿丑的婚事,连珍娘那里都有人问。椿说“夫人说珍娘与何大人她有自主张,并不理那些外头的媒人。”还是阿丑这边事更多。如今都城里说亲,有想步步高的,也有只想着女儿过得好的。
齐田听着到有些怅惘,阿丑都这么大了。
想来也是,与他一同去偏洲的路上,便觉得他是个大人了。
想想猛不丁问“这次闹成这样,莫不是他看中了哪家的小娘子,家里不答应吗?”
椿听了,一想,好像除了这一件再没有别的大事了。
还真未必不是他做了甚么出格的事比如私订了终生什么的。本来他那个性子,就是谁也劝不住。要不是这样,田氏怎么要带他着走得远远的呢
等田氏送完了客,才知道齐田来了。急忙迎来请罪“家里在收拾,乱糟糟的,下仆也不当用了。”
下仆连忙跪下。
齐田笑说“是我叫她等客人走了再报的。”扶下仆起来。
下仆笑咪咪,礼一礼便退下去了。
田氏看着女儿就在面前,又是高兴,心事又更沉,见她自称‘我’很是忐忑,仿佛起阵风都会把这里的事带出去,叫外人知道了,怀疑起自己女儿来。连忙让进了厅,使人奉茶。又叫人在外面守着,不叫乱闯。
齐田道“椿劝不动夫人又心疼阿弟,请我来说和。我没甚事,便不怕讨嫌地来了。说来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又是个懂道理的大好儿郎,便是犯了什么错,说几句就罢了,他必然是没有不懂的道理,夫人怎么把自己气成这样?”
田氏不能说,只叹气。
齐田到觉得好笑,阿弟也到了把家长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只想,自由恋爱嘛,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一心惦记着人打成什么样子,叫随行的御医去看,劝田氏“夫人也不要生气了。他一路陪我去偏洲,我看不是个会惹大祸的,将来只有大好的前程。现在未必不是哪里想岔了,钻了牛角尖。等伤好些,我替夫人好好罚他。”又打趣“怕到时候夫人要心疼呢。”
她总是不想家里人离自己太远的。去了老家,那便隔山隔水了。现在时不时还能看一眼,那时候又去哪里看呢?再说阿丑年纪起来,也要有个前程,自然还是在都城里好。他好了,对田家也有好处,到时候舅舅的儿子长成了,还得要他来帮扶。虽然不说要多么高官厚禄,但总也不至于要看着田家就那样败落下去了。
她这样一劝,田氏心里也是舍不得的。回了老家,谁知道什么时候再来都城,什么时候再能见见女儿。
再者,话已经说成这样,到底是太后呢,她也不能再坚持已见。
只想着,以后把阿丑管得严些,再好声劝导,自然慢慢地就会好。
于是便换了打算。陪着坐了一会儿说了些闲话,又陪着在周府里转了转,送太后和御医一行人走了,她在客厅坐了良久,才往阿丑那里去。
御医看了,开了药。有抹的有吃的,院子里下仆已经开始煮了,屋子里头阿丑趴在那儿已经上过药了,散了一屋子都是药味。
田氏进去,他扭头看了一眼,仍然是不肯开口说话。
田氏摆摆手,叫下仆都出去。坐在儿子塌前,看着旁边换下来还没收走的血衣,自己心里先痛。
坐了好一会儿,平心静气了,才问“你甚么时候知道的?”
阿丑沉默,说“去大庙的时候。我见她,想问一问钱仙人的事。”认出了她,就肯定了自己阿姐的死一定有皇帝的份。不然为甚么不敢泄露身份。可到底甚么也不敢做。露也不敢露出来。
那头虽然知道了,他回来也不敢告诉母亲。要怎么说呢?
到底是自己无能,身为大丈夫,护不得家姐,保不得亲人。以前他只觉得周有容不好,不算个堂堂男人,可现在自己又算什么呢?
所以才渐渐对军营里的事情热衷了起来。他想要自己有些用处,以后再有危难,敢大大方方站出来为阿姐撑腰。
说来自己阿姐,哪个男人也不输。当年父亲不维护母亲与自己的时候,是阿姐把母子两个从废墟里刨出来的。舅舅在世,总拿这件事在嘴上说,怕他不懂。其实舅舅不说他也不会忘记。在他心里,姐弟之情要比所谓的父子之情深厚得多。阿姐是比父亲更可靠的人。
既然是哪里都不输男儿的,那为甚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