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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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第9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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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田若凝一念之仁将毒换了,但昧着良心仍给他下了并不那么致命的另一种药。不致命,只期待能废去他的武功,几个时辰后,便会发作。从此战乱中再没有他辜听弦。

    目送辜听弦渐行渐远……听弦,其实我说的话并不完全违心,如今的林匪看似正确,却不适合为我大宋百姓的出路,这句话我一直是坚持的,只是,没有出现比他更好的选择而已,因此,两年前我才不战言和。天定的,朝中无人,草莽反而出现了核心凝聚力……两年后的现在,形势依然如故,可惜物是人非。两年前和两年后,苏军唯一的区别,也是最大的区别,他们少了一个顾震。

    田若凝长叹一声。适才他一边听辜听弦述说理想,一边心折于那句“被折了志向”,是的他的志向也折了,所幸辜听弦没有犯下和他当年害死父亲一样的大错,确实和义军的关系是可以挽回的;还有另一句话,他适才听了也动容过,辜听弦说,苏军抗金,我没见过,也许田将军那个时代有。有,那个时代的顾震将军还有。正是因为他的存在,田若凝觉得官军义军没什么分别!

    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隐隐有一丝牵扯的痛楚。真的没有分别吗。官军与义军,早说不清谁对谁不起,但毋庸置疑的是,田若凝的观念早已和二十年前的自己分道,苏军的导向也甚至已经和六七年前不同,如果说黔西之战杀林阡还是因为看透了义军的腐朽、说要为了天下苍生除去这祸根,那么如今这与林阡的私仇,真的还是为了维护正义造福百姓吗?当你田若凝自己都说大势所趋没有比林阡更好的选择……连辜听弦都能看见你心中不支持苏慕梓这些说辞,你也反驳不了辜听弦适才说的公私分明——你田若凝,根本只是为了顾震而已。

    是,只是为了顾震。士为知己者死。

    他知道苏慕梓与林阡是不共戴天,苏慕梓必然宁死不从他,但也不可能龟缩一世,何况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林阡不一定想杀苏军余党,但林阡身边的人必会侵犯在各种因素主动被动的推动下,林苏之间绝对会撞在一起,一旦蚍蜉撼树、以卵击石,林阡再仁慈也不会放过苏军。这般情境下下,如果连他田若凝都退缩,那就是真的强弱悬殊。

    田若凝不忍看到顾震用心维持的事业崩坏,顾震用命维护的人们死难。他不想苏慕梓跪在他面前说的顾震苏慕岩死于林阡之手的噩耗换了些名字接二连三地再度出现。所谓私仇,不过自保而已。苏慕梓的想法,尽管连辜听弦都觉得天真,但那是苏家军唯一的活路。因为顾震将军在山东捐躯,田若凝清楚苏慕梓的处境,比楚风流危险万倍,不放手一搏,就死路一条。

    所以,“抗金。公私分明。我还不如听弦啊……”几里之外鼓角争鸣,少年义士投身革命。听弦要证明他的实力、要实现他的理想、要带家臣走最对的路,所以听弦愿与海逐*浪共守榆中、抵抗金军;而惊回现实,田若凝必须往东面去,压制骁勇的郝定等人。想借以打动辜听弦的,自己却没有做到。

    视线里听弦渐行渐远,其实是自己渐行渐远了。

    辜听弦的想通和顿悟,在一方面来讲也是拜田若凝所赐。纠结了很多天没有答案,重压之下得出对的结论,然后立即付诸行动。这样的事,辜听弦的师父林阡曾经也做过,比如说面对辛弃疾的时候。一切只关乎“为战而生,为谁而战”。最像的人,才最有摩擦,却最容易相互理解。(。。)

    p

第1204章 师父原是纸老虎() 
辜听弦说服自己不投苏军的理由、推动他走上了金宋之间的战场,所以,竟是田若凝或者说苏慕梓造成了楚风流的意外……

    听弦的及时驰赴与高强战力,对完颜纲而言真可谓不速之客来者不善。适逢海逐*浪叶不寐两败俱伤,辜听弦的到来给濒危的联盟注入了一剂强大活力,哪怕他带来的只是几百人马,偏帮着榆中军争得了喘息之机。

    战刀出鞘宛然龙吟,上下翻飞左斩右劈,辜听弦冲入局内一马当先,金军阵型大乱立竿见影,当此时,听弦所用的刀法千钧之重、千军之威,坚定地继承了他的师父毫无遮掩——有什么好遮掩,战斗时最好的刀法就是师父的饮恨双刀!

    左手强揽“泽国江山”,右手轻巧化“入战图”,攻之刀挥霍“九万里”势,守之刀偕行“风鹏正举”,辜听弦双刀在手协调之至、刀象中既有磅礴亦能浪漫,连那位极善用兵的完颜纲也武斗不过、金军上下自他到场便连败七阵。完颜纲由衷赞叹,这辜听弦锐不可当骁将是也!

    遥望天边,这日的夕阳明显有些湿濛。

    战报频传,胜败堆迭,楚风流听说辜听弦坚定地拒绝了田若凝头也不回,不禁大叹千虑一失,为时已晚追悔莫及:“对人心之控扼,吾不如天骄大人。”若然轩辕九烨还在生,怎会使她的搏杀之计中途受挫。

    不错,只是“受挫”,不是“破灭”,还有机会平定榆中!当听闻完颜纲因为武功不敌就攻势趋缓,楚风流喝斥说:“岂能因辜听弦这种散兵游勇难倒!?告诉完颜纲,在林阡增兵到达之前,他需全力助叶不寐攻破榆中,我等只是他的后盾,不会再有援兵也不需要有!”

    是的,辜听弦只有几百人而已。数量上根本没法和完颜纲匹敌,但他的战力却是完颜纲等人望尘莫及……罗洌听着战报,登时觉得棘手:“王妃。辜听弦是林阡帐下数一数二。”

    “林阡怎么打主公,完颜纲就怎么打辜听弦。”楚风流如是指教——照搬林阡对薛无情的打法,攻其要害、扼其咽喉,切中肯綮。“海逐*浪之所以还有口气,是因依恃辜听弦的战力,一旦拆裂,无力回天。”此情此境,等同于林阡打薛无情。因此,只需分清主次,择强而攻,“多派些人马包围、死死吃住辜听弦便是,宁滥勿缺。”

    夜幕降临,邪后增兵尚未到达县西,辜听弦虽缓解了身后海逐*浪的危机,却不幸陷自身于危难——

    原是那位完颜纲避其锋芒。见正面搏杀拼不过他。便不以武力只凭计谋,先将他和一部分辜家兵马引进一隅残阵,忽而外围金军合上形成了新阵将他们层层包封。辜家兵马先还是趁胜追击,后来则被迫随着这股兵流辗转、最终沦落到一个不知何处的境地,恰逢昼夜交替,天昏地暗、鬼哭狼嚎。辜军才意识到早就与其余宋军隔绝多时,而完颜纲的主力大军则在这里守候已久。意图采取多人围攻战术合击。

    这一刻楚风流的指令还在途中,完颜纲和她策谋上达到惊人一致。是的。先前的攻势趋缓,只不过迷惑辜听弦而已。由此可见,这位陕西军统帅不辱其名。

    火把燃起,山谷微明,果然离主战场已有一段距离了,辜听弦暗叹中了完颜纲的计,海逐*浪等人应该和听弦一样初始不曾注意后来发现已晚,也罢,海将军他们自顾不暇!

    “只需针对性将辜听弦击破,则海逐浪一旦失去辜听弦的音讯必然慌乱、榆中城将会再陷绝境;而辜家兵马,被金军针对性地围在此地核心,一时三刻根本别想找到出路。当内外音讯渺茫,岂止联络被切断?战力也立马被分离、且各自都被削减到一半以下!如此,林阡的增援再快也来不及。

    “哼!完颜纲,只要你被我拖在这里,凭叶不寐一个也奈何不得海将军!”换别人也许还会心灰意冷,但辜听弦怎可能认输,刀锋经行之处,金军无人不退。

    “拖住我?只怕你等撑不了片刻。”完颜纲冷笑一声发号施令,金军即刻攻势更猛,不消半刻,便把辜家兵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当然不可以被辜听弦拖在这里,必须在林阡增援赶到前帮叶不寐攻占榆中。

    奈何在辜听弦带领之下的辜家军,个个勇猛无匹以一敌百,老臣小辈,各显神通,全都与少主并肩作战。一时半刻,完颜纲还真就离不开了。

    鏖战片刻,金阵终于被辜家军冲出一个缺口,听弦正要让后面的老臣先行,斜路里却蓦地又有一杆枪冲出来,听弦反手一刀将其挑开,不停断护送老臣。“少主?”老臣看到辜听弦手上有血,吓得脸色大变。“没事!我殿后!走!”辜听弦英勇无畏,果真是小辈里出类拔萃,边护送家臣边与金军高手们交击,无论围攻或单打独斗,没有一战不是他辜听弦胜,金军缺口越来越大,逐渐开始阵不成阵,这才费了一刻时间。

    “不容他们走!”完颜纲令旗一挥,阵型再变,金军人多势众,将辜家军又一次团团围住。空气一滞,能量剧变,即使不懂阵法的人也预感到,这种阵法比刚刚那种还强上百倍,而辜家军,战力再强适才也已为了冲阵耗了大半!原来是这样?中了完颜纲的计!他真正的杀招等在这里,欲擒故纵?!辜家军霎时危如累卵,也不知害了他们的斗志此刻还该不该有……

    祸不单行的是,向来精力旺盛的辜听弦,竟在这一刻忽然捂住胸口、面露不适之色,明明不曾受伤流血……

    “少主,怎么了?!”林阡安插在辜听弦身边的内线大惊,慌忙将他一把扶住。

    “我……没事……”辜听弦忍着心口剧痛,缓得一缓,继续卖力杀敌,然而没有杀退几个,竟直接瘫坐在地。军医急忙上前。“少主如何?”“……似是中毒!”“难道是……田若凝?”与辜听弦一同前去见田若凝的老臣们恍然大悟,听弦咬牙站稳。吃力提刀,冷汗直冒:“不,不会是他……要是。也是苏慕梓!”醍醐灌顶,只怕,果然是苏军贻误大局!

    “众将听令,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要将这些敌人都剿灭,王妃她才可以脱险!”完颜纲知道楚风流冒着生命危险在放手一搏,如果输了。他们就是林阡杀死楚风流的帮凶。

    “辜听弦不行了!杀了他们,榆中城唾手可得!”听得完颜纲的激励,金军士气更盛,意欲趁辜听弦战力稍弱、将辜家军尽数剿灭在这里,继而挥军榆中襄助叶不寐!

    “可有解毒之法?”藐视这不安的世界,忽略那喧嚣的敌寇,辜听弦尽力平复心情,站稳后询问军医如何解毒。不刻却觉手脚愈加发软、筋脉不听使唤……火上浇油。迫在眉睫,海和榆中军民就在辜家军身侧,肩头。这一战对他们而言,何尝不是只许胜,不许败。

    “这种毒是为了废除武功,少主宜离开战场、找个僻静处尽快运功驱毒。或还有转圜。”军医回答。

    “怎还可以找个僻静处!我退下去你等该当如何?!”辜听弦大怒岂可能退。

    “我等愿作少主之盾!”

    毫不犹豫,异口同声。辜家老臣。辜听弦心中大震。他忽然觉得林阡说的没错,有些人。有太多人,真的是没有原因、全心全意地在为着自己,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给予回报……心念一动,“如果不运功驱毒,也不会有性命危险,是吗?”

    “是。只是,可能会相当折磨,不及时驱毒,战后武功也必然流失……”军医面露难色。

    “好!那就一边打,一边任这武功流失好了!”辜听弦提刀站起身来,爽朗而笑,“这点小困境,何愁过不去!我与你们,一起死守这里,绝不教他们得逞!”

    “少主……”“万万不可!”在老臣们的七嘴八舌劝阻下,辜听弦一句不听、半刀未停地依旧冲驰在最前线,如他倔强,林阡都制不了何况别人。在这种孤军奋战、伤势严重的绝境里,辜听弦足足与完颜纲搏杀了半个时辰之久,真的是无视了那剧毒的折磨,一边奋力拼斗,一边任凭内气流散,大汗淋漓痛快清啸,只觉越死战越是酣畅!所谓痛苦,都流失在刀法里,不堪一击,何足道哉!完颜纲无法理解对手非人的战斗力,眼看他身体越虚弱刀法还越强,完颜纲难掩惊疑和敬佩。

    而一干老臣在劝阻辜听弦的同时,明知听弦不可能听、便各尽其力为他揽下等闲金兵,刀枪声厮杀声不绝于耳,却遮不住他们从始至终的关切。

    “少主,您且放心退下,这里交给我们!”“我们可以等援军,再撑片刻,盟王的援军便到了……”他们仍想劝辜听弦暂时休息,由他们抵住。他们不是说说而已,真的已经分配人手、来帮他战完颜纲。他们对他保证,他不在的战场,他们也能撑住、等援军到达。

    “听着,我们是来战斗的,不是来等援军的!林阡他打过那么多的败仗,有哪一战是倚仗别人来救,还不是一口气打到底,要么反败为胜要么决一死战?!我们辜家军也是一样,不比他差,清白是靠自己洗,摊子也要自己收拾!”辜听弦大喝一声,再度冲前争锋,不是撑到援军到达,是打到反败为胜为止,那才会损失最少的人,那这个战场就必须有他!这般危险的境地,兵不退,将如何退!

    “少胡说八道!师父何时打过‘那么多’的败仗了!”却听一声娇喝出现在不远处的兵流中,战旗一开一阖,火光忽明忽灭,辜听弦分明看到了,这声音的主人:“思雨……”

    思雨,思雨怎么会来。

    林阡如果调遣增援,不是该调最近的比如郝定的人吗,怎么越过郝定把思雨送来了,难道说这是林阡闻讯后的某种暗示……思雨,是听弦最重要的人。

    辜听弦大喜过望,不是梦境这是真的,她带同一部分兵马,冲破险阻朝这里越来越近,马还未停,已然跃下,一手继续持刀砍杀,一手迫不及待与他挽住:“听弦,师父说多亏你誓死奋击,才使海将军等到了邪后的援军化险为夷!”

    “邪后来了?榆中已经保住?!”听弦一愣,后知后觉,思雨话中太多的情愫,师父他竟然……称赞他了?!而完颜纲就在近前,闻言面色一变,是什么让他沉浸此战而忘记了对不远处榆中局势的监控,是眼前这个高强的不服输的对手啊!

    “是,就是刚刚的事!可惜你们却被困死在这里,师父他们刚到外围破阵,我放心不下,便先进来寻你。”思雨脸上一红,“大概是心有灵犀,竟好像知道你在这个位置。”

    “众将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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