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司马隆刚刚那一剑打得太猛,他们所站之处原就不实,顷刻开始往侧面坍塌,他俩造成这山体滑坡、他俩立马就自食其果。
地动山摇,倒是利于脚受伤的林阡,反正他本来就站不稳,真不错,司马隆现在也一样,歪斜着被这地裂的场面给拽了下去——
但哪怕山崩地裂了,火烧到身后了,烟呛到这里了,还是没妨碍他们的刀剑之争,也没有影响众将士的热心围看……
战地空间摇晃不止,垮塌下陷无底洞般,饮恨刀与碎步剑紧贴着这个趋势互相咬上,那一路由上而下刀剑声动不绝于耳,原本是他们经过了摩天岭的,但怎好像听见这兵刃相接看到那尘土飞扬,觉得这一整个摩天岭都是从上到下被迫推到了他们的锋刃边上、提供他们逆向削砍?
随着双方战意煞气的渐次激烈,这摩天岭无论是泥是石,齐刷刷地被擦了一大片,切口锋利,轮廓端严,才知“壁削千仞”原是不假。
那些扬起的泥沙攻击力实也巨大,抛上来的时候众将士脸都是直接一麻……但跟刀剑战局根本无法相比,即碰即毁,唯能远远避开司马隆和林阡身边。
这些尘沙,就是这样再随着山势一路下走,竟走成了泥瀑般壮阔非凡,那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火迷了眼,烟吸进喉,还是不由自主目瞪口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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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4章 梦几月;醒几年(1)()
一个是“雪光暗,千人斩”,一个是“碎步毁,煞气灭”,他二人平常交击已足够撼天动地,更何况此刻生死相搏不遗余力。。 u u。 看就到~今次一战,从内到外直接透出的是死之一字,刀剑间起漩涡如开地狱之门。
当此时日出东方整个泰山都由暗入明,远处森林大火灭了、近处氤氲晨雾散了,却有一道道沸腾的泥土石柱冲天而出,每个旁观者都无一例外觉得眼堵口塞。两股强悍的气劲始终纵横交错,形成的震撼与杀伤笼罩四野。
然而,表观虽然是势均力敌的,个中差距只有当局者清。
司马隆水准不愧在岳离之下、邵鸿渊之上,林阡上次与他交锋就意识到他剑法臻入化境。说来那碎步剑不仅外在凶险,内涵更可谓离奇,回归之夜林阡就察觉出:当自己处于防守时尚好,一旦反守为攻了,非但不能伤司马隆,反而陷自身于更险……
究其根本,是剑中存在着的意象古怪。那不知内力作祟,或是剑谱玄机,还是碎步剑的速力引起敌人的思维紊乱、产生幻觉。上回交战,林阡原想驱逐一切杂念、以刀象来破解这种所谓剑境,但当时的武斗却被随后的两军冲锋打断……
这一次,当然得以了却心愿,真正尝试用刀象来融合、来征服、来整体压迫这剑境,希冀它在被饮恨刀侵扰后崩坏瓦解……
延续着上次未尽之战,突破外层可怕的煞气圈,再度攻入这碎步剑境;费尽心力,闯过其中各种无法解释的妖异景象,诸如雷暴感,闪电感,水深火热感……最后那些幻觉,全部都被饮恨刀打得消失殆尽……十余招式,百余回合,千余考验,结果……
结果却仍然是一场空
碎步剑境当真难解,论玄妙就有多层:上次相遇,阡以为煞气圈很难打,打过去才发现存在着剑境,故得出了上述“攻比守还危险”的结论;今次交锋,阡终能深入以刀象去合并剑境、赢过了剑境里暗涌着的各种威胁,可是却发现,剑境中所有障碍都清除了以后,迎面是空空如也却反而更加压迫不得
事实就是,林阡越攻击、越靠近,斥力确实就越小,但吸力相应越来越强饮恨刀,就像被吸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这才开始懂了:煞气圈是碎步剑的攻击力所在,而剑境则毋庸置疑是它的防线,攻击力只让林阡感到吃力,防线则能令林阡觉得错乱……但当攻击力和防线一并拆除后,给林阡呈现的就不再是斥力了——在这种无防守区域,抵抗竟陡然变为吸引
却不是吸引林阡去杀剑主人的,而是吸引着林阡去剑的最深处,最危险的地带,离主人最近,却永远没法碰到主人……
在碎步剑剑境中,越是看似得胜的武者,越容易输且越
惨烈。。点饮恨刀,恰是这种攻击性高于一切的兵器。司马隆,俨然越野之后,林阡的又一天敌。
林阡还想消灭他?能自保就不错了。如果不是先发制人,林阡此刻焉有命在。
打到最低处地面不再下堕,他战力全被司马隆吸住,司马隆碎步剑顷刻翻压,他饮恨刀勉强在握、从腕到臂却避不开被他剑划了一道,当时就血流如注没法回击,眼前一黑进攻倏缓,司马隆见吴越等人追来立即逃走:“后会有期”
林阡赶紧要拦阻,脚伤却不能行,忆起围攻刘全的那个神秘人自己同样比不上,心道这两个豫王府高手一个剑法奇异,一个力道无双,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典型。吴越等人还想再追,他立即举手相拦:“新屿,别追了。”
穷寇勿迫,何况他都败得这么惨。吴越点头,脸色骤变:“你怎样?”即刻来给他看伤,同时与他述说战况。司马隆虽然顺利逃出生天,却落下了一堆金军俘虏,从他们口中透露,此地阵法原来是岳离为之。
“难怪……原来是金人摆设。”吴越面带忧色,扶着林阡站起。
“岳离……竟也是个全才。”林阡笑着,叹惋之余,知伐金之征途任重而道远,“罢了,咱们回去看天骄罢。”
焰影轻摇。
视线不够清晰,精力像在萎缩。
徐辕不想对自己撒谎,几个月的伤病交加,能保住性命已算大幸。天骄之名,毁于此山东之战。
却没有那样悲痛欲绝,从巅峰骤落之后。
这个战场一直都这般。
所有人一涌而至,很多人死了还有很多人活着。
回去的也有很多人。其实,总共也没几个人。
可是,都一样的下场,昨天辉煌,明天凋谢。
仿佛听见先人的慨叹,战友们惋惜,似乎玉泽来过,又悲戚地离开。
他心中,却有着近乎解脱的轻松,不是自暴自弃,而是一切看淡。像这种伤,从前不是没有受过,只不过,从前他不是天骄而已。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地睁开双眼,只是努力地恢复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睁眼不再辛苦,迷雾渐次散开……
面颊上,忽然一片冰凉,那一滴泪水,和他梦境里的一模一样,他一惊,下意识地喊出一声“风月”,但神志清醒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却是柳闻因通红的双眼。
“徐辕哥哥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闻因慌忙抹泪。
“……”他心一沉,蓦地划过一丝凄苦,他自腊月廿九丧失知觉,一直处于昏睡不醒,梦境中的事占据主导,对现实一概不知。直到最近这七八天来,方才感觉好些,梦渐渐少了,能够逐步听到现实,所以他现在完全清醒,还能保持近几天的动荡印
象,判断出自己是在杨鞍寨中躺着的。
但往前追溯,却艰难凌乱,一旦触及、头疼欲裂,他依稀记得他没有追回风月,但他明明好像在另一个时空追回过她,到底有没有错过?风月究竟在哪儿?他环顾四周不见她的存在,隐隐觉得失落、空泛。忽想起,自己最近几天听到的一些事,虽然当时他还没睁开眼,但是已有了意识,帅帐相杀的过程,他也断续感觉到了,大惊回过神:“主公他?”
闻因却还哽咽地看着他,他一愣,记起从月观峰到摩天岭一路都是她策马相护的,那个浑噩中坚强将他从血雨腥风安全护送回来的年轻柳将军,终不过是个年方十六岁的小少女罢了,在他心里,其实还是幼年那个、捏一捏脸都会哭起来的小姑娘,这么些年,被沙场磨砺得坚强、沉稳、英姿飒爽,但徐辕不信服她的女扮男装能以假乱真,是因为她还是跟幼年一样是个爱哭鬼,无论她爹受伤、她受伤、林阡受伤、他受伤,私底下,都要哭得不成样子。鱼家那些姑娘们看见这状态,估计都要幻灭。
他兀自有些感伤,当此刻确定了他是不久前才被闻因救回来,梦里的哭声,应该不是闻因,而是风月的——然而,一晚上只要做了无数场梦,第一场都会被掩盖得越来越远、远得像多年前做过的一样……所以,其实还是闻因的哭声?会不会,梦里的一切都只是假象?风月,根本没被他追上……因为那紫玉钗,现在还是不在徐辕手上啊。
不,不对,杨鞍营寨中,似也有人提过“风月”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诸多疑虑压在徐辕心头的同时,帅帐相杀的前后他也愈发想清楚理顺了,再也不耽误片刻,立即就要起身:“傻孩子,我伤势,没什么大碍……去,请主公来,我有事要对他说。”
也有事,想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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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4章 梦几月;醒几年(2)()
实则徐辕都用不着详述,只要他醒过来对林阡说,他在金营那么久始终毫无知觉、而转到了杨鞍处才开始恢复意识,那就已经间接证明:是金军令他昏迷、而杨鞍是在救他。。点
何况徐辕还叙述了最近几天的经历——杨鞍寨中他意识已经稳步恢复,只不过跟寒潭时期的吟儿一样,身体虚弱始终睁不开双眼而已。待到被林阡救回来三天之后,经樊井等军医的医治,以及玉泽和闻因的轮流看护,终于得以真正醒来。
故此,徐辕在山东之战虽然有一个多月的缺失空白,却能将近几日在杨鞍寨中的听闻记牢并判断准确。徐辕的作证,亦使林阡有理由相信,妙真和刘全的话是真相。
“那夜,我确是错怪了他。”林阡叹了一声。徐辕的记忆虽然有限、断续,却至少能说明杨鞍的灌药并非毒害徐辕——建立在这一基础上,帅帐相杀事件,完全是林阡误会。
“他确实有所忏悔,本心理应是回归的。”徐辕对阡说,略带一丝疑,“然而我百思不解,先前他为何要叛。”
“他为何要叛……腊月廿九之后,最多的解释便是他想争权夺位。”林阡说时,徐辕点头:“我在被他暗算之时,也曾有这般猜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却又……说不通。”
“是啊,说不通。”林阡心中想法,终能与人分享,“若真争权夺位,只有两种方式可行。一种,是投降并依附金人,倒戈相向,剿匪立功,他,显然并未做到;另一种,是尽力与盟军交好、迫害二祖郝定等人,那就该暗中行事,不应明目张胆。以他的城府和机智,不可能走叛变这条路。事倍功半,适得其反。
“你说得对。他没有叛变的必要,且时机也根本不对。”徐辕与他所想一致。
“是以关于权位之说,我思前想后根本不成立。何况他自事变之后与二祖有过数度交锋,从未伤害过二祖分毫,根本不是对着二祖去的。”林阡道。为什么,很容易推翻的谣传,当沦陷在扎堆的假象里时,人总跳不出。
“当夜他也确实没有置我于死地。”徐辕回忆时难免困惑,“但叛变得那么迫切,他究竟是仇恨什么,或是憎恶着谁……”
“他是被黄掴误导,想岔了我。”林阡将刘全和妙真的阐述都转告徐辕,苦笑一声,“他确实没有对二祖去,并非为了权位;他也没有要天骄命,所以不存在轻重亲疏……他的发泄和怨恨,全然针对着我啊。”
徐辕了然,攥紧了拳:“好一个黄掴,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心机如此之深本领也真高强。”他虽是刚醒不久,也意识到苦战至今尚未结束,“主公,既然杨鞍愿意回归,理应给他一次机会。”
林阡一怔,缓了一缓
,不置可否:“但归根结底,是他将你害成这般,更引发山东之沧海横流……只怕我愿给他机会,盟军与红袄寨,都不愿再给他。”
“主公,杨鞍伤我只是私仇,况且此番救我抵消,只要你愿给他机会,盟军一定都没有异议。”徐辕摇头,“然而,红袄寨寨众与盟军不同,确实需要你为他们权衡清楚了。”
“天骄是怎样的看法?”林阡眼中一丝忧愁。红袄寨寨众?却是一分为二。
“山东之沧海横流确因他起,红袄寨也定然由他带来惨重损失,这些都不假。但他若一直不回归,必将引起更久的决裂、更乱的形势,对于山东大不利也,一旦完颜永琏入局,只怕会有更多的战祸和枉死。。点”
“他已然入局。”林阡脸色凝重。
徐辕一愣,才知完颜永琏已至,他昏迷的时间确实太久,以至于现在还不知腊月廿九后盟军的所有经历,“既然如此,更不能耽误了。我的建议是将杨鞍收回。目前主公不必考虑收不收回——‘收回之后如何惩处’,才是主公最该烦扰。”
“天骄实则已看懂我心情。”林阡蹙眉,“我最烦扰的,正是收回后如何惩处。”
“杨鞍党错误虽大,毕竟法不责众。这般情境下,本应惩办首恶、宽恕众人……”徐辕深思半刻,“不过此番情境相当特殊,杨鞍是他们唯一的核心,稍有不慎,必定又会为渊驱鱼。”
“但而今内乱方消,才更需赏罚分明。叛变不应姑息,势必严惩不贷。”否则,必然会有效尤。
“自食其果,已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这些天来,他日子并不好过。”徐辕存着仁慈之念,果然如杨鞍所料一直在为他求情。
“不得不罚啊……我所担心的,就是山东之战的危害,使杨鞍根本没办法再服众。”林阡长叹。
“若惩办首恶,则杨鞍当诛;但若杀了他,盟王也无法服杨鞍党,则红袄寨注定不能整合。这真是杨鞍给主公出的最大难题……”徐辕亦觉问题棘手,“如若不能整合,盟军离开之后,山东必定不稳。”林阡点头,徐辕道出了他心中一切。
徐辕冥想之际,体力略有不支,不禁额上沁出汗来,林阡察觉他神色有异,知他刚刚苏醒还需休憩,不宜交谈过多,立即帮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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