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入树打下一大片落叶,五津刚一站稳,少年又接连发出几枚暗器,陆怡轻声道:“想不到二师兄的暗器工夫这么高强!”
正说着,少年的第三轮暗器已攻向五津面门,五津匆忙间摸到一只铁胆,边运刀边暗加内力送出去,却听“嘭”的一声,他的铁胆和少年所发撞在一起,像是爆裂一般,五津虽然仅用六成力,也知道少年内力如此已非等闲之辈,趁着他惊疑后退一步,恰巧看见胜南陆怡,心下大喜:“好小子,你来啦!”少年见到陆怡,亦一改冷漠笑逐言开:“小师妹!”
他指着柳五津道:“小师妹,这人鬼鬼祟祟,一来就往厨房跑,肯定没安好心!怎么,你们认识?”惊愕的样子,令五津不得不作解释,少年决不相信,陆怡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师兄江晗,师兄,这位叫林胜南,他的刀法很厉害,有空你们可以切磋!”
江晗皱了皱眉:“我字承信,叫我承信即可。”胜南道:“在下字冲渑,承信兄多指教。”两人见了礼,少年瞥了一眼五津:“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义军里的!而且身上还一股怪味!”
突地,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笑声:“贵客来啦!”陆怡喜道:“爹爹!”
远处大步流星走来一个魁梧男子,看见柳五津就哈哈大笑,他手里紧抱的小女孩正是之前搭救的柳闻因,再次见面,她梳着发髻,虽然年纪小,却显得可爱灵巧,离开了刀枪,没有一丝闯荡江湖的感觉,到更像误入凡间的小精灵,看不出她小小年纪身负武功,陆怡童心未泯,接她过来玩。
陆怡的父亲转身指责徒弟:“承信,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柳师叔?”江晗正欲分辩,陆凭道:“他可不是身上一股怪味,而是身上好几股怪味!”
五津佯怒道:“你够损的陆凭!”陆凭笑道:“你好几年窝在短刀谷不出来了,这次如果怡儿不去,恐怕你还不会莅临寒舍!”“你这儿还寒舍?!修建得跟天堂一样!我可没在乎陆大小姐的面子,我是冲着你家鸡腿来的!快,几年不吃味道还令人想念呢!”
陆凭苦笑摇头,发现了陆怡身边的胜南,见他一表人才、气宇轩昂,不禁“咦”了一声:“这位是?”
“呵呵,不说你不知道,他可是咱们短刀谷的希望啊!”五津笑着把他往里屋推,跟他讲胜南的事迹,显然不忘添油加醋,天花乱坠,闻因陆怡都听出破绽百出,胜南本来有些尴尬,但知五津一向不循常理,也就任他吹嘘。江晗听者有意,连连打量胜南这个陌生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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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午饭,五津将饮恨刀遗失之事着重描绘了一番:那日韩萱练刀后一阵困倦竟然睡着,醒来以后刀已丢失,她告知父亲,为时已晚。自双刀丢失以来,四方震惊,武林动荡,短刀谷各大首领辗转金宋一无所获,到是五津机缘巧合,遇见两次,无奈两次都被逃脱。
“那玉面小白龙真是可爱,竟天真得有些傻气了!”陆怡笑着说。
“说实话,传闻中的人物,见了面就会去掉高深莫测的感觉,添加亲切感在其中,胜南,他是你的结拜兄弟吧?如果你能去除不必要的困扰,和他到是红袄寨的两件宝。”柳五津说。
陆凭思索了片刻:“现下你唯一肯定的就是这群人是大理派出的?和金人无关?”
柳五津点头:“他们一路南行。”
江晗道:“那应该就是点苍山无疑了。”
五津皱眉,摇头:“其实,云蓝偷刀的动机我一直都不甚信服,而且还有一个疑点,林念昔武功高强,她要夺刀易如反掌,何必派武功低微的一群人?”
陆凭道:“云蓝做事一向出人意表,早年自己独自离宋赴金,然后让林念昔幼年出道,威慑武林,再然后,又不知怎地把林念昔藏起来了……实在是个捉摸不透的女人。”
胜南道:“有件事我想问两位前辈,也许唐突了一些。”五津一愣:“你说。”
“云蓝独自离宋赴金,然后销声匿迹,几年以后创建点苍派。很多人都猜测,云蓝这么做,是因为女儿叫韩萱不姓林。韩萱姑娘自己也很介怀,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她要姓韩?”
五津道:“云蓝的父亲原先名叫韩游,当年为了抗金大业,韩家的人尽数捐躯,楚江是为了续韩家的香火,故而让云蓝的孩子都姓韩。云蓝是决计知道个中缘由的,所以她离开楚江,完全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萱萱和外界一样,不愿意接受这个解释,更相信楚江气走了云蓝,唉,说来实在是巧,楚江后来娶的妻子生的恰恰是儿子,就是当今的林阡,这更增加了萱萱不满。”
林胜南、陆怡等人皆领悟点头。
“知道师父和你们柳师叔为何要极力寻找饮恨刀么?”陆凭突然发问。
“嗯,饮恨刀是短刀谷镇谷之宝,江湖传言,饮恨刀一离主人之手,立刻武林动荡,所以有志之士都帮忙寻找饮恨刀。不过也有传言,得饮恨刀即能统领江湖,是是非非,谁人知道呢!”江晗答道。
“其实,这两点都不是传言,而是经过几代验证之后的事实,前者帮着楚江守住双刀,后者却令双刀有时时丧失的可能。”陆凭说。
“那不是矛盾了?”陆怡奇道。
“不矛盾又怎叫江山刀剑缘?其实这饮恨刀之所以重要,也是因为还有第三个原因。”陆凭叹了口气,“江山刀剑缘里有一个预言,金宋两国间自南渡之后将有三次劫难,需要靠金宋双方当年的各六十位绝顶高手各自联手对阵后化解灾难,战胜的一方可以为他们的国家逃过危险,战败的一方会发生大浩劫。三十年前第一次劫难是由师父这一代的高手们应敌并且险胜金人,说来也巧,那一年金国正在攻宋,突然就发生内乱,皇帝被杀,兵将北撤,换得我大宋这几十年来的安宁。”
“那也不过是巧合罢了!”陆怡不信,胜南也怀疑地看着五津:“就算是对阵胜利,也影响不到国家兴亡。”
五津摇头笑道:“不管是预言也好,流言也好,对阵发生在战争之前,应验了江山刀剑缘,因此金宋两国的江湖人士都很在意第二次的对阵,第二次对阵发生在十年后,你们这一代正值壮年。如今宋国被薛无情侮辱只有十二个人材,根本不够六十位绝顶高手,而金国却人才济济,虽然咱们有徐辕,金国也有一位武林天骄,名叫轩辕九烨,是金国阵中的最关键力量。他才刚及弱冠之龄,已然独步金国,领导着金国新生的年轻英杰。”
“哦,我懂了,而咱们宋国阵中的关键力量不是别人,正是饮恨刀林阡!”陆怡打断他。
五津点头:“林阡和饮恨刀,将来要与那号称毒蛇的轩辕九烨对抗,现今这一丢失,真是令人焦头烂额,眼见着金国阵容基本齐全,而我们才只有,唉……”
胜南慰道:“你放心柳大哥,大家必定竭尽所能,令饮恨刀完壁归赵。至于人才,也许都聚在某一年出现?据说明年,云雾山徐辕就会举办一次比武大会,到那时柳大哥就不必担忧宋国无人了。”
柳五津点头称是,面色才有些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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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午后,陆凭正在写书法,陆怡进屋打扰:“爹爹,我和林胜南商量着去石林玩。”陆凭一笑:“不休息一下么?”陆怡噘起嘴来:“你跟江师兄一个样,刚想出去玩一玩就说要休息,败兴!”陆凭笑道:“好,是,败了我宝贝女儿的兴,为父不敢了!去吧去吧!”
陆怡欢喜地夺门而出,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怡儿一见是师兄铁云江,笑道:“大师兄刚刚从外回来吧!”云江憨笑着:“师妹也辛苦了,歇过了么?”“师兄,长途跋涉之后一定得休息么?还不如乘兴多玩玩啊!”陆怡跟云江笑言一句,忙不迭地飞走了,云江摇头苦笑,转身看见江晗,礼貌招呼道:“二师弟。”
江晗笑着迎上:“大师兄,你可知小师妹这么兴高采烈是去作甚?”云江一愣,江晗道:“小师妹出去一趟,小女孩终于情窦初开,带回来一个高大俊朗的少年,而且还是抗金义军里的。”
铁云江惊道:“你说什么?什么少年?”江晗冷笑:“怡儿有意中人了,她跟那少年一路相伴,那少年据说武功卓绝,自然令她心仪,师父也很喜欢他,想招他为婿!”云江脸色登时一变:“师父当真如此说!那少年是谁?家世怎样?”江晗道:“人家是红袄寨之中的,名叫林胜南,家世不用说也是名门,反正怡儿喜欢。”云江哼了一声:“那也要谨慎。”丢下他就走,江晗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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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怡和胜南骑马驰向石林,远远就看见一片苍莽,近了就不由得啧啧称奇。游历其中,经溶洞,观石笋,踏小溪,钻山洞,乐不思蜀。胜南见道旁巨石纵横偃仰,千姿百态,每至一处,都忍不住下马抚石,越往内走,所见越奇,有溶洞已经伸至地下,并着涓涓溪流,令人心驰神往。
陆怡胜南将马系好了,便往地下溶洞涉足,这里石泉更为新奇。洞中幽静阴森,和着溶洞特有的滴水之声,陆林二人宛若抵达仙境,物我两忘。途至洞间岔道,陆怡下意识往右走,胜南一把拉住她:“有人!”陆怡一呆,随他躲在石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但突地停了下来。
只听一人冷道:“洪山主,你好!”陆林二人大惊,陆怡小声道:“是洪瀚抒。”胜南点点头。又听一男子道:“李龙吟,又见面了!”胜南低声道:“大奸细来了,不是名人不聚首。”陆怡有点紧张:“这位大奸细深藏不露,义军花了几年才查出他是奸细,为此牺牲了不少人呢。”
又听李龙吟说:“不敢当洪山主,想当年祁连山政变真是大快人心,你们奴隶中的九大高手杀得敌人片甲不留啊!只可惜令尊大人虽然志向远大却不幸英年早逝,山主的位置,只能给他的儿子了!”他将“儿子”二字念得极重,只听一女子道:“李龙吟,大哥本来就是老山主的继承人,由他担任新山主名正言顺!”
陆怡偷看了一眼:“最近和宇文白也真是有缘。”洪瀚抒未说一句,李龙吟又讽道:“那不一定吧,听说祁连山山主要有一种印章作为凭证,你有么?”
洪瀚抒冷道:“有又岂能给你看?”听得第三个男子道:“大哥,别跟他废话了!李龙吟,别阻着我们欣赏风景!”李龙吟笑道:“我师父可是易迈山,武林盟主!他可以管武林中任何事情,区区一个祁连山,奈何不了我李龙吟!”
洪瀚抒哈哈大笑:“易迈山?他的武功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不消几年也是退隐的年龄了。你可能不知,最近云雾山比武要推举新盟主,他还能有什么能耐?”宇文白接着说:“而且他调教出这种千载难逢的徒弟,做金国的走狗,残害义军,早应该退隐了!大哥,咱们不要节外生枝,先饶了他一回……”“你饶我?那得问问我的刀,需不需要你让!”
陆林二人听得他抽刀声音,而另一方却几乎无声,略感蹊跷,胜南蓦地想到那位被人称作西夏第一美女的宇文白,猜测对手正是这位琵琶高手,果不其然,玉人玉手玉琵琶,此曲只应天上有,此战人间舞处寻!
仅仅数十招,李龙吟已经呈现败局。胜南心中又敬佩又好奇,还想再看下去,突然袖口被陆怡拽了拽,胜南一惊,他二人赶紧一溜烟地往回路奔。出了溶洞,陆怡跨马就走:“快点快点!给他看见这匹祁连山山主之马就糟糕了!”
两人飞奔出石林,胜南咦了一声:“这不大象路大小姐的为人作风啊!”
陆怡拉了缰绳,气喘吁吁:“那是朋友啊,被朋友发现盗窃,总有些不太光明。”“朋友?”胜南愣住。
陆怡点头:“朋友。”忽然连她自己也有些疑惑:“是啊,洪山主对我而言,只是传说中的人物,他人品如何、经历怎样我是一概不晓,连祁连山政变,我也只听过名字而已,林大哥可知道么?”
“略知一二。以前祁连山出了名的和睦,打猎回来的一张老虎皮都一块一块见者有份,不过后来不知何故划分成东西两派,东宗的首领萧远不知从何处学得邪门武功,强迫着西宗沦为他们的奴隶。西宗自然不肯服气,后来西宗首领洪兴远上点苍山学艺,酝酿多年将东宗打败,这虽然是祁连山内事,但是萧远洪兴的部落均是靖康年间逃难的宋民,换句话说,洪瀚抒名为西夏人,实为宋人,因此九分天下里,把这位祁连山政变的少年英雄囊括在内。”林胜南说给她听。
“嗯,我先前不知这么多,但见他是九分天下里的人物,也就下意识将他当做自己人。现下听你说他是宋人,便更将他看待作朋友了。”陆怡笑着说。
“是啊,九分天下,虽分在天下各地、未必每个人都抗金,可是究其根本,除了武功高强之外,他们的出身都很纯粹。”胜南说时,神色微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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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险境,陆怡总算松了一口气,在路上买了点心吃,胜南见她取铜币时甚是古怪,发现她身上仅一小串铜钱,道:“你身上就这么点钱还闯荡江湖?”
陆怡笑着解下包袱来:“这里面还有呢!柳五津教我的,小偷偷钱偷腰包,我们不小心丢了一串,包袱里还有无数串呢!这是柳五津的高级防盗法!”胜南哑然失笑。
回到陆府之中,发现柳五津正在跟一少年练习铁胆,陆怡介绍说那是她三师兄铁云水,也是大师兄铁云江的弟弟,云水长得秀气,瘦高,但是顾不得寒暄,云水和五津就继续练上了。
胜南发现路上已有不少摔坏的铁胆,奇道:“这是怎么回事?”突然身后“嘣”的一声,又一枚铁胆在五津手中丧生,云水气呼呼地跑到陆怡面前:“小师妹,我教不了他,他可真是笨蛋一个,怎么教也教不好!”扔下徒弟就走,五津委屈道:“不是铁胆么?这般不结实!”
陆怡一笑:“叫你用它打人,不是让你用力打它!前阵子你不是学会了么!这么快又忘啦?”五津“啊”一声拍拍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