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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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第7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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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风七芜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这只可以还给向将军的玉镯,原来早在她被越野关禁闭的两年前,这玉镯,就已经落在了顾震的手上?!可是顾震,为什么要偷走?!吟儿不解地望着顾震,愈发难以理解。

    “这玉镯,原是顾家的传家之宝,是我送给向将军母亲的,定情信物。”顾震看着她的颜,忽而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向清风的玉镯会送给她,笑叹,“清风他,原不像我想的那般漠视这个世界,那孩子,他终是有了追求和热爱的人和事……奈何,奈何一样是相见恨晚……”

    吟儿听到那“定情信物”四字,脑子陡然就炸了开来,张大了嘴巴久久说不出半个字,泪水又苦又咸又涩。难道她到此刻还不懂吗,可是,为什么到此刻,向将军已经去世了这么久,才懂……懂又能如何!唯能傻傻地看着那玉镯,回想向将军临死前爱怜的笑,继而,平日里向将军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那些被她忽略的所有细节,一瞬之间都全部重演……那个不顾性命为她挡酒的人,那个因为她和小猴子而痛心紧张不止一次的人,那个……愿意为她终身不娶的人。那个人,后来也就在锯浪顶对她发过一次脾气,“主母你,活该受此报应!”

    那个时候她坏啊,她其实就是想用做媒的方式让向将军对她好一点,万想不到向将军根本就已经足够对她好了,虽然一天到晚都给她一张冰脸,可冷漠的后面全是被压抑的深情。压抑,因为林阡是他的主公,他不可以僭越,也许早几年他还有和越风洪瀚抒一样的资格,竞争和输的资格,可终究相见太晚!初见的时候,她已是林阡亲口承认的主母,动心的时候,她穿着要和林阡拜堂的嫁衣,而最痛的时候,是她一身是血地在林阡怀里阖眼……

    向将军本来也没想过要把这玉镯送她,是她,自己抢了过去,说:“好了!以后每次觉得你对不起我的时候,就记得还有一只镯子送给过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都收下了,就欠了你一份情,跟你欠我的债恰好抵了。所以别不原谅自己了,拿自己过不去多不值得!”她沾沾自喜,以为解决了多好的一个矛盾——错了,错了凤箫吟,那时你就欠了一份债,你收了这样贵重的一件物而不自知,这是向将军内心深处最不该拉扯出的感情和矛盾,却被你全部激发。你还自以为是地对林阡说,我是真的不想看到向将军不开心,他平时就一本正经板着脸认认真真的样子,再愧疚个一生一世岂不要苦死累死?总不至于让他把命还我吧?

    结果呢,结果向将军他……真的把命给了她!他临死前,或许是想对她说的,他说最怕看见主母的泪,为什么她却没有听懂,虽然她一定不会接受,可哪怕让向将军知道,这句话已经到达她心里,也是好的,向将军没有说完就去了,那样一份深沉入骨的爱情啊,却何以偏偏碰见了她这样的没心没肺……

    “盟主。”顾震叹了口气,说,“你是清风宁死也要保护的人,所以只要有我在,都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顾震早已下定决心,不会像定西时期越野那般,对凤箫吟施加任何酷刑。轩辕九烨本来就没有这些指令、只是叫他们负责看押她罢了,顾震唯一要看着的,不过是苏慕岩那小子一个人。

    吟儿命大,到哪里都有贵人——话说回来,如果顾震也知道,眼前少女,就是当年官军安插的细作柳月的遗孤,恐怕是更加要帮苏降雪救她一命了。

第938章 血浴鲁中() 
四年八月之末,泗河蒙山一带,红袄寨匪军大盛。金军失利后却未气馁,及时重新将兵马调配:以束乾坤、纥石烈桓端、仆散安贞守蒙阴、新泰、莱芜,阻林阡北上,而完颜讹论、仆散留家、轩辕九烨据莒县、沂水、临朐,扼其东进。

    对山东形势,纥石烈和轩辕看得一样透彻:必须分两路。阻林阡北上,是不能让林阡趁势攻入泰安,搅坏了黄掴清剿杨鞍的大计;而扼其东进,是不能让林阡打通沂水临朐,继而和青州刘二祖、潍州郑衍德的兵马融会贯通、铺全鲁中。

    金朝诸将,皆只见林阡有直趋泰安之势,有几人如纥石烈轩辕这般,明确刘二祖、郑衍德等兵马,也与杨鞍一样不该跟林阡会合!?

    九月初,蒙阴、莒县等地,果然皆有林阡之军涌入,东路攻势比北路更猛,若非轩辕九烨未雨绸缪,只怕莒县万劫不复。众将皆叹惋,所幸轩辕九烨先见之明,若一心一意在蒙阴等地布防,则林阡先与刘二祖等人会合再打泰安,只怕届时宋匪胜算更足。

    “我也只是很了解他罢了。”临朐金营,轩辕九烨这么回答,不是谦虚,他了解林阡此人,越是在危难关头,越沉得住气。泰安被围成铁桶,林阡未必第一步就来解泰安,他可能第三步才来救,但他的第一步、第二步,显然都是在给第三步铺路。知阡者,莫若轩辕——尤其是当平邑之战终结后,轩辕九烨依稀能感应到林阡的步伐,不是急匆匆地往北,而是慢悠悠地往东……

    追溯那平邑之战,轩辕九烨输得可谓难堪意料,短短一夜之间,捞月教整体竟沦为一只笨重车轮,蓄满了力却转动不得。戌时和亥时之间他得到的情报,使他早已备妥了如何打败林阡,这是他近年来罕有一次良机,林阡败给了那个内鬼。可轩辕九烨万万想不到,他这条毒蛇却败给了柳湘,那个跟战场扯不上一丝关系的小人物……

    轩辕叹笑一声,又是谁人说,战场,小人物靠边站。大人物往往都输给小人物啊。这次,是天送给林阡的一场胜。

    却又未必。其实天也给过轩辕九烨提示,他接手捞月教的时候,捞月教的教徒们强说要将向清风等人暴尸示众,那时就已经透现了不受控的苗头,奈何轩辕却因为要为向清风入殓而忽略,又或者说,对于柳峻及其捞月教,轩辕还是太轻视了。人说轻敌易败战的,想不到轻了自己人,也败战……

    沂蒙战场到此阶段性弛缓,前几月,林阡折了钱爽、向清风、杨致礼诸将,已是损失相当惨重,而金方,更加残酷,梁晋死,郑孝死,柳峻死,楚风月背弃使命,徒禅勇屡屡吐血。

    “大金英烈,几人能回。”同一时刻,纥石烈桓端也站在新泰的城关,看着天边夕阳连绵如血,想,梁晋死于蚍蜉撼树,郑孝死于人外有人,柳峻死于自作孽不可活。

    好在,青州和潍州的宋匪,并非林阡的坚实盟友——只怪他们实力太弱。今年三月初,杨宋贤、徐辕曾帮刘二祖、郑衍德等人打的那几战,仅仅是帮他们站稳了脚跟罢了,在没有盟军注入的情况下,他们基本还属于一潭死水,只比先前好了那么一点点、多了一些些人才而已。所以纥石烈与轩辕九烨商议后,皆决定抢在林阡之前先发兵打击青州、潍州,如此,也好给林阡一个绝对的阻力,甚至压力。

    于是,自九月中旬开始,青州军再度告急,潍州兵亦重新吃紧,在徒禅勇和邵鸿渊等人的镇压之下,刘二祖、郑衍德等人都仅仅只能自保,眼看着林阡想要联合他们一起打回泰安的想法已然告破——非但告破,他们看似比杨鞍还需救。兵荒马乱,水深火热。

    

    “纥石烈桓端,轩辕九烨,有此二人,每战都必先到一步。”纵然林阡,也叹服纥石烈和轩辕这对阴谋阳谋的完美结合。

    不过,林阡此人,向来不会因为有阻力就放弃,有压力才更要干。

    “天骄、新屿、柳大哥、孟尝北进,宋贤、致诚留守,逐浪、邪后、范遇,与我同行。”林阡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地图:从沂蒙到潍州,只有一条最快也最险的路,战机难得,必须这么走。

    “林兄弟,我本以为下一战就直接打泰安了,谁料到你和敌人都先谋潍州,这是为何?”路上,海逐浪不解问。

    “因为要回泰安,当然是整个红袄寨一起回。”林阡说时,看着范遇的眼,带他同行,是验证,是信任,也是交心的机会。这一次,陈旭在临沂,范遇跟着林阡去潍州,他二人只能一个去泰安。这一局,是人赢还是鬼赢在此一搏。

    “莒……”林美材策马行在他们身边,看着经过的路标,读。不过片刻,就有日前先入莒县的兄弟过来接应他们。此地盟军兵将,总共不过百人。

    莒县一带,红袄寨势力一向都较为薄弱,自唐进赵显钱爽等人死后,此地一直都由金军主宰。除却刘二祖的一个旧部,首领名叫郝定,他老家在兖州,跟过刘二祖,近年到了莒县,当临沂平邑烽烟四起之时,他组织民众和过去的弟兄一同反抗完颜讹论,终于在莒县又重新建立了红袄寨据点,迄今也有数月。连日来都有各种规模的斗争,但苦于不能与盟军主力汇合,是故场场战役都有较大伤亡。折耗良多,敌强我弱,自然仅能谋生、不得扩张。

    不久之前的九月初八,一日之内,郝定连续打退了千余金军的五次进攻,并趁夜逆袭,一众弟兄,都堪称浴血奋战,郝定自己就被完颜讹论刺破了脖子流了一路血,战马累死了、腿被砍了一刀栽倒地下还不忘拖着完颜讹论打,完颜讹论也难得一次战这么酣畅,满头是血的他被郝定揪住衣领仰摔在地,狼狈地遭他压在身上殴,大吼一声暴怒推开郝定反压,两个人抱作一团厮杀,跟刀枪没关系,直接胳膊大腿上……

    在郝定与完颜讹论的表率下,金军宋军都是豁了出去,个个都舍身忘死,杀完了几十个人再被几十个人一起剁了,到最后也算不清楚到底谁伤得多一些。最后,活下来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下战场的,死了的好像也全是给火活活烧死、被烟呛死了。拂晓之时,那一整块区域的百姓人家、街巷院落,到处是尸和血。正是那日黎明,林阡所派的盟军兵马及时开入莒县,帮着身受重伤的郝定击退了完颜讹论的援军,这才令莒县形势稍事稳衡。

    “金朝那一支援军,却讽刺得很,是顾震所带领。”这时,盟军将领对林阡解释。

    “领着敌人的兵马打自家人,顾震他良心过得去吗!”海逐浪冷笑一声,怒其不争,如今的顾震,早不是当年那个。

第939章 郝定移兵() 
“林兄……”郝定正裹得严严实实歪在榻上,见到林阡来才有了点精神,要起身相见。

    “不必多礼。”林阡急忙扶住他。

    “郝定……很想早些打完……早些回去见当家的。”郝定说时,难忍激动。他先前一直跟在刘二祖身边,红袄寨解体后尚能有些联系,奈何莒县诈降事件发生后,莒县和潍州的联络已全被切断。

    “郝定,三日之内,林阡定然助你回去。”林阡说。

    “当真?!如何回去!?”郝定又喜又急,捉紧了林阡的衣袖。

    见他脖子不能歪,林阡于是把地图斜过来给他看,横在莒县和潍州之间的,郝定不用看,闭着眼都知道——是险峻的大岘山,与雄伟的齐长城,天堑。

    “唉,天堑!我考虑过绕道去,可是绕道去,路途太迂远……劳师又伤财,不实际。”郝定叹道,“而且如果绕远路,敌人会否趁咱们累的时候打狙击?”

    “当然不绕道,翻过这天堑。”林阡笑。

    “凭……凭我们?”郝定一愣,“可金人,定然镇扼彼处,很多,很重视……”

    “镇扼彼处的金人,可以由你引开。”林阡道。

    郝定眼前一亮:“原来林兄是让我引开守军,然后强行攻下那些关卡……”林阡点头,郝定忽而一愣:“可是,就我这德行,能引开多少守军啊。”

    “九月初八莒县血战,你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足够。”林阡浅笑。

    “哈哈。”郝定点头,终有些信心,“那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进驻长城沿线,这两日,间或实行骚扰。”林阡道。

    郝定立刻就要站起来,他腿伤还好,就是脖子不能竖正了,众人看着煞是好笑。林阡蹙眉:“急什么?”

    “半刻都不能等!”郝定双目炯炯。

    “不着急,歪着脖子,引不开多少守军啊。”海逐浪哈哈大笑拦住他。

    

    九月十二,傍晚,伫立山头,看着古代齐国的南门,长城上的烽火台和堠堡,垣高,墙坚,严阵难犯。之所以选择傍晚,是可以看到昼燔燧、夜举烽的交换,山野间倏忽唯余烟云一般。

    “穆陵千嶂郁崔巍,十二河山入望来。”这般的军事要地,林阡知道,轩辕九烨不可能不控扼。

    但林阡,就是要搬开他的兵,从这唯一一条捷径上杀过去。

    速战速决,林阡的对手只有完颜讹论和仆散留家,要拿下的也只有这千古雄关“穆陵关”。此地,轩辕九烨虽然派人控扼,却没有亲自据守——轩辕必须要同时督促南北的两大战场所以选择了坐镇临朐,然而这样一来,轩辕九烨就注定不能在第一时间来应变林阡了……

    “轩辕九烨一定会重视穆陵关这一战略要地,是以会对完颜讹论和仆散留家诸多叮嘱,重兵把守。然而,即便重兵也可搬,搬多少是多少。”林阡说,这两日间或骚扰,郝定已为移兵做足了准备,只待明日大规模发起攻击,成功引开那守将之一的仆散留家,而阡,则趁消息还来不及传到轩辕九烨,攻关。

    “古有愚公移山,今有郝定移兵。”海逐浪听完策略就笑了,当时林美材也笑,接茬:“便教金人兵败如山!”

    若能赢这一场,几乎就可以掌控山东之战接下来的走势。林阡胜券在握,他也深知,这一回,范遇和陈旭都不可能给金军送情报,范遇,他是内鬼的话就不敢,因为他知道,这次是他和林阡的交心之行;而陈旭,他是内鬼的话他却够不着。当着郝定的面就把战略说尽了,林阡就是有这样的胆魄。

    只是,阡心中也有隐忧,毕竟,吟儿现在还在轩辕九烨的手里……如果真的是顾震负责看着她,那么,她应该也就在那穆陵关北。目前吟儿的性命应当无忧,否则金军拿什么牵制他?却就忧吟儿的身体,而今她身孕已五个多月,那小牛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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