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细:“勿再说主母不懂事,免得火上浇油!”杨夫人乖乖点头。
“主母不回来,我和轻舞的婚事可怎么办啊!主公残忍啊!”孟尝苦不堪言。
第625章 手到擒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刻用在官军,自当贴切不过。
曹范苏顾垮台月余,死忠党羽困兽犹斗,许是由于曹玄还在,或是因为苏降雪还未死,甚至是认定了顾震值得追随,总有股信念还存在他们心间——这股信念尤其壮大,支撑着苏降雪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洛轻舞的突然遇袭,便已经给义军敲响警钟,对此,林阡自然在谷中各地都加强防范,亦叮嘱那些刚刚走马上任的官军将领尽快地熟知麾下、督促也帮助他们聚拢军心。这些新来乍到的军官们,大多都来自于兴州军中,之中倒也不乏优秀人才。值得一提的是,周存志、李云飞等老将,也都已平反并复职。
然则,眼看着林阡翻云覆雨,曹范苏顾的死忠岂能罢休?“杀林阡一人,便能复我官军之威!”“谁希望官军如现今这般,尽数臣服义军!?”这些天来,针对于林阡及其近身将领的中伤或暗杀,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可惜毕竟弱小,时常以卵击石。偶尔一两次就快要得手的时候,还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功亏一篑,派出去活着回来的杀手刺客都说,林阡此人,彷如天助。
若他得天助,我偏要诛天。是夜,一群受牵连、被罢免的范克新旧部,又想到一个绝好的办法对付林阡:名义是低头认输去投效他,实则图穷匕见、趁其不备将他杀害。千载难逢的是,林阡近身正好有一侍卫和范克新旧部私交甚笃,这帮人于是更觉巧合,约定里应外合!
事发当晚,却偏巧被吟儿在半山腰听到这群别有用心的官军私下的交谈。他们自以为离山顶还远所以放松了警戒,谁料到还没说完话战火就已经被吟儿率众直接扑灭!
“明知这里是锯浪顶,竟还敢这般胆大包天!”涉及林阡安危,吟儿绝不手软,立即拿人,严刑逼问!这些俘虏不比死士,一个个地招认了同党和内应,吟儿这才知道,林阡身边还有个不知名的侍卫,如果这些同党事败的话,则由他来最后一搏。
不起眼的敌人,总是最可怕。
闻知刺杀实情,吟儿大惊失色,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山顶上跑,失态于人前也顾不着,只知道逢人就问“主公何在”,直到跑进内院来、隔窗看见林阡在握着兵书看,范遇祝孟尝一左一右也在陪读,那情景平日里看见实在有趣得很,可现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吟儿,来不及喘息爬也要爬到林阡案前去,告诉他:“危险……你身边,有侍卫要害你……”
话音刚落,却看角落里藏匿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侍卫,好像就是俘虏们描述的那个内应,怎么,已经被林阡他们识破了?!
林阡放下书策,从容上前将她扶起,见她不支赶紧给她运气。范遇蹊跷地问:“盟主怎么也会知道?难道……那些乱党已经被盟主拿下了?”
双方互通了情报,才知道这一战横竖都是义军赢——那一厢外敌是遭遇了吟儿,这一边内应被姘头给出卖了,企图作动反遭林阡利用。林阡将计就计,就引那些官军上到锯浪顶,最后手到擒来。谁料到布局如此严谨,却被吟儿抢先一步。
“难怪无论如何都赖着不回来,原是要给我在山腰演一出截杀的好戏。”林阡微笑,半是讽刺,半是宠溺,“不愧是‘战地女神’,连我的胜仗都敢拦!”
“咦,主母!你这可就算回来啦!你对主公说,等你想通了,立刻就回来!”这时祝孟尝喜不自禁地说,吟儿一怔,登时色变。
等俘虏们全都被押了上来也清点过了,吟儿逞强要走,林阡却不拦阻。
却在门口撞见樊井,一脸火红气急败坏:“主公!看你今天还有什么借口!正好主母也在这里,正巧帮我说他一说!”
“怎么?”吟儿驻足,藏不住关心。
“主公总是借口军务拒不见我。他,他根本就是讳疾忌医!”樊井气道。
吟儿心一颤:“广安之战以后,一直……一直没有给你医么?”她记得,林阡在广安之战伤势不轻,当时借口说什么银月混在军医里,现在才发觉果真他讳疾忌医!
“可不是!”樊井怒气冲冲。
“樊井大夫,说实在的我站在你那边!我家主公大概是不熟悉东谷地势,前两天不小心在哪摔了一跤,又添新伤了!”祝孟尝说时,吟儿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真的磕碰得不轻!
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他接手短刀谷以后,有更多的事需要亲力亲为,所以路要比以往更难走……这个时候她在哪儿呢,又做了些什么……越嫌自己不懂事,竟不改正还更不懂事!
“我……我可以不走,条件便是你给樊井大夫医。”她哽咽着转过身来,哪里还好胜要面子,这一仗她输得一败涂地!
他一怔,犹疑了片刻,还是伸出手去给樊井大夫。
“奇怪……”樊井皱眉,祝孟尝喜问:“奇怪主公不治病就好了?!”
“不,是奇怪主公的脉象……”樊井严肃地看着林阡,“分明已经死了。”
“!!!”可真惊了锯浪顶所有人一跳。
虽然知道,樊井他一定是夸大其词的……吟儿却霎时情绪不稳、当场掩面痛哭。
不用林阡发号施令,诸将一起识趣离开,顺带着把樊井也“裹挟”走了,只怕樊大夫也不清楚,他拼死出言虽然冒犯了主公,却实在帮了林阡一个大忙,一场死谏,功过相抵。
林阡站起身来,正要拥吟儿入屋,她却不肯移步,弯下腰去,轻轻撸起他的裤脚,噙着泪吻上那个新添的伤口,然后久久抱着他双腿,脑袋贴紧了始终不肯移动。
“唉,吟儿离开我的这些天,照顾得自己妥妥帖帖,反而我,毛手毛脚的冒失鬼。”他微微一笑,抑制住吟儿失控的感情。
“我错了,太随着性子……明明觉得无功受禄很过分,偏偏还得寸进尺侍宠生娇!”她低头垂泪,一时更加自责。如此一来,刚刚建立的战绩和信心,又要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微笑着俯下身来将她抱进怀,顺着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说下去:“吟儿,只愿你知道,不是我给你的关爱多,也不是你离开我就无法生存……是我,曾几何时,我也开始依赖着我的吟儿了,别说十天半个月,哪怕半刻都离不开……”
不是放不下,而是离不开。这句一出,再没什么谣言可以与之交锋。给她的地位,原来这么重要。而且,不是说说而已。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贴身的侍卫,即便你撵我走,也一定赖着不走!”吟儿含泪坚定。
吟儿回来对谁最有利?答曰:祝孟尝。
“三天后就成亲?祝将军,用得着这么风驰电掣吗?!你总要等我们慢慢接受啊……”吟儿瞪大了眼睛。
祝孟尝穿起一身红衣裳照镜:“我成亲,你们要慢慢接受干什么?”一边照,一边还转圈。杨致诚玩笑道:“相遇至今,孟尝可是第一次照镜子啊!”祝孟尝哈哈大笑,像只大脸的猫,兴奋地又蹦又跳。
“怎生这么高兴?”郭子建不解得很。
“要娶媳妇了,还是个绝世美人!”祝孟尝按捺不住地说,窃笑,“子建啊,可知道我阅女无数,这个,可真是红掌拨清波啊……”
“红掌拨清波?”郭子建费解地看着他。
“啊,错了错了!芙蕖出渌波!”杨致诚红着脸纠正他,“红掌拨清波,是咏鹅!”
当时在锯浪顶的所有兵将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祝孟尝这匹夫,目不识丁,贪杯好色,竟还能打出那么多胜仗!
“哼,有了正妻,是更应该好好收心了,读书写字绝对不能停。”林阡发话说,他最近就一直把祝孟尝绑在身边读书认字、戒酒戒色,杨致诚、范遇、向清风等人轮番教育。
“也许,可以让洛小姐亲自教他读书写字。”向清风甚少开玩笑,一开就是条妙计。
“向清风!鬼了怪了,连我祝孟尝都有老婆了,你向清风还没有!你年纪也不小啦,要不跟主公把另一个赏赐求过来?!”祝孟尝嚷嚷。
“啊……”向清风登时一怔,收敛了笑意恢复冷面。
“是啊,轻衣姐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呢……”吟儿沉思。
“清风,你意下如何?”林阡问时,吟儿也极度赞同:“若向将军你有意,我可以给你们撮合!”
“郭子建和范遇也都还未娶妻,不如问他俩意见。”向清风委婉拒绝,郭子建赶紧摇手,范遇低头沉默。
“好像风鸣涧风将军,也是尚未成家。”吟儿诡笑。
“据说郭子建有个‘丝帕情人’,而风鸣涧好像有‘恐女子症’……”杨夫人凑过来跟吟儿悄悄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不过,轻衣的婚事,还是从长计议吧。”林阡对吟儿摇了摇头,“咱们这个随意支配的行为,与洛知焉无异了……”
第626章 家宅不安()
良辰吉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祝孟尝和洛轻舞的婚礼顺利举行。
洛轻舞一心寻求自己的美满姻缘,从顾家诺到林阡再到祝孟尝百转千回总算如愿以偿,虽然一波三折得很却终于嫁给了个空手搏虎的大英雄;祝孟尝抱得美人归亦是大喜过望,欢欣鼓舞精力过旺所以把新媳妇从洛家一路直背到了锯浪顶下!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好几天祝将军都红光满面合不拢嘴。
祝孟尝八辈子也没想到,林阡会把洛轻舞赏赐他,是以婚礼之前,祝孟尝最要谢的,就是他主公恩典。不过林阡还是语重心长地给了他一句忠告,这洛轻舞娇生惯养骄傲霸道,你性子可要收敛好了。吟儿也狡黠地笑,要时时刻刻拿出搏虎的劲头来才行,否则那位娇滴滴的公主只怕很难收拾。祝孟尝一喜之下,左耳进右耳出了。然则婚后才两天,祝家就已经家宅不安——洛轻舞一进门,就嫌祝孟尝先前的十个妾出身太寒微,二话不说就将她们统统遣散走了,祝将军当然苦不堪言……
窗外晨曦初上。
“唉……不知孟尝和洛轻舞,是天作之合,还是一段孽缘……”林阡睡醒了,先行坐起身来,倚躺着,叹息说,“明明是新妇,却赶走旧人,教孟尝情何以堪!”
吟儿也睁开了眼,腻在暖暖的被子里、温热的他怀中,甜甜地笑着:“为了一个绝色美人,舍弃十个庸脂俗粉,值得……”
“以貌取人!喜新厌旧!”林阡俯下脸来,轻声数落她,“孟尝虽然好色,却并非所有女子都会据为己有。那十个妾,都是他战场所得,见她们无依无靠,故而留在了身边,个个都情深意重。洛轻舞这野蛮妻子,哪能懂这层道理!”
吟儿哦了一声说不过他就准备岔话题,忽然看见铺在被子上的那件披风,正是自己给林阡做的,不禁忆起顾小玭告诉自己的洛轻舞自杀事件,嗤嗤笑起来:“你与洛轻舞那野蛮妻子,相识时就是这件披风,结束时还是这件披风,真可谓是‘披风奇缘’呢。”越想就越好笑。
“笑什么?”他一怔,回过神来。
“据说洛轻舞跳河的时候,你死死拽住她的披风,令她以为你是救她的所以放宽了心,结果……呵呵,所以难怪她要骂你小气鬼、绣花枕头!你真是太重视身外之物啦!”吟儿虽是后醒的,却还是先行穿衣了,林阡那头猪,仍然还躺着,赖床不起。
“改天一定要下道命令,严禁任何人擅自触碰这件披风,谁都不准破坏,否则定不轻饶!”他悠悠地说,她一愣,抚mo着这件披风,忽而狡黠一笑:“若是我来破坏它,也要砍头挨板子么?”
他蹙眉,不解其意。她笑了笑,把这披风的两边拿到他眼前来给他看:“是该把这边拆了重改啦,这是一开始学着做的,太粗制滥造了,明显不如另一边好。”
他看她说拆就拆,一惊赶紧夺回来:“不行,不准拆!”凝视着吟儿双眸,他肃然摇头说,“这件披风之所以这么重要,是因为它记录着吟儿的成长,证明了吟儿十八岁的手艺,弥足珍贵,世间再也不会有第二件。所以,纵然是你,也拆不得。”
吟儿忽然压到他身上凑在他耳边,轻笑一声无限鄙夷:“哼,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不明摆着要我再做一件十九岁的披风给你吗,话里藏话,阴险得很!”
“每次都只把我的话听一半,却要悟出双倍的意思来!”林阡不无气恼,“笨不可耻,自作聪明才可耻!”
吟儿大怒,下床的时候,故意在他摔伤的腿上踩了两脚。
“啊……!”其实,他林家也一样是家宅不安啊!
正在院子里和小玭一起吃着早饭赏云天,忽看见祝孟尝和洛轻舞急急忙忙冲到锯浪顶来,原以为他新婚夫妻又吵架了,却听洛轻舞痛哭流涕,一上来就哭爹,祝孟尝随身携带手帕随时提供娇妻,自是关怀备至——这样说来,不是夫妻不和睦,而是跟洛知焉有关。
“他怎么了?”林阡看洛轻舞说不清楚,立即看向祝孟尝。
“岳父大人适才到我家里做客,正说着话呢忽然就晕过去了……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祝孟尝说罢,林阡心念一动:跟兰山的症状一模一样。
“爹他这些天来脾气一直比较不稳,常常脸色发黑……”洛轻衣也说。跟兰山昏倒前大致相同。
这些天来,由于樊井用药压制,兰山一直没有毒发,却也昏迷了很长一段日子。起因是因为“血海棠”此毒性烈,一旦中毒,毒素流窜蛰伏,第一阶段便是脾气不稳脸色发黑,毒性开始发作的时候是晕厥发热,继而逐渐发疯,出现幻觉伤人!因为“血海棠”是金国的火毒,跟吟儿中的火毒一样,根本没有特定解药,所以樊井也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能尝试用寒毒攻克。兰山却近二十天才稍稍有了起色,昨天刚刚醒来,神智却还时而错乱。
没想到兰山病情还没稳定,这一厢洛知焉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