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俯瞰之姿纵横跌宕、源源不断地朝着被楚狂刀拖缠住的林阡及其双刀倾轧。整个过程严丝合缝一气呵成,就像她偷师的完颜永琏和柳月一样……
然而,精致华丽而又凌厉无匹的惜音剑阵,才刚闯入核心处饮恨刀自筑的结界,便被林阡的彪悍内力不由分说地化整为零,丝丝缕缕,无一不是从饮恨刀的边缘如切而飞,陨为灰烬……
“这……”她这才发现,力道不足!也就是说,她和薛焕的内力加起来也不够压林阡!
这时候多希望战狼在?可战狼在也没用,战狼就算愿意抑制林阡,也因为林阡的关系重伤未愈……
陆海剧震,风雷乱涌,饮恨刀威几万重,刀内刀外总是烽。
下一刻便是三刀一剑离手而飞、在世人的头顶你死我活地起伏交缠。换往常,时间久一定代表拉锯,今次,刀光剑影太一目了然:不过是楚狂和惜音被饮恨拿捏着玩!
僵持多时,忽听得占据攻位的惜音剑一声微鸣,失控地先于楚狂刀从半空中跌落,原先鲜活的光色似乎尽被饮恨刀吞没干净,其后,便掉进茫茫然一大片浓厚的黑云里消失不见,仿佛……已经祭了饮恨刀……
“主母/薛大人危险!”霎时金宋两军一起大喊,原是林阡感觉腻味,冲着薛焕和吟儿发起最后一击——这传出去还有些荒唐的一幕谁都不可思议!
“不要走!林胜南!你是胜南,是要带我们冲破黑暗的那个人啊……”吟儿不退反进,泪水控制不住,簌簌落在应急的王者之刀上,她感觉得到,林阡就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她空前吃力地、死死拦在他前面、喊破喉咙都没有用,渐渐地更和薛焕一起体力不支,眼看就要比万千兵卒稍早一步地,直接被他的毁天灭地之力摧枯拉朽——
没错,不识好歹的他,一旦感应到了她的“敌意”,这次竟把她也置入了他刀锋造就的漩涡里……
天崩地裂,天昏地暗,天旋地转,她慢慢失去知觉,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完全看不见光阴的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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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醒来,在满目疮痍的战场惊慌坐起,头痛欲裂,浑浑噩噩,下意识地还以为走进个异度空间——
这是哪里?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没有人赢,没有人输,大散关几步之遥却恍如蒙在雾里,林阡和饮恨刀都没有了,她的惜音剑也不见了!
她努力拼凑记忆,却记不清她昏迷期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分辨不出这是何年何月?她在人间还是地狱?
久矣,她一个激灵,飞奔起来——
这下可好了,其余一切都成了轻缓!林阡他恐怕已经变成了一个灭世狂魔!!!
原来这几天他的从容,他的泰然,他的强悍,全都只是偶然?只不过是很长、很美好的偶然……
她鼻子一酸,不知该怎么对二里驿的厉风行、金陵、杨致诚和独孤清绝启齿:
林阡,这辆才被拉回来就又脱轨的战车,今次自身散架的同时,还几乎把大散关都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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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章节名出自古风歌曲《大荒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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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6章 山北山南总是烽(1)()
含泪狂奔在这个与林阡玉石俱焚的世界,吟儿脑中空白,眼前发黑,慌不择路,呼吸困难,
原想直接去二里驿寻求支援,怎料一口气跑停的时候她发现竟走到反方向,惊回神,腿脚发抖地僵在一个比适才更可怕的“遍地死尸”的场景里——
适才在黄牛铺北,五雷轰顶的她一时忘记去清点战场,只记得金军和盟军有一同“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的景象,但无论如何都还存在空隙,留有生机;不像这里,人堆叠着人,而且几乎可以确定都是死人……
明明这些年身经百战她自己手沾的血腥也不少,却因为今次这些人很可能全是林阡所屠的关系,她一看到半空那些盘旋不去、欲啄脏腑的乌鸢,便忍不住地呕吐起来。
勉强打起精神后她更发现,这里死的都是官军,由于基数比北边的盟军多,场面当然比那里可怖。那么片刻前,到底是林陌的兵锋横扫过来,还是林阡的刀锋狂飙过来……心一痛,阡陌二人,何时起竟成了毁灭南宋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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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盟主!”总算不是空无一人,总算这个世界还有旁人!猝然回眸,循声而去,风沙间一拥而上的几个面庞染血的少年,都是不久前在黄牛铺北同她一起陪林阡上阵的十三翼。
“发生什么事了!”吟儿乍惊乍喜,疑幻疑真:他们都还活着!?她愈发迫切地想知道,她昏迷时的那段空白是什么。
“您没事就好!”不乏有年纪小的、容易动情的,一见到她安好就欣喜落泪。
“昨晚的武斗,主公他又入魔……”“好大的一道漩涡将您吞进去了,我们还以为……”“我们在那漩涡的边缘,被硬生生地冲击走……”也有一些稍微冷静些的立刻回答她。
虽七嘴八舌,却一个意思,他们和林阡的失散比她还早,他们之中最远的被饮恨刀掀起的飓风蛮横地斥到了数十丈外,仗还没打就被自己的主公全体打散!荒唐!吟儿听得瞠目结舌。
“或是因为主公知道,自己人,留在近前会死吧……”还有人这般眼圈通红地尝试理解。
“呃……”吟儿忽然有些尴尬,所以那一瞬林阡把自己当敌人,受到压迫,誓死反抗?
“待我们好不容易醒过来、聚在一起,天已大亮,却见战狼、林陌和薛焕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南面来,因此推测昨晚后来坚持着回到原地抵御金军的兄弟们都已经牺牲。”十三翼说,总有些人被排宕得远、或是受的伤轻,立即就找回去、不由分说地保卫家国。那些盟军可能目睹当时当地发生了什么,却很显然大多都已经青山埋骨。
“薛大人,还活着?”她一愣,心中忽然燃起了林阡没有入魔的希望。黄牛铺北的战场看似被夷为平地,其实大部分金军和宋军都转移此间,而不是给林阡陪葬?至于那里的尸横遍野和血流漂杵,都是两军之间的正面冲突,有没有这个可能?!
可是这希望一瞬之后便又破灭,怎么可能林阡没入魔?纵然连她惜音剑都失败了!何况她昏迷之后,接踵而至的还是那个“厉害的时候巴不得林阡入魔,而现在身负重伤并无斩妖除魔能力”的战狼!
“这里的官军,不是很骁勇吗,不是体力保持最全吗?怎生这般的不堪一击?”说老实话,这里的官军本该实力强悍却断肢残骸零零散散,更像被一个灭世狂魔徒手撕裂的。
“主母,孙都统擅离职守,将守城的任务交给了庸才……”“就说他不可靠,四处敛财,官军早就怨言四起……”十三翼说时,她才恍然大悟:
今次西线又乱,唯一能救世的林阡却先入魔,同样地,当黄牛铺北遭劫,唯一能救局的官军却被金军事先设计拖后腿!
那孙忠锐,就是这两天被官军举报“受贿”“敛财”“赏罚不明”,义军听闻难免有所芥蒂,念在他是初犯、而且所属体系不同,吟儿只是斥责了他几句,他倒好,“目无尊长”,直接跑了,留下一支军心无轴的川军,如何抗击得了挟“攻夺黄牛铺”之胜绩而来的金军?然而,这支南宋官军初来乍到时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哪个金将设计的?!
还有谁,深谙吟儿的脾气,洞悉孙忠锐的劣根,熟知官军义军的隔阂?
曾经,那个人还算南宋官军和义军之间的桥梁……
可如今,他顶了楚风流的缺,和完颜永琏、战狼构成了金军决策层的铁三角。
她不得不承认,此番林陌正面击败了林阡。这个可怕的敌人,和出生时一样,永远埋伏在阡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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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蹒跚地与十三翼一起往黄牛铺的主城去,吟儿正苦思冥想着如何鏖战和重夺,一抬头,忽看见正午阳光洒射之下,从南到北满城都插宋旗,随风飘扬,直教她荡气回肠。
天空的云聚如团簇,笼罩着城池离人太近,白亮得如同假的一样。
“大散关……是怎么保住的?!”她蓦然分辨出这是第二天的午时,大散关一带的战役其实已经结束了;也意识到这几个十三翼并非她以为的残兵败将、而只是回去清点战局时凑巧碰上了她……喜出望外,情不自禁,问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凤箫吟,托你的福。”那时城上并肩二人,其中一个眼尖看见她,立刻下来迎她进去。
“……天哥,是托你的!”昨晚她劝林阡放宽心的时候还说“相信大家”……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记得了。
另一个抱剑在怀、闭目养神久矣,等他们上去还只给出一个背影,不知道的以为他高冷,熟悉的才知道他在打盹。
“林阡他,又入魔了?”独孤听音转身,云淡风轻地说,“再怎么怕输,也不该是这样抢我的天下第一。”
“谁的天下第一!”厉风行可来气了。
吟儿愣神,这一觉,她当真只睡了一上午?
还是,已经十年了……
十年,长江边星火燎原的梦想,绝不止于区区一两个人的心中,
泉州,整个南宋离大散关最远的地方,世人眼中衣来伸手的纨绔子弟,怎就没有纵横驰骋的边塞梦?
蜀口,在漫天战鼓声中对酒当歌,别有一番逍遥与恢弘兼得的滋味,爷爷,玉儿,师父,你们说,是吧。
“两个狂人,问过我了?”吟儿那颗濒死的心骤然暖和,“就算入魔,我们一起将他拉回来,到那时再堂堂正正论战。”
救林阡,救天下苍生,昨晚仓促之下她和薛焕两个人当然不够,换一个场景,一次一次试,总会成功!
当然,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就是救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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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吟儿才知自己刻舟求剑——
独孤清绝、厉风行他们,怎可能还都在二里驿?当战狼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高手位移,心思缜密的金陵自然而然地要紧随着金军落子。尤其是在听闻“徽县事变”“渊声呆症”之后,“策应黄牛铺”是金陵改选的当务之急、重中之重。
虽然战狼本人善于反侦查而使“灭魂”有所滞后,但情报的真实性不可能错。别忘了,散关战区情报网占上风的可一直是宋军啊。
林阡入魔、轻舟失踪确实令人焦虑,可谁说宋军只有林阡一个能打、轻舟一个军师?
第1566章 山北山南总是烽(2)()
夤夜,对大散关势在必得的战狼,由于动身前都对林阡以最佳状态计算,将忧吾思和卿旭瑭都安排在了为数不多的金军先锋里。
这支主要目的在于“趁林阡心乱,助驸马夺城”的金军先锋,虽人数不足百,主体却全是先前护卫金帝的大内高手,实力堪称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在突袭途中闻知林阡入魔,虽出乎意料,仍不改策略朝黄牛铺进发,披荆斩棘,风雨无阻。
以上,是“灭魂”一脉在事后整理出的完整情报。
而根据厉风行和独孤清绝的说法,盟军后半夜才得到灭魂的情报,未能及时解救黄牛铺北的危局,直到一路追到南面,才遇上正对川军碾压之势的金军。那时,那当中已经没有了忧吾思和半数以上的大内高手;
盟军更加没有一个人见过,林阡和他的饮恨刀……
那段空白,终究只能成为所有人心中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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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大天才救局略晚,但,一出手便是力挽狂澜——
当是时,卿旭瑭被誉为“群攻能力第一”的朔风刀在手,面对着不攻自溃的川军易如割草,危难关头却见有少年武将凌空一掠,身似离弦之箭般轻,拳如雷霆万钧般重,飞电过隙,风行草偃,短打长攻都是好手,时不时还辅以鬼魅暗器,出其不意、层出不穷。
卿旭瑭刀法里的“险”与“多变”特色,继遭逢林阡之后再遇对手,继而发现这位棱角分明的厉帮主比林阡更为年轻,既大呼过瘾,又惊奇不已:“倒是人才辈出!”
厉风行察觉出他内力在凌大杰之上,内心不敢怠慢,却听从陵儿的话、从话语附之战略性藐视:“我的对手,越来越老。”言下之意,金军需要用越来越强的对付我,可是后继无人就只能找老前辈出山。
卿旭瑭出乎意料没气恼,虽有十丈才华,也敬旁人一丈:“老夫还有一剑,你且破了看看?”仅仅是为了多拆厉风行一拳,便临阵提速杀来新悟的一剑,擦身十几回合,与他彼此消灭也互相成就。
厉风行不由得为这个新对手敛了些许敌意,心忖:若生在和平年代,卿旭瑭大概就是个武痴吧……
若说卿厉二人的初次对决属于边打边了解、惺惺相惜,那么独孤清绝和战狼的第三回交锋,或许是出于太了解对方的缘故,从头到尾就没对话,甚至连一声都没吭。
恨不得把嗓音都加在剑锋里,与对方一逐高下!
该说的话,于是也就只能从剑表达——
素来听闻:清水一般的江湖,剑客剑侠显然不少,炼狱一般的战场,剑神剑圣可以寥寥,混沌不清的宇宙,剑之霸者只能一个——
那青衫男子的眼神从始至终只对战狼透现出一派舍我其谁的狂气:剑之霸者只能一个?那是你呢,还是我?
与正月势均力敌的两战不同,今次,战狼对独孤清绝并无任何战力上的优势,所以大部分多出来的金军高手都必须给他掠阵。起始,倒也可以发挥出他湛卢剑高深莫测、百变离奇的“安禅制毒龙”“水月通禅寂”“编愁苦以为膺”“涕泣交而凄凄”等招法;
然而连番啸响声后,却赢回残情剑“明月出天山”“西风残照,汉家陵阙”“残情清绝”一缕又一缕湛然、肃穆、清奇之剑芒,无一像凤箫吟那般针对性地克制梵音,却无一不是高屋建瓴地荡涤开了他的血狼影……
光影成弧,虚实相间,起落不灭,数十回合后战狼难免心惊:这小子年纪才多大?竟能在肖逝“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