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和胜南的关系。
那女子冷冷道:“你们不配问我的主公是谁!”想来应该是金国死士无疑,对主子倒是忠心耿耿,宋贤正待喝问,谁料到身后柳眉少不更事,冷笑着上得前来:“你们主公好大的架子,还不配我们问?你是金人啊?你可知道我爹爹是哪一个?!”宋贤一怔,来不及制止柳眉的骄横:“我爹爹是开封的名士,姓柳名峻,武功一等一得好,官位如今也是平步青云,捞月教你听过没,金国最大的武功组织,他现今可是教主啊!柳峻啊,你听说过没!吓怕了吧!”那女子面色看得出的确有变,宋贤心下已明,看来这次暗杀和捞月教逃不脱关系,而可怜的柳眉根本不知道捞月教根本不是表面上一个武功组织那么简单,而是专门培养死士用以暗杀!
“哈哈哈,她真的怕了宋贤哥哥!”柳眉抬出了父亲的声望,得意洋洋地转头对宋贤笑,眉飞色舞的同时忘了分寸,边笑边迎着那女子方向去:“有本事你杀我,杀杀看啊!”那女子被激,眼神骤然一变,宋贤察觉到她目露凶光为时已晚,那女子几乎本能地一剑刺进柳眉臂中当即柳眉尖叫一声跌倒在地。
那女子冷冷站起身来:“就算你是柳峻的女儿又怎么样,他是金南第四,我还金北第四!”
玉泽脸色惨白地盯着柳眉的臂期盼她无事,只是捞月教死士的剑尖上,怎么可能会不涂上剧毒!柳眉发懵般呆呆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抽搐着想爬起来,嘴唇发紫,面透寒气:“救命啊……救命啊……宋贤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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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伴随着云雾,笼罩在世间,凶恶地撕扯开柳眉臂上那一道伤口,深黑色的血,剧猛地涌出她的身体,刹那间她年轻的面孔即将演化作骷髅。
那女子继续后退几步,淡淡地说:“这种毒没有解药,你们,准备好她的后事吧……”
“你……你在说什么……”柳眉刹那间全身阴寒,手足无措,发抖着左顾右看,恐惧悲伤无助的她,张大了嘴无辜地盯着掌心越裂越大的伤口,她整个人都仿佛被这聚积的黑血吞噬淹没,她哪里会想到只是一次惯有的炫耀就会被死亡眷顾,她没错啊,她怎么会突然间就要死了,她幸灾乐祸地游走在江湖和人世的外面,对所有的生离死别都好遥远的感觉,猝然间,眼前的宋贤和玉泽,却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最后一刻,依稀看见宋贤一个箭步冲上来托住她的身体,她倒在他怀里,呼吸变困难,暗杀的女子已经趁方才宋贤玉泽照看柳眉的时候离开,林中只剩下他们三个,柳眉逐渐清醒,宋贤急替她止血却无力回天,玉泽被这刹那生死惊呆,连哭都来不及,惶恐着接受她回光返照的事实,正欲走上一步来,柳眉恶狠狠地给了她一眼阴毒:“我……我要和宋贤哥哥说最后的话,你……你去远一些……不要打扰我们……”
瞬间,这敌意来势汹汹,猝不及防,玉泽震惊之下,唯有听从她的不敬,匆忙后退了几步。将失亲人的泪水,却在这时候滑落,尽管柳眉是多么的不懂事。
柳眉面色苍白,冷笑着看着玉泽远走的孤单身影,死死地握住宋贤双手,咳嗽着,嘴角已经尽是血迹,许久,她奄奄一息,才断断续续地说:“宋贤哥哥,你要把我表姐抢过来,你们两个,要白头偕老……”
毒素迅即蔓延全身的柳眉,说完这句,顷刻间窒息断气,已然在宋贤怀中渐渐冷却。
宋贤惊愕的同时,忽然心头一阵悲郁,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在临死前先惹玉泽伤心,却又在背后祝福他和她……也许爱情,根本不分年纪的大小、看事情的透彻或浅显、为人的幼稚还是沉稳,她虽然一直在身边自以为是,其实也早就明白自己心系的是玉泽……可是为什么她把所有喜恨挂在嘴边,他都觉得那是不成熟的表现,觉得荒谬,觉得可笑,不予评价……又或许,她不成熟,其实是他不诚实。
是正在下霜吗?玉泽的眼前忽然一阵模糊,四周环绕着的,都是白色的烟气,心在发慌,思绪在说谎。寒极之夜,凄切还兼萧瑟,雨凝成雪,袭上心头。古今多少事,也许都是眼泪堆砌而成吧……
“都怪我不好……我应该一直站在眉儿的面前保护她,不该离她半步……我害死了眉儿……若我不是这么犹疑着要不要和胜南见面,眉儿她就不会死……””她失控地痛哭,似乎万念俱灰,他的世界,一切也化作乌有:“玉泽,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谁也不想的……”
这是玉泽生命最痛苦最难过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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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玉泽和胜南距离最近最有可能见面的一次,一个在城中,一个在城郊,不过就隔着几里路,若不是柳眉的猝死,只要再过半个时辰,也许就可以相遇,只要相遇,天涯就变咫尺,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他也不会这么惆怅……
被传言伤害的玉泽,和正在患难中的胜南,此刻渴望对方哪怕一丝的温暖、一声的问候、一句的安慰,彼此的心都不会再孤寂,可是为什么,陪在玉泽身边保护安慰的是宋贤,留在胜南身旁体贴照料的是云烟?咫尺天涯,皆是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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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城上,红袄寨不止一家分舵,几日来胜南怕再次错过,去每个地方都探问宋贤玉泽的行踪,得到的答复都还是尚在途中。这一晚的这个时候,胜南也还是一无所获地出得那家客栈,失落地冒雪散步,边惆怅地思念她,边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城门口。他多希望,下一个进城的行人,是熟悉的身影……
身后忽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他一惊,以为是她,可是不对,那香气不一样……他的笑容骤然消颓,其实跟在他后面的云烟看得懂。
“在这里等蓝姑娘吗?你想得真周全。”云烟一笑,“不过这么站着也不是好法子,要不我们去路旁那家餐馆里避一避雪好不好?”
胜南明白自己可能伤害到了云烟,轻声道:“对不起,我心里,真的无法放下她。”云烟洒脱地点头笑着,和他一并进了那家餐馆:“老板,我要两碗面条。”“那碗好大,你我可能都吃不完啊……”胜南一愣。云烟笑道:“你当自己是猪啊?刚刚吃完晚饭就再吃面?这面是买来暖手的。”
胜南一愣,冬天,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理应是不会再感到酷寒了,他笑笑,这丫头真会照顾人。
云烟帮着他一起往外看:“我和你比,谁先发现蓝姑娘到这里。”“你不认识玉泽啊……”胜南笑着说。“那样万里挑一的容貌,怎么可能不认得?”云烟轻声道,“真希望快些见到她……”她迫切的心情,像比他还想见到玉泽一样,胜南不由得一愣,她比自己想得要开朗的多,根本没有一丝吃醋的情绪在,心里不禁觉得妥帖,一路患难,长途跋涉,她都不离不弃,得此知己,真是无憾,但忽然想起那个情也同兄弟的沈延,他显然有些愧疚,这些情情爱爱的事,真的比江湖事还要难解,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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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子滕,你们总算来了!”餐馆的另一处,有个老者的声音特别洪亮。云烟觉得吵,一时也没去在意。胜南蹙眉,越野、穆子滕,怎么他们也来了?他们可是短刀谷在金国最大帮会越野山寨的正副寨主啊,尤其是那穆子滕,列九分天下之一,名号是“纵横寰宇”,祖孙三代皆是枪神,他不由得投以一瞥,那边桌上坐着四个人,一个虬髯汉子,他从前有过几面之缘,的的确确是越野,一个年轻人,想必就是那穆子滕了,除了那老者之外,还有一个相貌中上的女子。
“江前辈见谅,我以为你和絮如还没来,特地在城外还等了等,想不到你先我们一步。”越野一笑,原来那女子是他的妻子沈絮如,沈清的大女儿,很早就嫁给了越野。
“我想你越野都来了,岳风那小贼不敢不回逐月山庄。”江龙的这句话,使得云烟一震,也不禁留神:岳风?那小贼?
胜南亦满心疑虑:这些天来几乎把这件事情忘了,李辩之在金山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岳风弑师?
“越野,这次逐月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抗金联盟里据说不少首领都被惊动,都觉得岳风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可以帮我们一举捣毁那个金国的分裂集团,抓住很多金国奸细。希望你,能够大义灭亲。”江龙咄咄逼人。
“江前辈,我明白,如果真的是风儿所为,我一定不会宽恕他!”越野义正词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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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岳风是越野的亲弟弟?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误会?胜南和云烟都清晰地感觉,岳风的事情,是一起冤案。
第一百八十六章 道听途说识岳风()
在幽静仙境里辛苦劳作了好几日的女贼凤箫吟,总算在孔望山偷盗出了不少的宝物,于是全身上下都负了那么一点儿,站在孔望山最高的地方,眺望着四海景色,大有天下江山尽在囊中的满足感,不知不觉,脚已经伸出了安全范围,差一厘就去见阎王了。
无知的脚却在似收未收的时候还在继续往前,石缝间的泥土开始滑落,凤箫吟刚刚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脑后忽地一阵巨风,吟儿又要自救,又要御敌,手忙脚乱之下失去平衡,便即此时巨风停下,一只宽大的手掌握牢了她,瞬即将她提了上去。
吟儿大怒,也不念这救命之情:“你什么人?为何偷袭我!?”眼前是个戴斗笠的男人,他不睬她,转身就走。
吟儿把连日来所有的脾气都发出来:“阁下,本姑娘正在好好地看风景,你来偷袭,差点害死我,难道现在还觉得是救了我的命?”那男子继续往前走,吟儿咦了一声,愤怒突然转化成好奇,跟着他一起往山下走。
一路上那男子比木头还要沉默,手里握着根木棒的话,好歹还有接地的声音呢,可是这个男人,连呼吸声都没有。那感觉……有同行走于凡间的僵尸……
吟儿不禁打了个寒颤,试探着问:“喂,你是哑巴吗?干什么一声不吭?”
那人仍不说话,吟儿一愣,怜悯道:“啊对不起,你真可怜……”
“可怜?总比那些话说得很多却不会说话的人好多了。”那男人突然开口,全盘否定了吟儿的猜测。
吟儿忿忿道:“你拐着弯子骂我?早知道刚才就不同情你!”
男子冷道:“我才不需要你同情,姑娘,自重些,不要无怨无悔地跟在我后面!”
“谁……谁跟着你了!你自作多情得很,你要下山,我也要下山,这叫做顺路!”
“那随姑娘的便。”这男人很厉害,知道甩不掉她于是加快了步伐,吟儿很生气,硬是要和他抬杠,跟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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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走了一半,那男人往山顶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声:“朐山,后会无期……”
吟儿一愣:“这儿不是朐山,这里是孔望山。”
“姑娘不知道,这山本名朐山,后来才叫做孔望山的,因为孔子到过山顶上,在那里远望黄海,还说出了一句古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男子说。
吟儿冷道:“你才不知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智’也,而非‘知’。”
男子一愣,两小儿辩知正式开始:“你真是不知而强称知,古训传到如今,一直是‘知’而非‘智’。”
吟儿驳道:“那是你们太浅薄,不了解句子含义,知道就是知道,不知就是不知,才是智慧。”
男子斥论:“你才浅薄,知道就是知道,不知就是不知,才是真正的‘知’。”
“孔子本义就是‘智’。”
“子非鱼。”
从子非鱼延伸出去,辩论就会亘古不灭,幸好这场辩论没有旁人在,不然听着两个人一直在叫“知之”,谐音“吱吱”,会着实不是很舒服……
那男人能讲这么多话已经很难得,见吟儿还在据理力争,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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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儿和他走到半山腰的一家简陋酒馆,那男子要了一壶酒,吟儿点了四样山珍,立刻问他:“对了,兄台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轻声道:“姑娘,我很讨厌你这个性……对陌生人,怎么可以这般直接?你是个女子,应该矜持些。”
“你讨厌我个性!?你以为我喜欢你个性?我只讲一句话哦,你干嘛要这副模样呢,见人就不理,你找个朋友说说知心话也好啊,就算是吵一吵闹一闹也总比一醉解千愁好吧!?”那其实是吟儿的生活态度。
那男子似乎有些动容,吟儿以为自己这么快就影响了他,继续说:“还有……”
“你只讲一句!”男子立刻将她打断,非常之不给她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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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盘菜全都上齐的时候,那男子酒已喝完,起身要走,吟儿姑娘要吃饭,只得先将他放过。
恰在此时,男子却折回,坐在她对面,假装继续喝酒。
吟儿一愣,看酒馆里进来的三男一女,有两个很面熟。吟儿一时间没想起来,其中两个是已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越野和穆子滕。
那四个人一共也就点了一样菜而已。直觉告诉吟儿,这男子和对方四个有过节。
越野一脸憔悴:“风儿听说我到苍梧山来,理应会回来面对我,可是怎么还是没有踪影?”
沈絮如轻声叹:“其实风儿可能会觉得,你是大家把他引出来的鱼饵,他不敢露面,是想静观事态罢了……”
穆子滕点点头:“大嫂分析的是,不过不必担心,他不可能不念兄弟之情让越大哥你难堪。”
越野忽然很难受:“其实……我真是引他出来的鱼饵啊……”
“怎么?越贤侄你想包庇你弟弟?”江龙语气冷淡且尖酸。吟儿听了都觉刺耳。
越野一拍桌子:“江前辈放心,一旦查出真的是风儿所为,在下定会大义灭亲,毫不留情!”说着说着眼中尽是泪花。
吟儿不作声,回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他显然和话中人有关。
江龙哼了一声:“越贤侄深明大义,怎么会有那样一个没出息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