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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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第1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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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群狡猾奸诈的金人,半道上没有露过半点马脚,不着痕迹地诱导着林阡等人掉以轻心。也是到后来林阡才知道,金人们为了毫无破绽地诱敌深入,逼真地演出一场慷慨就义,成功地把他拖进了暗藏杀机的陷阱——埋伏圈出乎意料竟然设置在崖底,趁林阡势单力孤、趁此地远离人迹,金军戮力同心将林阡终结。

    而在当时,一瞬的思维超前令林阡想到了除了崖底这个伏击地点之外的所有未来,司马隆、黄鹤去、东方雨等第二拨高手的存在,他只能猜到大概,但也掂量好了战力。所以决心顺势而行,迎合他们的“以逸待劳”。

    至于叶不寐,林阡原本不是那么确定,但是心里一直都有疑惑,前几日画地图时,他就已觉得蹊跷,齐寿、竹山、蜀门三处,虽然确实都适合潜伏,但为何三处都有过金军的蛛丝马迹?更棘手的是它们三处离得十分远,盟军如果要搜捕,势必兵力分散、难以照应,所以杜比邻不止一次说过缺人手;最麻烦的是,它们全在稻香村的北边,铁堂峡地势险恶,如果想从北来十分困难,祝孟尝如果真的前去,一时半刻很难回头。林阡一度以为,那是因为楚风流指示过叶不寐虚虚实实、存心要消耗盟军战力。

    但种种可能性都在心头预演之后,地图上的所有标示化为明灯,令林阡灵光一现,知道“祝孟尝该去哪里”的答案只有一个——金军如果把杀林阡看得比夺圣物还重,那叶不寐潜伏、扩展据点算什么重急?叶不寐根本就在林阡的眼皮底下,害林阡“灯下黑”了,什么蜀门村、齐寿村、竹山村、都是幌子,都是楚风流的刻意留痕,目的是要盟军分散远离林阡!金军只怕除了“以逸待劳”之外,还有“以多胜少”!

    “教祝孟尝暂时不动,留意我的暗号。”彼时林阡不动声色,却已经筹谋着兵马转向。祝孟尝等人此刻来得虽比胡未灭和殷氏兄弟晚了些,却躲开了叶不寐的监视和封锁,终究也是因为黄鹤去等人完全想不到他会出现。

    对轩辕九烨将计就计,对楚风流恕不奉陪,对黄鹤去出奇制胜,林阡出手虽慢却扼敌咽喉。祝孟尝是林阡反算金军的重要帮手,而胡弄玉意外地还帮他消除了真龙胆的风险。当盟军与无影派强强联手、如鱼得水,南北前十不得不又一次功亏一篑、仓皇北顾。

    牐

    东方雨原本并非金军殿后之人,实因适才与独孤清绝一番苦战,牵动旧伤导致气力不济落在最后,不容喘息残情剑便一剑锁喉,危在旦夕之时,亏得东方文修折返救父,年轻气盛再加天生神力,令独孤不免暗暗称奇。

    然而,就算独孤战力也被连番激斗耗至三成以下,还是能以“残情弄玉”将东方文修撂倒:“玉儿你看看,这是我给你创的剑法。”胡弄玉如梦初醒,见他杀伐之间柔声细语,半点不把敌人放在眼里,却竭尽心思如何开导她……不禁泪光点点,情难自禁,他已是她苦海最后的稻草。

    千钧一发,却有东方家的门人为救少主冲上前来,对着胡弄玉右肩就是一剑,胡弄玉沉浸在最后的幸福之中不及反应,幸得独孤清绝发现并持剑凌厉反砍,那剑和剑主一起分崩离析,东方文修却得以化险为夷,拾得一命,偏还不知死活意欲对独孤偷袭,不料独孤剑术比他快了五倍不止,泰山压顶般打在他鹰抓上,交睫间杀气已顺着他坍塌的防线长驱直入。

    剑锋所指,所向披靡,臻入化境,天下无敌。

    眼看东方文修即将丧命剑下,东方雨慌忙恳求道:“独孤!看在蜮儿的面子上,他是蜮儿的未婚夫婿!”独孤清绝不由一愣、残情剑停在半途,胡弄玉陡然惊醒,眼神中那才刚燃起的火焰如风中之烛:“什么玉儿?”可能是直觉,她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打击是什么,然而这半夜的接二连三打击已经令她麻木……

    “我知你与蜮儿风花雪月数日,一直都对她念念不忘,可惜她早是文修的人,如今找个替身也好;只是这胡弄玉虽及得上蜮儿美貌,却不敌她会摄魂斩助你杀敌,每每身陷险境,都是你的累赘。”东方雨原只不过要救儿子性命,此刻看胡弄玉神情大变,分明任何弱点都被他击中,心念一动,难得阴险一回,为护金军撤离,不惮以最大恶意伤她激她,尤其是最后这摄魂斩,那不仅是夺爱之痛,更涉及平生志向之伤,她正是因没有摄魂斩才被所有人称为废物……“胡说八道什么!”独孤大声喝断,急忙转头,“玉儿别相信他!”

    然而胡弄玉从来都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眉间霎时充斥冷酷,冷酷里却掩不住哀愁:“那个蜮儿,是当真存在的?”

    独孤一愣,这些年来他没有再见过东方蜮儿,却因为熟悉她的秉性,知道她会在荒山上孤独终老、等他回去,所以难免多了几分负心的愧疚,怎好连她的存在都抹消?所以玉儿问他,他没摇头。

    “所以、又骗了我一次?什么寻我二十年、只是找不到回来的路,其实是在外面有了别人,渐渐也忘了年少的诺言。”弄玉的身体已经在与他疏离,声音越漂,心越死寂。

    “不,不是这样!”独孤大急,哪还顾得上剑斗。

    “‘玉儿’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弄玉忽而气急败坏,用尽全力挣脱开他。

    “不对,玉儿!”独孤分心差点被东方雨手掌劈中,那边胡弄玉才刚移动几步、险就遭到同样殿后的齐良臣毒手,所幸林阡就在不远,排宕开对手挺身而上、堪堪挡下齐良臣这削铁如泥的一拳,胡弄玉恍惚跌在林阡身后,任何希冀都不再有,恨不得冲上前去死在齐良臣的气流之间。

    林阡原就是尽力才接下齐良臣这一拳,无论角度、速度都吃了大亏,未想恰逢胡弄玉死志坚决,是既要防她冲上、又要勉力制敌,不多时就吃了齐良臣一击,克制不住闷哼一声,好在齐良臣才被自己、独孤、浪荡子分别消耗过,否则这靠近心脉之处会教林阡必死无疑。

    胡弄玉原已疯癫得和素琴没什么两样,见林阡也因她受伤才有所清醒,毕竟是被她连累,寻死也不该害人——不知何时起她觉得独孤为她受伤竟是理所应当,可惜从今以后谁都是她的外人了——战栗着站起身来,机械性地想问林阡可有事,可为何双腿如灌铅一般,为何所有话语如鲠在喉。她不敢相信,那救命的稻草,竟会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

    “那女子会摄魂斩却不会抗金,不会和独孤一样、为了家族的命运抗争到底。”林阡忽然开口,令她一惊目眩,忽而想起胡中原临死前和夺权时所说的话,别让人瞧不起胡氏,像你这般只知情爱、不学无术、如何承担无影派复兴……还有姐姐最简单不过的期望,连着我没活够的那份,好好活下去,难道不就包含了姐姐的理想,成为无影派名副其实的继承人?此刻林阡跟她说话,不是以路人、朋友、救命恩人的口吻,而是以未来的主公。

    “情爱这东西,可以冲破阶层、容貌、年龄、距离、世俗偏见,因为理想的契合、心灵的照映,才永远是第一位。”他把她交到独孤的身边,竟然在教导她情为何物。

    “玉儿!”独孤狂悲狂喜,不知林阡和她说了什么令她甘心回头,却是一见她来就剑招复活、出神入化,一时意兴盎然,何管头破血流,东方雨见文修等人已经逃远、不敢恋战,趁着血流进独孤眼里的间隙,急忙抽身离战、丢盔弃甲而逃,冷不防还被独孤远距震伤。

    昔日枭雄,落得如此慌张狼狈,不过独孤随便打出来的一剑而已……此情此景,怎不教金军惊恐。

    金军殿后人马,最终只剩一个齐良臣,陇陕战区不少兵士都尊敬他,把他看成比岳离、司马隆还重要的倚仗,如今看来,他确实当得起——

    此刻他一人阻挡在冲要之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虽身上有残情剑和饮恨刀留伤,却也在适才打得独孤抽不开身、在此刻打得林阡胸口发麻。

    而林阡,显然也站定了抗金联盟的最前线,当刀光笼罩拳影,真气充塞意境,他与齐良臣俨然已拼杀到各自极限,速度越来越快转得人眼花缭乱,难以辨清这混沌一片的战团谁是谁。

    唯有独孤、浪荡子能勉强分辨出,此时正值齐良臣和林阡内力比拼的最后关头,若齐良臣被林阡打败,则无法阻拦盟军脚步、金军死伤还要上升;但若他能将林阡打垮,甚至拖缠而已,金军都可顺利撤离、盟军却遭逢变数——这崖底洞窟毕竟经历封堵、炸通,能够坚持几时?分明摇摇欲倒。林阡的计策再好,这洞内的数度胜负轮转再令人惊心动魄,也及不上颠覆性神结局来得出人意料!

    林齐二人都已百战,任何一人下一刻都好像要撑不住,然而偏偏缠斗多时不分胜负、旁人谁都无法插手,独孤平日到可以尝试拆分,无奈现在也是满身伤血,天注定他遇到克星胡弄玉。其余如浪荡子、戴琛之类,都没把握能拆得开林阡和齐良臣这两强相杀。

    前路呼啸生风,脚边泥沙俱下,林阡岂能不知盟军涉险,不得不加快速度,欲打破这既定僵局。危难关头急中生智,忽然想借鉴浪荡子半刻前与齐良臣交手时的打法——

    齐良臣真气流发展至今,已完全听凭心念、随意发挥、严丝合缝,宛然成为他身体一部分,林阡无法再从干扰真气与齐良臣交流的那条路走,所以曾经默认齐良臣无懈可击。但如果像浪荡子那样,就把真气和齐良臣当成一个整体、每回合气流都看成刀或剑的一招、从破解招式这条路行,或许别有洞天。

    浪荡子此人善于破局,适才刀路所探几招,已感知到了每一招都有一丝半缕与其它气流不一样,相信那就是将来的破绽,但适才仓促之间却未能对齐良臣破解、甚至轻撼——这里无论林阡或独孤,都有被浪荡子捕捉并验证的破绽,而齐良臣,只能说每招能有一处真气与别处不同,但浪荡子捕捉到了却没能证实那些就是破绽,甚而至于那些真气还好像比别处强些稳些。换句话说,极大可能是突破口,但如果找不到诀窍,会比任何真气都难突破。

    不得不说,这天下间高手,齐良臣未必最强,却一定是最完美。

    那一丝半缕可能要在将来才会被人攻破的真气,林阡现在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做那个将来人攻破它!

第1321章 风虎云龙() 


    危如累卵,留给盟军的时间已然无多。

    林阡此番克敌制胜全凭临阵应变,论战备其实晚了轩辕九烨多步,终究不及叶不寐等人对地形熟稔,想不到此处藏有关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加之南北前十逃离之际突然洞窟摇摇欲倒,远超过火药炸通洞口的危害,很可能是轩辕为防下策落空而构建的机关启动。为使盟军诸将不至于糊涂葬送,林阡不得不加紧对齐良臣的攻杀。

    走浪荡子刀路,出饮恨刀战意。仙鹤奔鲸,银河潮汐,合而为一;雄山之巅,烈酒之滨,尽数重叠;天动地静,天高地迥,浑然一体。浪荡子咦了一声,没想到风格被他兼容,奇道,上善若酒么。水淡泊,透彻,轻盈,怎么断怎么续;酒清盎,迷醉,浓郁,越长久越浑厚。两者相融,竟还琢磨出些坚韧不拔,大器晚成的意味。

    却未想这本该清淡如水或痴狂如醉的招法,何以竟打成了磅礴壮烈、荡气回肠?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便是如此吧……

    这顷刻之间,林阡甘心冒着手臂被铁拳光顾的风险,以饮恨刀完全没入所有气流之内,并且刀法如此前所未见,实在令齐良臣始料未及,不得不调运真气回防,林阡却瞬即又撤回饮恨刀,原本充斥乾坤的战意,眨眼消失无影无踪;齐良臣处变不惊,虽不知林阡耍什么把戏,却是当即又转向追击、雷霆万钧同样也是稍纵即逝。

    然而林阡这一来一回,带动得齐良臣骤防骤攻,换往常显然没什么大碍,可惜碰见林阡蓄意算计只能正中其下怀——

    打齐良臣的框架本已有之,只是浪荡子知其破绽,不知其为何破绽,所以浪荡子每次意欲轻撼,关键的那缕真气都能从两侧获得救援,林阡反过来想,那也许真的不是破绽,而是枢纽,不是最脆弱,而是最关键,是中点,只要击垮了当然是突破口,可是无论谁想击垮那枢纽,齐良臣都会本能调运两侧气流去救。

    林阡推想,若然这缕真气在某个瞬间能远离两侧气流,一旦其被擒缚、或被强势封锁,其余真气将被间隔于枢纽两端,继而面临失去联系、各自受阻、彼此紊乱之凶险。然而,中点要怎样才能离开两侧,毫无保护地暴露在敌人面前?又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吸引开齐良臣的注意力,让他不能注意到这缕真气的离群,而忽视了要调运气力去救的本能?

    因此林阡突然冒险挺进气流之间,一则是借浪荡子之招探寻到齐良臣承接之时的那缕关键真气,而与此同时,他也结合了饮恨刀法来迫齐良臣骤防骤攻,当齐良臣其余真气在瞬间翻覆、前路作后路后路作前路、正待换招未换招之交,中点此气由于不变而被涌荡烘托般直推到最顶点,暂时离群的它,也随即暴露在林阡长刀的正前方首当其冲——而这时林阡却还不动声色,锁定目标却未发力,反而佯装要来格挡齐良臣的追击,好像正在前面等着他一样……

    由于齐良臣并未被浪荡子轻撼所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破绽,没有及时发现这缕真气此刻离群、最为暴露和空虚,而此时两侧真气却是有攻有防、有前行有后撤、有上有下,方向力道并不统一,又怎会本能先去一同救援此气?而之所以不能发现、不能知晓、不能发挥本能,更加是因为这是追击林阡的最佳时机,满心探索林阡耍什么把戏的齐良臣,所以深深陷入了林阡的把戏、完全忽略了那缕真气,谁教他眼前只剩饮恨刀!以为林阡的计全在那里铺展。

    确实盯着饮恨刀是对的,可惜并不在那里铺展。便趁此时,饮恨刀骤然发力,朝着那缕真气全力堵截。而未发现端倪的齐良臣,自然即刻运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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