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泽叶和百里飘云虽不解其故;却都喘了口气。
鼻青脸肿挂了彩的杨致信;此刻真正出现在了战场的彼端。策马提剑杀敌之际;他真想对寒泽叶说;我等差点就被移剌蒲阿绊倒了;
然而天公助我;事先莫非将军派人告知;今晚可能会有金军设伏;我原还只信八分;见到时才知;莫将军的眼神术真不是吹嘘——
莫非李贵近来与完颜乞哥完颜璾交战频繁;刚巧有夜巡营之际发现有人鬼祟。眼神之术断之;故意不曾抓捕;放长线钓大鱼;按图索骥而去;终通过这一间谍了解到了一些枝节;推测出可能会针对杨致信而去。
莫非对细作之事天赋异禀;碰巧破了轩辕九烨给杨致信的这一局。及时的提醒;也使得杨致信能不至于猝不及防、反占先机将移剌蒲阿击败并及时驰赴。
换作平常;杨致信对莫非的提醒可能只信六分。“因为念着我不仅是我一支军队;还肩负着帮飘云分享战功的任务;故而才信了八分。”多信的两分。救了陇右。
战场;果然要看配合;不是个人之功;不纯粹是武力或谋略之拼。
天色大亮;马翻人仰;杨致信在莫非的协助下最后还是脱险并杀来了;百里飘云和寒泽叶败给了完颜承裕;一败涂地;完颜承裕眼看着已经赢了却不得不败给杨致信;两面受敌。
一战至此。完颜承裕不至于手忙脚乱;还亏得那位司马隆——司马隆本来就不赞成全军出击;战前他说;其实没必要真的全出;只要满足百里飘云骗过他就行。但司马隆的性格不能坚持自己判断。不能一口咬定;是以当时劝说另外三将不得;只得自己留了欣备。
所幸他预下一路布防;才勉强与杨致信打成个平手;加之这寒泽叶此刻已见颓势……若然是刚开始时杨致信就到了;即便是司马隆这种人。也不可能两面都能保全。可见移剌蒲阿的截杀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叹只叹有胆魄相信洪瀚抒不来的司马隆打法杀过反而是保守的;无胆魄不确定洪瀚抒是不是来的完颜承裕反而采取的是聚歼……仍然说明;完颜承裕把心过分地给予了洪瀚抒。如果说全军合围寒泽叶时完颜承裕还叮嘱了一批人勿忘防御;那么叮嘱的一定是那锌近洪瀚抒的。
洪瀚抒;到底也没有辜负完颜承裕的这片心——
令谁都始料不及的是;当时祁连山倒是没来;这一刻盟军和金军刚平衡好;他们就来了……
而且;目标明确;不是坐山观虎斗;而就是站在抗金联盟这一边;杀金兵;主将是竺青明和顾紫月;奉洪瀚抒之命……
一场战争;哪怕参与者一样;不同地点;不同次序;都是不同效应;不同走向。
于是靠近祁连山军这一面的金军全都七零八落、四散逃命;毋庸置疑——尽管他们明明还是对祁连山有所防备的;却哪经得起平衡时被强力打破?
金军全线溃退;包括完颜承裕在内;都是被把回海拼死奋战抢回的一条命。战后他赞不绝口说;寒泽叶有百里飘云;我有把回海。其实不过自慰;羡慕溢于言表。
经此一役;完颜承裕哪还敢再聚歼、孤注一掷?
“最会打仗的人;却是那位寒泽叶寒将军啊。”司马隆回忆此战的来龙去脉;长叹——
从该月初四到今天闰八月十九;整整半月;祁连山和盟军虽说休兵却未言和;可谓一直处于休兵言和之间的状态。
这一战似乎是握手言和了却也不然。
竺青明顾紫月一直以来都同沈钊杨妙真于石峡湾西相峙;寒泽叶与完颜承裕的交锋离他们太近;加之完颜承裕数万大军的全力压迫;使得竺青明和顾紫月嗅出了完颜承裕这一“哪怕洪瀚抒来了也不怕”“连着他们一起打”的决心。
既已闻见敌意;紫青两旗的兵马;哪可能任凭金军撒野?
颇有些“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意味;寒泽叶没有硬拉祁连山下水;还算得上是完颜承裕拉的。
但却是寒泽叶故意、借了完颜承裕的手惹了洪瀚抒;借洪瀚抒的手与完颜承裕一搏。
司马隆对完颜承裕苦劝不果的时候;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作战最靠应变力;难怪林阡全权把东线的另一战郴给了寒泽叶。再想;百里飘云寒泽叶沈钧曾嵘这种配置;除了武功之外;根本和林阡石硅郭子建辜听弦不相上下。
事实上;林阡将增援让给寒泽叶这一战区之后;只叮嘱杨致信谨慎、别被发现行踪、其余各部保驾护航。除此之外;此战区的一切他本人毫无过问。
寒泽叶表现确实可圈可点;然而宋与金仍是各有失策——
百里飘云一定程度属于欺人者自欺;寒泽叶是出于相信杨致信的能力;司马隆则是相信移剌蒲阿的能力;移剌蒲阿尽管谋略稍欠胜在勇悍;但对于杨致信的截杀恰恰只需靠勇悍。
于宋军而言。这样一场倾力冒险的仗;原本不该把希望全寄托在杨致信身上;不该失算……但因为那是唯一的办法了。包括寒泽叶在内;都只能对杨致信采取完全的信任;
而于金军而言;这样一场本身并不冒险也不需要冒险的仗。却由于对洪瀚抒的忌惮远高过杨致信;而谋算到最后一层却还是只差一步。
金军宋军;都未能跳出棋盘注意其它战区的配合;本战区内面面俱到;偏偏别处千虑一失。别处;轩辕九烨和莫非;属于暗处的暗处的这两条线;敌我双方战后也都只能知道个大概。
所幸司马隆留了一手;想;本无关系。我有防备;抵杨致信;
所幸寒泽叶深藏不露;想;这样也好;哀兵撑住。洪瀚抒来。
司马隆的留一手;败给了寒泽叶的应变力。
也许别人都会说;幸好司马瞒而慎之;但这一战;明明可以更好地打下去;如果他当时一口咬定自己明明正确的判断。又如果他能算上寒泽叶的应变……
“是个对手。”这个没有林阡存在的战场;再一个人引起了司马隆的重视。
“统军副使可苏醒了?”走到完颜承裕的帐边;正巧蒲察秉铉从内出来。
“刚醒;只一直说;悔不该全军出击。”蒲察秉铉叹了口气。
“也不必因噎废食。因地制宜吧;有时候分散兵力反而致败。”司马隆说。
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触;他知完颜承裕不是好大喜功之人;素来也对自己言听计从;为何偏在这一战最后决断失误?其实问题出在那句话上;“前两次夜袭已算是胆怯;莫教人看轻我陕西金军”这句;是金宋无人算到的他的弱点;关乎陕西军的集体荣誉感;他想证明底气。
“反正杨致信不会来了。”这句话完颜承裕没说出来;却也是原因所在;他对着他和移剌蒲阿;有比司马隆还多的自信以及他信。
“司马将军;其实我觉得;这一战之所以败;有很多的原因可以借鉴。”蒲察秉铉和司马隆走了一路;教司马隆欣慰地听到;他总结出的经验教训;“其一;宋军具有我军难及的优点;魄力、行动之悄然、如一。”
另有一点和司马隆想的一样;宋匪利用了陕西金军的“端着”;可谓成也统军副使;败也统军副使。陕西这支援军因为来头大、实力强;所以就中规中矩地打;不屑于搞偷袭;因此被宋匪们钻了空子;占了便宜。
“说的极是。”司马隆点头;蒲察秉铉说;“下次与百里飘云再撞上;便不会再有任何受囿;为战之时;怎能拘泥?”
因这一句;蒲察秉铉在接下来的战役中与百里飘云互有胜负;锋芒毕露。正因如他;如把回海;种种新人都有出色表现;不骄不馁;齐良臣薛焕解涛黄鹤去陈铸;才毫无意外、毫无后顾之忧地;将林阡辜听弦拖绊。
“然而;再这般打下去;还是老样子;林阡这里;端的也是人才辈出的。”司马隆说;局势反反复复;总是刚有点希望;就又恢复原状;陕西现在还跟着陇右一起僵了。
他们自然不会允许;形势像凤箫吟说的那样;完颜承裕的来只是“回光返照”。
“竟没有办法挑起洪瀚抒和林阡的战争么。”司马卖随着轩辕九烨、黄鹤去、楚风流等人想到;洪瀚抒是唯一的破局方法。奈何林阡太顾全大局;连凤箫吟被掳都能不战;破绽就从能洪瀚抒处寻;身负这谈判任务的黄鹤去;却花了半个月时间;非但无果;竟还把洪瀚抒送进了刚发生的这一战里……
战后完颜承裕这一路金军被完全赶出原据地;而祁连山和盟军非常和睦地瓜分了那里。。。
。。
第1225章 风回曲折百千转(1)()
( 。。) 在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林阡从原先战无不胜到对其它战区毫无存在感,麾下们别指望他抽身来救只能相互配合求生,可想而知,洪瀚抒的破坏性有多强。( 。。)
完颜承裕数万大军被百里飘云三次夜袭就唬得怨声载道,最后还决断失误大败而归,全都因为顾忌祁连山会否插手,可想而知,洪瀚抒的威慑力有多大。
能挑起洪瀚抒和林阡决斗的唯一理由凤箫吟,此时还被洪瀚抒死死地攥在手心里,要先启衅也该林阡,偏偏那枭雄最是无情。可想而知,金军有多憋气。
“金军再怎么折腾都是回光返照!”这一切,凤女侠半个月前就料到了。
所幸正常状态的洪山主不会乱来,对祁连九客的各种建议都能兼容并蓄、尽力平衡,因此在闰八月初四祁连山和盟军终于休战。吟儿听说后极为欣慰,既为林阡忍得对,也为洪瀚抒改得好,松了口气的同时,听红樱说起她打探来的孙寄啸,行踪原不在定西北部的这里,而是在关川河西与袁若耿直相峙,同时,也正悄然向叶碾城曹玄苏慕梓迫近。
吟儿当时就把棋盘在心里映现了一遍:当孙寄啸宇文白被洪瀚抒放置在县中威慑曹苏,陆静蓝扬驻守于石峡湾的此地他俩是亲盟军派,竺青明顾紫月不出意外应是在会宁县附近与沈钊杨妙真毗邻、却同时、也隔着寒泽叶微妙地与司马隆完颜承裕大军相望……
“是真的休兵了。祁连山大军,表面还看不出来。实际却可以和曹苏、金军都接壤、较量。”吟儿笑着想,瀚抒和林阡虽然没有握手言和,可是这样的分布和打法是非常利于盟军的,一时想到当年的云雾山之约,心里一暖——“就应该这样啊……”
有祁连九客,洪瀚抒几乎垂拱而治,倒也有助于他休养生息。这段时间内,林阡通过细作送达的克制阳锁之药物,都由红樱负责传呈给洪瀚抒。只说是军医采用的新药。为防洪瀚抒起疑,吟儿红樱早与军医串好了口风。那军医自也好学,对着樊井的药学习研制。然而许久也没研究透,故而偶尔药物会有所中断。
因孙寄啸不能常回石峡湾、青城派练气之道也无暇传授洪瀚抒,吟儿自己是个半吊子,只能略懂一二,悉数教给瀚抒,却并不见成效——
“你这心法,记反了吧?!”每当那时,瀚抒都蹙眉,表情狐疑,一如既往对她以不屑的口吻。
“盟主。不必再默了。”这日,吟儿正于营房内默写着剑谱,红樱关切地说。
“可阴阳锁,也确实我得帮瀚抒一起克制才是,不然也太自私了、尽把难题抛给别人。”吟儿叹了口气。“自己不敢死,只躲起来生孩子,典型的逃避。”何况,救洪瀚抒是吟儿的责任,她希望瀚抒的正常状态能够给林阡看见,一生。
“可是。畏死逃避是人的本性,盟主不必太自责。”红樱理解地说。
“红樱,我真的很对不起他。”吟儿面容里极尽愧疚,“这两年,我一直在想,是哪个有良心的人,是哪个好心的人,为了一个可能素不相识的别人在克制,是谁这么善良不愿牺牲无辜。要知道,衰弱很容易,躺在那不动谁都会,可是狂躁了要辛苦抑制,那是很难受的。选择权根本完全在他手里……他还本就是那么暴躁的人……真的没想到,可本应想到的,他,洪瀚抒,本就是这么好的人。”
“嗯。”红樱听得眼圈泛红,“虽然我不懂洪山主原本的样子,但是我第一次看到洪山主的时候,就明白他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红樱,怕是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吧。”吟儿何时何地都不忘八卦。
“洪山主,喜欢的人是盟主……”红樱脸上一红,顾左右而言他,“盟主,一定能帮他克制的,或许只要盟主在这里,就能帮他改善这个脾气也说不定。”
“红樱,你脸红了。”吟儿笑起来。
“呃……”红樱羞红着脸,佯怒,“盟主,再拿我打趣!”
“红樱,我曾经发誓,要在盟军里给你找个好归宿,现在找到了,就是他没错。”吟儿认真的表情,笃定的语气。红樱不由得一愣,脸上火辣辣的,转过头去,喜道,“军医来了!”恰巧军医出现解救了红樱。
吟儿心里却咯噔一声,多年养成的习惯,最怕的就是军医,所幸他来了之后只是简单诊脉又离开。
“唉,盟主最怕军医,军医最怕洪山主,洪山主最怕盟主。”红樱看出吟儿在诊脉过程中大气都不敢出,反笑她。
那时陆静刚好也入了营房,笑说:“哪里哪里,军医也怕盟主!据说军医称呼盟主是主母,被盟主一声吼啸,吓得是魂飞魄散。”红樱吟儿皆笑,陆静上前来,挽住吟儿的胳膊,“今天外面太阳甚好,别闷在营房里了,出去走走吧。”宛然是当年的脾性,活泼亲切。
吟儿应了,不再默写,与她俩出去散步,沿途问陆静,“瀚抒和蓝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吧?”
陆静点头,说瀚抒释放了蓝扬,嘴上没说什么歉意,但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就这么过去了;蓝扬依然固执,却看瀚抒已恢复理智,就不好再说什么。
“像极了听弦和胜南,不过,错的不是蓝扬。”吟儿心忖。
走了一大段路,正倾听陆静言谈,忽而擦肩过一个女子,几步过去吟儿一想不对,转身追寻,却已不见那人的踪影。
“盟主?是怕晒么?要不,不逛了,回去吧?”陆静看太阳有些大。
“不。别回去,我喜欢晒太阳。”吟儿摇头,这是最近这段日子难得的一个大晴天。
只是想想适才那个女子、好像就是某夜见过的熟悉妇人,吟儿难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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